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元恬已经适应了谢行尊处于量子态一般难以预测和琢磨的脾气,
他放下理解塞勒斯的徒劳行为,回答玉佩的问题
对,星光大学每个学期都有免费的精神力检测,塞勒斯帮我逃过测试。
要不然光是各种精神力检测就足以让元恬暴露。
塞勒斯也说,元恬跟克拉伦斯的关系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到,
名义上元恬是克拉伦斯从孤儿院收养的孩子,在克拉伦斯消失后他就到了王都,一定会引起相关人的注意,
避免打草惊蛇,元恬不能表现得太夺目太有威胁感,最好装成自己只是到王都求学,而不是察觉到异样寻求爷爷消失的真相。
毕竟那场感染生物的袭击设计得非常巧妙,克拉伦斯爷爷的朋友们也只觉得他的死亡太过突然,但抓不到背后的尾巴。
故意引来感染生物袭击公民是重罪,一旦引起关注,即使是有权势的贵族也会脱一层皮。
元恬也觉得有道理,再加上斯图尔德家族的渊源、克拉伦斯从小的教养嘱托,以及自己容易被觊觎的精神力特性,他就顺势配合了塞勒斯。
谢行尊又问你跟塞勒斯的交易具体是什么当时是什么情况
元恬想了想,用自己的语言组织了下
当时塞勒斯在边陲巡航,那些感染生物袭击时正好在我的住所附近,他的亲卫队杀死了那些感染生物,然后跟我一起去找克拉伦斯,没找到。
王室继承人眼中,在火光和烟雾中宿命般邂逅了美丽心上人的剧情,在少年干巴巴的描述中毫无美感。
知道我是克拉伦斯收养的遗孤后,他就说要资助我在王都上学,理由是王都更安全。
我带他看了我的工作室和一些没发表的文章,他知道我在物理和机械方面有天赋、精神力等级高于c级,但不知道我斯图尔德家族和精神力特性。
然后我提出了克拉伦斯消失的疑点,用一个研究成果换取他的资金支持和克拉伦斯的消息。
因为研究成果是一次性买卖,现在还没给出去,所以在元恬的理解中他还欠着克拉伦斯钱。
有些残酷,但不得不面对的现实,谢行尊问你怎么能确定克拉伦斯还活着,如果连王室亲卫都出手了,感染生物的灾害等级一定不低。
元恬沉默下,说我的手臂上有一个印记,它应该跟克拉伦斯有关,最后一次有感觉指向了王都。
克拉伦斯说过,印记消失就代表他死了。
元恬下意识摩挲着自己手臂上黯淡的印记它现在不起作用了,但没有消失。
谢行尊知道这种印记,非常霸道的主仆契约,只对仆人单方面有约束,
的确是忠犬“斯图尔德”能做出来的事。
谢行尊冰冷地剖析即使王室衰弱,王室继承人想找一个人也不会找了三年毫无结果。
要么
是克拉伦斯不在王都。
要么就是,塞勒斯已经知道了消息,但碍于某些缘故不想告诉你。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哪怕已经有了猜测,被玉佩这么直白地说透后,元恬的眼睫也倏然颤了下,浓密的睫毛垂下挡住潋滟的蓝眼睛,在泛红的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天然带着些忧郁的脸,宛如受了什么巨大打击。
谢行尊看在眼里,想,没怎么经历过人情冷暖的孩子,再聪明,也容易盲目地信任向他伸出手的人。
特别是,虽然软弱又优柔寡断,那个同样姓兰开斯特,自称他后人的王室继承人的确有张好脸。
而且还挺会哄人。
极度不擅长给人情绪价值,玉佩再次出声时,字句停顿明显,有些别扭和艰涩,却依旧冷冰冰,
应该说更冷了,但又不是不耐烦那种
你已经足够坚强和聪明,是塞勒斯玩弄权力太过狡猾。
冷硬的男声告诫但是你不能继续沉溺下去。
元恬还没从被骗了一个研究成果、宛如被拐了一个崽的低落中缓过来,奇怪
沉溺沉溺什么
即使是元恬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有人喜欢自己的债主兼画饼跑单甲方吧。
不过塞勒斯在其他方面,对他确实不错。
所以他欠的钱也很多。
元恬无暇问清楚,因为塞勒斯有了新的行动。
刚才由于在专心回复玉佩的问题,元恬一直沉默,对方似乎将他的沉默自行解读成了什么。
往日清冷的贵公子,连最惯常挂着的嘴角弧度都无法维持,牙关咬紧,已经将自己的指骨捏得发白,呼吸频率都乱了。
看着面前少年的目光近乎哀求。
元恬猜测,可能是被忽视了不高兴
元恬更奇怪玉佩跟他突兀的对话,之前谢行尊从未有过这样的行为。
他给人的感觉冷漠,说话也跟一条直线一样压抑冷沉,但其实非常有分寸,总体印象更偏向有教养但疏离的傲岸贵族。
可能是真的很好奇他跟塞勒斯的交易,也帮他查验是否合理,可以理解。
短短几天,元恬的情感就更偏向沉稳可靠的玉佩精。
塞勒斯说“我知道也许你不想听,但订婚不是我本人的意愿。”
他最后捡起作为王室继承人的骄傲,尽力保持体面“处理好所有潜在的危险后,我再来找你。”
所以能不能等等他。
少年昳丽的面孔如同神赐,略微上挑的眼尾天然带着些多情,偏偏看人的眼睛湛清,明澈得可以当作镜子,
照出各人各态,让人无地自容。
在那双眼睛中,再看不清任何情谊和情绪。
元恬其实是个边界感极强的人,从不让不信任的存在窥察自己的内心。
塞勒斯突然转身躲避那双眼睛,手指轻
颤。
他不知道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元恬身上有了他说不出来的变化,
越来越让人觉得留不住,
也愈发吸引人。
塞勒斯逃避地走到门口,背对着元恬道“其他事我都挡下来了,但能支撑那种程度的机甲活动,你的精神力等级瞒不住,后续会有人来给你做检查,是信得过的人。”
“你有我的联系方式,有什么无法处理的事一定要及时联系我。”
“这次过来我借用了克劳德的身份,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塞勒斯习惯性地叮嘱了几句,一顿“又或者有事你可以直接找克劳德和马库斯,他们都很乐意帮你。”
看对方真要走了,元恬叹气,说“你要的研究项目,我会把部分成果”
少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室继承人打断,是在元恬面前甚少出现的失态
“不。”
塞勒斯转头,脸色苍白“不要给我,就当就当我的请求,再给我一点时间。”
元恬愣住,塞勒斯这么大的反应,他几乎都以为欠债的是对方,要债的是自己。
塞勒斯开门离开又关上门的速度极快,没给元恬再说话的时间。
等在门口望风的马库斯都被吓了一跳,问“殿下,出什么事了”
马库斯原本以为是少年的身体有什么问题,但迟迟没等到塞勒斯呼唤医生就知道不是。
应该是两人的交流。
马库斯低头挡住自己的表情,没有出言安慰塞勒斯。
对方此时也不需要他的言语。
再抬头,只见这位备受民众称赞的完美王室继承人已经恢复了在外的姿态,
脊背挺拔,脸上时时刻刻都是得体的微笑。
塞勒斯将进病房前脱下的手套又戴上,问“那两个暴徒在哪里”
马库斯不动声色地帮忙理顺殿下衣摆的褶皱,装作没有看见那双修长但隐隐还有些轻颤的手。
马库斯回“亲卫看管着他们,没有任何人接近,随时可以接受讯问。但国王刚才召见您,德蒙特家主也在场。”
塞勒斯“嗯。”
塞勒斯扭头看向窗外
这座繁华喧闹的王都的中心位置,最华丽庞大的建筑,王室宫殿所在的方向,
一向清冷淡泊的眼中燃起惊人的野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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