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虞安记得付之的叮嘱,说一些好话,消一下大哥的气。
他发自内心感谢对方的帮助。
卫家的手段对付一个李平乐绰绰有余,可之前的虞安没有权利,动用卫三少爷。
此刻,虞安十分识趣,闭口不提谢绯的事情,怕勾起卫长恒的怒火。
卫长恒淡淡嗯了一声。
虞安抿抿唇,最终安静本分地坐在一侧,挺直腰杆贴在椅子上,尽量让自己保证完美且舒服的姿态。
卫家有专门的礼仪课,每个人窥探的目光编织在一起,成为天罗地网。
卫长恒的衣着打扮,身体状态,人际往来,甚至饮食习惯都会被人关注。
虞安偷偷看向大哥,摸了摸鼻尖。
生活行政一般都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去掉司机不算,三个人没那么尴尬。
车在朦胧细雨中,开到出租楼下。
深夜,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昏暗的路灯和从老旧房子里透出来的灯光。
汽车停下后,发动机声响在这片区分外突兀,车灯照亮面前一片区域,亮如白昼。
虞安下车,卫长恒坐在车里。
虞安一如既往地邀请他“大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喝一杯热茶暖暖身体。”
卫长恒低声说“不早了,你上去。”
虞安知道他不会答应,于是果断地和卫长恒说再见,等待片刻后,见司机没有开车离开的动作。
虞安不可能一直等着,主动弯腰,打破面前的僵局,笑着开口“那大哥,我先上去了。”
车里,男人点点头,哑声说“小心。”
大哥的话音量很小,但夜晚寂静,这简短的两个字就变得十分清晰,直直撞进虞安的耳里。
虞安心头一松,得到大哥首肯后,转身回去。
背后,卫长恒望向虞安逐渐消失夜幕里的背影,融入黑暗中。
下一刻,不远处,虞安踏进出租楼一楼楼梯口,声控灯蓦地亮起,橘色的灯光自上而下落下。
照亮他修长的背影。
虞安停下来,侧头望向黑色轿车的方向。
这个距离,隔着车窗、夜色,卫长恒看不清虞安的表情
虞安在啊楼道口对停留片刻,便转身离开上楼。
楼道的灯一盏盏亮起,直到虞安所在302的灯光亮起来,卫长恒收回目光。
车里,司机听到卫总低声说“走吧。”
“好的,卫总。”
出租楼的隔音很差,虞安站在房间里,听到车辆启动离开的声音。
虞安摸鼻尖,疑惑不解,大哥今晚出现得太过巧合,巧到像故意的。
或许,生活行政说得对,大哥没生自己的气。
谢绯损害了卫家的利益,这种人不止一个两个。以往卫长恒没放过他们,身败名裂还算轻的。
大哥
没有生气,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为什么大哥放过自己,虞安想问,但又不敢问。
而且大哥也不是每天都来,卫长恒很忙,虞安有时候也见不到他。
虞安日常给卫长恒发了晚安问好消息,去厨房看了看备用茶叶。
茶叶罐里头放的是超市里买的绿茶,待客用,三十一罐。
这茶水糊弄糊弄弟弟还差不多,虞安是不敢指望大哥喝得下去。
武夷山拍卖级别的大红袍,还有各地珍贵茶叶。
虞安以前学着品茶,调用大哥库房里的茶叶,多喝了几次。
结果,不久后的中秋节,虞安清点送礼名单,数百件礼物里,有二十多件的那款茶叶。
他们误以为卫长恒喜欢那款茶叶
卫长恒喝的茶比金子贵,而卫长恒从不缺好茶
卫长恒也不缺阿谀奉承的人。
虞安收敛心思,喝光热水,心道,估计和生活行政说的一眼,大哥现在反常可能是年到三十,心态转变,单身孤寡久了。
缺个老婆吧
虞安睡得不安稳。
翌日一大清早,谢绯早起做好早餐。
虞安揉着眉心打开房门,酒吧太吵,虽然自己只呆了一会儿,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似乎还萦绕在耳边。
谢绯看向脸色略显苍白的二哥,小声问“二哥,是身体不舒服吗”
虞安没说昨晚去见卫沈和几个朋友,快速含糊带过这个话题。
谢绯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也没那么机灵,虞安总担心他被欺负。
尤其在卫家,别人说话都绕三个弯了,谢绯还在感谢别人。
卫长恒对他点评最多的一句就是蠢
虞安不想太苛责他。
谢绯坐在位置上,默默地吃着东西,想起了伤心事。
谢绯嗡嗡道“那二哥,你的身体是不是要像妈妈那样做手术啊”
虞安等弟弟磕磕巴巴地问完,才解释“还没到那一步,别担心。”
谢绯认定二哥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上学路上,谢绯一路沉默,他的书包比平时要重一些。
虞安问他,谢绯摇摇头,撒谎“我只是背了一些书回家复习。”
虞安没有戳破他的谎言,谢绯这每天学校、工厂、家的三点一线行程,打完工就倒头睡觉,还有时间复习
虞安没有戳破,大概猜到了一点。
他现在比较担心谢绯在学校里的情况,有没有遭遇校园欺凌
上次,他半晌的纪律委员特地送他出来,虞安和班主任聊了几次,班主任说有一点小摩擦。
现在,表面处理好了。
但不排除一些学生将明面上的欺负,转到了私底下。
虞安照样提前两站下车。
等虞安下车后,谢绯孤零零待在车上。
谢绯还小,脸还
没很圆润,一双眼睛明亮有神。
他和二哥站在一起,一般人更容易关注到二哥。
想看墨兔儿的二哥他超努力吗请记住的域名
虞安已经成年,面容长开了,更像他那位没有留下照片,但据说很好看的爸爸。
再加上他的穿着打扮,今日,虞安穿了一身全黑的长款羽绒外套,系着一条米白色带有刺绣的围巾。
虞安没有自己买过衣服,都是卫家负责成员衣服这一块的人帮忙置办的,正装偏多。
谢绯听到公交车上,有人在小声说话“那小伙子长得真俊,跟大明星一样,就是每天怎么和我们一起挤公交”
“穷吧。”
“我看脸色也不太好,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谢绯沮丧着低下头,如果自己当时不犯糊涂就好了。
两站路很快到了。
谢绯下公交车,早晨的校门口挤着很多人,他们看到谢绯没有坐豪车上学,而是每天挤公交,心中狐疑猜测,而后情绪就变了味。
但谢绯此刻没有心思管太多。
他低着头,略微佝偻着身体往教室走去。
一进门,教室里喧闹的声音瞬间降低数个分贝,刚才说谢绯闲话的学生们,此刻毫不掩盖地上下打量着他。
上课铃声响,学生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外班的学生也各自归位。
中午吃饭时间,谢绯简单吃了点就回教室。
他的饭卡里,预存了不少钱,虞安都是按照谢绯以前的饮食习惯推算,保证他饿不着。
卫家冻结不了这笔钱,当然,谢绯也拿不出这笔钱应急。
外头传来嬉闹的声音,篮球拍打在墙上的声音分外明显。
谢绯吓一跳,抬头看向门口,纪律委员跟着几个人大笑着走进来。
教室里暖气充足,纪律委员只穿着单薄的外套。
谢绯觉得对方也挺穷的,上次二哥还疑惑纪律委员怎么不穿厚衣服。
谢绯回忆细节,面前的纪律委员没有炫过富,没见到他坐豪车,但他和其他同学关系就是很好。
谢绯的情况有些特殊,他是高二下学期才被分到这个班的,然后高三又忙着专业课的考试,和班上同学不怎么熟悉。
自己还在卫家时,有一些同学主动和自己往来,现在,一个个避而不及。
谢绯低着头,继续弄自己的小零件。
其他几个同学进来放了东西,又喊纪律委员去便利店买东西。
纪律委员坐在谢绯身边,看到对方在跟着教程编绳子。
三个不同颜色的皮筋放到一起,然后扣在一起,扣子看起来很松。
谢绯晚上还要拿这些货去工厂里拿机器压一下,这样金属扣子就会卡得严丝合缝。
他只是提前把前一步完成。
有些阿姨会在家里准备一台小机器,然后拿货物回家里做,丢件的话会扣钱。
谢绯干得很认真。
纪律委员喂了一声“你真穷到这
一步”
他咳嗽一声,左右看看,眉头皱起告诉谢绯你别在这里做,等会儿,大部分同学回来看到你干这种活,他们会笑话你的。”
谢绯不好意思地闷声说“我刚才去楼顶做,但楼顶太冷,我冻得受不了只能下来了。感冒的话,两三天的工钱就没了。”
他也知道有些人在笑话自己。
上次,经过提醒,谢绯已经不把家里的事情往外说了,但还是有些人揪着不放下这件事情。
谢绯小声说“谢谢你提醒我,其实你人挺好的”
谢绯抽抽鼻子,眼泪打转,纪律委员跟见鬼一样站起来,离远一些。
“你他妈的哭什么”
谢绯小声说“我没有哭。我做不完,我赚不到钱,我二哥生病了。”
纪律委员想起上次门口见到的青年,压低声音“感冒”
“心脏病,我妈妈也有”
纪律委员啊了一句,不知道怎么说,突然觉得他家挺可怜的。
卫家不要他兄弟,哥哥正在生病,当真是多灾多难。
纪律委员弯腰从书包里拿出一把钥匙“来,你背着你的货,跟我来,下次别被人看见了。”
他领着谢绯去了一件杂物室,是班上放杂务的房间,平时各科老师会放一些试卷和作业。
由他负责管理。
这间教室背后的小房子也比较暖和。
谢绯吸吸鼻子“谢谢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柯不凡。”
“你比我前男友好太多了。”
柯不凡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后缓缓说“你被卫家赶出去是因为谈了个男朋友的事情,你和多少同学说过”
谢绯啊了一句“就你一个。我二哥不让我说。”
柯不凡抓了抓头发“那你他妈的还和我说”
谢绯低头看着脚尖,说“你挺好的,而且我口快。”
柯不凡啧啧两声“你二哥和妈妈有心脏病还没被你气死,算他命大,你是不是傻老班还让我照顾你,不要再发生欺凌现象,你简直自找。”
谢绯被骂后,二哥和妈妈都没这么训过自己,红着脸,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反驳。
最后憋红了脸,半天才说出自己的道理“我没伤害其他同学,骂我干嘛,对不起,让你生气了。”
柯不凡愣住,分析这句话,不自在地转移话题。
他幽幽开口“你他妈的干活太慢了,我帮你一起做一点。”
谢绯和对方分工合作,柯不凡把三种颜色的皮筋拿出来,谢绯负责按金属扣。
赶在下午的课前做完。
谢绯算算钱,说“按照数量算钱,我给你钱吧,三块钱我转给你。”
柯不凡捏着皱皱巴巴的三块钱,想起谢绯不舍的表情。
放屁,三块钱,他不舍个鬼
柯不凡下午就去
找了班主任,申请换个同桌,被无情拒绝,并加以重任
谢绯放学时,把这件事情告诉虞安,讲述自己遇到了一位好同学。
书店里的员工看着虞安的弟弟,夸赞小朋友长得真可爱,和哥哥感情也好。
一见面就扑到二哥怀里。
员工们听他俩说话,有听到大哥的名字,心道原来是一家三兄弟。
只是,长兄素来有威严,虞安和谢绯都不太敢提及卫长恒。
虞安把谢绯送进工厂后,他准备回家开展业务,中途接到了醒酒后的卫沈打来的电话。
对方有气无力“虞安,你昨晚上怎么不拦着我发朋友圈”
虞安解释“我拦了,没拦住。怎么了”
“没怎么,你别和大哥说我,要不然我罪加一等。”
卫沈咬牙切齿,大哥刚才喊自己过去,询问李平乐的事情,得知对方正在被新媳妇家暴。
老大没说什么,但明显不悦。
他不满意这种做法,并让卫沈不再插手此事。
卫沈头皮发麻,大哥好像真生气了。
卫沈提醒虞安“你盯紧谢绯吧,卫家的事情,我就不和你多说。”
虞安心头一紧,低声说“我知道了,谢谢。”
他本想给卫沈求情,但大哥昨晚在车里有些生气。
虞安担心效果适得其反,只能闭嘴。
虞安叹着气去买了点菜,往出租楼走去,这几天一直在下雨,地面泥泞居多。
外头几乎没人。
天色一下子变暗,虞安快要走到出租楼下时,看到两个二流子打扮的人守在道路两边。
两个人盯着虞安,但没有出手。
虞安警惕地看向他们,蹙眉走过。
两个人没有当众暴露,而是偷偷摸摸拍照,发给一个收二手物品的人。
“这个人,他衣服是真的话,能卖多少钱”
“呦吼,就贫民窟,有人穿这衣服二手都得三四千吧,剪标的话,可能也就一千多吧。”
两个小混混瞬间眼红,但虞安已经进屋,他俩不好出手。
时间一转,天色见黑,晚上,虞安又出门去接打工的弟弟谢绯回家。
谢绯还在和二哥分享今晚的开心事情。
“我做了好多,二哥,我赚了六十块钱”
谢绯牵着二哥的手“二哥,买一套房子要多少钱”
“市中心,大平层,好地段,五千多万吧。”
谢绯算要打多少年工,虽然知道不现实,但忍不住说“以后,我想给二哥和妈妈买套房子,等我成了画家,我去卖画”
虞安想说大部分画家生前很难出名,但想想又晦气。
虞安索性不说了。
买房的事听听就算了,小时候虞安捡废品时也想给妈妈买房凑手续费,哄妈妈开心,可现在呢
自己还不是买不起。
两个人边说边往家里走去,突然对面走过来两个人。
虞安停下脚步
与此同时,康老大正在和人聊天,接到了消息。
“什么,他俩真的犯蠢去抢虞安的东西”
手下说“本来就是半路跟着我们的,没规矩,早就应该让他俩离开。”
康老大脸色难看,骂骂咧咧“敢不听话,谁也救不了他们。”
过了一会儿,康老大啧了一声,看向后面书架,上面摆放了一些相册。
他看向其中一个,上面是大合照,不是十几岁的青葱年岁,估摸着二十多,穿着工人装,戴着头盔,正在路边摊喝酒。
那个年代没钱拍照,也就是大排档的老板有点小钱,当时正在摆弄照片,顺手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其中,有个人的侧脸长得有几分像虞安。
起身说“走,去看看,我瞧瞧那个虞安现实中到底长得像不像虞文清那家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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