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打一盆清水来。”

    裴酌急忙把小崽子按在椅子上,捏起他的手,一低头,看见连指甲都上色了。

    “”

    “爸爸是老板娘给我涂的噢。”裴复复翘翘脚丫子,“还给我糖吃。”

    小崽子太受欢迎也是一种苦恼。

    裴酌“你喜欢五颜六色的吗”

    裴复复“都可以噢,老板娘开心就好。”

    开心了才会让他玩玩染坊。

    沁王望天。

    萧循“这么喜欢小孩,当初没见你带着四弟玩。”

    萧绯咳咳两下“不一样。”

    他要是把四弟带成这样,父皇在世时得骂他,父皇不在了他母妃也得骂他。

    而且复复是个自己有主意的小宝贝,事情都是他自己想干的,绝不是出于他的教唆和拐带。

    带复复没有道德负担,不会被家长找麻烦。

    萧循一针见血“不要欺负裴酌脾气好。”

    萧绯“哦,哪有。”

    皇嫂自己都能带着崽儿要饭,其他人再怎么带都越不出这个高度了。

    裴酌确实也这么觉得崽儿要饭是他开的头,但凡没比要饭过分的,他哪有立场阻止。

    不就是染个色吗,要不是因为要见太傅,都不算个事。

    裴酌拧了一把毛巾,擦裴复复的脸蛋,脸上倒是还好,只有一抹红色,就是头发末梢不小心蹭到颜色了,他用毛巾包住一缕头发,搓了搓,颜色还在。

    裴酌想哈口气再擦,但崽儿毕竟不是玻璃。

    “算了,复复,我们换件衣服。”衣服干净就好。

    裴复复“爸爸,我要穿这件噢。”

    裴酌“为何”

    裴复复“爷爷喜欢染坊的老爷爷都说好看噢。”

    裴酌“我爹不”

    等等,谁教你彩衣娱亲了

    萧绯道“这是他自己染的衣服。”

    裴复复指着衣服上图案“爸爸,这是小狗。”

    裴酌定睛一看,没看出那糊成一团的是小狗。

    “好棒,复复会画小狗。”

    裴复复黑白分明的眼睛天真又无辜“爷爷会喜欢吗”

    裴酌实话实说“会的。”

    就是会有点不喜欢你爹。

    好吧好吧,就这样吧,要是小崽子皮肤搓红了得不偿失。

    裴酌把小崽子抱上马车,紧张地问萧循“如果你是我,一个月前的我和复复,跟现在的我和复复,哪个更适合见太傅”

    萧循“现在。”

    裴酌揣摩了一下,好家伙,难怪萧循任由萧绯带着复复到处玩耽搁赶路。

    裴清许只要见到他好好的,放下一半心,另一半则会被五颜六色的小崽子占据,至于小崽子是谁的,生米煮成熟饭,也管不了。

    但裴清许若是见到

    带崽很狼狈的裴酌,难保不会迁怒金尊玉贵坐享其成的天子。

    在裴博导面前,崽儿是他的毕设,他是萧循的毕设。

    裴酌抱着胳膊,答辩临头,各管各的毕设是吧,论文格式只改自己的,封面只打印自己的。

    明知道导师最注重什么,同门师兄弟的情谊一点都没有。

    信不信偷偷撕你的封面。

    萧循“若是一个月前,我不敢带你见太傅。如今”

    萧循捏了捏裴酌骨肉匀停的手腕,“差强人意,不算违背我对太傅的承诺。”

    裴酌脱口而出“承诺趁我不在你忽悠我爹什么”

    忽悠得他爹都能对话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知道,哪怕是现代的裴清许,对学生上课偷看也是疾言厉色的。

    萧循语气失了温和“以国祚担保,承诺你去上学,承诺你会好好回来。”

    裴酌顿时闭嘴,他问了个不经头脑的问题。这两年,他音讯全无,靠萧循帮他安抚老父亲。

    萧循本身就焦灼等待,还要拿出一百二十分的信心去说服太傅,免他忧虑,说不定还要造一些自己看着很可笑的假证据。

    话说回来,他敢呆在岭南,也是仗着萧循当后盾会帮他安抚家人。

    裴酌把崽儿放在萧循腿上,凑过去亲了一口陛下“别生气。”

    萧循脸色稍霁,就很好哄。

    裴酌刚弯了下眼角,风吹起帘子,马车拐了一道弯,玉京最远的一道城门巍峨耸立,映入眼帘。

    城下旌旗飘扬,百来号人马整齐列队,最前方,一道模糊的人影走来走去。

    裴酌眼眶微湿。

    裴清许再无一国太傅的冷静,来回踱步,裴阳像一抹朝霞跟着他晃来晃去。

    江南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的新闻,玉京却是一无所知,民间消息传播得没有那么快,基本上靠南来北往的商旅口口相传,商旅走得慢,还不如天子的船队。

    至于官方传递消息此前只有萧循快马加鞭说接到了裴酌,一切安好。

    地方官倒是不断有奏折或急件进京,但是陛下还未亲封的事情,谁敢私自造谣

    裴清许倒是有私交,在给户部送往请款急件时,还私底下捎给了他一两句话。

    什么“太傅大人外孙,能言善道,人中龙凤,陛下甚爱,异地为官无以聊表,提前恭喜一声”,语焉不详的,听得裴清许心里七上八下。

    什么外孙裴阳好好的呆在家中,哪来的外孙。

    可是他这位私交是正经私交,语焉不详绝对是因为至关重大不便详明,而不是故意耍弄。

    裴清许皱着眉“阳儿,你说外孙是什么意思”

    裴阳机灵道“是不是哥哥收养了小孩子”

    裴清许一听,眉头松开,裴酌和裴先觉一样,心地善良,从他开学堂收留无家可归的小乞儿当学生便知道。

    裴清许将

    心比心“大概是遇到了好苗子。”

    裴阳同时道“一定是梦中情崽我当姑姑了”

    裴清许“”

    异地传话,简短几句,往往每一句都有深意。

    裴清许“那能言善道”

    裴阳“看来是五六岁的孩子。”

    裴清许颔首,孩子五六岁,年纪上倒也符合,别人家的儿子二十岁就儿女双全了。

    “爹唯有一处不明,为何是外孙”

    裴阳眼睛一转,以她这两年给陛下写稿的经验,这个孩子怕不是要挂在陛下名下,免得皇后膝下无子被人欺负。

    “爹,我觉得,陛下可能会认这个孩子为义子。”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虽然说是哥哥和皇帝共同抚养的孩子,但要入皇室,就得跟着皇帝认祖宗,只能委屈他爹当个外祖父了。

    裴清许背着手,自从萧循深夜找他谈话,他便知道了其心思。

    萧循从太子起便藏锋避芒,不意味着他循规蹈矩。

    裴清许再清楚不过天子的性子,再加上裴酌,两人合计干什么都有可能。

    不过是认一个共同的义子罢了。

    “人中龙凤,陛下深爱”八个字也对上了。

    裴清许不排斥自己自己多一个外孙,甚至有些期待。

    “阳儿,多亏你替父分忧。”裴清许道,“但话本还是要少看。”

    这两年竟然有同僚通过分析话本,把握陛下的执政心思。

    裴清许劝他不如早朝打起精神听陛下发言,同僚居然说“以前我给我那蠢儿子好说歹说,他听不明白,看了话本后,居然还懂得陛下的治国里要了。老裴,这就叫讲究方法润物无声呐。”

    裴清许知晓话本大行其道跟陛下脱不了干系,但话本总归是话本。

    裴阳打马虎眼“好,不看。”

    她能理解她爹,别人看话本是话本,她爹看话本是他儿子和他学生的爱情,太出戏,客观不了。

    远方,一队车马渐行渐近,裴阳眼睛一亮。

    她已经停笔半年了,马上就能继续连载了。

    “爹哥哥到了”

    裴清许肃整衣物,同其他迎接人员一起,步行前进。

    天子的马车在最中间,萧循率先从车厢里出来,把手递给裴酌。

    旁边两架马车里,张云和张风灵活地蹦下来,牵着手跑到夫子的马车前,眼巴巴等着小复复。

    花花绿绿,超可爱的噢。沁王说回去带他俩一起去宫廷染坊再玩一次。

    裴清许比其他官员自然要多些特权,其余人留步,他率先走到马车旁,一垂眸看见两个小团子,不卑不亢,礼貌可爱。

    这就是他外孙还有两个

    怪不得是人中龙凤,原来是有两个。

    裴阳特意带了糖果,“来姑姑这里吃糖。”

    龙凤胎哦,要怎么写进话本里陛下真是深谋远虑,怕一个义

    子不够稳固皇后的地位,一下子来两个。

    等等,她是姑姑还是姨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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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酌腿都坐麻了,因为这两天都出了大太阳,马车可以遮阳,他踉跄了一下,被萧循稳稳扶住。

    “爹。”裴酌拥抱了一下太傅,心里很是愧疚,“对不起,我离开得太久了。”

    裴清许喉咙一塞,他总觉得这句“爹”,跟裴酌以前喊他父亲不太一样。

    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裴酌,和两年前没什么不一样,幸好,在外头没有吃苦。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裴清许语无伦次,无论陛下给他保证多少次,尽管陛下的信早在半个月前抵达,都不如此刻看见儿子万分之一安心。

    萧循把晃睡着的小崽子,从马车里抱出来。

    裴清许拍拍裴酌的肩膀,道“我儿长大了,自己也养了孩子。”

    他指着张风和张云“这便是你的孩子”

    裴酌眨了眨朦胧的泪眼,心道他爹居然接受能力很强,也是,有什么比儿子更重要

    下一秒,视野清晰,他看见他爹指的张风和张云,裴阳正给他俩分糖果。

    裴酌沉默了一下,把小崽子推出来“爹,这个是亲的。”

    裴阳倏地扭头,张大了嘴巴。

    裴清许先被陛下怀中五颜六色的衣服吸引,目光随后落在那孩子的脸上,瞳孔狠狠颤了颤。

    如果他没有老眼昏花那这、那这

    怎么会有崽儿长得跟萧循和裴先觉小时候那么像

    他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这辈子都忘不了。

    这两个小兔崽子怎么弄出来的一个崽儿还养成这副样子

    裴清许这一刻终于明白好友的未尽之言。

    裴酌试图把小崽子弄醒吸引注意力。

    萧循镇定道“老师,他叫裴复,我会封他为太子。”

    裴清许“裴酌”

    裴酌“爹。”

    裴清许克制音量“他在睡觉,你别把他弄醒。”

    裴酌收回手,把解释的事留给萧循,他最关心的还是

    他施施然走在裴阳身边,幽幽道

    “律吕公子,是吧”

    场面太过惊奇,裴阳忍不住掏出小本子速记要点,闻言笔杆子一顿,脸颊涨红“哥,你知道了”

    裴酌“我两年前就知道了。”

    他后悔,没直接揭穿让她社死,结果还敢带大名。

    “你又在编排什么”

    裴阳“我赚了很多钱,钱都给小侄子。”

    裴酌“你又在编排什么”

    只粗略扫了一眼,便看见“父子相认、阴差阳错、大发雷霆、插翅难逃”

    裴阳挣扎“我承认有加工的成分,但不是实情么”

    裴酌“艺术确实需要加工,但你加工的方向错了。”

    这样他很没面子。

    裴阳“唔”

    裴酌提笔把令他颜面扫地的“插翅难逃”划掉,口述“你应该这么写

    “平嘉二年六月初六,大宣皇帝萧循结束为期两月的南巡,顺利抵京。监国太傅裴清许率众迎接,现场交接国事,就两人最关心的问题进行了深刻、坦诚的交流。

    “过去两月,贪污落马官员67人,查抄白银三百万两”

    裴阳一脸没有见识的样子,张了张嘴道“啊”

    裴酌一锤定音“就这样写。”

    写不正经的话本是吧。

    这下谁还分得清话本和新闻联播。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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