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月一夜好梦,他醒过来的时候屋外的雪已经停了。
乌云散去,晨光熹微,窗外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鸟叫,燕行月在偌大的床上打了一个滚,他摸了摸床边,那里空荡荡的,摸着还有些凉浸浸的,原本躺在那个位置的褚邪早已不知所踪,寝殿里也没人值守。
燕行月只是稍稍动了一下,他轻轻咳嗽了起来,很快就有人推门而入,一个个年轻貌美的宫女太监纷纷捧着崭新的衣裳鞋袜一一站在燕行月的面前。
一个模样乖巧伶俐小太监站着这些太监宫女的前面,他的声音一点儿也不像玉国太监那样尖细,而是带着还未褪去的少年音,声音听着也仿佛带上了一丝丝笑意。
“太子妃您醒了奴才是陛下指来伺候太子妃的太监,名叫永安,这些人也是专门伺候您和太子的。”唤作永安的小太监将手底下的宫女太监们都一一项燕行月介绍了一边。
随后永安拍了拍巴掌,那些宫女太监们便纷纷动了起来,一个个都微微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的为燕行月换好了带有启国皇宫风格的衣裳,又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燕行月,坐在梳妆镜前,洗漱盘发。
不过多时,铜镜里便站着一个身着玄衣金色鸾鸟纹锦袍,织金边黑带收腰,让原本就纤瘦的燕行月凸显出不堪一握的腰肢,镜中的人还是少年般青涩的模样,墨发金冠,尽显少年人的潇洒飞扬。
“太子妃穿着咱们大启皇族服侍可真好看,显得气派又有精神,您看看这些衣裳首饰可都是太子殿下量身定做的。”永安忍不住拍起了马屁,他笑盈盈的看着铜镜中一脸茫然又有些惊艳的燕行月,“太子殿下也真是有心,人还没到皇宫,就已经飞鸽传信,让人早早地备下了这些东西。”
听着永安说褚邪所做的一切,燕行月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并不是不愿意接受褚邪对他的好,可是他总觉得褚邪的这份感情应该是给原主的,他现在占用原主的身体,享受着本该属于原主的一切,燕行月心里有愧,他乐了一会儿之后,又愁眉苦脸起来。
“太子妃您这是怎么了”永安那泠泠如泉水的声音流进燕行月的耳中,听上去很是担忧关心,“你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奴才说错了什么话”
永安说着,他脸色一变,连忙跪了下来,整个寝殿中的宫女太监们也纷纷跪了下来,一时间寝殿中充斥着极其恐惧的氛围。
燕行月被他们的行为下了一跳,他在这个世界活了几年,还从来没有人这样一点儿小事就向他下跪,燕行月腿软,差点也跟着他们跪了下去。
“你你们别这样。”燕行月慌了,他那口吃的老毛病又犯了起来,眼下人更多,燕行月更不敢开口了,可是不说话,那些个宫女太监们也不会起来。
燕行月缓了好半天,他酝酿了一会儿,好不容易镇定下来,但还是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没有不高兴只只只是想到了一些一些不好的事情罢了,不关你们的事。”
燕行月吞吞吐吐的说着,他有些无力,这个毛病他原来当老师的时候还没有,穿越过来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原身自身有点问题,三病两痛就算了,一紧张还口吃,他想要改,可这嘴巴却根本不听使唤。
燕行月说完,永安等人还是不起来,燕行月抿了抿嘴,学着他看过的电视剧那样,说“都起来吧,我没有怪怪你们。”
此话说完,跪了一屋子的宫女太监们这才纷纷谢恩,又各自回了各自位置,继续干着手上的活。
永安起身扶着燕行月慢慢走到暖阁的榻上坐下,燕行月病体未愈,屋子外面又积雪未消,正是寒冷的时候,永安得了褚绮云的命令,要他照顾好燕行月,天冷的时候能不出去就不出去。
永安虽然是伺候燕行月的下人,可是在一些事情上还是有些强势,燕行月原本是想出去逛一逛的,但永安言语温柔的拦着他不让出门,燕行月一阵好说歹说,也没撼动永安分毫。
之后的几日里,总是会下一夜的雪,白天已经消融的积雪晚上又堆积起来,冷空气一吹,这温度便更冷了。
过几日就是除夕,这皇宫上下忙里忙外都开始张罗起来,打扫的打扫,添置新物件的添置新物件,而泰华宫如今是太子的寝宫,宫殿里又多了一位主人,今年的泰华宫便更热闹了。
燕行月待在暖阁里,他已经看完了永安给他搜罗来的各种话本子,他现在已经开始百无聊赖的拨弄着这些话本子,再翻开一遍的心情也没有了。
自从来了启国,燕行月的身体就一直病着,饶是有陈珏一直替他医治,可着身子就是不见好。
陈珏让燕行月别急,身体痊愈这种事情是急也急不来的,再说燕行月这些年吃得苦太多,日积月累已是病体沉疴,原本没几年可活,启国皇宫内倒是有各种各样的天材地宝,名贵药材,褚绮云也说了尽着燕行月随便用,但这一切都要慢慢来,毕竟一口气吃不成一个大胖子。
“唉”燕行月唉声叹气,因为身体不好,他连寝殿的门都没怎么出过,只要站在门口,吹了一点点冷风,永安便会领着一屋子的下人纷纷跪下来请罪,一来二去,燕行月也怕了永安。
晚些时候褚邪回了寝殿,他还是照常带了新奇玩意儿回来供燕行月解闷。
虽然说褚邪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他的腰间也挂着燕行月送给他的那枚丑陋简朴的深蓝色小香囊,一切看起来什么都没变,可不知怎么的,燕行月总是隐隐能感觉到褚邪对他的态度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远与抗拒,甚至还有一点纠结与失落。
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惹得这位太子爷不高兴了吗
燕行月疑惑,但自从在周晟身上吃到了教训之后,燕行月是万万不敢随随便便的动心了。
褚邪虽然要比周晟好看一点,气势上也霸道很多,但燕行月觉得自己喜欢的类型应该不是褚邪这样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总归不会是褚邪这样冷冰冰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褚邪也是照样和燕行月同床而眠,可他总是背对着燕行月,睡前也不和燕行月说话,弄得燕行月坐立不安。
除夕前夜,燕行月与褚邪又一起躺在了床上,褚邪叫人熄了灯,背对着燕行月,又准备如同往日那样睡了,可燕行月却忍不住了,他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唤道“殿怀明你你睡了吗”
“有事”想来褚邪也是没睡着,燕行月一喊他,他便立马给了对方回应。
燕行月咽了咽口水,他很想问问褚邪,为什么要娶自己,他是不是不满意自己从他的侧妃被女皇下旨升为正妃,要真是这样,他也可以厚着脸皮去求女皇收回成命。
燕行月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张着嘴,支支吾吾了半天,口吃的毛病又犯了。
而褚邪却也没有不耐烦,反而还像是知道燕行月心中所思所想一般,他声音沉缓性感,甚至还有些难得的温柔在里头“你是不是在想,孤为什么突然对你好,又突然疏远你,却还和你同枕而眠”
“嗯”燕行月口吃没法儿顺溜的说话,他只觉得自己脸皮子滚烫滚烫,在黑暗中轻轻点了点头,发出一个闷闷的音节。
一时间,寝殿忽然沉寂了下来,安静地听不见任何声音。
“行月,孤没有因为你从侧妃升为正君而恼怒,相反还是孤向母皇请求为我俩指婚,是我要求要娶你的。”褚邪缓缓道。
“啊”燕行月愣住了。
褚邪又轻轻叹息一声,缓缓道“五年前你被王虎骗着出了庄子,在林子里迷了路,你救了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是你”燕行月有些震惊,但仔细回想一下,那个少年欠揍的样子也确实与褚邪并无一二。
“嗯。”褚邪鼻腔里发出一个音节回应了燕行月,他沉默了片刻,“孤其实很早就认出了你,从一开始孤就打算带你离开,可是那时玉国与启国并无任何往来,好像只有娶妻纳妾才是最为合理的,但孤贸然开口要娶你,必定会引来为你带来麻烦和不必要的猜忌,所以只能让你受点委屈了”
说着,褚邪又沉默了。
“行月不会怪孤事先不与你说吧”褚邪的语气听着有些委屈。
听完褚邪说的这些话,燕行月心中没有动容是假的,可仅仅也只是感动了一下而已。
“你”燕行月沉沉的叹了叹气,他不知道要如何评价这件事,只是觉得褚邪牺牲的挺大的,“你娶我也只是也只是为了报恩这这让我怎么说”
褚邪在黑暗中眸光微暗,若不是燕行月看不见,他定能看见褚邪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独自舔舐伤口。
“那那你心悦的之人怕也不是我吧”燕行月无奈地摇头苦笑,“你真傻,你娶了我,万一以后你遇上了真正喜欢的人怎办你让人家做侧妃还是把我休了你你这事做的像是没”没经过脑子细细思索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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