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土。”江柠说,她随手捻起她手腕上闪亮亮的链子看了看,望着她“这真的是金的吗我怎么看着是假的”
“怎么可能”江月琴立刻如炸开了毛的鸡一样,尖利地叫了起来“这当然是真的你什么都不懂别乱说”
江柠放下她手腕上的链子,慢条斯理的抬起头“谁说我不懂。”
她点点书桌上的物理化学书“书上都写着呢,黄金是不含磁性的金属,不会吸引磁铁,我家有磁铁,你要不要吸吸看如果能吸的上就是假的。”她边说着,边热情的拉开抽屉,一副要帮她寻找磁铁的架势,“对了,还有一种方式可以检测出是不是真金。”
她转过头诚恳的看着江月琴“黄金和浓硝酸溶液不会发生任何化学反应,但如果是假的,或者镀金的,就会变成绿色或金色,你要不要试试”
江月琴脸都青了,紧紧攥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链“谁谁要试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手链给融了我听说金店的人就会把去洗项链的人的金子容下来一层,自己卖钱呢”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逃走,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家还有事,不和你说了,哼”
江柠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离开,有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看到她,她就想起自己曾经独自一人穿行几百公里,沿着火车轨道一路要饭回家的经历,还有高中三年,在学校被人传黄瑶、被霸凌的晦暗过去。
知道她被带去过那种地方的人很少,她回家,连江爸江妈都没告诉,她下意识的就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能告诉别人,只说自己想家,想爷爷,想继续读书,就一个人跑回来了。
气的江妈大骂她野猪吃不了细糠,那么好的工作不知道珍惜,居然宁愿一路要饭走几百公里回来,都不愿打工,一定要念书。
后来能传到她学校去,无非就是江月琴,和那里面零星几个认识的人,其中有两个也是大房的人,比她大了很多,她和她们完全没有交集过。
剩下的,都不是一个村的,甚至不是一个乡的,在此之前完全不认识。
她不知道是不是江月琴,也不知道她传她这样黄谣的目的是什么,后来她也明白了,这世上,有些恶意,它没有目的,就是纯粹的恶,就像后来网络上有女孩照片下,无数猥琐男口嗨,说她是某某夜总会坐台的八号技师一样。
甚至,还有女性,纯粹因为想制造话题博人眼球,而去无端造完全不认识的幼儿园老师们的黄谣。
有时候,不要去纠结原因,不要去问别人为什么,因为有些人,只是纯粹的坏。
江月琴回去后,摸着自己手腕上的手链,越想越坐立不安,想要找吸铁石出来吸吸看,又怕真的吸上了。
过了一天,又跑去找江柠了。
一方面当然是想确认下自己这条手链到底是不是真的,一方面她此行回来的目的便是带几个小姐妹过去。
带一个小姐妹去五百,带十个就是五千了。
可惜这个时候村里的姑娘们全都去厂里打工里,村里也就剩江柠、江荷花和江钢琴三人。
江荷花她可不敢带,江钢琴更不可能了,那可是她全家的大宝贝,哥哥姐姐一堆,战斗力特别彪悍,尤其是她妈,她要真敢把江钢琴带走,她妈真的会领着他们全家来撕了她全家,再去撕了她老板全家。
只有江柠。
说到江柠,她原本以为回来看到的会是一个白白净净,个子高挑,满身书卷气的漂亮小姑娘,结果,瘦瘦巴巴就算了,头发还剃的跟男孩子似的,前面长,后面短,中间有一块像是被刀削平了似的,像个癞痢子头。
完全不像个姑娘。
这要带过去,真的就只能当个服务员。
不过江月琴觉得,养两年应该能好,毕竟她爸、她哥哥们都长的很好看。
想到江柠,江月琴再度来到江家。
她今天依然穿着紧身的露脐短袖,将她身体包裹的凹凸有致,下身是橘红色喇叭裤,腰上挂着两串金属链,踩着一双白色松糕凉鞋,迎着村里人看西洋景的目光,来到江家。
江柠和江月琴虽是小学同学,却并不熟。
他们这里有句土语叫八岁读书大白瞎,意思是八岁包括八岁之前念书是念不出成绩的,都是白学,农村人迷信这些俗语,所以他们这一代小孩,普遍九岁十岁才上学,只有江柠,江爸觉得小时候的江柠特别聪明,在别的孩子九岁十岁才送去学校上学的时候,她虚岁七岁,实岁五岁就和这些九岁十岁的孩子们一个班了。
比如和她同班的江钢琴,就整整大了她三岁还多。
所以她和班里的同学基本都玩不到一起去,她们也不带她玩。
江月琴却搞的两人像是很熟一样,来到江家,都不等人邀请,就自己跨进江家门槛,坐到江家餐桌边的长条板凳上,眼里含笑地打量着江家陈旧昏暗的房子,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自得和看不起“柠柠,就你一个人在家啊”
她自顾自地说“我给家里建了大楼房你知道吧现在我妈都不让我干活,我稻子怎么割都忘了。”
江柠刚割完稻回来,正要给江爸他们做早餐,闻言将刺镰刀递给江月琴“忘了怎么割没关系,走,我教你”她一副正要出发的样子,“我家还有八亩地没割完呢,你去割个两亩,保证能记起来稻子怎么割。”
她刚回家,头上草帽、毛巾、袖套都还没摘下来,看着就像是准备去割稻的样子,吓的江月琴差点没跳起来,音量都拔高了“我跟你开玩笑呢,我才不去割稻呢,我自己家稻子都割不完,谁要去割你家的”
江柠遗憾的放下刺镰刀“你不是你忘了稻子怎么割吗我寻思着要好心教教你呢,都没打算收你学费了。”
她摘下帽子,打了井水将毛巾搓洗后,洗了把脸,又将胳膊和腿上的泥给洗了。
小腿肚上不知什么时候爬了根蚂蟥,被她拍打了几下,摘了下来扔掉,没有碘伏棒,去院子里摘了个辣椒叶贴在上面,按了一会儿止血。
她不知道辣椒叶能不能止血,可农村都是这样做的,她便也这样做了。
江月琴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看到她扔蚂蟥的时候,明明扔的不是她那个方向,她还是原地向后跳了好几步,才满脸嫌弃地走过来“叫你跟我一起去打工,你还不愿意。”
她踩着雪白的松糕鞋站在江家井边的泥地上,脚上纯色的白和江柠脚上的泥形成鲜明的对比“你看看我,再看看你。”她指指自己身上的新衣服,再指指江柠身上一身破旧的衣衫“你说你念书有什么用,又赚不来钱,就算你几年读下来了,当个老师,一个月也才一百块钱,还不如打工呢”
她神情十分骄傲“你知道我这次带了多少钱回来吧”她张开五指,伸到江柠面前,得意地晃了晃“五千”
她转身望着江家这低矮陈旧的屋子,啧啧了两声“你家这房子,居然还是土墙,现在谁家房子还用土墙啊”
江家房子还是江爸结婚那年盖的,下面用的砖石,上面用的土砖,之前村里多是这样砖石与土砖结合着建房,现在已经少了,基本都换成红砖水泥。
江家这房子,在这附近,确实独一份的破旧和矮小。
她说“看到你家破成这个样子,你也好意思啊怎么着你也给你家挣点钱,把房子换换吧不说换成大楼房,换个平房也好啊”
对于她给自己家建大楼房的事,江月琴感到十分自豪,走在村里都昂首挺胸,别提有多神气了。
现在村里谁不夸她能干,夸她孝顺,夸她父母有福气
“等我把我们家大楼房建起来,我就可以嫁人了”她脸上露出向往的表情,十九岁的她,脸上带着成熟的天真。
她跟在江柠的后面,目光落在昏暗狭小的厨房里正专心烙饼的江柠身上,像一个见过世面的大人,在看一个乡下土妞,满满都是优越感。
“你没去过城市吧城市的灯都是五颜六色的,比彩虹还漂亮,路上一点泥土都没有,哪像我们老家,下个雨,脚能陷泥坑里三尺深。”
“在城里,马路两边结满了苹果、橘子、大枣,随便你摘,我都是带吃带扔,吃的都不要吃了。”
“小汽车你见过吗开的可快了”
她说了这么多,见江柠脸上毫无反应,既没有羡慕向往,也没有嫉妒自卑,不由着急“你到底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啊真的很赚钱,你可以先当个服务员,一个月工资就有两百块呢”她伸出两根手指,“要不是我手下缺人,我才不会带你呢,也就看你妈来求我的份上”
她骄傲的抬了抬下巴。
“不去。”
这时候城里的工人,一个月也才百十来块钱,很多人都还面临着下岗危机,一个月两百块钱,那是很多农村姑娘想都不敢想的巨额工资了。
好多人听到她讲一个月有两百块基本工资,第一反应就是惊叹“乖乖龙地咚”然后自己也想去。
偏江柠不为所动的冷着张脸,端着烙好的饼把她往外赶“我不想挣钱,只想读书,考大学,你走吧。”
江月琴急了“哎,大学有什么好考的念书念的都累死了”
江柠将做好的早餐往菜篮子里放,抬头看她“我不累,我读书可轻松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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