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灯会结束后。没多久,沈长离应下了金瑜挑战状的事情便已经在青岚宗传得沸沸扬扬。
金瑜之前在青岚宗时,各种找人单挑,放话,风头无两,甚至还给沈长离写了个挑战状,无非就是仗着知道沈长离这几年从来无视任何挑战。
如今,金瑜翻了个这么大的车,青岚宗的大家都喜闻乐见。
更何况,沈长离愿意公开与人比试几年前开始,他极少在公开场合现面,各种剑比从不参加。如今有了这种宝贵的学习机会,青岚宗剑修众多起码三分之二都是沈长离忠实的崇拜者,自然都纷纷争抢这观看名额。
比试约在清珞峰的云水间,还没到日子,想来观看的人数已经远远超出了这比武台能容纳的人数。
至于关于沈长离到底为何要接受这个挑战理由虽然没公开,大家却几乎都心照不宣,那自是因为挽璃仙子。
原本,金瑜也是楚挽璃公开的追求者,当时找沈长离下挑战状,用的便是这个理由。
白茸在剑馆练剑,轻轻擦了一下鼻尖汗水,最近,她身体养好了,便又开始回剑馆日日练习了,希望可以今早突破修神期。
今天是宗门大比的报名日,可以选择预先报名,白茸将自己名字也加上了名单。
她倒是不是为了进入内门,而是因为,之前她找金瑜打听过了,西平有一个流沙秘境,每年六月时会开启,秘境里头会有上品金合欢出现。
因此,她想参加今年的宗门大比,拿到去外宗交换的名额,选择去金阳宗便好。
白茸刚放下剑,喝了一口水。
剑馆大门陡然打开,随即,一阵香风拂面而来。
楚挽璃一身粉衣,笑吟吟的,容光焕发,较平时更为漂亮。
她一出现,便被人群簇拥住了。
夏金玉道,“这金瑜的挑战书,是为了楚师姐”
“师兄莫非是为了师姐才接下的战书”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何况两人都是俊男美女,沈长离以前从未沾染过这种风月传闻,好容易遇到一次沾边的,大家知道他原来也是有人的七情六欲的,都实在按捺不住好奇。
楚挽璃矜持地笑了笑,确实如此,当年金瑜的挑战状大家都看到了。
白茸低下眼。
她陡然想起那日在小苍山深夜,来葭月台找沈长离的女子,在外头谈论到金阳宗的和金瑜的女子,便应也是楚挽璃了。
果是如此,倒也是意料之中。她抿着唇,神情平静,没什么变化。
不料,楚挽璃却瞧见了白茸,竟朝着她走了过来。
“那一日玩得很开心。”楚挽璃笑盈盈道,“我很喜欢哥哥帮我赢的那盏花灯,挂在卧房了。”
白茸睫毛颤了颤,一句话也没说。
楚挽璃说,“我刚才看了大比报名名单,正式参赛资格需要筑基期呢,白道友是不是不知道这个规则呀。”
袖里
绯道,“死女人,你不也没有筑基。草包再怎么草包,怎么也能比你早。”
楚挽璃又道,这段时间,我也在冲击筑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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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里绯说,“呸,肯定失败,冲个屁,靠嗑药嗑出来的假灵力,虚浮不顶用。”
楚挽璃说一句,它便在心里怼一句。
袖里绯特别不喜欢楚挽璃,对她很有意见,这个女人之前想抓它了,差点把它打伤了,还想抢小草包的男人。
白茸被袖里绯喋喋不休的传音吵得脑子嗡嗡,实在受不了,一时忘了传音了,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能不能闭嘴,别吵了呀。”
她脱口而出之后,便看到楚挽璃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周围瞬间都安静了。
竟然有人敢这样不耐烦地叫楚挽璃闭嘴
白茸,“”
她想解释,刚那句不是在对她说,但是又觉得这个解释听起来也很神经病,索性默默闭嘴。
白茸脾气极好,整个人都是温柔安静的,从未这般大声说话过。
夏金玉要朝她发火,被楚挽璃阻止了,她笑道,“没关系,白道友可能是正巧心情不好呢。”
她今日心情正好,可以不计较。
辞旧迎新的时候,温濯继续在咳嗽,心绞痛也发作得更为厉害,比起之前卧床的时间长了很多,甚至独自步行都更为困难。
见他面色越发苍白,白茸坐在他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实在忍不住心急如焚。
温濯轻轻咳嗽了声,在她手腕上摁了嗯,“没关系的。”
“不必为我操心,不要被傻乎乎的,被别人欺负了。”他轻轻朝白茸笑了下,简直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
一直到现在,白茸那段时日到底在葭月台上发生了什么,她都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温濯心中却隐隐有数,之前,与白茸治疗时,她体内的元阳到底是哪位男修的,如今看来,也是几乎确定无疑了。
白茸想,等宗门大比结束,她顺利筑基,便去一次西平,先取来金合欢叶子。
关了门,走去医馆大厅,白茸抿着唇,对祝明决道,“师姐,我之前,听人说起过一个关于鎏金合欢的线索。”
白茸把那日,那个老人对她说的话给祝明决复述了一遍。
祝明决道,“我不知是真是假。可是,这种方子,听起来实在有些过于妖邪。”
她道,“不说别的,便是那连续一个月心头血灌溉,还虚期以下的修士都会被直接掏空陨落。那边至少需要灵境后期甚至更高阶的修士了。”
那样的人,整个青岚宗都没有几个,需要那样饱满的心头血,修士年龄也不能过大。
“况且,但凡取用心头血,都须得那修士心甘情愿,强拿的心头血是无用的废料。”
祝明决没说的是,那般修为的大修,除非是父子兄弟至亲,不然要心甘情愿,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献上自己这么多心头精血,怎么想都不可能。
毕竟修为再怎么强大,也是
人,肉体凡胎,少了那么多心头血,损伤是不可逆的。
白茸极为失望,神情缓缓低落了下去。
她还是朝白茸笑了笑,“绒绒很努力了,至少知道了那上品金合欢叶在那,倘你那时可以与温濯拿回来,我便用它做药引试试,说不定也会有效呢,只是治疗效果弱一点而已。”
白茸用力点头,努力扬起脸,朝着祝明决笑了笑。
祝明决温声道,”绒绒,勿要过于偏执,执念一念生魔,人生路那么长,偶然学会放手,或许会更好。”
白茸轻轻点了点头。道理是这般,实际做起来,又谈何容易。
白茸带着袖里绯,踩着一地残雪,独自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不要偏执是吗可是,她就是这样一个执拗的人。
家中极为清寂,黑漆漆的,不远处,见到凡间灯火点点。
元宵,意为团圆。
白茸沐浴完,坐在床边调息。
她如今身体状况极好,灵气充盈,她原本的青色灵气外,隐约覆盖着一层淡淡的霜白,严整地护在她经脉上,督促她的灵力按照周天运行,又督促它们都回归丹田,调养她的身体。
完成日常运气修炼完后,白茸却也不睡,只是呆呆看着窗外。
袖里绯瞧她瞧着窗外,又嫌这屋子冷清,一盏花灯都没有,它道,“那日,戴墨云他们分灯给你你也不要,你就将就将就用着呗,莫非就那样的喜欢之前那一盏”
白茸摇了摇头,一句话也没说。她呆呆的,陡然想起以前。
因为出身原因,其实她从小就不怎么敢开口提要求,很少表达自己的喜好。是怎么变成如今的性子呢,她是被他一点点宠成这样的。
窗外一地白露,入夜后,她竟做了一个朦朦胧胧的梦。
梦中全是雾气,她一人走在一条深长的路上,像是通往祭坛的路,一路不断往上,不断拾阶而上,朝上攀爬。
神坛之上,白雾缭绕,周围光线更为深湛,比起蓝天,竟更似不透明的海水的深湛。
白茸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这条路会通往何方,只是凭借本能前进。
一路间,骷髅白骨越来越多,神坛之上,竟然有人影。
是一个乌发白衣的男子,身形修长。
白茸迷茫地抬眼一看,心差点从嗓子里跳了出来。
神坛之上的那个白衣男子,竟是阿玉。身形却不是记忆里的少年模样,而是高大的青年了,白茸却一眼认出了他,与那个幻妖制造的梦境中的沈桓玉完全不同,是真正的他。
他看她的眼神,和如今完全不同。
白茸已经管不了这些了,她用尽了自己最快的速度,迅速爬完了阶梯,随后,几乎已经跌跌撞撞,急急朝他跑了过去,几乎是用扑的,撞入了他怀中。
雾气缓缓消散,他的面容也更为清晰,似失了不少血,较平时略微苍白。
白茸撞入他怀中,把面颊贴在他胸
口,听到他有力的心跳,还没说话,鼻子已经一酸,委屈得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沈桓玉一言未发,伸手搂紧了怀中女孩,他袖下修长有力的小臂,生出了一层层细密的银色鳞片,他注意着,拉下了袖子,没让自己的手臂再多触碰到她。
雾气里,神坛上生出的隐约的巨大的金色锁链,缠绕在两人身后那个巨大的银色虚影之上,将他束缚在了此处。
白茸缩在他怀中,颠三倒四朝他倾诉了好多好多事情,说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到他不理会她了,梦到了好多不好的东西。
世界之大,只有他的怀里是她永远的归宿。
对了,她一摸头上,玉簪不见了,腰间玉佩也不见了。都找不到了,怎么也找不到了。
白茸心缓缓收紧,又沉了下去,她弄丢了这般重要的东西,阿玉不会怪她吧。他说过,要她日日带在身上的。
沈桓玉没说话,他一直在看着她,他垂眸,唇在她侧颊轻轻碰了一下。白茸心便定下来了,他并不怪她,他们之间不需要多的言语,只要一个动作,便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白茸就这样依偎在他怀里,心酥酥的,又甜又满,甚至舍不得再多说话,多看他,怕一说话,他便又消失了。
可是,时间还是到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逐渐变了,越来越陌生随后,场景越来越扭曲模糊,一切都开始坍塌,包括梦中的他。
白茸从甜蜜中惊醒,她惊恐地睁大了眼,叫他名字,想去捉住他的手,却捉了个空,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有任何用处。他的身形终于彻底消失。
白茸陡然惊醒,还在剧烈地喘息,室内什么都没有,只余一地清冷月光。
她把自己蜷缩了起来,紧紧抱着自己,却依旧止不住刻骨的冷。
锁妖塔内,丹炉传来阵阵异香。
楚复远从丹炉中捏出一枚丹朱药丸,递给楚挽璃。
楚挽璃捏着丹丸,就是不愿意吃,撒娇道,“爹爹,今日的药有些腥。”
楚复远道,“这般珍贵的天级丹药,你竟还嫌味道腥。”
心音在这时说话了,“快吃。你现在急需要提升实力。”楚挽璃是它选择绑定的救世主,如今,提升她的实力是最重要的。
楚挽璃吐了吐舌,还是把尚有余温的丹丸塞入了唇中。
楚复远道,“你实在是太过于贪玩,以你这般天赋,如今竟然竟然还没筑基,实在荒唐。等你今年婚事敲定了,合籍完后便滚过去闭关,给我好好修炼。”
见楚挽璃吃完丹丸,楚复远陡然接了一道传音。
丹炉还在继续炼化丹药,今日第二枚还需要一个时辰。此丹只有在刚出炉时服用效果最佳,楚复远便严厉瞪了楚挽璃一眼,“你在这等着。哪里都不准去。”
眼见他终于走了。
楚挽璃松了口气。她不喜欢来锁妖塔,只觉得阴沉沉的,有种说不出的阴气。
她是真不懂,为何爹爹炼丹不去丹楼,非要来这里炼。
丹房的隔壁便是另外一间大殿,透着隐约的微光,楚挽璃待在这里无聊,有些好奇瞥了一眼。
心音道,”好奇可以过去看看。”
“真的吗”楚挽璃有些意外,但是她极为相信心音。
心音嗯了一声。
按照既定剧情,楚挽璃今日应该误闯入了六盲蛟的封印地点,随即,不小心用自己的血解开了六盲蛟的封印。再然后,因为强大的女主光环,六盲蛟随即会爱上楚挽璃,与她上演一出人妖虐恋,最后在死前将妖丹奉上,成为楚挽璃之后修补玄天结界救世积累第一道资本。
那一扇门出乎意料的好推,里头竟然是一个深渊池子,黑水中什么也看不到。
大殿正中,有一道复杂玄奥的阵法。东西南北四角压了四道剑气。
“咦,这不是哥哥的剑气吗”楚挽璃认出了,那是灼霜的分身。
她忍不住上前,想轻轻触碰一下,不料,那剑光如此凛冽不容情,没等她碰上,她手指已经陡然被割破,几滴鲜血洒落了出来,落在阵法上,很快被那阵法贪婪地吸收,一点不剩。
深渊之中,似陡然传来一身低低的长吟。
楚挽璃吓了一跳,可是,随后,什么也没发生。
她怕得不行,站起来,朝丹房急急跑去。一缕黑气已从池子中悄然浮出,附着在了楚挽璃身上。
午时便是他们定的比试的时候,在清珞峰的云水边。
楚挽璃急急赶到的时候,还没开始。外头来了许多观众,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
楚挽璃便先去找沈长离,他不喜吵闹,如今肯定是在内室。
果然。窗外落入斑驳光影,男人今日穿了一身窄袖白衣,越发显出宽肩窄腰的好身材来。
他在入定,没睁眼,浓密的眼睫在清静的面容上落下阴影,平日身上那种拂不开的冷淡化了不少。
灼霜靠墙放着,玄黑色剑鞘,挂着一个编制有些拙劣的流云结剑穗。
楚挽璃便在他身侧坐下,看着他俊逸的面容。一下又想起那日灯会,她唇角不由含起一丝笑,悄悄朝他挪了挪。
她最喜欢的,便是这样在身侧默默看着他。
他没睁眼,依旧在沉定中,陡然淡淡道,“出去。”
“啊,打扰哥哥了。”楚挽璃想起马上要比剑了,他需要调息,不应该在这时候打扰他的,顿时有些后悔,她站起身,轻轻退了出去,给他带上了门。
男人缓缓睁开了眼,视线看向窗边。
金阳宗弟子的区域,白茸和霍彦坐在一起,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来了或许,是因为金瑜太可怜了,她心中着实有点放不下。
金瑜正在擦刀,今日太阳极好,他额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水,多年前的回忆今天不断在他脑子里反反复播放。
白茸从袖袋里拿出一块自己
的手帕,递给他,“擦擦汗。”
金瑜接过,他显然焦躁不安,极为紧张。
白茸想了想,出言安慰道,“没关系,无论结果怎么样,我支持你。”
金瑜用她的手帕擦了擦额头,“说起来,你是青岚宗的人,你应该支持沈长离吧。“
白茸想了一瞬,实诚道,“可是,我与你关系好。与他不熟。”
金瑜还没说话,一旁霍彦骤然咧嘴,抚掌大笑,“说得好。”
好一个不熟,真是有趣。
沈桓玉以前爱她爱得死去活来,说是他放在心尖尖上宠着的唯一宝贝绝不为过。
这小姑娘看起来却是个死心眼的性情中人,又执拗,到时候真撞上一个不熟,就有趣了。
说着说着话,白茸身体忽然一僵,果然,她转头一看,便见到了不远处的沈长离,他正在刀架边选刀。
随后,白茸目光顿了一下,看到了离他不远的楚挽璃,她果然也来了。
他没看这边,神情冷淡中透着一点闲散。
看了几把刀后,他随意从刀架上抽了一把。是一把修长的唐仪刀,刀身窄长,清光如雪,映着男人清隽冷冽的面容,倒是极为搭配。
金瑜用的刀是一把阔大的金环大刀。
白茸抿着唇,重新坐好。听到周围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她此刻竟才依稀有些明白,沈长离在青岚宗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周围几个金阳宗的弟子自是不满,“沈长离不是剑修,他用刀还封灵这不是羞辱吗这”
因为沈长离修为比金瑜高了两个大境界,真打金瑜不可能有任何胜算。因此他说封灵,纯比刀法,不过他只说了自己,倒是没说金瑜用不用封。白茸估计,倘若金瑜真豁得出脸不封,以沈长离的性子,他也绝不会说不行。
金阳宗弟子对这种比试很不满,却也不敢提前放狠话。沈长离就是不出世的天才,这是这么多年里,修真界早早形成的共识,他的天才,可绝不止是体现在练剑上。
金瑜是第一次见沈长离用刀。
两人的刀法显然不是一个路数,金瑜的刀法像是山岳,厚重雄浑。
沈长离的刀法便像是波澜不惊,却暗潮涌动的海,比他清正的剑法多了一点诡谲,出刀路线极为难以琢磨。
金瑜咬牙想,技巧比不过,那就靠力量。
可是,刀刃相撞,金瑜他虎口一阵发麻。纯比力量,他竟然也完全拼不过。
场中显然是沈长离占据绝对上风,他呼吸都甚至没怎么乱,像是老师在指导学生,金瑜却已满头大汗。
白茸瞧着都胆战心惊,很怕金瑜一不下心便缺胳膊断腿了。
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手软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想起他除妖时的模样,心下忍不住一寒。
白茸没控制音量,对面几个青岚宗的弟子都用诡异的目光看着她,她身上还穿着青岚宗的弟子服,却坐在金阳宗的地盘,给金瑜担心。
金
瑜唇色发白。
外人感觉不到,但是金瑜感觉分外明显。沈长离的刀是有意识的,专门刁钻地卡在他的要害之处,每次却都只是蜻蜓点水,不真的重伤他。
这场比试,原本五分钟便能结束了,却一直延长在了现在。
金瑜自然会知道他的意思。他的刀,在朝他传递的只有一个信息。
不要试图染指他的猎物。
他没资格。
他就这般爱楚挽璃吗可是,他的挑战状已发出去那么久了,他压根没理会,那为何直到那天晚上,他像是方才想起一般。
恍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金瑜背脊已经湿透了。
直到沈长离最后一记平刀,刀尖划破了他的额头。随后,停在了他的咽喉处。
他双腿颤栗,数年前,那样的感觉又回来了。
那样可怕。
输了。
青岚宗那边已经传来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解气,这一场实在是太解气。金瑜之前仗着自己修为高,肆意在青岚宗挑比自己修为低的剑修欺负,还出言嘲讽,着实让他们气愤。
今日,沈长离这一次,算是彻彻底底给他们把所有的仇都报回来了。
金阳宗这边死气沉沉一片,却也无人做声,沈长离确实有实力,他甚至是封了灵和金瑜比刀的,别人刀法确实精湛,他们便也只能认。
白茸抿着唇,起身去内室找金瑜。
金瑜面色惨白,脸上身上都是血痕,双目赤红,见到白茸,他本想张口想说什么。窗边男人狭长清冷的眸子似瞥了一眼这边。
金瑜已经喘着粗气低下了头,一句话也对没对白茸,竟然像是对陌路人一般,径直大步走了。
“金”白茸愣住了,一肚子安慰都卡在了喉咙中。
午后阳光从纱窗钻入,对面有人轻轻笑了一声,他声音极好听,像是金箔碎玉。
白衣男人站在窗边,正漫不经心擦过刀身。
白茸不明白,只是比了一场之后,为何金瑜变化便如此之大。她是真心把金瑜当朋友的,她觉得输赢很正常,不过一场切磋而已。
男人细长的手指撑着下颌,有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点评道,“虚情假意。”
那种见异思迁,朝三暮四的男人,看来对她也并无什么真心,这么一场便散掉了。
她下次再找男人,好歹应挑个质量高点的。
白茸面容苍白,眼尾和面颊都浮现了点点微红。
沈长离瞥过,“他输于我,是什么很意外的事情吗”不是早能预见的,莫非还真有蠢人以为金瑜能有胜算不过怎么输罢了。
白茸红着眼眶,陡然道,“你厉害。”
他讥诮地轻笑了声,什么也没说。
“你再厉害,我也不喜欢。”她闷声道。
沈长离神情未变,唇角噙着的轻笑都没变,“你如何想,与我有何干系”
“我们不是已经早没关系了吗”婚
都已退了。
“不过,我看,你那时,似还挺喜欢的。”他走近了一些,修长的手指钳住她的下颌,强迫她看向他的方向。
那双冰冷的琥珀色眼睛近在咫尺。那么熟悉又陌生。
白茸眼睛陡然汪了一汪眼泪,往下不住的掉。
他沉沉看着她,视线划过她红红的眼睛和唇。
在葭月台那段时日,她求他渡气,每次被他弄哭时,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端方清冷,反应却显而易见会更兴奋。
变态。
白茸气得肩膀发抖,泪水扑簌簌流了下来,她从没骂过人,却气得想骂他。
世界上怎么会有性格如此恶劣的人。
可是,他并没有动她,男人只是微俯了身,大手触上她的侧脸,替她擦去了眼角泪水,白茸眼角皮肤生得娇嫩,他指腹生着茧子,冰凉凉的,触感有些粗糙,却放得轻又爱怜。
下意识般,和阿玉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
她含着泪,呆住了。
不远处,隐约能听到楚挽璃清脆的声音传来,“哥哥你还在吗”
白茸已经陡然反应了过来,被拉回了现实,她倔强地咬住唇,偏开脸,陡然甩开了他的手。
方才那奇异的一瞬已经彻底被打破。
意识到自己刚在做什么的时候,沈长离面容已经缓缓沉了下去,比之前更为冰冷。
他比她高了一个头,漂亮无情的眼睛俯视她,下颌朝门外挑了挑,淡淡道,“追你男人去,别再出现在我面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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