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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西下,晚霞将私立圣德中学的校园晕染成一幅粉紫色调的油画。时唯唯拎着书包,踩着余晖冲进隔壁高中部的体育馆。
体育社团活动已经结束,拎着球拍器材的高中生们结伴说笑着下楼。时唯唯一路甜笑招呼着“学姐好学长好”,蹬蹬一口气爬上拳击社所在的三楼,熟门熟路地右转。
差点撞上一堵人墙。
拳击社一众社员全挤在更衣室门外,鬼鬼祟祟探头探脑。推推搡搡间还有人一声惨叫“嗷,老子的脚”
好几双手伸过去捂他的嘴“嘘小声点儿”“别吵到里面”
还有人忙中扭头招呼时唯唯,“时妹妹,hi”
还在读八年级的时唯唯长得乖巧甜美,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清澈灵动,性子开朗活泼,来过两回就跟这些人混熟了。
“学长学姐你们在干什么”她满腹狐疑,“池逸呢啊”
小脸一垮,“他不会走了吧我叫他等我一下的呀”
众人朝着紧闭的房门挤眉弄眼,一个学姐笑嘻嘻地揽住时唯唯,在她吹弹可破的白嫩脸蛋上捏了一把,努努嘴,“池哥在里面呢。”
又压低嗓音神神秘秘“还有咱们校花。”
“什么”时唯唯一双杏仁眼霎时瞪得溜圆。
圣中当前公认的校花是高二的许清宁,长得好看,家世优越。去年有张她在操场上的抓拍照被人传到网上,清纯青春的初恋脸在社交平台上很是火了一阵。
追求许清宁的男生源源不断,可惜仙女目下无尘。而自从池逸加入拳击社,许清宁就辞掉了学生会的职位,跑来这个冷门社团做了后勤小秘书,意思实在再明显不过了。
甚至有人开盘打起了赌女追男隔层纱,就赌这俩人什么时候结束暧昧,捅破那层窗户纸
刚才许清宁进来更衣室,红着脸说有话想单独跟池逸说,大家马上识趣地拎起包嚷嚷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实则一个没走,全聚在门口
谁不想见证圣中第一c的官宣现场啊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时唯唯拨开人堆,挤到了最前面。
时池两家屋宅相邻,时唯唯跟池家大她三岁多的池逸,还有他弟弟池越自小相识,熟的不能再熟了。
池家两兄弟都挺招女孩喜欢,池逸尤甚,从小到大,身边总少不了星星眼的女生们围着他打转。
这个浪荡祸害,难道这回真要交女朋友了
紧锁的门阻隔着视线,看不见里面究竟在上演着怎样脸红心跳的画面。时唯唯把耳朵贴在门上,屏息倾听。
“听到什么没他俩是不是在”寸头男生作环抱状,撅起嘴巴发出啵啵声,神情陶醉,引来众人暧昧的窃笑。有爱搞事的提议,“待会儿门一开,咱们就喊嫂子嫂子怎么样”
顿时附和声纷纷“可以可以,节奏搞热烈点”
“嘘,安静”时唯唯像只壁虎一样几乎将整个身体都趴在门上,左耳右耳轮换,可是这门太隔音,这些人又太吵,她恨不得把耳朵压进门板里。
不料,就在这时,一声门把手转动的“咔哒”声,清晰地透过门板传入耳膜。
糟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门从里面突然被拉开了。时唯唯惊慌失措,整个人朝前栽去。
身后众人都反应不及,眼看她就要五体投地行大礼,千钧一发之时,门内那个颀长挺拔的身影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及时拎住了她的后领。
“下个月才过年,不急。”
清朗干净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微微上扬,带着戏谑。骨节分明的手指拎着她的后衣领,像拎着小猫咪命运的后颈皮,提起来放到一边。
谁急着给你磕头拜年啦
时唯唯站稳身子,没好气地横过去一眼。
池逸有副出众的好皮相,小时候漂亮得像个玉人,长大更是妖孽。
走廊外晚霞漫天,夕阳在他身后,柔和光晕打在他微湿的发丝上,细碎的流光闪烁着,跌入一双惑人的桃花眼中。圣中的英伦风校服在他身上不见一丝严谨工整,领带系得松松垮垮,衣领上的两颗扣子散开,领口下线条分明的锁骨若隐若现。
浪荡不羁的模样,活脱脱一个风流妖孽。
这副容貌她从小看到大,按说早免疫了。可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心有余悸,目光对上池逸似笑非笑的眼神,时唯唯的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猛地撞了几下,撞得她几乎有点眩晕。
“你”要张口反击的话一时卡了壳,视线下意识飘忽开,却正好落在池逸书包一侧的口袋上。
侧兜是网纱质地,隐隐透出一个巴掌大的精美盒子,上面绑着丝带蝴蝶结,出自谁手不言而喻。
八卦群众们雪亮的眼睛在池逸和紧随他出来的许清宁之间打转,只是许清宁如同没看见外面这么些人一般,清丽的双眸里只有池逸,颊染绯霞,“那个,是我亲手做的。不嫌弃的话,希望你能戴上。”
她顿了顿,盈盈眸光欲说还休,“再见。”
池逸眉眼间一如既往的散漫,“再见。”
许清宁朝闲杂人等们微微颔首,又深深地望了池逸一眼,缓缓转身,风扬起的裙摆片刻消失在了拐角。
噫,搁这儿演偶像剧呢,一眼万年
时唯唯受不了地搓了搓胳膊。她注意到,刚才许清宁的右手一直紧攥着,好像手心里握着什么宝贝一样
该不会是,交换了什么定情信物吧
“走了。”周围涌来七嘴八舌的追问打探,池逸一概不予置评,将书包随意地甩上肩头,自顾自迈开长腿走向西侧的楼梯。
“哎,等等我呀”时唯唯赶忙捡起自己的书包跟上,不忘扭头挥挥小手,“学姐学长拜拜”
还是萌妹子甜甜的笑脸最治愈,瓜没吃明白的郁闷群众们一片挥手“妹妹拜拜”
“擦,好羡慕池哥。”寸头捂住心口,“仙女追完小青梅追,可恶,分给我一个也行啊”
“仙女眼里可没有咱们这些凡人,我选时妹妹,”旁边男生笑得意味深长,“甜美可爱有礼貌,妥妥的美人胚子,过两年长开了不得了,嘿嘿”
“当个人吧人家妹妹才14”
莱城这座海滨城市以气候宜人著称,隆冬一月依然温暖如春。教学楼外的花坛里,大片玫红的三角梅在夕阳最后的余晖里开得热烈。
“你跟许清宁关在里面干嘛呢”池逸人高腿长,时唯唯一路小跑着才能赶上,“她送你什么了给我看看。”
池逸微一侧身,时唯唯伸向他书包侧兜的爪子扑了个空。她不死心地再伸手,又被池逸轻松避开。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跺脚瞪眼,唇角勾起一抹痞笑,“想看凭本事拿。”
嗨呀时唯唯这该死的胜负欲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余光盯着那个侧兜,嘴里嚷嚷着,“算了算了,不看拉倒。跟你说正事啊,今天我找你其实是”
她的左手猝然抓过去,与此同时右胳膊从后面绕过他的腰,计划趁他下意识侧身闪避时,顺势从另一侧截胡。
池逸单手插兜闲适自如,身体纹丝未动,将书包往上一举。
“”
时唯唯傻眼。
“不错,还会假动作,这颗脑袋有装饰以外的功能,但不多。”池逸语调懒洋洋,目光扫过她环抱在他腰间的胳膊。“你打算抱多久我要考虑收费了。”
“啊”时唯唯慌忙松开手,气急败坏地跺脚“不给看算了耍我好玩吗”
池逸歪头沉吟两秒,认真地点头,“好玩。”
“”
这家伙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恶劣的不得了
已经过了放学高峰,校门外接人的豪车保姆车少了不少。时唯唯气鼓鼓的噘着嘴巴,走出大门时,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忽略了什么。
她猛地转身,伸手拽住池逸的衣领。
“你的扣子”敞开的领口上,第二颗扣子的位置空荡荡的。联想起许清宁紧攥着的右手,时唯唯睁大了眼睛,“你把第二颗扣子送给许清宁了”
池逸还以为她对那个无聊的盒子还没死心,却没想到目标是他的领子,被拽了个正着。
他眉梢微挑,正要开口,忽然,校门旁边传来一声颤巍巍的呼唤
“阿孝”
池逸蓦然怔了一下。
像不受控制般,他转头望向声音的方向。时唯唯不明就里,下意识顺着他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深灰色盘扣外套,鬓角花白的老妇人,神情激动地快步走过来,一边唤着,“阿孝”
池逸的身体仿佛被定住了。马路的嘈杂声响如潮水般退去,老妇人神情激动的脸,与记忆深处里的一张脸渐渐重合。
阿孝,你乖乖听话,妈妈过几天再来
阿孝,好好表现,大伯和伯母喜欢你,就能住大房子了
阿孝,往后那才是你的家,这都是为你好
“阿孝,我是外婆啊”老妇人颤悠悠地朝他伸出手,“你都长得这么高了你还记得我吗”
池逸浑身僵硬着,像是被魇住了一般。
时唯唯拉着池逸的胳膊朝后退了退,跟这莫名其妙的老太拉开距离。什么阿哭阿笑的,池逸的外婆她认识,根本不长这样好吗
“老奶奶,你认错人了”
女孩清甜的嗓音近在耳畔,将池逸一下子拉回现实。
他攥着书包带子的手指指节发白,白皙昳丽的脸上满是漫不经心的漠然,“老人家糊涂了吧。”
见他神情漠然转身要走,老妇人急了,“青河镇,还记得吗我把你带到四岁多,你那时候才这么高”
她比划着,焦急地想拽住池逸,“阿孝,我是你的亲外婆啊”
“啊”在这一刻,时唯唯脑子里忽然电光火石般,明白了状况
这不就是她前两天才在网上看到过的人贩子冒充亲属,大街上强行把人拽走的套路吗一模一样
“人贩子”时唯唯大喊一声,张开手臂挡在池逸前面。
这番拉扯本就开始引人注意了,这一嗓子更是不得了。
池逸也懵了。
时唯唯没想到现实里还真的遇上了,扭头就要喊保安来抓人,“保唔”
她身后的池逸迅速抬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他冷硬地冲老妇人说罢,攥住时唯唯的肩头直接将她拖走。
池家的车停在十几米外,打盹的司机被车门声惊醒,便见时家的小公主被塞进后座,接着池逸也上了车。
“你太缺乏警惕心了”时唯唯很不服气,这家伙说什么要是人贩子,只会挑她下手更容易,好像她傻乎乎很好拐一样,“你不要以为男生就很安全,她可以把你卖到黑煤窑做苦力,要么卖到东南亚嘎腰子,要多惨有多惨”
池逸“”
女孩的眼睛黑白分明,甘泉般清澈见底,像是真的很担心他被坏人拐走,遭遇悲惨似的。池逸敲了敲她这颗想象力过于丰富的小脑袋,“你说找我有重要的事”
“噢”这一连串乱七八糟的事情搅的,时唯唯都还没来得及说正事。
她今天来找池逸,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他帮忙。时唯唯看了眼前方的司机,“回家说。”
天色擦黑,别墅区的一栋栋屋宅亮起了灯,橘色的灯光洋溢着家的温馨,等待着归家的人。
时唯唯跳下车,熟门熟路地跟着池逸进了池宅。
门厅高高的吊顶上挂着华丽的水晶灯,客厅铺着柔软的地毯,池母汪舒兰坐在沙发上,正在指挥佣人们做事。
池逸唤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汪舒兰不冷不热地嗯了声,眼皮都没抬。直到听见时唯唯脆生生喊“汪阿姨”,她瞬时露出笑脸,“呀,唯唯来啦”
“快过来。”汪舒兰笑眯眯地招手,时唯唯看了眼池逸,只见池逸习以为常般,仍是那副万事不过心的散漫模样,道了句,“我先上去了。”便自行上楼去了。
“汪阿姨你做头发啦”时唯唯走上前,“刚才一进门,我还以为见到哪个仙女姐姐下凡了呢哪个造型师做的,回头介绍给我妈妈呗。”
汪舒兰被哄得笑开了花,嗔她,“就你嘴甜”
时唯唯笑嘻嘻,“明明是我品味好又诚实。”
“好好,你品味好,”汪舒兰指着桌上摊着的几套正装燕尾礼服,“来帮阿姨看看,哪个更适合阿越他学校有fora舞会,上回订做的都忘记给他带过去了。”
池家两个儿子,池越只比池逸小不到两岁,高中去了英国有名的伊顿公学,池家夫妇向来引以为傲。
时唯唯瞟了眼旁边装满了各种吃喝用品的箱子,心知这都是准备打飞的送去给池越的。
明明池越上个月圣诞假期才回来过,这才隔了几天啊
“这套吧。”时唯唯挑了一套,男士礼服嘛,看着都差不多,关键还是得看穿的人。
她心头倏然一动,“哪套是池逸哥哥的下个月不是他十八岁生日了嘛,生日宴会就让他穿这个,他肯定别扭死了,嘻嘻。”
汪舒兰明显愣了下,漫不经心地搪塞了句,“哦,生日啊,再说吧。”
阿姨该不会忘记池逸快过生日了吧
时唯唯眨了眨眼睛,觉得应该不至于,这可是最重要的十八岁生日啊。她心里惦记着自己的正事,“汪阿姨,我有呃,有功课想请教池逸哥哥,先上去一下哈。”
“就他那不成器的成绩能教你什么”汪舒兰不以为然,“不如问阿越。”
“池越哥哥功课肯定很忙的嘛,还有时差,打扰到他就不好了。”
这理由戳准了汪舒兰,她嘴上说着,“教个功课能有什么打扰的”一面抬手放时唯唯上楼去了。
池逸的房间在二楼西翼的最里侧,远离主人房和池越房间所在的东翼,就位置而言,倒更像是客房。
“池逸”时唯唯推开房门,瞬间呆住了。
然后轰的一下,从耳根到脸颊都烧了起来。
天色昏暗,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暗淡的光从窗外透进来。池逸赤着上身站在床边,灰色校服长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皮带刚抽掉了一半。
少年的身体劲瘦薄削,薄薄的肌肉附在比例完美的修长骨架上,在昏暗的光影里起伏流畅,充满暗藏的张力。白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扣在黑色的皮带上,他懒懒地撩起眼皮,睨了一眼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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