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拳伺候下来, 贺琛只觉得头晕目眩,鼻血顺着人中流进嘴里,一股子难闻的铁锈味。
其他人本想拦,生怕温礼真下手重了, 把自己岳父打出问题来, 到时候别说报警闹到警察局, 女婿打岳父,传出去也不好听。
然而温礼这句话,也算是侧面坐实了一件事。
明浠的失踪, 确实跟贺琛有关。
老爷子眉宇紧锁,几个叔伯也都是神色复杂,看着被自己女婿给打出鼻血的贺琛,深深叹了口气。
王怜如母子也在, 她在这个家一向没什么话语权,老爷子不发话, 她不敢替丈夫求情。
听到温礼的话,贺明澎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贺琛。
“爸爸, 你知道姐姐在哪儿”
贺琛抵着舌头呸了声, 矢口否认。
“她不见了关我屁事, 谁知道贺明浠又去哪儿鬼混了”
老爷子呵斥出声“贺琛, 你是明浠的亲生父亲明浠现在不见了,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爷爷, 我真的不知道啊, ”贺琛大声辩解道, “明浠爱玩您也是知道的,不能因为她不见了,你们就觉得是我做的吧再说了您也说我是她亲生父亲, 我把她藏起来干什么有这个必要吗”
信誓旦旦的否认,让人听了都觉得好笑,温礼将贺琛推开。
他掏出手机,调出贺明浠在昨天发给他的录音,将音量键拉至最大。
贺琛的声音就在这份录音里。
录音不长,也就几分钟,但足够了,贺家的人不是傻子,不会想不到前因后果。
贺琛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摇着头说“不是的、这不是我说的话”
他此时除了否认没有任何别的办法,他甚至不敢抬眼看爷爷和几个兄弟。
老爷子气得从轮椅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贺璋大伯连忙上前去扶。
在人的搀扶下,老爷子走到贺琛面前,伸出苍老颤抖的手,朝贺琛的脸上狠狠挥过去一巴掌。
贺琛最怕爷爷,四十好几的男人,在受了爷爷的一巴掌后,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羞愧地低下了头,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明浠是你的亲女儿啊贺琛”老爷子喊道。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好吗为了让你女儿出局,你连自己的家里人都举报,你连我的亲外孙都不放过”
贺琛沉默着。
他厌恶前妻,连带着对前妻所生的亲生女儿贺明浠也一并厌恶。
他自认没什么对不起贺明浠的,毕竟能投胎做他贺琛的女儿,跟着他姓贺,从小衣食无缺,想要什么有什么,已经是她贺明浠的福气。
尤其是在得知爷爷打算扶持贺明浠接手集团后,他更是不甘心。
当了一辈子纨绔,他知道自己的能力远不如其他几个兄弟,他认了。
可是贺明浠凭什么。她是他生的,她的一切都要依附于他,女儿凭什么比老子有出息倘若贺明浠真的接手了集团,这让他这个老子今后的面子往那里放
无论是谁接手集团都可以,唯独不能是贺明浠。
这些话贺琛说不出口。
做老子的嫉妒自己的女儿,这种话一个男人怎么说得出口。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虎毒食子的孙子,”老爷子语气痛心,“贺琛,你太让我失望了。”
贺琛张唇,还是想要为自己辩驳几句,可一抬眼,看到爷爷心痛的眼神,又看到几个兄弟失望的眼神,甚至还看到了自己的老婆孩子,站在远远的地方,他被打成这样,狼狈至极,他们母子俩甚至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贺琛笑了,放弃了为自己辩解,狼狈而平静地看向老爷子。
“爷爷,您不用对我失望,因为我这些手段也都是跟您学的,您前几年也没少做那些虎毒食子的事,不是吗是,我是挑拨了温家和我们的关系,但他们家跟我们家这么多年的恩怨,您难道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事到如今他还是不知悔改,老爷子已经不想再多跟贺琛说一句话,也不想再管了。
老爷子闭了闭眼,颤抖着嘴唇对温礼吩咐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明浠给找到带回来,至于要怎么处理你岳父,你决定吧。”
他们贺家人注重贺家的颜面,温礼可不在乎,他只想赶紧找到明浠。
他一话不说,直接报了警。
去了警局的贺琛已经完全是破罐破摔,什么也不说。
光靠警察,也不知道要问到几点才能问出来,温礼打电话,又安排了其他人去找。
这时候一并跟了过来的贺明澎跟他说,也许他妈妈知道是谁带走了姐姐。
贺明澎是强行要过来的,王怜如当然当然也要一起跟过来,她跟温礼说,贺琛有几个经常帮他在背后做事的手下,他们都是以前在工厂做事的工人,后来工厂改革搬迁,他们也就下岗了,现在靠着帮贺琛做事赚家用。
虽说贺琛跟明浠父女俩之间的矛盾,跟这对母子也有关系,贺明浠在贺琛那里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也是因为贺琛过于偏爱这个儿子。
温礼没有办法替明浠决定对这对母子的态度,但是现在母子俩给他了一条线索,他还是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仿佛刚刚那个因为明浠失踪而情绪失控,将自己岳父狠揍了一顿的男人不是他。
贺明浠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什么地方。
头上的罩子被掀开,她眯着眼打量四周,发现这是个废弃的工厂。
这时候她也看清楚了绑着她的这几个人。
三个中年大叔,两个瘦的一个胖的,其中这个胖的将贺明浠拎到了一边的地上坐着,又用绳子将她和旁边的铁栏绑在一起。
脏死了,这都多少年没打扫过了,地上全是土。
贺明浠啧了声,但毕竟是绑架,她又不敢说什么。
胖男人说“贺小姐,你也别怪我们,我们都是按照你爸的吩咐做事。”
另外一个瘦的接着说“你放心,贺总吩咐了,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就是麻烦你先在这里待着,等贺总说能放你走了,我们就把你送回去。”
贺明浠知道他们说的贺总就是贺琛。
虽说语气不是很好,但也不算差,看上去并不是那种穷凶极恶的绑匪。
交待完,三个人便不再说什么,到一边的小破桌子上打牌去了。
晚上的时候其中一个人外出买饭,还顺便给贺明浠买了一份饭回来。
贺明浠暂时被解了绳子,看着手里的盒饭,米饭看着干巴巴的,菜看着卖相也不好,而且她现在又被绑架了,就是心再大,也实在是吃不下去。
给她买饭的胖子见她没吃几口就不吃了,直接拿过她的饭盒倒在了自己碗里。
“要不怎么说是千金小姐呢,山珍海味吃惯了,几块钱的盒饭都看不上了。”
贺明浠抿唇,她是千金小姐,但还不至于娇贵成这样,再说她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也没少吃垃圾食品,国内的盒饭跟国外的快餐炸鸡比起来,都算是营养品了。
她忍不住说“大叔,要换你被绑架,你还有心情吃饭吗”
胖子一愣,心想也是。
吃过饭,几个人又围着桌子继续打牌,一直打到凌晨才休战。
几个人又拿衣服当被子,直接往地上一趟,准备睡觉。
很快工厂里就想起了三个中年大叔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在空旷又黑不溜秋的工厂里,呼噜声都显得各位恐怖,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但夜晚的气温还是很低,贺明浠身上就穿了一件薄外套,她的手又被绑着,想拢紧衣服都做不到,只能靠在铁栏杆上,一边听着几个男人的呼噜声,一边瑟瑟发抖。
虽然知道自己现在不会有危险,这三个绑匪大叔也不会伤害她,可是被绑在这么黑又这么冷的地方,她不免感到凄凉又害怕。
贺明浠吸了吸鼻子,一半是想哭,一半是被冻的。
也不知道要在这里待上几天,也不知道曾爷爷和叔伯们什么时候才会来救她。
可惜这时候温礼还远在燕城,否则她肯定会幻想他来英雄救美。
睡不着的贺明浠只能靠胡思乱想来打发时间,希望赶紧天亮。
她没有手机,看不了时间,也不知道熬了多久,终于等到天蒙蒙亮了,三个绑匪大叔还没醒,贺明浠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浑身又饿又冷。
冻了一晚上,头痛欲裂,脖子痛,屁股也痛,浑身都痛,贺明浠唉声叹气,在迷迷糊糊间听到三个绑匪大叔醒来的声音,其中那个胖大叔说饿了,要出门去买早餐。
结果刚出去没多久,就被门口埋伏着的警察给抓了个正着。
三个人是第一次干绑匪这门活儿,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一个被抓,另外两个很快就投降了。
贺明浠迷迷糊糊地想,还是人民警察好,最后居然是警察叔叔来救的她。
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朝她跑过来,将已经快病晕了的她揽进怀里,她以为是警察叔叔,结果鼻息里闻到的却是一个很熟悉的冷杉味道。
她艰难地掀起眼皮,在切实看到男人的那一刹那,撑了一晚上的紧张情绪终于安然落地,变成了百分之百的安心,接着大颗的眼泪便跟失了控似的落下来。
英雄真来救美了,可是没有王子前来营救公主似的那样英姿飒爽,温礼一夜没睡,英俊端正的眉眼间是遮不住的疲态,此时也是脸色苍白,见贺明浠哭得梨花带雨,他终于松了口气,将她抱在了怀里。
任由她的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衣服,男人低沉又有些颤抖的嗓音里带着止不住的后怕“担心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贺明浠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边大口抽泣着边结结巴巴地说。
“我吹了一晚上的风,冷死我了”
温礼迅速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给她穿上,男人宽大的外套虽然穿在她身上有些不合适,但却很暖和,被他外套上的气息包裹着,贺明浠终于彻底放下了心。
她趴在他怀里,又喃喃道“困死我了”
温礼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发热,于是又替她拢了拢衣服,轻声说“睡吧,有我陪着你。”
贺明浠嗯了声。
有他陪着,她终于可以放心睡觉了。
在贺明浠睡着的时候,医生给她做了很详细的检查,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就是吹了一晚上风,吹感冒了而已。
同时那三个绑匪也在警局交代了,他们什么都没对贺明浠做。
等贺明浠醒来,自己已经安然无恙地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床边是曾爷爷和大伯。
曾爷爷一见她睁眼,立马凑身过来关心。
贺明浠说自己没事,又往旁边看了两眼,嘴巴一抿。
大伯问“怎么了明浠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贺明浠摇摇头,问“温礼呢”
曾爷爷表情一凝,关切的语气立刻变得有些严肃“一醒来就是找温礼,我看你这丫头不是喜欢他,是已经对他走火入魔了。”
本以为这样说,起码能让她觉得这时候忽略陪伴在身边的家人是不对的,然而贺明浠非但没有这么觉得,反倒十分理所应当地承认了。
“对啊,曾爷爷你才知道吗”
“”曾爷爷叹气,“他去找医生了,马上就回来。”
贺明浠哦了声。
等了没一会儿,温礼还没回来,倒是又来了一群别的人。
“贺明浠你没事吧”
病房门被打开,几个年轻脑袋忽地钻了进来,伴随着分贝不小的声音。
声音最大的是胡珠,结果一进来发现贺家最大的老爷子就坐在旁边,立刻噤声,立正站好。
“贺爷爷,您好”
老爷子看了眼胡珠,又看了眼其他人,这几个孩子他都认识,都是和明浠玩的不错的,他们的家长也都跟贺家打过交道。
尤其是胡珠,老爷子问道“你爷爷身体最近怎么样”
胡珠笑容谄媚“一切都好,谢谢您的关心。”
几个年轻人来看明浠,老爷子当然知道自己坐在这儿是破坏气氛,准备离开。
离开前,老爷子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胡珠“小姑娘家的平时说话声小点,多跟你姐姐学学。”
胡珠哪里敢反驳,连声答应。
谁知老爷子和大伯刚走,她又立马恢复了原样,大咧咧地坐到了贺明浠的床边。
贺明浠有些不解“话说你们几个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温老师跟我们说的啊,我们一接到消息就立马过来了。”胡珠说。
说着,胡珠又开始替贺明浠鸣不平,替她骂那个死渣爹,为了那个宝贝儿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相较起胡珠的愤愤不平,贺明浠倒显得平静许多。
“他不是为了他儿子,他就是为了他自己罢了。”
顿了顿,她叹了口气“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感觉也就是他的一个工具。”
她之前一直讨厌王怜如母子,也不过是因为嫉妒,嫉妒贺琛跟他们母子之间关系好,相比起她这个女儿,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实在太刺眼。
所以她对王怜如母子没有任何好感,更是怎么看贺明澎都不顺眼。
嫉妒他是男孩子,嫉妒他夺走了贺琛的父爱。
但现在一想,一个人渣的父爱有什么值得她嫉妒的,她现在不在意了,自然那对母子也就跟她无关了。
彻底放下贺琛之后,她发现她其实并不讨厌那对母子。
又聊了会儿,这时候一旁的江弛才想起“哎温老师呢他叫我们过来看你,他自己去哪儿了”
说曹操曹操到,敞开的病房门被轻轻敲了敲。
“怎么都不关门。”
几个人立刻乖巧地叫了声温老师。
温礼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病床上的贺明浠忽然朝他的方向敞开了双手。
温礼一时没明白,问怎么了,是手疼吗。
而胡珠仿佛有那个读心术,此时已经嫌弃地撇起了嘴,果然下一秒,贺明浠当着所有人的面,撒娇地冲男人说“抱抱。”
几个朋友瞬间露出了不适的表情。
算了,看在这人是病人的份上,忍了。
正经的温老师被她闹得面色一哂,低声警告“别闹。”
贺明浠才不管,晃了晃肩膀,又说了句“抱抱。”
还单押上了,胡珠实在受不了了,尴尬地冲温礼一笑“那个温老师,我们几个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哈,改天再过来看明浠。”
说完,几个人立刻默契地一前一后逃离了病房。
温礼叹气,走到床边坐下,没有抱她,而是伸手敲了敲她的头。
力道很轻,但是贺明浠惯会碰瓷,立刻装模作样地哎呀了一声。
温礼轻嗤一声“你到底想干什么撒娇也不看场合。”
贺明浠哼了声。
“不把他们恶心走,我怎么创造机会跟你单独相处呢。”
她伸手,直接赖进了男人的怀里,又责怪道“还不都怪你,叫了一群电灯泡过来。”
温礼低声说“不许这么说,你的朋友们都是关心你才来看你。”
贺明浠吐了吐舌头“开玩笑的,我知道他们是关心我,但是我真的没事啊,那三个大叔没对我怎么样,你看我这睡了一觉,这不是又生龙活虎了”
温礼不为所动“再生龙活虎不还是个小女孩儿。”
贺明浠努努嘴。
她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叫她的朋友们过来,刚经历了那么不好的事,始作俑者还是她的亲生父亲,这种事换谁经历都不会好受。
所以温礼希望能有多些人陪着她。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今天日光熹微的时候,她看到他和警察叔叔们出现在工厂里,一晚上受的冻,瞬间都无所谓了。
至于贺琛,更是无所谓了。
她都这么大的人了,父爱这种东西,没有就没有吧。
反正家里还有曾爷爷和大伯他们,虽说她或许不是他们心中关心的第一位,但是知道他们关心自己,就够了。
况且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会把她放在第一位的男人。
静静地在他怀中待了会儿,温礼提道“刚刚警局给我打电话了,他们可能需要你去局里做个笔录。”
贺明浠哦了声“那就去呗。”
温礼抚上她的脸,声音很轻“你没问题吗如果一时接受不了的话,就晚点再去。”
贺明浠说“完全没问题啊,而且为什么要晚点早点把我爸送进去,我也早点安心。”
温礼没说话,微蹙着眉,神色有些担忧。
贺明浠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洒脱地笑了下“我真没事,叫他一声爸,不代表我还把他当成我爸。”
“而且我现在有你了不是么。”
温礼刚要说什么,就见贺明浠忽然俏皮地勾起唇,拍着他的肩膀宣布道“我现在正式宣布,你将代替我的生物学父亲贺琛,成为我没有血缘关系的新爸爸。”
温礼“”
贺明浠“怎么样你愿意吗”
温礼简直哭笑不得,一把将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儿拉进怀中,捏着她的鼻子,低声威胁道“我是你的谁,你再好好说一遍。”
贺明浠张着用嘴呼吸,就是不说,男人见捏她鼻子没用,又去挠她咯吱窝。
贺明浠怕痒,在床上乱滚,病床吱呀吱呀地发出声响。
温礼将她摁在床上,食指抵在她的唇边,挑着眉小声警告“别那么大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病房里干什么。”
贺明浠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但她一向不是叫娇羞挂的,张嘴咬了下他的食指,也小声问“那我们要不要真干点什么”
话刚出口,头又被敲了一下。
温礼摸着被她咬了口的食指,将被子牢牢盖在了她身上,只允许她露出一颗头。
“没个正经。”
贺明浠不服“是谁先不正经的哦,明知道我怕痒还挠我痒痒,算什么真男人。”
温礼淡淡说“谁让你乱叫。”
“开玩笑嘛,”贺明浠嘻嘻笑,“我当然知道你是我老公。”
温礼微愣,喉结一动。
“嗯,那再叫一声”
贺明浠乖巧地说“老公老公老公。”
一声声甜的不行,温礼被逗笑,笑着又替她掖了掖被子。
“我叫你那么多声老公,你也叫我一声啊。”贺明浠说。
“叫什么”温礼故意问,“也叫你老公”
贺明浠一看他那样就知道他在装,切了声“别装好吧。”
温礼见被戳穿,也不心虚,反倒状似感叹道“越来越不好骗了。”
然后他俯下身,轻轻凑到她耳边。
“明浠,温太太,老婆,宝宝,你想我叫你哪个”
贺明浠有一瞬间的心脏停摆,瞪大了眼看他,正好撞进他笑意盈盈的眼眸里。
该死的男人竟敢勾引她
贺明浠尖叫一声,立刻跟兔子似的从病床上弹起来,将他狠狠扑倒。
“每个都叫,而且每个要都叫上一百遍,不叫就亲烂你的嘴”
温礼笑得喉结一颤一颤的。
贺明浠的这句话气势冲天,刚打开的病房门又轻轻地关上了。
一群人都挺尴尬的。
尤其是年过九旬的老爷子和贺明浠大伯,此时站着也不是,走也不是,关键是他们一把年纪听到了还不算什么,还是跟贺明浠的一帮朋友一块儿听到的。
无论装作听到了还是没听到,都很老不修。
无奈,老爷子只能摆出长辈的架势,对贺明浠的一帮朋友说“年轻人,平时还是要稳重点,你们不要学明浠。”
几个年轻人恭敬地低着头,心里已经笑得要死,为了给老人家面子,面上却还是要装作一副受教的模样。
“是是是,您说的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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