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不是一朝一夕的。
但是就关于父子之情的裂隙,那却是伴随着三弟开口,那就是一个不见底的深渊。
好消息是这个深渊还能抹平。
坏消息是在抹平之后要不了多久,在原本的基础上又裂开了。
如此反复,直到奎宁一事,彻底把所有的东西都暴露了。
他这边虽然难以接受,不过最终逐渐抹得平,但是不代表另一边也抹的平,随便他才是那个被刀子划的人。
因为顾忌,也因为猜忌,看起来好像无事,实际上遇见事情后,什么都暴露出来了。
一切来的那么刺目惊心。
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即便是经过了不知道多少番意想不到的打击。
也或许是因为那些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所以一切好像能够压制下去,一切好像能够当做无事发生。
一切都显得极为平静。
不知道是应该讽刺,还是应该感觉理所当然。
只是这个理所当然并不是属于他的。
父子之情,看起来好像那么脆弱。
脆弱到时刻都可以兵戎相见。
古往今来,太子和皇帝之间,这种例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个中关系,或好或坏,在书上读到,和发生在自己身上,不得不说的确是两个感觉。
而这个裂隙伴随着时间越来越大。
太子不知道三弟所说的境地下的那个自己,究竟到达了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但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皇阿玛的打压,只要朝臣当着皇阿玛的面说他好话,都容易引来杀身之祸,再加上被重用的兄弟们,虎视眈眈。
地位危在旦夕。
每时每刻,架在火上烧。
有权、无权,加在一起,一年之间,他就能体会到什么叫做,或是在天上,或是在地上。
在天上的时候是掌权之时,监国之日,只是朝臣一个个战战兢兢,从某种角度上讲,他们的确做得很好。
半年不敢跟他私下有任何交集。
表面看起来很是尊重,但是实际上,内里私下什么样,他不知道,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猜。
从最开始的理解,逐渐越发以最恶劣的想法去揣测。
甚至想要对他们下手。
一切的东西都在心下酝酿。
不过权力大多在手,即便是一些大事需要千里写信过去。
而当皇阿玛回来之日,这一点好处,显得就稀薄多了。
位置仍旧高高在上,但是那个结果,到底如何,就显得有些让人感觉有点讽刺了。
他甚至开始想,要是不回来就好了。
假如在朝堂上他还有势力,假如索额图还在
不,他应该感慨索额图走的玩,也幸亏在七十二那年驾鹤西去了。
否则临了,还要因为他的事,遭受一劫。
赫舍里家,亦是要出事。
即便那是他的母家,或者说正因为是他的母家。
听着多有意思啊,身为太子,能保住的实在不多。
而也在这种情况下,父子之情虽然有了不知道多少裂痕,仍旧存在。
甚至他能够感觉到,在皇阿玛那边也存在着。
但是也更加像是一个被逼到悬崖边上走投无路的人。
那些事都没经过,但好像都经过了一样,好像已经真的设身处地了,分不清那些到底是出现过还是没出现过。
犹疑、否定、紧绷,绑在一根被拉直到半点余地都没有的弦上。
一年又一年。
十年如一日。
朝臣好像越发看着对他不满。
皇阿玛好像也是如此。
恶劣至极。
甚至都感觉他身边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偶尔三弟看见的时候会开口,不知道应该说是出一口气,还是说出他的心声。
但是一切总是短暂的。
而且即便如此,一切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还是那样,半点不改。
也在这种情况下,终于一病不起了。
是的,终于。
不过这个终于并没有带走他的性命。
在此之前如何不知道,但是至少在这一件事情过后,是一件好事。
从生死关头走一遭,的确有很多不一样。
谈不上因为差点死过,所以看透了权力,但是他明白了一件事,如果在这个名利场继续下去,他等着他的,大概最终也还是那一场圈禁,再被那个皇位钓一辈子,然后再命赴黄泉。
既然如此,不如早些放弃。
虽然这个过程还是极为艰难。
两天两夜一眼不眨,身子好像重新都要虚弱下去,甚至康熙都以为这是复发了,之前不过是回光返照,以至于吓得够呛。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开了口。
“皇阿玛,儿臣愿意放弃太子之位,求皇阿玛放儿臣离去吧。”
话音刚落,康熙差点心态崩了,“保成,你放心,太子之位永远都是你的,谁也替代不了。”
“你不可以让皇阿玛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要坚持住”
闻言,太子也反应过来这是误会了,到底还是解释道,“皇阿玛我并非这个意思,此事我想了很久,到底死里逃生一回,经此一事,儿臣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所以有此想法。”
康熙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好一会儿,目光紧盯着太子,脸色阴沉地仿佛要滴墨一般。
“你说什么给朕再说一遍”
太子没有被镇住,也没有退缩,只重复道,“儿臣愿意退居山野。”
“你乃是当朝太子,大清储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儿臣知道。”
“你若是知道就不应该说这等话”
“儿臣已经想明白了。”
“你”
康熙脸色极差,但是此刻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想斥责,但是由于保成如今这般样子,到底还是憋了回去。
一时间更为怒火中烧。
“如此大事,你怎可以一己之私,行这般念头”
“不过是一时之念,糊了心智,莫要因为身体虚弱被鬼怪所影响”
“儿臣并非因鬼怪蛊惑之故。”
眼瞧着完全不改口,康熙一肚子火,不过到底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且暂时冷静一番,朕明日再来看你。”
说着康熙直接离开了毓庆宫,转头直接召了喇嘛萨满,给太子驱邪,连带着招了胤祉,试探一下有没有人搞魇镇。
然后康熙就听见了胤祉在心下道
魇镇这玩意,老大玩过,在原本的局面下,就因为这个把自己直接一路玩到圈禁。
不等康熙对胤禔下手就听见胤祉道
不过如今是没有过,而且八成之后都不会有了。
“”康熙。
朕应该说保持的好,还是应该把胤禔直接一脚踹出去
不过从侧面角度来说,就眼下的局面可能还是因为体弱招了鬼怪。
康熙想着,然后让人继续给太子驱邪。
次日,康熙又去了,然后成功收获到了太子那完全没有改口意思,而且好像更坚定了。
康熙脸色变了又变。
还是驱邪的力度不够
继续驱邪
不行就换人
人都换到第五波的情况下,康熙更暴跳如雷了。
也就在这种情况下,康熙厉声道,“你若是执意如此,莫要后悔”
“儿臣,不会后悔的。”
“求皇阿玛成全。”
“闭嘴”
康熙深吸了一口气后,走出了此地。
三日都不曾再来。
直到三日后,之前康熙宣布了准备太子仪仗,有关于丧事的仪仗。
太子在那天知道了结果。
太子盛年因病去世,朝野震荡。
太子之位空悬。
别管事实如何,但是结果就是太子死了,棺材都入了皇陵。
至于是不是衣冠冢,很显然,没有胆子有能力去掀太子的棺材板。
就是胤禔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年他备受打压。
胤禔
老二跑了,关我啥事
皇阿玛你拿我撒气作甚
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今年也没做错什么啊
也就是次年,康熙命人在热河,建造了一座府邸。
不过诸阿哥与都很清楚的知道那个府邸是给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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