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城隍

    夜里凌渡江畔有三两个人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远处高楼林立,霓虹闪烁,但越靠近这片滩涂越冷清,四周没有太多光亮,一片漆黑。

    这是块废弃了的工业厂区,年久破旧的几座高大厂房矗立在岸边,和周边的繁华大都市格格不入,也鲜少会有人踏足。

    “老邓头,在这边能捞得到尸体吗”

    男人手握手电筒,一束白炙的光照亮了面前湍急的江水。光束左右晃动了一下,最后落在一张凶神恶煞的脸上。

    “捞不到也得下去看看。”老邓头面色凝重道,把安全绳索系在了腰上,“早说了这事蹊跷,这生意不做,你俩倒好,鬼迷心窍钻进钱眼里了”

    “还不是东家给的钱多吗我老娘还躺太平间等着安葬费,家里穷的响叮当,不干老本行咱们还能干什么”王麻子道,情绪有些激动,但因为害怕被发现降低了音量。

    最近江都警方查得紧,这河玄乎,不让居民下江。

    “捞尸这行现在已经不景气了,能接到这么一大笔生意,算是老天爷眷顾,我们保证干完这一单就彻底金盆洗手。”赵三道。

    “呸”老邓头猝了一口,道“这活是你两能接的赵三你在这打肿脸充什么胖子,这事搞不好咱们三的命都得搭上去”

    “我这命要是能换给孩子,我也就不干这赚死人钱的晦气营生了。”赵三道。

    他干了三四十年的捞尸人的活儿,老婆嫌晦气跑了,儿子嫌他身上有尸臭味,也不和他亲近,现在儿子又生了场大病根本没钱治。

    “干这行就图个养家糊口过好日子,到头来一场空。”

    听说干这行的气运都不太好。

    “谁活的容易老邓头就帮咱们这一回吧,干完这票我们就不干了,一具尸体5万,到时候就不愁钱了”王麻子说着抹了抹眼角的眼泪。

    “四十好几的大男人哭什么哭”老邓头喝道,他看着湍急的江水,一股怨气弥漫在江上,紧皱着眉头,道“怨气太重了,这样的怨尸打捞上来会闹得家宅不宁,这是行业的禁忌”

    王麻子和赵三不说话了,干这行稀奇古怪的事见得多了,心里也忌讳。老祖宗传下来的禁忌是必须要听从没,这是行业的规则。

    违背者遭天谴损阴德。

    老邓头面色冷得吓人,接过赵三手上的钩子道“都注意着点动静,十分钟扯一下绳子确保安全。”

    王麻子点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风水罗盘道“我勘测过了,江水属阴,就这块废弃工业滩涂极阴。”

    怨气冲天的鬼会在自己的尸体附近徘徊,这里怨气那么重,可能是因为这处有不干净的东西。

    赵三帮忙将搁浅在滩涂上的救生筏往江里推,老邓头印着头皮上了救生筏,确认东西都带了上,舒了一口气。

    江水湍急,救生筏颠簸了两下,岸上两人拉着绳索,给他递了一根竹竿。

    老邓头接过,转身往阴气最重的方向划去。

    岸上两人焦急地等待着,老邓头的身影在江面薄薄的水汽中影影绰绰。

    老邓头看着周边打着涡旋的水流,心里生出异样。

    竹竿往下抵了抵,很轻易就到了底。

    这是江岸的中心为何竹竿这么容易便捅到了底

    他猛的抬头环顾四周,救生艇早已不知不觉偏离江岸很远,他扯了扯腰上的绳索,那端空荡荡,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着。

    这样灵异的事情,让老邓头乱了方寸,他脚下一滑摔坐在救生筏上,无意中松了手中的竹竿。

    很快竹竿便随着江水被卷走。

    “坏了。”

    老邓头拿着捞尸体的钩子趴在救生筏上看了看救生筏的底部,有东西随着江水摆动着,黑色的,长长的,看起来像

    女人的长发

    老邓头吓得退回了筏子中间,慌乱地拽着绳索。

    要是个普通的女尸他也不至于这样惊慌失措,毕竟在江上捞了几十年的尸体,什么样的没见过。

    但船底的死尸明显是被什么东西拖着的,借着他的救生筏子躲避着什么。

    船突然停在了湍急的江水之中,水流像是静止不动。

    老邓头不好确定是不是自己老眼昏花,再次伸出脖子看向船底,确认了漂浮死尸之下飘动的庞大黑色影子不是什么干净东西。

    他的脚像灌了铅一样,睁大带着苍老褶皱的眼睛死盯着筏子四周,救生筏微微抖动了两下,霎时,无风起浪,江水一阵翻腾差点将他抖落江中。

    他紧紧抓住救生筏上的抓手,这才没有坠落下去。他看向筏子四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尸脑袋挂在救生筏边上,周围的江水像开水一样翻腾着,混着暗红的血。

    血腥味在水汽之中弥漫开,还带着尸体腐臭溃烂了的难闻气味,让老邓头吐了出来。

    死尸被什么东西给吃了。

    江水拍打着救生筏,刚刚还风平浪静的诡异江面恢复了正常

    老邓头被吓得脸色煞白,手中握着捞尸钩久久没有回过神

    “听说了吗昨天夜里江边废旧工业滩涂那块出事了。”

    早点摊上人坐在一起闲聊着。

    “出什么事儿了”

    “知道老邓头不”

    “那个有点名气的捞尸人”

    “对,他昨晚在江上捞尸碰着东西了。”

    “什么东西”

    “不清楚。人夜里回来就疯了,一直讲胡话。他手底下的王麻子说只捞回来一女尸的头,身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吃了。”

    “这事会不会和数起跳江事件有关”

    “不清楚”

    “这太吓人了不会真的有脏东西吧”

    “不好说啊”

    身后一精神矍铄、头发花白的大爷侧身细细地听着,手持流珠沉默不语。

    白祈年一早就被钟岐拽着在院子里打太极,还没有睡醒的状态,挥拳都是软绵绵的。

    阎玄成心看他不痛快,就想着给他找点事做。

    “你这黛玉体质就得天天锻炼。”钟岐道。

    白祈年打了个哈欠,有些无力在钟岐身后照猫画虎比划着。

    “左脚开立,两臂前举,屈膝按掌”钟岐道。

    白祈年举着双臂有气无力。

    “左揽雀尾”

    白祈年“困”。

    “后坐引手,弓步前按。”钟岐便领着动作便转头看向身后的白祈年,举着双臂半天,没有下一步动作

    “白祈年蹲着马步也能打盹”

    “在”白祈年回过神来,“太困了钟岐师兄。”

    钟岐也懒得说他,锤了锤胳膊,继续练。

    白祈年坐一旁喝了口水,问“赵景一早去哪儿了”

    “在前殿会客,赵无真一早就来了。”

    “赵无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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