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争吵,永远都是江会会夹在中间。
要是真打起来了她也拦不住,只能在打架前努力劝好。
现在情绪激动的明显是周宴礼,所以江会会斟酌一番后,决定先从周晋为这里下手。
她鼓起勇气,扯了扯他的袖口。
后者察觉异样垂眸。
见她眼神渴求,盯着他,表情可怜。
江会会是那种很典型的小白花长相,加上性格原因,所以总是给人一种好欺负的感觉。
虽然她也的确好欺负。
在食物链低端,谁来了都能咬一口。
周晋为看不上弱者,可能是骨子里存在的劣根性,在他那样的位置,他可以轻易看不起任何人。
可江会会带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具体奇怪在哪他说不上来,只是偶尔,他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因为觉得她可怜,所以可以容忍她暂时闯入自己的领地获得庇护。
江会会的哀求持续了很长时间。
周晋为还不至于到这个程度,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惹怒了他。
他将手搭放在她正拉着自己衣袖不放的手背上,轻轻握住“去看医生吧,最近流感盛行。”
他的掌心温热,但江会会却有一种被灼到的感觉。
她不敢看他,低垂眼睫,点了点头。
司机将车开过来,带着他们去了最近的医院。
这个点了,输液大厅人还是很多。
看来这次流感来势汹汹,短短半月就席卷了几乎半个平江市。
周晋为去办理住院手续了。
至于为什么是他去办理,因为他们三个中,只有他一个人有钱。其他两个都是兜比脸干净的穷光蛋。
周宴礼排完队回来,手上拿着几瓶药水,还有未拆封的输液管。
他和周晋为的身高在人群中很显眼,所以江会会不需要费力去找,一抬头就能看到。
他们和身边的人相比,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旁边有人踩了他的鞋没道歉,就这么目不斜视的走了。
要是以往,以周宴礼的脾气,必定会一脸凶狠地攥着对方的衣领子,将其重新扯回来,让他老老实实和自己还有自己的鞋道歉。
可现在,他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问江会会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江会会点头,就是有点动弹不得。
穿太多了。
她身上除了自己的衣服,还有两件外套。一件周宴礼的,一件周晋为的。
原本周晋为那件穿在里面,但周宴礼越看越不爽,替她把顺序换了一遍。
让自己的外套在里面。
江会会在心里嘟囔他幼稚。
心里却莫名涌上一股暖意,与这个寒冬不符的暖意。
她看了眼坐在她旁边清点药物的周宴礼,又看了眼住院办理窗口前
办理缴费的周晋为。
好像是生平第一次,来医院看病有这么多人陪她。
从小到大,她生病了都是自己去医院。小区那儿都是之前的烧瓷场老员工,大家都认识,包括附近的职工医院。
虽然烧瓷场倒了,可医院留了下来。
江会会每次去打针,医生都会问她“今天怎么又是你一个人,这么晚了,待会回去也不安全。记得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让她来接你。”
江会会低着头,小声说“妈妈工作很忙,我不想麻烦她。”
然后医生叔叔就会夸她一句,真懂事,我家囡囡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她吃个药都需要人哄。
江会会低下头,不再说话。
她知道的,这通电话就算打了也没用。妈妈只会数落她娇气,打个针还需要人陪。
办理好住院手续,单独的病房。
是周晋为刚才那一通电话起了作用,原本院长打算亲自过来的,被他拒了。
只是一个小感冒而已。
他的确不理解周宴礼那种过激的情绪,在他看来,这是一个普通感冒而已。
输上液之后,江会会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没多久就睡着了。
她睡着之后,周晋为中途离开了一会儿,他去医院楼下抽烟,想要解解乏。
折腾了一晚上,他的确有点累了。
没多久周宴礼也下来了。医生说让病人好好休息,不用一直守着。
夜晚冷,寒风一阵儿一阵儿的。
周宴礼这次没找周晋为要烟。
他自己有。
点了一根,蹲在路边默默抽上。
一个站,一个蹲。
周晋为往他那边看了一眼,见他指间夹着烟,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人平时吊儿郎当惯了,总是一副不着调的神情,少有这么严肃认真的时候。
医院的急诊室,到了晚上总是不太平。
时不时有救护车开回来,医生护士推着医疗床往里面冲,和死神赛跑。后面跟着哭喊的家属。
“这病不好治。”
长达数十分钟的安静后,周宴礼狠狠抽了一口烟。
突然开口。
周晋为再次看向他“什么病”
他知道周宴礼指的是什么。
他之前和他说过一次,他中年丧偶,还说他妻子是病逝的。
结合前后话来看,说的应该就是江会会。
他虽然还是觉得这事儿离谱,但如今好歹能有耐心听他全部说完。
周宴礼神情凝重,他在地上摁灭了烟“癌症,肺癌。”
周晋为收回视线,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烟,也默默将其掐了。
周宴礼有时候也在想,既然他能回来,那他爸爸有没有回来过
可如果他爸真的回来过,为什么江会会还是死了
还是说,他失败了
周宴礼总质疑他爸对他妈的感情。毕竟在他看来,那么冷血无情的人,很难想象他掏心掏肝去爱另一个人的样子。
可周宴礼也确信,他爸对他妈的死亡是有执念的。不然也不会在他妈去世那么多年之后,依旧每年拨大量的赞助经费给各大研究所。
甚至于慈善机构。
毕竟周晋为才是经历完这一切的人。
妻子死在自己怀里,又独自走过漫长的一十年。
周宴礼站起身,拍干净身上的雪,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照顾就行。”
没事。”周晋为似乎不打算现在就走,“反正天也快亮了。”
周宴礼上下打量他一眼,眼眸微眯“你该不会是在担心江会会吧”
他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反问他“我不能担心她”
周宴礼又恢复到往常的吊儿郎当“能啊,当然能。你能留下来我求之不得,没你我们明天连饭都吃不起了。”
周晋为眼神了然“上次给你的全花没了”
说到这个周宴礼就来气“都给你老婆买衣服了。她那些衣服全是她几个姐姐穿剩了给她的,把她这儿当垃圾回收站,什么垃圾都他妈往她这儿扔。”
周晋为想起,他好像很少看到她穿校服之外的衣服。为数不多的几次,的确不怎么合身。
他从外套口袋取出钱夹,里面那张没有限额的卡刚抽出来,却突然想到什么,他眉头微皱,又将其按回去。
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地给这个人钱
就凭他口中的疯言疯语
他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估计也快疯了。
江会会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周宴礼平时那么莽撞的一个人,今天连开门的动静都刻意放轻了很多。
怕吵醒她。
外面估计在下雪,他肩上头上都落满了白色。
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件,想来是在医院守了她整整一夜。
她心里生起些愧疚来,觉得自己给他添麻烦了。
周宴礼见她醒了,也不再刻意收着劲儿,大咧咧进来,装着早饭的塑料袋打了个结,他咬在嘴里,空出手将角落的折叠桌给支起来。
这破逼地方是真的破,医院的病房都破成这个逼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小诊所。
周宴礼万分肯定自己是来体验乡村变形记了。
“给你买了点早饭,吃完再去学校。”
江会会睡得脑袋有点懵,兴许是昨天那药水的副作用。但这个觉睡得还是蛮踏实的。
她掀开被子正要下床,可被子外面有点冷,她又慢吞吞地缩了回来。
周宴礼被她这个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扔给她“穿上吧。”
他的外套扔过来时,有一股洗涤剂的清香
,抵消了令江会会感到不舒服的,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儿。
她抱着他的外套,那种心安感和怀里的衣服一样,都是沉甸甸的。
周宴礼虽然性格冲动易怒,擅长用拳头解决问题,可在某些方面,他比一般男生都要细心。
譬如爱干净。
同龄男生的身上总有股若有似无的奇怪味道,包括她之前的一个同桌。
他全身上下的气味都难闻,江会会和他当同桌的那一个月,简直度日如年。
可周宴礼不同,他身上的气息是干净好闻的。
江会会莫名想到了周晋为,他同样也是。他的衣服永远都是用檀香熏过的,那种稳重沉冽似乎与生俱来。
唯一不同的是,与之相配的距离感,同样也让江会会觉得他遥不可及,高不可攀。
甚至在上个月,她都不敢去想,自己居然和这样的人会有交集。
对他仅有的了解都是来自于同学们的口口相传,他被塑造成了一个不受任何约束的,且不能得罪的狠角色。
这也是为什么江会会一直害怕他的原因。
学校那栋楼是前两年才建起的,去年开始接纳新生,学校招收了一批转校生。
看穿着打扮和长相气质,明显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是小地方土生土长的,每个人看起来都灰扑扑的。
而那些人,出入学校都是是由司机将车开进来,身上穿的衣服肉眼可见的质感极好。
尤其是长相,属于整个平江市里找不出第一个的。
江会会也是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周晋为,他面无表情地下车,身旁是和他介绍学校的校长,他似乎在听,也似乎没听。
那双眼冰冷无比,江会会被身旁的人拉着,小声议论“他长得好帅啊,是明星吗”
江会会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可下一秒,对方像是有所感应一般,视线朝她看了过来。冰冷的,懵懂的,就这么相隔百米碰撞上了。
江会会没敢仔细看,因为她被那个眼神吓到急忙转身离开。
奇怪,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周晋为呢。
她抿了抿唇,低下头。
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对了,周晋为
江会会眼神复杂地看着周宴礼“周晋为他”
“他走了,半个小时前刚走。”周宴礼将面拌开,又倒了些汤进去,让它不那么干,然后才将筷子带碗一起递给他。
江会会伸手接过来“半个小时前才走那他一直在我的病房里吗”
周宴礼反问了句“那他总不能去别人的病房吧”
这么说的话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只是总觉得还是有些怪怪的。
周宴礼见她端着碗不动,催促她赶紧吃饭,别一会儿面都坨了。
这语气口吻,别说她是他妈妈了,说他是自己妈妈,
江会会估计都有几分可信度。
她听话地挑了一小筷子面,慢吞吞地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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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长得乖,吃东西也乖,不会发出一点声音,斯斯文文的。
吃完那口面条后,筷子在碗里搅了搅,欲言又止的问他“你们一晚上,在我的病房里干嘛”
“看你啊,还能干嘛。”他也吃了一大口面。
江会会瞬间就瞪大了眼睛,那双清澈漂亮的杏眼充满了不可思议“你们一晚上什么也没做,就专门守在我的病房里看我了”
周宴礼寻思她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以为又开始发烧,脑子都给烧糊涂了。他伸手过去摸她的额温,也没烧啊。
他是真的没觉得有一丁点问题,值得她这个反应“病房里就我们三个,不看你看谁,我和他互看”
他眉头皱着,想到那个画面就起鸡皮疙瘩,两个大老爷们的,“太他妈恶心了。”
江会会觉得他这话也有几分道理。
只是
她只要想到自己睡觉的时候,有两个人在旁边一直看她。
好奇怪啊。
周宴礼买的是和江会会一样的牛肉拌面,两份都很清淡,一点辣椒辣油都没放。
他原本是想给她买粥的,但逛了一圈都没找到。
这地方他也不熟悉,担心江会会醒了肚子饿,所以就随便买了点,抓紧回来了。
他将碗里的牛肉全夹给她“有什么奇怪的,护士也进来查过房。”
她用筷子戳着碗里都快堆出来的牛肉,声音瓮声瓮气“护士查房和你们在旁边一直盯着我,那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吃饭速度很快,两口就解决了半碗,见她话说的吞吐,抬头看她,“你睡着了也没干嘛,除了打个呼噜磨个牙,以及说了半个小时的梦话之外,挺安静的。”
“啊”她这次瞪大的不止是眼睛,还有嘴巴。这还安静,热闹的都快赶上春晚了。
话说的结结巴巴,“我打呼噜了还还说了半个小时梦话”
当着周晋为的面打呼噜说梦话,还流口水
见江会会这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周宴礼憋着笑,信口胡诌“昂,背了几十遍出师表。”
江会会的生无可恋一直持续到了教室。
同桌见她脸色不太对,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伸手在脸上胡乱揉了揉“没事。”
同桌名叫占彤,和江会会算不上朋友,但也是班里和她走的最近的人。
虽然两人只当了一个月的同桌,可她最近总会往江会会这儿来,
给她送点小零食和水果之类的。
每次来都要说上好一会儿话。
教室里的座位是一个月换一次,主要是为了防止同桌之间讲话或者早恋。
江会会这次的同桌好巧不巧就
是周宴礼。
这人昨天在病房守了她一夜,来的路上还挺精神的,帮她拎书包,还逗了她一路。
可一到教室就趴下了,睡得像具尸体。
刚才有人在走廊打打闹闹,不小心撞到他了,对方吓的脸都白了,站在那儿不敢动弹。
周宴礼才转来半个多月,名声就臭成这样,也多亏了秦宇的大肆宣扬。
到处夸大其词,把他是怎么和周晋为对峙,又是怎么当众认周晋为当爹的事情添油加醋传了一遍。
对方吓成这样了,周宴礼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江会会沉默片刻,有些担心地将手伸到他鼻子下面,探了探鼻息。
还好还好,还有呼吸,还活着。
占彤继续和江会会闲聊,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往周宴礼那儿瞟。
她小声问江会会“你和转校生很熟吗”
江会会被问的一愣。
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呢。
说他是自己未来的儿子
如果真这么说的话,她肯定会被当成疯子的。
江会会想了想,给了他一个更合适的身份“他是我一个远方亲戚家的弟弟。”
能明显感觉占彤听完她的回答后,松了一口气,于此同时,她的眼睛也开始散发着炯炯有神的光,她握着江会会的手“有这么帅的弟弟你怎么不早点说”
江会会愣住了,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啊我”
刚才被撞到也没反应的周宴礼,这会儿毫无征兆的醒了。他坐起身,按着脖子活动了下肩颈,骨头发出咔咔响声。
占彤小心翼翼地朝他那边看去,周宴礼活动肩颈的同时,偶然和她对上视线。那双细长的桃花眼没什么表情,还带着将醒未醒的懒倦。
对方因为这个对视,脸瞬间涨红,松开江会会的手,急忙起身离开。
周宴礼被她的反应整得不明所以“这是撞鬼了”
江会会小声提醒他“你好像吓到她了。”
周宴礼一脸不爽“我长得有这么吓人”
他对自己倒不是盲目自信,从小到大追在他屁股后面的女生不论千也有百了。
怎么到这儿之后,还他妈的吓跑一个
江会会仔细端详了一下他那张脸,周宴礼也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让她认真端详。
江会会看完后,得出一个结论。
很帅,帅到过目不忘。和周晋为极为神似。
不过没表情的时候确实凶巴巴的。
就连江会会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也被吓到浑身颤抖。当时他像拎小鸡仔一样,一手拎着一个欺负她的女生。
臂力惊人。
江会会给他提建议“你以后要不多笑笑这样应该会看着亲和许多。”
周宴礼压根不在意自己看上去是凶还是亲和,但江会会的话,
他基本都会照做。
当下就开始实践了,对着她牵动嘴角,扬起一个笑“怎么样,亲和了吗”
江会会沉默片刻,没说话,拿着笔开始写作业。
没得到回答,周宴礼伸手推了推她的手肘;怎么样,你还没回答我。”
“可以稍微等一下再和我说话吗。”她声音微微发抖,握着笔的手也微微发抖。低着头,不敢看他。脑子里一直都是他刚才的笑。
她说“我现在有点害怕你。”
周宴礼“”
他靠着椅背,看了眼黑板上的课表,从书包抽出一本崭新的课本,笔还是从江会会那儿顺的。
此时正百无聊赖转着笔,他问江会会“刚才那个女生是你朋友”
江会会正在修改昨天的错题,听到周宴礼的问题,她也不是很确定“你说占彤吗应该算吧”
她一直觉得朋友是双方都有这个想法,才算是朋友。如果只有一方这么认为,那就是自作多情。
江会会不太清楚占彤的看法,但她觉得她们现在应该算是建立起了友情。
听到她这么说,周宴礼松了一口气,他最近把烟戒了,不敢在江会会面前抽。
拆开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你是该多结交几个朋友了,你这个年龄段就该多和同龄人在一起,而不是整天在家带小孩。”
提到家,江会会的神色顿时黯淡下去。
她昨天一晚上没回去,妈妈也没有给她打个电话询问一下。
妈妈是在气她离家出走,还是根本就不在意她有没有回家
不过是哪种,都令江会会感到难过。
她把家人看得很重要,可妈妈从小到大都更喜欢弟弟。
甚至还总当着她的面说,如果一胎是儿子,她之后就不用再经历一次产子之痛了。
妹妹的出生是例外,本来她是想打掉的,可医生说她现在的状况,如果打掉会有大出血的风险。
所以这才不得不把她生出来。
江会会不理解,为什么都是自己的孩子,却要有厚此薄彼之分。
如果是她,不管是男是女,是漂亮还是丑陋,是聪明还是愚笨。
只要是她的孩子,她都会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ta。
周宴礼反应过来,眉头一皱,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占彤
占彤姨
靠。他怎么记得占彤姨和他妈大学才认识啊。难不成是他记混了
但他也没多想,太他妈困了,打算再睡一会儿补个觉。
下节还是数学课,数学老师短暂的来了几分钟,发了一套试卷下来,让他们这节课写完。
还嘱咐江会会,把纪律管好。
周宴礼听到后,在旁边笑了笑,她管纪律就她这个软弱性子,能管得了谁。
也确实如他所想,上课铃打响后,因为没老师,教室里吵得要死。
不论江会会怎么提醒都没有用。
她那个嗓门比蚊子还轻,能起到什么作用。
吵闹声依旧,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江会会抿着唇,握紧了笔。
周宴礼看她这副委屈样子,收了刚才的笑,一拍桌子,语气低沉“都他妈安静点,听到没”
他声音不大,但效果却出奇得好,那些人瞬间就安静下来了。
唯独只有一个,坐在教室角落,单人单坐。
此时吊儿郎当,在那里玩游戏,嘴里一直喊着“冲啊操,你看不到刚才有人啊,你妈的,上啊,操你妈的。”
在安静的教室里,分外刺耳。
周宴礼拉开椅子起身,走到他跟前。
他身上穿着校服,相比其他人的松垮,他显得分外合身。
外套的肩线被他的宽肩完全撑开,身材修长高大,处于成年人和少年中间的那个节点。
一个站一个坐,周宴礼的目光自然而然成了居高临下的俯视。
按照他以往的脾气,拳头早挥到对方的脸上去了,哪里还会多此一举去讲这些大道理。
如今倒是有了顾虑,担心江会会看到害怕。
周宴礼伸手敲了敲对方的桌子,还算客气的和他商量“安静点,上课呢。”
对方手机里的游戏界面成了灰色,ga。
他把手机一扔,将气发泄到周宴礼身上“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老子安不安静关你屌事”
戾气逐渐攀爬上了周宴礼的眼底,但他还是硬压着脾气“趁我还在好好和你说话,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对方反倒冷笑起来“你给我脸你什么东西啊需要你给我脸怎么,江会会那个骚比和你什么关系,你这么”
他话没说完,因为他的下巴被人一拳干碎了。
周宴礼眼角猩红,目跐欲裂,他掐着对方的脖子,将人拖出教室,并把教室门反锁,不让里面的人出来。
他们被锁在教室里,只能听见外面不断传来的惨叫声。
江会会慌了,拼命伸手拉门拽门,想要出去阻止他。
那个人和之前总在校外骚扰她的小混混是一起的。
江会会拼命拉也拉不动,直到外面的惨叫声渐渐小了下去,她彻底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又开始哭了,害怕到全身都在发抖,拜托了,来个人帮帮她
周晋为出来抽烟时,孙矩也在。
他正趴在栏杆上,兴致盎然地看着对面教学楼“你也是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
周晋为没说话,甚至半点反应都没给他,面无表情。
孙矩耸耸肩,这人一如既往的无趣,也不知道他到底对什么感兴趣。
他又重新将视线挪回去,感叹道“现在的转校生还真是猛啊,先是当众认你当爹,现在又挥拳揍同学,啧啧啧,这继续揍下去,半条命估计都得干没了吧。”
孙矩说完,转过头去想问问周晋为有何感想。
毕竟对方当众认的爹就是他。
可当他往身旁看去时,原先还在这里抽烟的人,已经不知去向。
而地上,则静静躺着一个被掐灭的烟蒂。
才刚点燃,没抽上两口。
孙矩纳闷,弯腰将其捡起,扔进垃圾桶中。
一向有洁癖的人,居然也有随手扔烟蒂的时候这不像他,太蹊跷,也太反常。
他转头看向隔壁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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