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桂平所谓的家常便饭包含了红烧鱼、干菌子炖鸡、蒜苗回锅肉、黄豆焖猪脚并二五个小菜,郭书记在上首坐下,责备杨桂平太铺张,早知道这样隆重他是决计不会来的。
“郭书记你误会了,今天桌上的菜大部分是不花钱的。”杨桂平数着荤菜,鱼一块六毛,鱼里的豆腐五毛,自家养的鸡,自家捡的菌子,自家种的蒜苗、黄豆,回锅肉和猪脚则全部来自贺岱岳上山打的野猪,“郭书记你吃过野猪肉吗”
“贺岱岳还上山打了野猪”郭书记诧异地尝了一块野猪肉,不同于家养猪肉,野猪肉又老又柴,且腥臊味浓烈,王燕燕按贺岱岳给的食谱和香料,费了大量的时间炖煮改善野猪肉的口感,才得以让郭书记对野猪肉有一个良好的初体验。
听到郭书记夸好吃,杨桂平笑得格外自豪,绘声绘色地跟郭书记描述贺岱岳是如何组织村里的青壮年上山打野猪的。
“六头大野猪,八头野猪崽,那八头猪崽在我家圈上养着,一顿能吃二大桶潲”杨桂平高兴得过了头,把贺岱岳前两次进山的收获也说了。
郭书记在心里做了个加法“所以贺岱岳一共打了十头大野猪,八头猪崽,一头狼,以及野鸡野兔若干是吗”
“没错,郭书记你算数真好。”杨桂平不假思索道,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不对,拿碗的手一抖,强笑着问郭书记,“郭书记,我们在山里打的东西,不需要交公吧”
按照明文规定,土地山林属于集体资产,山林里资源亦包含其中,但打猎属于集体生产活动以外的行为,所得是否必须按比例交公,现下并无统一的定论。
郭书记嘴里的饭不香了,假如是一头两头的,他们不交公自己分了便罢了,十头大野猪是什么概念,青山公社任意一个下属大队队员们一年吃的猪肉总量都没有十头。
棘手,郭书记停了筷子,思考困山村的情况该如何解决,以他个人的立场,野猪是贺岱岳他们凭本事打的,想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可关键在于他是公社书记,做事不能仅凭个人立场。
观杨桂平不加遮掩的做派,郭书记猜测困山村打野猪的事早传到别的大队了,青山公社不缺山,没人捅到他面前,定是动了效仿困山村的心思。
困山村能在无人受伤的前提下成功打到野猪,全靠贺岱岳,其他大队没人有贺岱岳的本事,吃不着猪肉,指定要找公社的干部打小报告。
公社并非郭书记的一言堂,此事到了公社,某些干部极可能会以野猪属于集体财产为由,让困山村多交任务猪,填补被他们瓜分的野猪份额。
他们辛辛苦苦打的野猪,凭什么征任务猪抵,杨桂平心下不满,但郭书记说的一切均是他推测的结果,杨桂平不好直接发表自己的看法。
“你今天说的话我当没听见。”郭书记重新拿起筷子,“等公社有人正式汇报了我再开会讨论,你们抓紧着点。”
郭书记的意思很明显了,之前的十头野猪他会帮着遮掩,村里养的猪
该交的麻溜交了,剩下的杀了分肉。如此一来,即使后面要求他们补,也没法把分了的肉挨家挨户收回来。
至于明年的任务猪,有贺岱岳的养殖场在,他们不愁交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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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郭书记的点拨,杨桂平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他当即一拍大腿,交,明天就交,明天交完后天杀猪。
任务猪的重量标准是一百二十斤,到了年底陆续有大队将猪交到食品站,杨桂平上村里养猪的人家看过,一百二十斤是妥妥够的,明天交也行。
待王成才送吃完饭的郭书记返回公社,杨桂平忙通知全村人做好交任务猪的准备,明儿一早把猪喂得饱饱的,能多交几斤是几斤。
食品站收购生猪的价格分为二等,猪越肥等级越高,换的钱自然越多,听了杨桂平的安排,村里一些人不太乐意,他们想多养两天冲冲膘,低一个等级少赚好几块钱呢。
“啥时候了还想着钱,今年的野猪肉没叫你吃够怎么着”为防节外生枝,杨桂平不敢多说,“养了一年的猪了,是几顿潲水能追肥的养殖场空着,交了任务猪买个十来头猪崽养,不比你费劲找猪草喂大猪强”
杨桂平一通道理砸下去,反对的人不吭声了,交交交,早交早省事。
贺大伯家喂了两头猪,家里今年分了野猪肉,暂时不缺肉吃,大伯娘决定交肥的那一头,刘盼娣怀孕七个月了,得攒点钱备着她生孩子用。
“大伯,我明天跟光哥去交猪,你在家歇着吧。”大伯娘是养猪能手,贺岱岳到贺大伯家的猪圈看过,肥的那一头大概有一百六十斤左右,贺代光一个人怕是搞不定。
“不用,你忙你的。”贺大伯不愿耽搁贺岱岳的时间,养猪场刚落成,贺岱岳要忙的事一大堆。
“有大伯娘出手我忙啥,大伯你别跟我客气。”贺岱岳笑着堵住了贺大伯的推辞,“我抬野猪崽去了,光哥,走。”
贺岱岳喊上贺代光他们,一起到杨桂平家把野猪崽抬到了养殖场。
在两排单间的尽头,隔着通道的对面建了四个大猪圈,贺岱岳打算自己培育母猪,将来母猪产了崽,小猪在大猪圈养到两个月再转移到单间。
八头野猪崽两两一组入住了四个大猪圈,哼哼唧唧地拱着石板,没一会儿干干净净的地面便被它们弄得一塌糊涂。
二位饲养员到了俩,贺大伯娘和吴大娘拴着围裙戴着袖套,住得最近的陈大花不见人影,吴大娘翻了个白眼,气一沉嘴一张“陈大花,几点了,你脚迈不开吗”
吴大娘的声音震出了回音,旋即听见陈大花应了声来了,贺岱岳恍惚间觉得有吴大娘盯着,陈大花兴许待不满一个月。
投票时贺岱岳在外面找猫,贺大伯娘和吴大娘入选全凭她们自己的积累的人缘,不存在半点黑幕。
两个死对头见了面,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吴大娘哼了哼,阴阳怪气地刺陈大花“哟,我以为你在家裹小脚走不动路呢。”
“岱岳,人齐了,我们二个每天要做些啥你给我们
说说吧。”贺大伯娘怕她们吵架,连忙谈起了正事。
每天大致的活儿贺岱岳昨天开会时已经讲过了,听贺大伯娘问,他添上细节又讲了一遍,陈大花撇撇嘴不以为然,养猪么,跟谁不会似的。
“等等,考核一个月,那考核结果谁说了算”陈大花轻蔑地看了眼自己的两个竞争对手,“她们一个是你大伯娘,一个和你妈关系好,你说了算的话我是不依的哈。”
陈大花的质疑贺岱岳早有预料,他向二人展示了手里的四个纸团“八头猪崽四个圈,你们随机抽,谁抽到哪个圈,圈里的猪这个月便由谁负责,剩下那个你们一人一天轮流安排。猪的重量我和杨叔他们称过了,一个月后再称,猪崽增重量排前两位转正,不准请外援作弊。”
对于请外援与作弊的评判,贺岱岳做了详细的说明,包括但不限于让家里人帮忙喂猪、拿家里人吃的粮食喂猪之类的。
贺岱岳的考核方式保证了绝对的公平,无论亲疏远近,谁猪养得好谁留下。
陈大花找不出漏洞,悻悻从贺岱岳手里抓了个纸团,她不认得数字,贺岱岳指了二号猪圈,圈墙上写了对应的编号,陈大花比较了纸团与圈墙数字的形状,勉强相信了贺岱岳。
猪崽的重量记录在纸团上,贺岱岳让他们自行保管,杨桂平那留了底,不怕他们偷偷修改数字。
其他没什么交代的了,贺岱岳离开了养殖场,野猪崽饿得嗷嗷叫唤,讨厌干活的陈大花拉着脸,举着竹竿使劲敲了下圈墙“叫唤啥叫唤,饿死你们”
贺大伯娘与吴大娘对视一眼“今天谁先轮”
“我,我先”今天只用喂一顿,陈大花干别的不行,偷奸耍滑数她第一名。
吴大娘不惜得跟她计较,提着割猪草的刀拉着贺大伯娘走了,冬天水草不丰,她有一处好地方,能打两背篓猪草。
为了转正,二个五十几岁的女人开始了竞争,贺岱岳回家向褚归转述了当时的画面,提及吴大娘与陈大花的针锋相对,他神色间浮现了一丝期待。
“如果杨二奶奶真能转正怎么办”褚归忍不住泼贺岱岳的凉水,“我可没后悔药给你吃。”
“她转不了的。”贺岱岳笃定道,“要不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褚归抬了抬眼,“我赢了你素一个月”
啥贺岱岳露出被雷劈了一般的表情“素一个月,你要我的命不行不行不行。”
贺岱岳疯狂摇头,褚归愈发来了兴致,意味深长地眼波流转“哪里不行了,万一输的是我呢”
咕咚,贺岱岳被褚归画的饼诱惑得咽了咽口水“你输了随我怎么样”
“随你怎么样。”褚归眉眼含笑,“行吗不然我们不赌了”
“行行行赌”贺岱岳咬牙,不行他不是男人
褚归笑倒,贺岱岳刚刚的模样实在太有趣了,他该拿个镜子让贺岱岳照照的。
“你输定了。”贺岱岳覆住褚归,语气凶狠,仿佛吃人的饿狼,他势在必得地亲了褚归一口。
“放狠话谁不会。”褚归揪了下贺岱岳的脸,把他硬朗的五官弄变了形,“等着素一个月吧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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