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见非所见
那眼前的季燕北到底是不是真的
所思非所思
她正在想的事还能有假不成
林也奚握着破天的手很稳, 她冷冷盯着季燕北“站着,别动。”
季燕北怔了下,旋即垂下眼睫。
他生了一副极好的样貌, 鸦羽似的睫毛低垂, 原本狭长清冷的眸子, 瞬间盛满委屈, 他轻抿着下唇,越发现出了诱人的唇峰, 水润润的色泽,惹人心怜。
林也奚不是个颜控, 她甚至有些脸盲。
可此时,剑尖也微微抖了下。
焚天后知后觉“啊, 季小子”
林也奚问道“前辈看到他了”
焚天反问她“难道你早就看到了”
林也奚“嗯。”
焚天顿了下, 才说道“是了, 你的识海太过澄澈。”倒是他慢了半拍。
季燕北似乎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了。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半晌才低哑着嗓音开口“师姐,我知道错了,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林也奚“”他哪里错了。
哪知下一刻,季燕北一把握住了破天剑。
剑身何等锋利, 瞬间划破他手掌。
雪白的肤色和鲜红的血,在一片鸟语花香中,显得瑰丽邪异。
林也奚不敢乱动了“松手。”她不清楚眼前人到底是不是季燕北。
季燕北反倒更用力了。
若非林也奚没有催动灵力,此时他的左手已然废掉。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任由手掌鲜血淋漓,只抬眸看向林也奚“你怎样惩罚我都好,你别生气。”
说罢,他竟握着剑身, 将剑尖抵在了自己的肩膀处。
季燕北问她“这里行吗。”
林也奚瞳孔猛缩。
破天剑已刺入季燕北的左肩。
他脸色苍白如纸,眉峰却没有皱一下,只认真看向林也奚,观察着她的神态。
林也奚整个懵了。
她搞不清眼前的季燕北到底是不是季燕北。
若是的话,她这般伤他
若不是,万一是呢
林也奚心乱了。
季燕北竟又一把抽出破天剑,对着自己的右肩又是狠狠刺了下去。
一身青衣瞬间鲜血淋漓。
季燕北痛到额间有薄汗沁出,但他依旧是只看着林也奚,看着她是否开心些了。
不开心
她还是不开心
季燕北又道“没事,还有上臂、小臂、大腿、小腿”
林也奚只觉头皮发麻,她急声道“别动”
季燕北握着剑的手僵住。
林也奚干咽了一声,道“你松手”
她声音颤着,努力把话说明白“我不生气,我没有生气,你松了我的剑,别伤害自己。”
季燕北异常乖巧,笑得十分温顺“好。”
他果真松了手,只是掌心已经血肉模糊,肩头还有两个血窟窿。
而他依旧是盈盈笑着,一双漂亮的黑眸,专注地看着林也奚。
只看着林也奚。
林也奚也顾不上那许多了。
她想从空间袋中取止血药剂,结果空间袋竟打不开。
焚天“这里是大司命的畛域,寻常法宝是用不了的。”
林也奚问道“畛域”
焚天“你可以理解为大能开辟的小世界,只是畛域中的限制更多,大司命的意志高于一切。”
林也奚蹙眉“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杀了我们”
畛域中大司命的意志高于一切。
想要碾死他们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为什么还要搞得这么诡异。
季燕北忽然开口“师姐,你在看谁”
林也奚猛地回神,看向了眼前这不知道是不是季燕北的人。
季燕北太关注她了。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不是在看他。
她在透过他看谁。
林也奚没再和焚天交谈,她取不出空间袋中的法宝,只能一剑斩落自己的衣袖,快速扯成布条,给季燕北包扎伤口。
季燕北执拗地问她“你在看谁”
林也奚“看你”
季燕北薄唇抿着,一声不吭了。
林也奚一边给他包扎,一边也更加直观地看到了他的伤势。
那真是一点都不留手。
破天剑有多锋利,林也奚不要太了解。
但凡不是她竭力收住了灵力,此时别说深可见骨,他这手直接碎成好几块。
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季燕北
要是真的,他在发什么疯
焚天对季燕北多少有点革命友谊,帮他说了句话“在畛域里,大司命的意志高于一切,然而大司命,十有九疯,身处畛域的人,会被祂的意志侵染,少不了也是有点疯的。”
林也奚“”
她问道“所以,这是真的季燕北。”
焚天“十有八九。”
林也奚“”
他疯就疯吧,干吗自虐
她心脏都跟着直抽抽。
季燕北疯归疯,敏锐度不减,他又道“你在想谁”
林也奚见他听不到焚天的声音,也懒得去解释了。
人都疯成这样了。
解释也未必解释的清。
“想你”
“”季燕北耳朵尖瞬间红了。
“想你怎么疯成这样”
季燕北慌忙抬眸,看向她道“我没有疯。”
林也奚总算给他包扎好了,指着他身上的伤口道“那干吗把自己伤成这样”
季燕北竟也认真回她“为了让你开心。”
林也奚一脸懵“我开心”
季燕北疯得很有逻辑“我错了,理应受惩罚,这样你消了气,就开心了。”
林也奚无了个语。
槽点太多了,她都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你做错什么了”她顺着他问。
季燕北“惹你生气了。”
“那你做什么惹我生气了”
季燕北茫然了片刻,旋即摇头“不知道。”
林也奚“”
焚天“那个,他不比你那般识海澄澈,他明显受畛域侵染很重,你和他讲不明白的。”
林也奚也意识到了,她问道“要怎样才能唤醒他”
“这个”焚天沉吟道,“得看这大司命执掌着哪条天道了。”
他举了个例子“我曾见识过执掌杀戮的大司命,祂降临时,大盛国杀意蔓延,起初是陌生人之间,后来是亲友,最后是子弑父,母杀子”
林也奚轻吸口气。
焚天低声道“短短数日,整个大盛国,没了。”
那是用言语无法形容的恐怖。
在“杀戮”的支配下。
人性彻底泯灭。
林也奚想问“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天道”
但还没问出口,她便想起了季燕北对她重复了两次的话。
天道不仁。
是了。
天道无善无恶。
“杀戮”只是其中一条。
焚天又道“按理说大司命降临,唯有死路一条,像你这般清醒的,闻所未闻。”
林也奚“你也清醒着。”
焚天“我现在算是你的剑灵,居于你的识海,你清醒着我自然也能醒过来。”只是慢了半步。
林也奚又道“那若是知道了这大司命执掌着哪条天道,便能有针对性地去唤醒季燕北”
焚天“我是这么猜测的,其实我也没什么经验。”
“师姐,你是不是讨厌我。”
季燕北这次没有发现林也奚的“走神”。
他沉浸在林也奚的问题中。
推出了一个恐怖的答案。
师姐生气了。
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而生气。
只是看见他,她便生气了。
所以,师姐讨厌他。
林也奚完全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以前就跟不上。
现在他疯成这样,她更跟不上了。
“讨厌你个鬼啊”林也奚没好气道,“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季燕北怔怔地,眼睫压着狭长的眸子,平白多出些可怜兮兮。
林也奚“”
完全受不住他这样子。
“好啦”林也奚认真跟他说,“我不讨厌你,也没有生气,你更没有错,也不许惩罚自己”
季燕北黑眸亮起,他喉结微微耸动,唤道“师姐”
“嗯”
“我能抱抱你吗。”
“”
眼见她无声拒绝,季燕北又枯萎了,整个人光彩全无,精气神都没了。
林也奚怕了这发疯的师弟,别别扭扭道“抱抱吧。”
她话音,整个人被用力抱住。
季燕北比她高了许多,肩膀又宽阔硬挺,此时将她摁在怀里,抱了个密不透风。
林也奚“轻轻点”
季燕北用力抱着她。
林也奚“你的伤口不痛吗”
季燕北“不痛。”
林也奚轻喘着气“我喘不过气了”
季燕北松了一点点。
这么抱下去也不是个事。
他们还身处危险的畛域呢
林也奚只能哄着来了“你听话,以后还可以抱抱。”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又没有任务在身,她羞耻度破表了。
哪知,这管用得很,还真哄住了季燕北。
他松开林也奚,看着她道“不要骗我。”
林也奚嗡声道“不骗你。”
季燕北笑了,笑得倾倒众生。
林也奚“”
要命了。
不怕人癫。
就怕他又美又癫。
季燕北除了疯了点,其它都挺好。
听话,非常听话。
好哄,特别好哄。
林也奚问什么,他答什么。
言两语中,林也奚就大概搞清了季燕北的情况。
季燕北感受不到畛域,也忘了他们怎么出现在这儿的。
他只记得林也奚。
而他对林也奚的认知,也略有些扭曲。
林也奚是他的师姐。
他的师姐,天下第一好。
其余的,没了。
他不记得乾坤宗,不记得苍澜峰,也不记得焚天了。
要说他全忘了吧他好像又记得。
只是有些被放大了,有些又被丢到角落里,无视了。
林也奚试图和他商量“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季燕北又开始癫了“为什么要离开”
林也奚“这里很危险”
季燕北“危险吗”
他转身,周遭一片清风明媚。
衬着他的无双容貌,天地都瑰丽了分。
林也奚能看到季燕北所看到的。
季燕北却看不到林也奚所看到的。
在季燕北的眼中,这里景色秀丽,微风中鸟儿鸣叫,花儿绽放,甜腻的花香中裹着清晨的雨露,唯美静谧。
然而林也奚错开视线,便看到了蠕动的触手,树上裂开的诡异眼睛,高腐蚀性的黏液和让人作呕的血腥气。
不过她只要看向季燕北,就只有鸟语花香了。
所见非所见,所思非所思。
她没法向季燕北解释他看不到的东西。
焚天道“四处看看吧,我瞧着远处有个村子。”
林也奚应道“嗯。”
从季燕北这里,她很难分辨出究竟是哪条天道,只能先到处看看,找找其他人,再对比下大家的情况,仔细研究下。
大司命似乎不会直接杀人。
那畛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她又该如何离开
焚天回答不了。
在他的认知里,他们必死无疑。
可林也奚明显是个特殊情况。
有她在,许是有一线希望呢。
巧的是
焚天觉得能保持清醒的林也奚是特别的。
林也奚觉得身为男主的季燕北是特别的。
他们的共同之处是,都抱有一线希望。
林也奚与季燕北手牵手走向了前面的村子。
季燕北全程安安静静,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若是有旁人瞧见了,一准挪不开眼。
林也奚也是没招了。
她触碰季燕北,就可以只看他所看到的。
比起那阴暗潮湿,蠕动的触手和眼睛,还是看看鸟语花香吧。
哪怕是假的,也好过一惊一乍吓死人。
反正暂时出不去。
身心健康有助于冷静思考。
这村子建得有模有样。
他们一走进去,立马遇到了熟人。
蒋云照一把拉住季燕北,说道“你俩可算来了”
林也奚眨眨眼,心中一喜“蒋师兄”
蒋云照“再晚一会儿,我俩都入洞房了。”
林也奚“”
她这才发现,蒋云照竟是一身红衣。
等进了屋子,林也奚一眼看到了同样一身红衣的鹿白。
“鹿、鹿师姐”
鹿白穿着大红喜裙,笑眼盈盈的“你们来了便好,旁人无所谓了。”
蒋云照也笑道“是啊,有你们做个见证,我俩心满意足。”
林也奚“”
焚天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家伙,这俩更癫。”
很明显,鹿白和蒋云照也被严重侵染了。
他俩竟一身红袍,准备成亲入洞房。
林也奚松了季燕北的手。
她意外发现,这屋子竟没什么异常。
虽说没有那张灯结彩的大红色,但也没有黏液、触手和诡异的眼睛,只是略显简朴粗糙罢了。
鹿白竟察觉了季燕北的伤势,忙道“怎么伤得这么重”
蒋云照也留意到了“我就说你们别到处乱跑赶紧用了药,好生休息,等你康复了,我再同你喝酒。”
癫归癫,炼丹师的本事还在。
鹿白虽也被畛域限制,祭不出丹炉,却也能通过草药配比,做出效果不错的疗伤药。
林也奚看得很是欣慰。
蒋云照已经推着他们去屋里了“快去给他换药,我俩的事你们不必在意,大不了明日再摆酒席,反正只请你们俩。”
林也奚“”
罢了,她跟不上被侵染者的脑回路。
一个比一个癫。
这条天道,莫不就是一个“疯癫”吧
焚天“真要是疯癫,他们不止如此。”
林也奚一想也是。
真要是“疯癫”,他们估计得比这离谱十倍百倍。
林也奚随季燕北进了客房,屋子里齐齐整整的,只是过于老旧,散发着些许霉味,但比起外面的阴暗潮湿,实在是好太多了。
至于在季燕北眼中,这里温暖干净,一应陈设崭新,床榻上被褥松软,空气中也萦绕着淡淡的熏香气。
林也奚不耽误时间,取出鹿白配制的疗伤药,给季燕北换上。
季燕北一动不动,很是乖巧。
换药途中,林也奚忽然心思一动。
讲真的,她需要完成任务。
此时正是趁其不备的大好时候。
只要亲一下脸颊,不仅能拿下积分,还能验证一下,眼前的季燕北到底是不是季燕北。
林也奚的手上动作很稳。
心脏却砰砰直跳。
豁出去了。
眼下这关头,容不得她墨迹。
林也奚忽然抬头,对着季燕北的面颊亲了一下。
微热的唇瓣划过冰凉的面颊。
季燕北呆滞了。
林也奚根本不敢看他,直接去查看玉简。
任务完成了。
她松口气。
积分未必有用,可好歹印证了眼前人是季燕北。
林也奚“那个”
她蹩脚的解释还没出口,整个人天旋地转。
季燕北将她压在床褥间,漆黑的眸子亮若星辰。
林也奚心砰地一跳。
季燕北俯身吻上她的唇,起初是极轻地碰触,而后是狂风骤雨,惊人的热度自唇齿间蔓延,力道大得惊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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