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第五十八章 久别重逢

    信使佩银甲、披着红袍, 骑快马自承明门南下,一路穿过长街,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飞奔入了太殊宫中。

    他的出现就如一滴水, 溅入了油锅,在顷刻间引得油星四溅,周遭的世界随之如炸了锅一般沸腾起来。

    身披红袍, 在卫朝象征着大胜。

    哪怕还没有听到口口相传而来的战报, 远远看到这抹红色身影, 雍都百姓便知, 谢不逢这场仗打得大获全胜。

    卫朝的首都,彻底地陷入了疯狂之中。

    在长街上看到信使的百姓,还在大声地将喜讯传播。

    另外一头,自发地庆祝活动已经开始。

    不少门户挂起了红绸还有灯笼, 气氛热闹与过年无异。

    受此情绪影响, 不少商户都在这一日关了门。

    雍都角落的那家医馆, 也悄悄地在大白天就挂上了“歇业”的牌子,并将门窗紧闭。

    这一切在今天, 都寻常得不能再寻常。

    没有人觉得一间小小医馆关门有什么不妥。

    整座雍都,唯一寂静不敢欢腾的地方,或许就是太殊宫。

    “传恒新卫”

    “传恒新卫入殿”

    “陛下传恒新卫入宁和殿”

    太监尖利的声响, 一阵又一阵地回荡在太殊宫里, 将消息传往四周。

    不消片刻就连幽禁文清辞的太医署, 也只剩下了两个人守着,其余人全被唤到了宁和殿去,等候在了外面。

    北地来的信使,双手捧起了战报。

    皇帝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接起战报, 而是直勾勾盯着那个人手中的东西,末了突然笑了起来,他的声音沙哑又低沉,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上,直引得人心中发寒。

    “好,好啊”

    “果然是朕的好儿子啊。”他轻声念叨着。

    恍惚间,皇帝的眼前似乎生出了幻觉。

    宁和殿上冰冷的地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运河上的滚滚浪潮。

    无数尸体沉浮,从水中伸出手,想要将他拽入河中。

    斩草果然要除根谢不逢出生之后就该被直接斩杀。

    自己当时的一时仁慈,竟然酿成如此大祸。

    反复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绝对不能在大殿上出丑之后。

    皇帝终于深吸一口气,将视线向前落去。

    他将手指重重地抵在太阳穴上,等那信使的手都因长时间抬起而发麻,不断颤抖的时候,他终于将战报接了过来,然后随手翻开,草草地扫了几眼。

    按照卫朝的规定,取得大捷后的总结性战报,应由将领亲自完成。

    今日皇帝手中拿到的战报,就是由谢不逢完成的。

    羊皮卷上的字迹刚劲,力透纸背,宛如龙蛇飞动。

    时皇帝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战报的内容中,而全落在了谢不逢写字的结构上。

    这样一手好字,没有十年的时间是练不出来的。

    尽管这段时间,从北地传来的一封又一封的战报,早已经让他意识到,谢不逢并非自己原本想象的被养废在肃州的皇子。

    少年一直都在隐藏他的实力。

    但这一切都直观地表现在羊皮卷上后,给皇帝带来的冲击便格外大。

    从在肃州时起,谢不逢就在欺瞒自己。

    这一切绝对是兰妃的手笔。

    “传召兰妃,从今日起,她便不用住在蕙心宫了,直接搬到朕的殿上来”

    守在一边的兆公公停顿几秒,连忙行礼称“是”。

    让一个妃嫔搬到皇帝的殿里去住,乍一听好像是给她了无限的荣宠,但放在如今这个诡异的环境里,意味便有所不同。

    她是人质。

    “好了,你们全都退下,留恒新卫在这里。”他对身边的太监宫女说。

    “是,陛下。”

    自己当初将谢不逢送上战场,是为了让他死在那里,这一点谢不逢绝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更别说他还是河内怨鬼托生

    如今回了雍都,怎么可能不找自己报仇

    皇帝的视线缓缓扫过殿下站着的恒新卫。

    谢不逢或许会打仗。

    但论起夺位当皇帝,却不一定能胜过自己。

    此时谢钊临的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谢不逢不可以不除。

    而且必须趁着他在朝堂上羽翼还未丰满的时候,就将他除掉。

    皇帝虽然恨不得谢不逢就这么死在半路上,但他也知道如今卫朝百姓全向着谢不逢,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和往常一样装作一个贤明又慈爱的“父皇”。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恒新卫站在下方小心翼翼地向皇帝看去。

    只见对方眯着眼睛看向窗外,手指不时在桌案上轻点,发出一点细弱的声音。

    在庆功宴上动手,显然过分愚蠢。

    负责太殊宫安保的恒新卫,都是自己的人没错。

    但庆功宴势必会有军人、将领参加,他们势必会站在谢不逢那边,到那时谁能打过谁,还真不一定。

    可是庆功宴结束后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皇帝缓缓地笑了起来。

    谢不逢虽已经成年,但是在宫外没有府邸。

    按照规矩,他回朝之后,还要暂住在从前的玉光宫里。

    谢不逢是不能将侍从带进宫的。

    到了那个时候,他的死活还不全由自己说了算

    凡是战争,受伤都是必然。

    等谢不逢死后,自己先压上几天再随便编个理由,说他旧伤发作,不治而亡便可。

    皇帝不断轻点着桌案的手指终于停了下来,他缓缓地看了站在殿下的恒新卫一眼,沉声吩咐了起来。

    当日,雍都的欢庆声如浪水一般冲入了太殊宫中。

    可皇宫却始终陷在死一般的寂静里。

    恒新卫无处不在,忙得要命,似乎是在布划着什么。

    皇帝深知不能打蛇草惊蛇的道理,因此他稍稍改变计划,将兰妃、小公主还有文清辞,都暂时留了下来。

    不过他们能留的时间也不长了尤其是文清辞。

    皇帝决定庆功宴结束后,便立刻放血制药,一秒也不耽搁。

    文清辞身边的看守多了一倍。

    他们不再像之前一样死守在小院外,皇帝放了一半恒新卫进来,蹲在他的背后时刻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文清辞像没看到这群人存在一般,直接将其无视,继续着自己的日常生活。

    归心似箭。

    北地的大雪一弱,谢不逢便带着数千亲卫,骑快马以最短时间奔向雍都。

    队伍行至郊外,忽然停了下来。

    少年在驿站里沐浴更衣,换了一套崭新的玄甲。

    甚至以往松散竖在脑后的黑发,也被整齐梳好,用他平日里最珍惜的那串晴蓝色药玉束了起来。

    战场上的谢不逢以攻为守,从不惧战。

    他身上的盔甲,也与其他人不同。

    玄甲防御的功能实际上并不太合格,但却能在护住命门的同时,给予佩戴者最大的灵活度。

    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左手手腕。

    和右手上佩戴着的方便活动的硬皮护腕不同,谢不逢的左手佩的是由厚重玄铁打成的护腕。

    这东西结实虽结实,但却非常笨重。

    好几斤重的东西戴在手上,日常活动都不怎么方便,更别说是上战场。

    谢不逢是战场上的神明,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众人常在私下猜测他的护腕下一定藏着什么。

    今日那东西终于露了出来。

    和众人想象的皇室传家宝,金银玉石完全不同,被谢不逢小心翼翼藏在玄铁护腕下的,居然只是一根米色的羊毛手绳。

    停驻休息间,军士们也终于凑到一起,放松了片刻。

    “诶,我说你之前是不是雍都的守军”

    “是啊,我是从雍都调到北地的,怎么了”

    闻言,周围几人都凑了上来,其中一人朝他挤眉弄眼了几下,然后压低了声音问“那你可知道,将军大人是有心上人在雍都吗”

    “啊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那人想了想回答道,“我在雍都时,似乎很少听说有关大殿下的事,只知道他生来没有痛意,因此被视作妖物。”

    他说的这话,军中早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在一场场战争获胜展现出的绝对实力面前,再也没有人在意谢不逢是不是没有痛觉,又或者他到底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生为妖物。

    相反这一点的“特殊”,还成了他生来就是将相之才的象征,为无数人所羡慕与崇拜。

    不果说到“妖物”这个词,士兵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他似乎有些不明白战友的话“你们为什么这么说”

    “你在队伍后面或许没有注意到,从北地回来的这一路,将军唇边的笑意就没有落下来过你看他平常虽然也很讲究,但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注重打扮过这完全是一副去见心上人的样子啊而且我敢打包票,将军那串玉,就是他的心上人送的。”

    “怎么样赌不赌赌一钱银子怎么样”

    那人越说越激动,声音也不由大了起来。

    但和他所想不同,话音落下之后,同伴并没有兴奋应和,反倒是一脸古怪。

    “咳咳”

    “咳”

    “你们咳嗽什么啊难道我说错了吗”他皱眉问。

    说话间,不知是谁将一钱碎银从他背后抛了过来,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掌心。

    可那士兵非但没有一点激动的样子,甚至心还随着这抛来碎银一起,在瞬间坠了下去。

    “参见将军大人”

    众人齐刷刷地跪下,向来人行了个军礼。

    身披玄甲的将军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一眼,在翻身上马的同时道“说的没错,但军中禁赌,到雍都之后,自己去领罚吧。”

    士兵

    在场没有一个人关注“领罚”。

    他们瞪圆了眼睛,面面相觑。

    将军大人刚才说了什么自己没有听错吧

    他在雍都竟然真有一个心上人

    卫朝沿袭前朝旧制,靠战争打下江山的前朝,不但留下了军功制度,甚至在雍都留下了独属于军士的尊荣。

    雍都城的正门承天门,平日里都是紧闭着的。

    只有皇帝继位、大婚,还有将领取得大胜后,才可以开启。

    此时距离承天门上一次开启,已经过去了一十余年。

    谢不逢即将回朝的消息,在清晨传遍了整个雍都。

    哪怕今日雍都还在下雪,可数以万计的百姓,还是早早就聚在了承天门的门外。

    马蹄声响起,一遍遍回荡在长街之上。

    “承天门启”

    刹那间鼓声震天,钟乐鸣鸣。

    伴随着“吱呀”一声巨响,三层楼高的巨大朱红色城门,被人缓缓从内推开。

    露出了这座百年都城中,最为崭新的一条长道。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身着玄甲的少年将军,如箭矢穿过雪幕,带着数千重骑疾驰而来,如一道闪电,越过了承天门,奔向雍都街市。

    不到两年时间,宛如一个漫长的轮回。

    上一次走上这条路时候,他是被锁在马车后,狼狈压入雍都等待他人来裁决命运何去何从的“妖物”。

    可这一次,却身骑战马,成了执掌生杀,能改变无数人命运的大将军。

    “大殿下英武”

    “将军万岁”

    不知道是谁先带头这样喊了一声。

    “将军万岁”这样一句大逆不道的口号,忽然一遍遍回响了起来。

    负责沿街安保的士兵忙转身瞪向他们,让他们闭嘴,但法不责众,面对着数以万计的民众的欢呼,他们也无能为力。

    长街之上,谢不逢的唇角缓缓扬了起来。

    不知道文清辞有没有听到皇宫外的声音

    少年的心中随之生出一阵浓浓的期待。

    方才在驿站听到的话,再一次浮现在了谢不逢的心中。

    自己表现得真的那么明显吗

    谢不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笑了起来。

    他轻轻地咳了咳,微微低头强行将唇边的笑意压了下去。

    冷静自持,冷静自持。

    谢不逢到底还只是一个少年。

    他虽然擅长打仗,但是除了“恶”的那一面外,对人情世故还是缺少了解。

    迎着长街上的欢呼,谢不逢心中那点幼稚、骄傲,甚至于委屈的情绪一起涌了上来。

    他无比期望文清辞能亲眼看到这一幕,看到如今的自己。

    少年缓缓闭上了眼睛,除了烈烈风声以外,他似乎又听一次听到了文清辞在殷川大运河上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臣相信殿下,一定能建功立业,带着一身功绩回到雍都。

    无论文清辞当初究竟是认真,还是敷衍,谢不逢都将对方的话变成了现实。

    此时的他战功赫赫,受无数人敬仰。

    还新添伤疤无数。

    太殊宫一点点近了。

    欢呼人群的另一头,皇宫的红墙已隐约可见。

    谢不逢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他忽然有些近乡情怯,就连骑马的速度也不由放慢。

    伴随一阵钟鸣,谢不逢终于到了太殊宫的宫门外。

    宫门缓缓打开,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门的那一边。

    他的身后还跟着无数人。

    谢钊临向来会做戏。

    决心再伪装一日慈爱贤君的他,此时无比耐心。

    谢不逢所骑的战马足有一人高,他还未来得及下马,正坐在马背垂眸向前方看去。

    被人俯视的压迫感,瞬间袭了上来。

    此时的皇帝,就像一个被鹰鹫瞄准的猎物,竟呆立在原地,不知该如何移动了。

    他的额间又传来一阵刺痛。

    正站在宫门外,面对着无数百姓,皇帝自然不能像他在太殊宫里一样,随随便便就拿出芙旋花丹往嘴里倒。

    痛意终于将他正走向混沌的神智唤醒。

    他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说起了早已备好的词句。

    这个时候谢不逢终于翻身下马,站在了皇帝对面。

    他的视线越过这道明黄色的碍眼身影,向着皇帝的后方落去。

    完全没有在听眼前这人正在说什么。

    文武百官、宫妃命妇均在此处。

    身着水红色宫装的兰妃,正紧紧地拉着小公主谢孚尹的手,满含热泪看向少年所在的方向。

    对视的那一刻,谢孚尹忽然兴奋地向他挥起了手,并打着“哥哥”的口型叫他。

    谢不逢有些意外。

    自己去北地征战时间不短,谢孚尹不可能还记得小时候的事。

    按照母妃谨慎的性格,她很可能压根不会谢孚尹在面前提到自己。

    可她今日见了自己,怎么会如此激动

    谢孚尹这模样也将兰妃吓了一跳,她连忙拉住身边的小女儿,低声给她说了些什么,谢孚尹扁了扁嘴,终于安静了下来。

    文武百官站在皇室成员背后。

    谢不逢的目光徘徊半天,终于朝着那里看去。

    他慢慢攥紧了手心,用指尖触了触腕上的羊毛手绳。

    雍都的雪渐渐大了起来。

    好像烟雾,将一切都隐在了它的背后。

    谢不逢屏住呼吸。

    他的视线穿过雪雾,最终落在了那道熟悉的月白色身影上。

    许久未见,文清辞又清瘦了不少,他脸色比从前更加苍白,像是将要融进这漫天大雪之中。

    如一瓣玉兰,静静地坠在那里。

    似乎是发现了自己正在看他,文清辞也抬起眼眸,缓缓地笑了起来。

    他的目光还是那样的温柔。

    谢不逢那颗刚才还不安又躁动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

    紧接着少年不由皱紧了眉。

    今天雪下得那么大,文清辞为什么不再加一件披风

    下一秒他才意识到,今日在宫门迎接自己,是属于朝堂的正式活动,所有人都必须身着礼服,不得随意增减衣物。

    “可以进宫了吗”谢不逢兀的开口,半点也不客气地直接打断了皇帝还没有说完的话。

    “”

    皇帝强压下心中的愤恨与不满,硬是挤出了一抹微笑“自然。”

    话音落下,背后的皇室成员与百官缓缓分成两列,让出了一条路来。

    皇帝先于谢不逢,在太监与绣满了龙纹的明黄色华盖的簇拥之下向前走去。

    他虽身着华服走在最前方,但此时气场却已完完全全被身后的少年所压制。

    我看你还能嚣张几时。

    皇帝的声音自不远处传了过来。

    谢不逢缓缓地挑了挑眉。

    似乎是发觉谢不逢刚才在看兰妃和谢孚尹所在的方向,皇帝又不禁冷笑谢不逢最好祈祷文清辞的血真的有用,不然兰妃和谢孚尹就算不死在明日,也得在不久后给朕陪葬哈哈哈他们还真是死得其所。

    谢不逢的眸色突然一晦,脸上的表情也慢慢冷了下来,顷刻间被杀意所覆盖。

    太殊宫宫门外,文清辞和所有人一样俯身向皇帝和年轻的将军行礼。

    雪花纷扬飘落,文清辞忍不住又想起自己在北地远远看到的那一幕谢不逢被万人景仰,光芒万丈。

    传奇的故事一旦拉开续篇,便不会终止。

    太殊宫的宫门外,同样铺着青砖。

    寒气从膝盖升了上来,顷刻间将文清辞笼罩。

    他忍不住小声咳了两声,强撑着将血腥气压了下去。

    远远看到正向自己靠近的少年,文清辞心绪忽然乱了一阵。

    谢不逢虽然战功赫赫,但是在雍都没有什么根基、眼线。

    贤公公被怀疑之后,也不敢再派人前去北地。

    因此谢不逢可能直至现在,也不太清楚皇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更不知道他的母妃与妹妹面临着巨大的威胁。

    想到这里文清辞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玄黑的战靴,突然停在了他的面前。

    谢不逢不再继续向前走,而是站在这里静静注视着对面的人。

    文清辞犹豫几秒缓缓抬起了眼眸。

    他看到,少年的皮肤黑了一些,五官愈发深邃,气质凌厉如剑,还带着从沙场上染来的杀意。

    琥珀色的眼眸中,仍几分没来得及散去的寒意。

    谢不逢要做什么

    没来得及细想,少年便缓缓向他伸出了左手。

    米黄色的羊毛手绳,于刹那间映入文清辞的眼帘。

    “文太医请起。”

    不等他反应过来,谢不逢便紧攥着文清辞的手腕,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少年这一下用足了力气,文清辞的手腕瞬间生出一阵痛意。

    少年掌心的温度,也在这个瞬间温暖了文清辞冰冷的腕骨。

    文清辞被吓了一跳“谢殿下”

    “嗯。”谢不逢点了点头,可依旧没有松开的意思。

    甚至他还微微用力,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气氛陡然间暧昧了起来。

    文清辞终于抬起头,向不知何时比自己高了近一个头的少年看去。

    一点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落在了谢不逢的发顶,那串青蓝色的药玉随之发出淡淡光亮。

    文清辞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他的呼吸一乱。

    太殊宫外,向前的队伍忽然停滞下来,周围人目目相觑,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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