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20章

    少年的目光冷冰如刃。

    只一眼便令文清辞久违的想起了原著中自己的结局五马分尸。

    文清辞下意识攥紧了手心。

    下达那个命令的人,正是谢不逢。

    过于安稳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麻痹了他的神经。

    文清辞竟然差一点忘记,谢不逢可是这本书里的终极大boss。

    是一个凭自己的力量,爬出尸山血海的狠角色。

    下一刻,他的背后不由一寒。

    文清辞突然后怕起来。

    自己什么时候又惹到谢不逢了吗

    他纠结半天,也没能得出个结论。

    算了算了,惹不起,躲得起。

    文清辞顿了顿,也缓缓将视线移了开来。

    除了祭天以外,封禅还需在山脚下筑方坛祭地神。

    时至正午,天也热了起来。

    文清辞站在人群背后,看不清前方究竟在做什么。

    礼乐之声震耳欲聋,期间隐约夹杂着礼部尚书的吟诵。

    一开始文清辞还听个新奇,但久了困意便再一次袭了上来,直教人昏昏欲睡。

    不仅是他,就连亢奋了一早上的禹冠林,也不再精神。

    直到半晌后,才突然抬头惊呼了一声。

    不远处的山涧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群似既似鹿又似牛的生物,正在溪边徘徊畅饮。

    人群纷纷向其赞叹、跪拜,称白泽降世。

    这是什么东西

    文清辞顿了一下才认出,前面山涧里的动物,应该是得了白化病的羚牛。

    这种动物,文清辞上一世也只在纪录片里面见过。

    它们生活在两千五百米以上人烟罕至的高寒地带,十分的罕见,更别提得了白化病的了。

    现代人见了,恐怕都难以认出。

    看样子皇帝的确为这个禅封大殿准备了很久很久。

    文清辞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模样过分冷静,与翊山脚下的人群格格不入。

    而这一切,全都落入了谢不逢的眼中。

    羚牛饮过水,缓缓走回山中。

    人群终于安静了下来。

    此时大典已经结束,礼乐声歇,周遭一片寂静。

    正是这个时候,人群中忽然有人跪倒在地,大声道“日月光天德,山河壮帝居陛下登基二十余载,立无上功业,实乃真龙降世,天地之愿百姓之福啊”

    这人的声音极大,一遍遍在山前回荡。

    语气比刚刚的禹冠林更加情真意切。

    “哎呦”不只是他,就连禹冠林也被这忽然一嗓子吓得小声惊呼了起来,“易大人差点就要吓死老夫了。”

    原来是他。

    扶明堂里有名有姓的“易大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慧妃的父亲易贯轩。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慧妃得宠以后,原本只是一个正六品县令的易贯轩一路高升,现在已成了正三品京兆尹,下辖二十三县,一身荣宠、风光无比。

    人群之前,易贯轩还在卖力地歌功颂德。

    他一口气说了几分钟,都没有任何停顿,显然是早有准备。

    文清辞的神经,随之紧绷了起来。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皇帝终于要借这个机会动手了

    果然,易贯轩刚一闭嘴,一旁的皇帝便淡淡地说“朕自知做的还不够好,仍不够贤明,爱卿此番谬赞了。”

    易贯轩随之反驳,又拍了两下马屁。

    直到这时,皇帝终于进入了正题“如果朕做的足够好,那怎会仍有朝

    臣,日日不忘怀念前朝故人呢”

    文清辞的心脏,重重一坠。

    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听了皇帝的话,群臣立刻下跪请罪,称自己绝无二心。

    有人真情实意,有人脸色发黑,还有人一脸恐慌。

    以忠安侯世子为首的纨绔子弟,已被带入刑部。

    最终的调查结果虽然还未出,甚至皇帝也没有公开表过什么态。

    可已经有小道称,那群纨绔子弟娇生惯养,压根禁不起查。

    进了刑部后,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他们便将家人平常和谁走的近,甚至收了谁的礼,一股脑的招了出来。

    万岁之声响彻山谷,众人在不安与紧张的情绪中,登上了回程的马车。

    华盖铺天、天子驾六,巨型轿撵驶过官道。

    马车刚行出翊山,贤公公便着急忙慌的将文清辞叫到了皇帝身边。

    一出马车,文清辞便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勋贵、武将还有皇子,全都骑马行于官道。

    他刚一出现,数千道目光,便齐刷刷地落了过来。

    文清辞的耳边嗡的一声响了起来。

    他瞬间如芒在背,大脑一片空白,如梦游一般,走到了皇帝的轿撵内。

    此时车内除了皇帝外,还有几个略为眼生的太监。

    文清辞的心狠狠一坠。

    他记得里提到过,皇帝身边有几个与宫外贵族有联系的太监、宫女。

    皇帝知道但从未戳穿。

    毕竟他还要靠这些人,将自己想传的消息,传出宫去。

    谢钊临将手指抵在额上,看上去像是头疼之症又犯了。

    然而这一次,已经获得芙旋花丹的他,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服药。

    见状,文清辞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没了。

    他不觉得谢钊临会舍弃特效药不用,选择见效缓慢的针灸。

    他叫自己过来,肯定是有别的意图例如,借自己之口,说出他想要的话。

    毕竟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回了。

    冷静,冷静

    文清辞缓缓调整呼吸,提着药箱微笑着朝皇帝行了一个礼。

    正在文清辞打算替对方诊脉时,皇帝忽然摆了摆手,并喃喃道“爱卿觉得,朕是不是真的冤枉他们了”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也颇为自然,就像真的只是心烦头痛时的随口一问似的。

    可文清辞清楚,这个问题,要比皇帝表现出的重要千万倍。

    宽大的衣袖,遮住了文清辞的手指。

    他紧握药箱的右手,骨节已全因用力而泛白。

    一身月白的太医垂眸笑了一下,假装轻松答道“臣只懂行医,并不清楚朝堂之事。”

    文清辞在尝试着推脱。

    然而皇帝却很执著“哦那爱卿不妨借行医时的经验,来说说朕该如何做。”

    今天这一劫,恐怕是逃不过了。

    文清辞心中不由有些绝望。

    “行医时,必须彻查症状,才能清楚是不是,若是不经查证,那便什么也不能断言。”

    文清辞从没有觉得,自己的声音竟然如此陌生。

    微笑不知何时,如面具般长在了他的脸上。

    文清辞的笑容没有半丝人气,真真如神龛里那悲悯众生,却又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人情世故的像。

    身为一位贤明仁君,谢钊临从不会自己去做那个表面上的恶人。

    他很了解身边人,知道一向严谨理智,对世事人情毫不在意,且出身江湖、不懂规矩的文清辞,是唯一一个会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的人。

    果不其然

    。

    皇帝缓缓地笑了起来。

    “爱卿说的有几分道理,”他假做深沉道,“翊山脚下,天地为证,说话做事更应负责。既然朝臣都说不曾有过二心,那么朕便更应该仔细查证,绝对不使一人蒙受不白之冤。”

    “陛下圣明。”

    说完这番话,皇帝总算缓缓合眼,让文清辞替他针灸,缓解头痛之症。

    站在皇帝背后的一名太监,始终低着头。

    只有胸口急促的起伏,泄露了他的紧张。

    施完针后,皇帝的状态似乎好了很多。

    “好了,都退下吧”

    “是。”

    待人离开后,方才还昏昏沉沉的皇帝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目光清明,哪里有半分头疼的样子

    离开马车时,文清辞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方才谢不逢那冷冷地一瞥。

    如果说今日之前,文清辞还心存侥幸,认为自己已经通过不懈努力,稍稍洗涮了一点负面形象的话。

    那么少年方才的态度,无疑是在提醒他,谢不逢骨子里的冷或许是捂不热的。

    扶明堂中,原主亲手将谢不逢推上了战场,新仇加旧恨,少年杀回雍都后,所做第一件事就是将他五马分尸喂秃鹫。

    对文清辞而言,原主究竟是如何作出这样的决定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忽然意识到,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自己或许压根没有说“不”的机会。

    皇帝已经摸清了“太医文清辞”的“脾性”。

    稍有ooc,等待自己的便是无尽的猜忌与怀疑,甚至是死路一条。

    自己必须尽早考虑,若那一天来临,究竟要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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