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芳忽然就卑微了。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说漏嘴的居然是她自己,而不是她那个管不住嘴的女儿。
婚事如果告吹了,幼安岂不得恨死她
为了女儿的幸福,宁芳觉得她可以勉为其难再忍祁朝燕二三十年
大堂里一时寂静,似乎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
宋泽兰抿着泛白的唇瓣久久不语,倒是祁朝燕沉不住气了,“你好好想清楚再回答。”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宁芳也跟着急了,“祁朝燕,你当着老娘面儿威胁兰儿还要不要脸了,让兰儿自己决定。”
“不介意,”宋泽兰开口了,她从祁幼安身后走出来,声音轻柔却透着坚定,“伯母无论是何选择,兰儿都支持。”
宁芳神色一喜,“兰儿,伯母想和离,实在过不下去了,除了争吵就是争吵。”
“”
祁朝燕原本落在宋泽兰身上的目光移到了她身上,看着她因喜悦而洋溢笑容,不禁眉头皱起。
她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而是再次看向了宋泽兰,“宋怀远没有告诉你身为小辈不可插手长辈之间的事情吗”
这会儿宋泽兰却已恢复了往日的从容淡然,面对积威甚重气势凌人的祁朝燕斥责,也丝毫不惧。
她唇边勾起浅淡的笑容,不亢不卑道“大将军,是您要我回答的。”
闻言,祁朝燕不禁愣了下,她着实没有料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坤泽君会这般伶牙俐齿,还敢出言顶撞她。
这世上还没有几个人敢这样跟她说话。
她冷沉沉的眸子微眯,俨然是很不高兴了。
“既然娘亲决意和离,那趁着都在,今日便找个地方把话说清楚吧。”
祁幼安紧了紧掌心的手,再次将人带到身后,“宋姐姐今早刚退烧,让她回去休息吧。”
“安安”宋泽兰轻声唤她,还来不及说话,便被祁幼安止住了,“我送你回去。”
宁芳自然赞同,“那你快送兰儿回房,娘等着你,待会儿咱回府把和离书写了。”
“我不同意。”
祁朝燕这会儿倒是回过味来了,“祁幼安,还有她,”
她抬手指了指宋泽兰,“你俩收起心思,本将军不会同意和离的。”
“您要是真舍不得我娘亲,可以在和离之后重新追求娘亲啊,这样不顾我娘亲意愿只会让我娘亲越来越烦你。”
祁幼安决定了,今天就算连哄带骗,也要她母亲把和离写了。
她母亲这臭脾气必须得治一治
宁芳点了点头,看着祁朝燕,“听幼安的吧。”
“不写,”祁朝燕深深望了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确实还没走几步,赵小乌就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老大,不好了老大,惊天秘闻,祁二公子要害嫂子”
宁芳有些懵,祁朝燕比宁芳还一头雾水,她还不认识赵小乌,脚步一顿,站在旁边没有出声。
只有宋泽兰和祁幼安听懂了,祁幼安神情霎时冷了下来,下意识将宋泽兰揽入怀中,“赵小乌,你说清楚。”
赵小乌却似忽然瞥见大将军在场,吓了一跳,“大大将军也在啊”
祁朝燕沉沉嗯了声,“怎么回事”
她的一众亲兵就守在门外,这小乾元当真不知她在里面吗
赵小乌却支支吾吾不肯说了。
宁芳以为她也被祁朝燕吓住了,笑着招手,“小乌你过来,祁昊宇怎么了你嫂子是谁”
“是是宋大夫,”赵小乌喘着粗气跑到宁芳跟前,“婶娘,我昨夜撞见二公子与人密谋,说是要在老大成亲当晚找人欺辱嫂子,让老大在满堂宾客前出丑,让将军府也跟着蒙羞,看起来好像很怨恨您和大将军”
一时,整个大堂里冷飕飕的,寒意逼人。
祁朝燕脸色已经很难堪了,祁幼安更甚,眉间凝重寒霜。
那双手却搂紧了怀里人,此时此刻,在人前被抱着,宋泽兰也忘记了挣扎,脸上血色尽褪,苍白的犹如一张薄纸。
她身形微微颤抖,隔着单薄衣衫,拼命摄取着祁幼安身上的暖意,犹觉不够。
她很冷,遍体生寒
她忘不了上一世她眼睛复明,克制着心中欢喜去将军府找祁幼安,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安安,也已准备好抛下矜持和羞意主动问问安安愿不愿意娶自己。
但她是第一次去将军府,也是第一次遇见祁昊宇,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牲主动提出要为她带路,却是趁她不备将她打晕扔进了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由着一群惨无人道的巫师折磨她。
那些人用各种残酷恶心的手段一次次把她折磨的濒临死亡,又一次次救她,直到她意识麻木溃散终于抵挡不住被他人占了身躯,才得到所谓的解脱
而今毁了她一世还不够吗还要用这么狠毒的手段毁她这一世
赵小乌见几人都没有吭声,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你们不信吗不信可以把李金花叫过来问问,就是她给二公子出的主意。”
宁芳瞥向祁幼安,眼里的怒火呼之欲出,“幼安,去把那死老太婆带过来。”
祁朝燕这次倒是没说什么,来到门口吩咐张吉把祁昊宇也押过来。
突然发生这么大的事,走是不可能走了,祁朝燕之后又回来搬了一把凳子,放在宁芳面前,“夫人,你先坐一会儿,人没有那么快带过来。”
虽是好心,却也无异于是火上浇油,宁芳现在根本不想看见她,看见她就气得要死,忍着没动手,但火气着实压不下去,她恶狠狠瞪着祁朝燕,“祁朝燕,若是小乌说的都是真的,你再敢包庇他老娘就一把老鼠药毒死你。”
祁朝燕面色并未有太大变化,点点头,“先听听祁昊宇怎么说。”
宁芳冷哼一声,走到宋泽兰跟
前挽住她,“兰儿,你莫怕,伯母给你做主。”
“嗯。”
宋泽兰心里却不大抱希望,祁朝燕大计未成,必定会包庇祁昊宇
宁芳看得出她的心神不定,默默叹了口气,再没说话。
她不坐,祁朝燕自己坐下了,还招赵小乌来她身边,“你是怎么知道的”
“额”赵小乌显得难为情了,半晌才豁出去道“偷听到的,红玉馆那老鸨真不是个东西,织玉姑娘都被二公子重金包下半年了,她还让织玉姑娘接我,昨晚就碰巧二公子也过来了,为了不让织玉姑娘难做,我只能躲起来打算伺机溜出去,结果就听到了这么一个惊天秘密。”
她又呸了声,“还特么听了大半宿活春宫,快膈应死我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喜欢织玉姑娘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宋泽兰死死咬着唇瓣,掩饰自己的慌乱无措。
上一世非她所愿,但身体确实脏了
宁芳见状,只能一直安抚她,“兰儿,别怕,伯母一定给你个满意的说法”
祁幼安先带着李金花过来,她这些年的媒婆没白当,极其善于察言观色,进门扫了眼大堂里的情况,便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却是不待她开口,宁芳便道“死老婆子,你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说,”祁朝燕一拍桌子,肃穆冷淡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老实交代,本将军可饶你不死。”
李金花没想到这么快就败露了,但确实就败露了。
她扑通跪下,眼泪飞快地往下掉,开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大将军明察,我与大小姐无冤无仇又怎会害她都是二公子逼得,二公子说我若是不照做,便派人烧了我家的房子,将我一家老小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全烧死在里头,还要霸占我闺女”
祁昊宇被张吉押着进来的时候,李金花还在哭诉,他心顿时就凉了。
其实被押着来医馆的路上,他还存了一丝丝侥幸。
祁朝燕声音淡漠,没有一丝起伏,盯着他,“你自己说,还是本将军让李金花再说一遍”
“求母亲宽恕孩儿这一次,以后孩儿再也不敢了,”祁昊宇扑通往地上一跪,一副诚心忏悔模样,“都是孩儿鬼迷心窍,喝多了胡言乱语”
“鬼话连篇”赵小乌小声嘟囔了句,却也足以令众人听见。
祁朝燕脸色缓和不过片刻,又沉了下来。
而祁幼安自始至终都没相信他的说辞,她心里犹记着上次祁昊宇在她媳妇儿跟前说她坏话,在她母亲跟前却说是在试探她媳妇儿是否贪慕将军府权势,这副嘴脸简直令人作呕。
祁幼安实在忍不了,她接受不了她媳妇儿有任何闪失,所有的危险都应该扼杀在摇篮里。
她来到祁朝燕面前,一言不发跪下,又快速起身夺了张吉的佩剑,趁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直刺祁昊宇胸膛,锋利的剑尖划破衣襟,祁朝燕生平第一次面露惊怒,“住手祁幼安”
殷红的血顺着剑身流淌,只要再深一点儿就能结果了祁昊宇性命。
张吉却握住了她的剑,不给她前进的机会。
她倒也果断,顺势往后撤回,而后没有任何犹豫砍断了祁昊宇的右手。
惨叫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大堂。
乾元君身体恢复能力极强,胸口那剑伤不算什么,但恢复能力再强,断掉的手是长不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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