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12
偌大的套房里,空气陷入诡异的静默。
司明钰正要开口,这时套房门外传来邦邦的敲门声,还有时唯唯的声音
“爸爸妈妈我的手机是不是落在这里了”
时骞如蒙大赦,快步去开门。
时唯唯在客厅找了一圈,在沙发拐角小几上的雕塑旁边找到了手机,然后才发现,父母之间的气氛似乎有点怪怪的,心里就是一咯噔。
不会又吵架了吧
她才一会儿没看着啊
不行,不能把他俩单独放着。时唯唯当机立断,挽起两人,撒娇道,“我饿了,我们去吃自助餐吧”
夫妻俩自然无有不应。
赌城这座罪恶之都,本就是因人类的欲望而存在。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自助餐厅里,龙虾牛排堆成了小山,各式甜品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
时唯唯很快察觉到,这回爸妈似乎不像之前冷战的时候,互不搭理,连眼神碰撞都没有,而是时不时你瞟我一眼,我瞟你一眼,目光偶尔碰上,又会或若有所思、或躲闪地移开。
时唯唯直觉有情况,可还不待她再找个借口遁开,时骞接了个电话,没说两句,眉心就拧了起来。
公司有紧急状况,需要他马上处理。
接下来特助就带着一堆文件连夜飞了过来,时骞在套房的书房里,跟高管们开了整个通宵的视频会,一直忙到第二天中午,才告一段落。
时唯唯本来给他们安排了酒店顶层旋转餐厅的二人烛光晚餐,然后是晚上开始的音乐节。可看爸爸忙得这么累,她提议道,“那我把晚上的餐厅预约取消吧”
不想时骞拒绝了“没事,时间还早,我去补个眠。”
下午时骞补眠的时间,时唯唯拉着司明钰去逛街。母女俩做了美容,做了漂亮的美甲,索性换上新买的衣服,从头到尾焕然一新,在四个提着大包小包购物袋的随从的簇拥下,回了酒店。
时间正好,时骞刚睡醒,靠在床头上看手机上的邮件。
一抬眼,他呆住了。
司明钰穿着一件暗紫色斜肩长裙,光泽丝滑的绸缎折射着光线,随着曲线起伏呈现出不同韵调的紫,仿佛油画里走出来的女神,高贵雍华,充满神秘。
她的妆容不浓她本来也无需过多的粉黛修饰,些许自然的岁月痕迹丝毫无损她的美,相反,那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成熟风韵,优雅从容的气质,更增添了她迷人的魅力。
时唯唯挽着司明钰,小脸得意,“妈妈美吧”
“嗯。”时骞愣愣的,好似还没有回过神来。
时唯唯捂嘴偷笑,司明钰瞥了她一眼,对时骞道,“那你还不去换衣服还是你要穿着睡衣去吃饭”
“啊哦。”时骞应着声,下了床,边朝浴室走还一边扭着头,眼睛没离开司明钰。
“噗”时唯唯不住偷笑,“怎么样,我眼光好吧挑的裙子把爸爸都迷晕了”
司明钰故意说“那把裙子送给他,让他慢慢晕去”
时唯唯投降“哪是裙子啊,是穿裙子的人好吧”
时骞换上了一身西装,合体的剪裁衬托得他肩宽腿长,俊朗潇洒。
两个人站在一起,般配得不得了。
撇下女儿单独去吃饭,司明钰有些过意不去,可这是女儿的安排,她没多说什么,只再三叮嘱她不要乱跑,便挽起时骞的胳膊,进了电梯。
时唯唯目送着电梯上去,在心里祈祷一切顺利。
拜托一定要顺利啊
白天和夜晚的赌城,是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夜幕降临,霓虹灯亮起,点缀起这座不夜城的无尽繁华与奢靡。顶层的旋转餐厅是圆形结构,餐桌沿着落地玻璃墙边摆放,俯瞰下方,整个灯火辉煌的都会尽收眼底。
算起来,他们婚后不久就有了女儿,平日里又总是各有各的事业要忙,结婚这么多年来,真正两个人坐下来独处的时光,其实屈指可数。
跳动的烛火,昏黄的暖光,空气也仿佛变得温柔暧昧起来。
“你今天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司明钰抿了一口红酒,见时骞没开口,“你如果真的很介意我跟陈燃的那段婚姻”
“我不是那个意思”时骞立刻否认。
“那是哪个意思”司明钰问。
烛光柔和,映在她的眼眸里,清透的眼神仿佛能直接看进人心里。时骞移开视线,想佯作欣赏下方夜景,可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被玻璃上映着的她的侧影吸引了去。
下一秒,她的一句话,犹如一颗惊雷炸响
“我知道,那个女人是你安排的。勾引陈燃,生下孩子。”
时骞猛然转过头,张了张嘴,直觉地想要否认,可司明钰没有给他机会,“就在不久前,日内瓦之后,我查了一下,婚后这些年,你时不时会叫人监视我的行程。而且,还有更早前的,更多事情。”
一股刺骨的冰凉顺着脊背窜上头顶,时骞指尖冰冷,一直高悬在他头顶上的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可以解释一下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烛火晃动了下,对面那张熟悉的明丽面容也仿佛模糊了一瞬,可那平静从容的语气传递过来,就像是在询问犯错的下属,知不知道错在哪里了,为什么被开除。
时骞再也绷不住,毫无保留地爆发了
“没错,都是我干的我们总是聚少离多,我担心你遇到心怀不轨的男人,有错吗陈燃本来就不是好东西,我安排的女人强暴他了吗没有吧他不想着留种,她能怀得了孕”
事已至此,他自暴自弃,索性全发泄出来“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选那么一个人为什么还能容忍他十年你们婚礼那天,我坐在底下,我就想不通,十年后我依然想不通,就算今天我也还是”
一只白皙纤长的手越过桌子,落在他不觉间紧握成拳的手上,让他不自觉顿了下,温热柔软指尖轻柔地抵开他攥紧的手指,滑入他的掌心中。
时骞垂眸,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方才那股无名怒火突然像被扎破的气球,泄完之后,只余一股浓浓的委屈。
“以前去宴会,我得在你周围晃好半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后来你结婚了,他们叫你陈太太难听死了司明钰就是司明钰,姓陈的算什么东西,凭什么”
司明钰有些恍惚。
当年她结婚的时候,他多大年纪十七八岁
她确实不会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有什么想法,更从来不知道,原来从那个时候不,是从比那更早的时候,他就在默默地注视着她了。
那当初在这里,他们的相遇
“我从来不赌钱,再小的赌局也不参加,你知道为什么吗”时骞望着窗外,忽然问。
在他们脚下,无数赌场的霓虹招牌闪烁,多少人在里面醉生梦死,有的一夜暴富,更多的输得一贫如洗。
这个男人虽然有些少爷脾气,有时骄纵任性,但身上确实没有多少豪门阔少常有的陋习。司明钰心中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答案,然后,听他缓缓说了出来
“跟着你来的那一次,我已经中了全世界最大的六合彩。人一生的运气是有限的,我的赌运已经花光了,说不定,还透支了。”
他像个一夜暴富的赌徒,狂喜之后,难免抱着天降的财富患得患失。他很清楚,他只不过是钻了空子,一个人可以一时幸运,但幸运背后的那些阴暗的、见不得人的手段,一旦暴露出来,幸运女神就未必肯再眷顾他一次了。
“我知道,你嫁给我只是因为意外有了唯唯,你从来没有爱过我”
“这叫什么话”司明钰第一次听他将这些话说出来,心中震撼与感动还在回响,就马上又不对味了“不爱你我干嘛要嫁给你难道我自己生不起养不起女儿”
她板起了脸,“倒是你,我才冲动提了一句离婚,你开口就是要女儿”
时骞因为她刚才那句话,还有些懵“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绝对不可能同意,你不同意我才有时间慢慢哄你,结果你马上找了离婚律师”
十五年的婚姻,换来的依然是冷心冷情,他也下不来台。两个人都是强硬的性子,一来二回的,就这样架了起来,谁也不愿先服软。
司明钰叹了一口气,握着男人的大手,纤长的手指滑入他的指缝间,与他十指相扣。
“我确实不是一个感情非常丰富的人,也一直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跟陈家联姻对司氏有利,开始之前我就想好了怎么利用好这个利益联盟,只要不碍我的事,我并不在乎那个人是圆是扁。”
“我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情,就在我抽他那两个耳光的时候,我也盘算好了怎么切割,怎么安抚各方,不至于让司氏受损。”
“这大半辈子里,我也就冲动过两回。一回是答应跟你结婚,另一回,就是我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看清过你,觉得很失望,一时冲动说了句离婚。”
不乱跑是不可能的,时唯唯轻松避开保姆,跑到酒店下面的商场,买了个冰淇淋,边逛边吃。
商场里游客如织,一支六七人的乐队正奏着欢快的乐曲,伴随着音乐的节奏,喷泉在变幻的灯光中上下起伏,溅开一道道彩虹。
她溜达着,不时遇见被主人牵着的狗狗,有拉布拉多,柯基,贵宾犬
时唯唯很想上前摸摸,可又怕沾上狗毛,回头害爸爸打喷嚏,只能忍住,猛舔冰淇淋。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
看见是池逸,她赶紧接了起来,“喂你那边怎么样了”
这几天忙着自家的大事,加上时差太大,给他q上留个言,隔天才能看见一句回复。
听筒里传来一声低笑,少年清越的嗓音透过电波,更多了几分磁性的质感,“有人馋别人的狗,都快馋哭了,还有空关心我啊”
“”
时唯唯这才意识到,与她周围同样的乐曲和喷泉水流声,同时也从手机里传出来
“你在哪儿”她环顾四周,“你真来投奔我了”
又是一声低低的笑声,嗓音懒洋洋的“笨,身后。”
身后就是喷泉,时唯唯转过头,正好这时,乐队演奏的曲子到了尾声,随着节奏的舒缓,水柱起伏着低下来,显露出对面的那个清瘦颀长的身影。
空气中水雾还未散去,在灯光中折射出七彩的光晕,衬得少年美玉般的面容宛如天降,仿佛希腊神话中令美神都折腰倾慕的美少年阿多尼斯。时唯唯鬼使神差间,脑子里忽然冒出那句话斯人若彩虹。
她看着他迈着长腿不紧不慢,绕过喷泉走过来,在她身前站定。
然后,俯身,微微侧脸,张口在她手里举着的冰淇淋上咬了一大口。
“再不吃就化了。”
足足几秒的呆滞过后,时唯唯小脸一热,“我舔过的啊”
池逸舔着唇角,不以为意,“你小时候吃不完饭怕保姆唠叨,剩的还不是都塞给我吃”
那是小时候啊。
时唯唯把目光从他嫣红的唇上移开,关心正事“你怎么来了一个人吗女妖怪呢”
“池越有假期,爸妈大概给他安排了什么节目,托他的福,我也捎带来了。”池逸揉了揉她的脑袋,“女妖怪不会再来找我了。”
“真的”时唯唯先是一喜,紧接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的手腕上。
他今天穿了件刺绣棒球外套,里面是白t恤,搭配深色牛仔裤,清爽又帅气。棒球服袖子宽长,他抬手时袖口向上滑了一些,露出一截冷白清瘦的手腕,还有手腕上戴着的,那条让她编得头晕眼花,无比熟悉的黑色手绳。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在他身上出现首饰吧
池逸察觉她的目光,抬起手,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那颗羊脂玉平安扣上,漫不经心地转了转,唇角笑容戏谑,“这充满个人风格的手工,实在令人惊叹,可让我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专门挑了件袖子长的衣服。”
“爱戴不戴送你礼物就不错了”时唯唯噘起了嘴,“这玉还是皇室古董呢。”
“所以得藏好啊。”池逸说着,还把袖子往下拉了拉。
时唯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忽然想到某种可能,“那个病人难道,已经没了”
池逸收起了笑,垂下眼,浓长的眼睫轻颤,“如果我早点捐给他,说不定”
“那怎么能怪你”时唯唯急忙大声反驳,“又不是你让他生病的,你没有义务必须帮忙,凭什么绑架你笑什么”
池逸抬眸,露出一双闪烁着笑意的桃花眼,“如果我早点捐给他,说不定他就没了我跟他,血型不合。”
“”
音乐喷泉前,一声少女的咆哮盖过水声和乐声,响彻四周
“你个混蛋又捉弄我”
捉弄小丫头的代价是要再给她买一个冰淇淋,还要陪她上顶层去,偷偷瞄一眼餐厅里的情况。
为避免碰上管家,时唯唯走了普通电梯。刚按下按钮,一个戴棒球帽的白人男子走了进来,手里拖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
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坚毅的方下巴,和下巴上的棕色胡茬,看起来大概四五十岁年纪。
时唯唯甜笑着说了声hi,指着行李箱偏头,“oreshog”男人简单回了句yeah,伸手按下34层。
“我昨天也看见他拖着这么大个箱子,大叔挺能买啊。”时唯唯小声对池逸道。
赌城也是购物天堂,拎包拖箱的购物客并不鲜见。池逸还挺佩服她这种走到哪儿都能跟人搭上话的本事。
他瞥了眼箱子,忽然凑近时唯唯的耳朵,压低声音“搞不好,里面装的是尸体。”
“”
时唯唯汗毛倒竖,以前看过的什么csi啊识骨寻踪之类的罪案剧浮上脑海,灯光明亮的电梯里,好像忽然变得阴冷起来。
她使劲瞪了池逸一眼,目光不由自主飘向那个箱子,甫一触到,又慌忙移开。小手悄摸摸地,摸向池逸的袖口,紧紧攥住。
池逸抿唇暗笑。小丫头就是胆小。
电梯上升到18层,停了下来。电梯门打开,外面却没有人。
估计按完又改主意了,池逸没有在意,伸手按了下关门按钮。须臾,电梯门缓缓闭合。
就在门即将合拢,只余一条窄缝时,突然,一个圆圆的东西被从缝里抛了进来,骨碌碌在地上滚着,与此同时,门完全合上,电梯开始上行。
时唯唯还没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只见余光里,池逸俊脸陡然色变。
下一瞬,她只感到猛然一股大力袭来,狠狠地将她推向轿厢的角落。
后背撞上坚硬的厢壁,疼痛感还没传到大脑,就见池逸扑了上来,双手撑在厢壁上,用身体将她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遮挡住。
直到这时,时唯唯才终于看清,地上那个还在打着转的,黑色的,椭圆的,上面布满凹凸不平纹路的东西,她只在影视剧里见过,那是一个
一个,手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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