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然全部暗了下来, 周围不过几盏路灯,不算亮眼,勉强可以看清眼前的路罢了。
黑色的迈巴赫径直离去, 速度开的比往常要来的快, 很快坠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路灯下, 唯有江明野一人, 还立在原处。
男人唇角轻扬,眼尾荡漾着笑,哪怕腹中还隐隐作痛,心理还是因为报复的爽感而暂时掩盖了的疼痛。
不过和谢知聿这人只见过一面, 但江明野便直觉这人不好对付。
不论是在林屿霁这里的特殊对待,还是上一次宴会上的争抢失利, 抑或是常常存在于那个女人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的对比,他都天然的对此人产生不喜。
江明野揉了揉肚子,舌尖轻轻舔舐着牙尖,像是回味什么美味的食物似的,指尖一转, 便将刚刚偷来的创可贴顺手放入口袋。
回到车上时,余光无意瞥见车前被某人遗弃的牛奶空瓶。
副驾驶处早已然是空荡荡的一片,座位上都没了某人曾经呆过的气味。
想起来对方的冷漠,男人眯了眯眼,指尖轻轻敲了敲方向盘, 低骂了一句“没良心的小东西。”
就他在他身上花的这些心思,放在以前,哪里还需要他这样专门提一句这样掉身份的, 成为男朋友这样的话
江明野对自己的暗骂,林屿霁自然是一无所闻,但他还是因为吹进来的冷风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车内还是一片死寂。
窗口处簌簌的冷风卷进来,偶尔还有路过商场时,外面热闹的歌唱声。
驾驶位上的人控制着车窗,把林屿霁那一处的完全合上,城市外的喧嚣也一并闭合。
林屿霁身上多了件衣服。
男人本就身型高大,外套亦是如此,搭在身前,完全能将他包裹住,鼻尖还能嗅到衣服上残余的淡淡的香气以及化掉的寒冬的气味。
林屿霁抬眸。
男人俊美的侧颜印入眼帘,锋利的下颌线崩得很紧,唇瓣紧抿,冰凉的眸仍旧专注于前方,好似完全没有关注到身旁的人似的。
如果不是那被人调控关闭的窗,林屿霁大概也会这么以为。
从方才见到谢老师开始,除了第一句喊他之外,他便一直没有再说话,像绷紧的蚌壳,难以轻易撬开。
他似乎很生气。
或许是因为他今天拒绝了他然后和别人出来了,又或者是刚刚那一幕他误会了什么。
林屿霁还深刻记得谢知聿对同性恋的排斥程度是一提起就深深的嫌恶。
林屿霁斟酌了一下措辞,打破沉寂“今天公司没有事情了”
谢知聿直白道“陆则桉给我发的消息。”
林屿霁“”
他忘了谢老师也并不喜欢说话弯弯绕绕。
林屿霁在心底暗暗给陆则桉记了一笔,又道“我和江明野出来是有正事的,我和他没有什么私人交情。”
他顿了一下,又道“刚刚的事情是意外。”
他有点不知如何解释江明野的疯狗行为,最后也只能强调一个与他无关。
谢知聿也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面色如常,没有什么变化。
他想做遮掩的时候,林屿霁也确实难以辨别。
男生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下巴缩在男人宽大的领口之下,看着车外明灭的光线,又道“最近太忙了,刚好想出来放松玩一下,所以才答应的他。”
上辈子林屿霁很喜欢业余时间体验这些,谢知聿对此敬谢不敏,大多只是作为陪同对象。
兴趣不在一块,加上谢知聿为人较为保守古板,林屿霁出去时常受限,被他叮嘱颇多,后来时间难以磨合,这样的机会便少了许多。
谢知聿垂眸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趣”
以前谢知聿从来不会说这些,林屿霁下意识道“当然没有。”
空气短暂的陷入凝滞。
车子开入隧道,吞没了男人的神情,林屿霁没有看清,却只觉惴惴不安。
穿梭的光线从男人锋利的眉眼路过,斑驳陆离,融入深蓝色的浓郁如海一样的瞳眸,浸润着复杂的思绪和浓烈的情绪。
他知道林屿霁和江明野没有任何关系,但那控制不住延伸的想象力让人陷入情绪的低迷,又或者是从事情本身开始往外没有缘由的扩张,得到某种答案。
那负面的情绪从被拒绝的那一刻开始积蓄,在看到陆则桉发来的那一张照片时激增,那一张角度不明,看不清具体的画面像是深深扎根在脑海,最后在冲动过来时撞见那一幕时成了真。
嫉妒如似得了养液一样的藤蔓,不停的生长。
有那么一瞬,想顷刻托盘而出。
“林屿霁。”
车子一路开出,光线恢复如常,再一次途径商场时,林屿霁才辨别出今晚外边一直哼唱的歌曲。
今天是平安夜啊。
林屿霁分出神,嗯了一声。
男生注意力微转,侧眸看去了窗外,眼睛闪烁着熠熠星光,藏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欢愉。
谢知聿回神,唇瓣轻抿,心口的气却散的彻底。
“家里买苹果了吗”林屿霁道。
谢知聿沉默了几秒,低低地应了一声。
见他不再纠结于刚刚沉重的话题,林屿霁倒是松了口气。
绕开奇怪的话题,林屿霁才感觉到腹中饥饿,他看了眼经过的路牌,“现在去哪”
谢知聿道“我家。”
林屿霁“”
男生再一次叹了口气。
所以他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他哀怨道“我还没有吃饭。”
手上却是随意点了点数独游戏的答案,余光瞥见备注为江的消息弹窗,嘴角下撇,指尖上下一点,便冷酷无情地把人拉进了黑名单。
至于对方发来的消息,林屿霁也懒得再读。
消息开了震动,谢知聿还是能清楚知道有人给他发了信息。
但他没有冒犯地窥探,只是察觉到他低垂着脑袋眼睛专注于手机屏幕的动作,心还是有点不受控制的下坠。
良久,他才道“我回去给你做吃的。”
林屿霁不知其他,嗯了一声,拉黑完人,就玩起了数独。
回到谢家时,家里没有人,谢迁不在家,连谢星辞小朋友都不在。
林屿霁开了灯,却看见了在客厅内孤零零的圣诞树,上面空荡荡的,地上放了许多个装饰,还没有拆包装,显然是等着人一起缀上。
林屿霁随口一问“买给小星辞的”
谢知聿进了厨房,看了他一眼,答道“不是。”
林屿霁笑着往里走,“总不能是买给谢迁的吧”
这人都多大了还这种充满童心。
谢知聿似是看出他的调侃,动作稍稍一滞,却还是重复答道“不是给他的。”
林屿霁从他的沉默中品出了点什么,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轻咳了一声,便说“那明天刚好咱们装饰一下过节。”
日子太忙,林屿霁完全忘了过节这回事,自然也才想起来以前他们都是默认一起过的节。
难怪今天谢老师格外不高兴。
林屿霁心虚,吃饭的时候也不怎么说话,又因着最近这几天晚上都住在谢老师家里,阿姨不在,衣服忘了洗,没有衣服穿,只能往谢老师的衣柜里面搜。
谢知聿喜好单一,衣柜内也是整齐划一的版式,之前来的几次没有带衣服,他的新衣服都被穿过了,如今再选,只能拿他穿过的。
林屿霁站在衣柜前看了半天,还是没有动他的衣服,默默拿了条新的浴袍。
他抱着浴袍,回头时目光在大床上定定看了两眼。
思绪还是不免想起来这几天晚上自己难以入眠的苦痛以及睡醒时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缠上了身旁的人,又因为早起的生理反应尴尬的场面有些东西确实不是意志能够操控的。
林屿霁以前从来没有觉得和谢老师睡在一张床上会有这么不方便的时候。
他思索片刻,还是摸出了一条新的被子,把原来的那条往另外一侧挪了挪,床很大,刚好能分出泾渭分明的中心边界,中间再放上一个长条的枕头,足以阻挡他晚上不安分的睡姿,不会冒犯到睡在另外一侧的人。
贴心地做完这一切,他才拿着东西进去了浴室。
一无所知的谢知聿收拾好碗筷,想起来方才看见的男生颈侧的那点痕迹,还是拿着药膏上了楼。
他进门时,林屿霁刚好从浴室内出来。
不似以往穿着休闲的长袖长裤,男生身上只简单套了一件白色的浴袍,及膝,没有遮住白皙的小腿肚,单薄的脚踝也暴露在空气之中,泛着一点细嫩的浅红色。
修长的颈也赤果果的展露在视野之中,发梢微湿,还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谢知聿视线微暗,却在察觉到他的动作时,陷入了死寂。
男生随手调了调枕头的位置,把两个枕头隔的尤其的远,大床上也多了一张被子,原本的那张被挪去了另外一层,中间放了东西以作界限,像是楚河汉界一样不容侵犯。
谢知聿脑海中的旖旎散的一干二净,却是反应过来林屿霁以往都是习惯穿他的衣服的,如今却是避嫌一样,只着了一身单薄的浴袍,没碰其他。
他手心不自然地攥紧,心中压着一块巨石,只得出来一个结论。
林屿霁开始疏远他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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