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分化

    昨夜佑宁城一夜太平,看守南蛮王的守卫们并未发现任何异样,而南山脚下只有祁昊宇和秦氏,从始至终裘媚儿都没有露面,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事出反常必有妖,城中仍然不能放松戒备,祁朝燕念在祁幼安受伤的份上,让席景盛暂代她在城中加强巡逻。

    祁幼安毕竟是席景盛名义上的队长,且两人也共事过,相处倒也融洽,他听闻祁幼安受伤,趁着傍晚休息的时候来到了王老大夫的药铺。

    王老大夫年纪大了身体受不住,药铺早早就打烊了。

    他听到外面敲门声,让乖巧听话的小孙儿先去开门,自己则放下碗筷不慌不忙跟在后面。

    开了门,席景盛目光越过刚到腰间的小孩子,对着王老大夫拱手客气道“打扰了,请问小将军可在里面”

    王老大夫看了眼他的衣着打扮就心中明了,长叹了口气道“你家少夫人把小将军接走了,小将军伤成那个样子,命都快没了,不带回家好好照料丢在老朽这里不闻不问像什么样子”

    他语气平和倒也不算重,席景盛却听出了来自长者的责怪,神色尴尬地点了点头,“您说的是,打扰您了。”

    从王老大夫家离开,席景盛在路口徘徊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先去看看祁幼安,看过之后若真如王老大夫所说伤的那么严重,再告诉大将军也不迟

    他这般想着便去了,府门外却是守着十几个虎彪大汉,个个凶神恶煞,看他的眼神尤为不善,不等他说明来意便直接开口赶人,“你走吧,我们夫人交代过不见任何人。”

    “这是为何”席景盛一脸疑惑,“我是来探望祁队长的”

    “夫人说探望大小姐的直接打出去,”为首的汉子冷冷打断他,“尤其是披甲戴盔的。”

    席景盛低头看了眼自己来不及换下的盔甲,讪讪笑了下,“夫人这针对性未免也强了点儿,我也没惹夫人啊。”

    下一瞬,他却似想到了什么,神色忽然变了,“请问这位大哥,小将军是不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啊”

    席景盛一直客客气气的,看样子又是位品阶不低的军爷,一声大哥让那护院直接飘飘然,态度来了个大转弯,“听说是,听说夫人看了大小姐一眼就晕过去了,跟大小姐一样,被抬回来的。”

    “果然如此”

    宁芳护犊子这事儿不仅佑宁城大多数人知道,祁朝燕手底下的那些亲信也因祁幼安迟迟没有出现在军营猜得出来,能让她接受不了,那必定是小将军出大事了。

    席景盛在原地愣了片刻,匆匆跑了

    从黄昏到夜幕,天色悄然变暗,数盏灯火照得屋内亮如白昼,下人们进进出出不断,将一盆又一盆乌黑发紫的血水送出去。

    宁芳焦急又担忧地站在一旁,听着微弱的闷哼,心也跟着抽抽的疼,哪怕她很想问问祁幼安的情况,也不敢出声打扰。

    她不信鬼神之说,却在心里一遍遍默念菩萨保佑,保佑她

    的幼安平平安安

    宁芳的注意力全部落在自己女儿身上,忽然被轻轻扯了下衣袖,王嬷嬷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示意她过来些,“夫人,大将军和五皇女殿下来了。”

    生平第一次,宁芳身边的老人像个刚来府上伺候的小丫头般小心翼翼的说话,连梅清钰口中的探望都不敢转述。

    但即便如此,宁芳还是气红了眼眶,“让他们滚有多远滚多远那贱人差点儿害死我家幼安,竟然还敢来,幼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娘非要她抵命不可”

    “夫人说的是哪个”

    祁朝燕淡漠的声音里夹杂着慑人的冷意,她蹙着眉头走进来,嗅到满屋的血腥味眉头皱的更深了。

    梅清钰自也听到了,对上宁芳不加掩饰的厌恶眼神,苦笑了下,“伯母大概说的是我”

    “五殿下许是误会了”祁朝燕正要打圆场,话还没说完,宁芳气得浑身发抖,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老娘说的就是她,还有你,我家幼安好好的,你领个披麻戴孝的贱人上门咒她,祁朝燕,老娘恨不得一头撞死你”

    祁朝燕没给她第二巴掌落下来的机会,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夫人你先冷静一下”

    却又是话没说完,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落在她另一边脸上。

    宁芳卯足了劲儿,打完整个手掌都是麻木的,祁朝燕也懵懵的,下意识松开了她的手腕。

    她抽回去,指着门外,“滚,老娘不欢迎你们。”

    梅清钰先回过神,顿了顿,抬手便脱丧服便歉意道“对不起伯母,我没有咒幼安的意思,是我思虑不周,我该换身衣裳再过来的。”

    祁朝燕脸色难堪到了极点,她几乎是压抑着怒意缓声说道“六皇子昨夜不幸离世,五殿下刚忙完丧事从城外回来,得知幼安身受重伤立马赶过来。纵使有不妥之处,也是一片好心,夫人你冷静一些,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宁芳都要气笑了,揪着祁朝燕领口把她拽到床榻前,“她好心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祁幼安差点儿被她害死了你知不知道但凡你问问昨夜活着回来的人,关心幼安分毫,说出来的话也不至于如此可笑。”

    躺在床上的人儿呼吸微弱,脸上毫无血色,心口处拳头大的血洞里四五只怪异丑陋的虫子蠕动着,裹着血浆的身子细长如丝线,脑袋却奇大,口器不停啃食着血肉,只差一丁点儿,就要穿透脏腑了

    看起来异常可怖,饶是祁朝燕边疆厮杀二十多年也禁不住倒吸了口冷气,而宁芳仍是受不住,身子一软又晕了过去。

    宋泽兰额头上细细密密全是汗水,她眼神不好,低着头几乎要趴在祁幼安身上,也仍旧看得不甚清楚,唯有依仗着万分的注意力和脑海里熟练了千万遍的经络穴位走向。

    听到惊呼声也只是手上动作一顿,紧接着又沉稳冷静地下刀,若非她诊脉及时发现,再晚小半个时辰一旦那毒虫蚕食脏腑就无力回天了

    祁朝燕眼疾手快接住宁芳,下意识

    想要喊宋泽兰这位素有小医圣之称的神医,又在张口的瞬间反应过来,抱着宁芳快步走出去,“何军医呢快把她找来。”

    梅清钰侧身一旁让开路,待祁朝燕出去后,便好奇走了过来,入眼血淋淋的几乎染红了着整个床榻,她还没看清宋泽兰在伤口里捣鼓什么,就被小满拽着胳膊扯到了门外,“出去,好狗不挡道。”

    “不管你信不信,本殿下绝不是故意的,本殿下是真的惧怕虫蛇一类的东西”

    到了后半夜,难掩疲惫的宋泽兰从房中走出来,正在打盹儿的梅清钰当即清醒了些,她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站起来,“幼安还好吗”

    “还好,五殿下先回去吧,等幼安醒了我会告诉她你来过了。”

    宋泽兰洗净手上血迹,帮祁幼安包扎好了伤口,但她自己还没来得及换下染了血污的衣衫,“我去换身衣裳,失陪了。”

    她转身又要进屋,梅清钰拦住她,从怀里掏出绢布包着的香囊,“这是幼安的,等她醒了你帮我还给她吧。”

    宋泽兰愣了下,香囊其实是她的,佩戴了许久已经有些磨损了,奈何安安喜欢,宁可要这个也不要她新做一个。

    平日里也宝贝的紧,一直佩戴在身上,夜里也要放在枕侧,那会儿给安安换衣裳的时候她就发现不见了。

    这会儿失而复得,她不自觉勾起笑容,伸手接了过来,“多谢。”

    “是我该谢谢幼安,幼安又救了我一命,若无这能驱避蛇虫的香囊,昨夜我的命怕是又搭进去了。”

    梅清钰至今想起来,仍是后怕,昨夜那无数蜂拥而来张牙舞爪的毒虫和毒蛇,让她再度回想起冷宫里那些个难熬的日日夜夜

    “不是你捡的”宋泽兰凝了笑意,“那你是该谢谢她。”

    生平第一次,宋泽兰恼了那床上躺着的泼皮无赖,进了屋,便将香囊随手丢在桌上不管了。

    小月误以为是梅清钰的缘故,忙上前道“少夫人,您消消气,奴婢这就喊护院的过来把她赶出去。”

    梨儿也附和着说道“少夫人,沐浴的水已经准备好了,等您洗好出来定然不会见到她了。”

    宋泽兰也只是一时气不过,抿了口茶水,又将香囊拿起来放在祁幼安醒来一睁眼就能瞧见的显眼地方,之后才去沐浴更衣。

    她也不敢在浴室待太久,匆匆洗了洗换上干净衣衫便回来继续守着祁幼安,一直守到次日清晨。

    天蒙蒙亮,小月端着汤药进来,看到她在给祁幼安把脉,有些担心,“少夫人,大小姐还没有醒吗”

    宋泽兰嗯了声,收回手顺带给祁幼安掖了掖被角,“把药给我吧。”

    “啊”小月下意识将托盘往怀里带了带,“还是奴婢来吧,您不能再逞强了,奴婢瞧着您的眼睛昨夜就很难受了,还是得多养养,万一伤了,大小姐一定会很内疚。”

    宋泽兰解覆眼白纱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又继续了,“无妨,小月你莫担心,昨夜用药敷过,已经好多了。

    ”

    小月一脸不信,正要开口再劝,门外便传来宁芳急切的声音,“兰儿,我听说虫子已经取出来了,幼安可醒了”

    话音未落,她便风风火火走进来了,正好看见宋泽兰动作,再一瞧小月手中的汤药,顿时明了,“喂药啊我来就行。”

    她三两步来到宋泽兰跟前,抢过她手里的白纱,重新给她系上,“兰儿,你去休息吧,我吩咐过了,一会儿厨房就把早膳给你送过去。这儿你不用管,以后这种小事交给我们就好了,你一定要把眼睛养好,”

    宁芳满眼歉意,她打心底里觉得对不起自己这儿媳,但昨日那种情况下,何军医和王老大夫都不敢下刀,她别无他法

    昨日宁芳几乎是看祁幼安一次晕一次,宋泽兰犹豫片刻,找了个借口意图打消她的念头,“娘,您可以吗安安尚在昏迷中,可能要过四五日才会醒,汤药不太容易服下。”

    宁芳大大咧咧惯了,根本没多想,“这有什么难的捏着下巴灌就好了。幼安小时候就是个药罐子,身子不争气还不肯喝药,我和身边那几个嬷嬷可没少给她灌药。”

    不止宁芳心疼宋泽兰,小月也将宋泽兰的辛苦看在了眼里,闻言立马放下托盘,将药碗端下来递给宁芳,“夫人,需要奴婢帮忙吗”

    “不用,本夫人自己就搞定了。”

    宁芳挽起袖子,将药碗接在手中的瞬间,可算想起自己昨日的壮举了,愣着没敢再动,“小月,你先送少夫人回房休息。”

    宋泽兰见她二人这般积极,只好顺从点了点头,“娘,有什么事您随时唤我即可。”

    “嗯嗯,知道了,兰儿你快回去休息吧。”

    宋泽兰被催促着出去,宁芳立马喊人把王嬷嬷从被窝里拉出来,王嬷嬷披头散发,来不及洗漱,手里就被塞了一碗黑乎乎泛着苦涩的药碗。

    宁芳一脸的苦大仇深,视线根本不忍往床榻上落,“你把药给幼安喂了吧,我怕再看她一眼又晕了。”

    “唉,老奴看着大小姐那一身伤也心疼啊,好端端的怎么弄成那个样子,”王嬷嬷叹了口气,又道“夫人你转身去,让小翠给老奴搭把手。”

    差点儿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宁芳闻言气不打一处来,然自家这小兔崽子还在床上躺着动弹不得,纵有万般怒气也只能憋着,“她就是个讨债玩意儿,算老娘上辈子欠了她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王嬷嬷正要打圆场,忽然又顿住,一脸喜色回头,“夫人您快看看,大小姐看起来已经不吓人了。”

    宁芳刚背过身,疑心自己听错了,“什么”

    “少夫人已经给大小姐收拾妥帖了,”王嬷嬷促狭一笑,“夫人您自个儿瞧瞧,可真是太有趣了。”

    “嬷嬷你可别骗我,本夫人若是再晕了,面子往哪儿搁方才可是答应了兰儿以后给幼安喂药的活儿包在我身上的。”

    “夫人,听老奴的您就看一眼吧,老奴保管您看了会乐得合不拢嘴”

    经不住劝,再加上好奇心作祟,宁芳犹犹豫豫转过身,透过小翠拉开的半边帷帐,竟看到身着藕粉色寝衣的祁幼安,她愣了下,笑了起来,“兰儿给幼安换的确实挺有趣的。”

    只是目光落在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便又开始心疼了。

    王嬷嬷倒是没发现,还附和着说道“是啊,老奴记得这一身寝衣还是一年前您给大小姐做的,大小姐嫌过于粉嫩死活不愿意穿,还说谁穿谁是狗。倒是巧,压箱底的东西还被少夫人翻出来给穿上了。”

    宁芳沉伸手摸了摸祁幼安的额头,又拿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心里踏实了些才恢复笑脸,“小兔崽子不是有志气不穿吗怎么连个不字都不敢说赶明儿醒了就给娘汪汪两声,不然娘饶不了你。”

    王嬷嬷忍俊不禁,“那您可得好好谢谢少夫人”

    宋泽兰睡不踏实,在床上昏昏沉沉躺了小半个时辰便起了。

    她简单洗漱了下,便又回来了,房里宁芳与她娘正轻声细语闲聊着。

    见她进来,宁芳忙上前搀扶她,“兰儿,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让你休息吗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娘吩咐人去做。”

    宋泽兰微微摇头,“娘,我过来看看安安,方才睡了一会儿,已经不困了。”

    “你一天一夜没合眼,才睡一会儿哪够啊,幼安这里有我们守着,有事自会叫你,你且安心睡吧。”

    宁芳瞧着她眉间尚未消减的疲倦一脸不赞同,十分强硬要扶着她回去,宋泽兰微抿唇角,也压不住心底的羞窘,“娘,还是我守着安安吧,您去歇着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宁芳打断了她的话,“你把幼安从鬼门关拉回来,就已经是咱家的大功臣了。”

    “夫人,”宋母从身后跟上来,拦住她,“你就让兰儿照顾幼安吧,幼安重伤昏迷,你不让她照顾她也睡不安稳啊。再者,兰儿是大夫,有她在一旁盯着也好,总归不会出什么岔子。”

    宁芳知道女儿伤的重,也心疼,但也不能不顾及儿媳的眼睛,虽停下了脚步,但依旧没有松开宋泽兰的胳膊,“应该不要紧吧让幼安喝药那会儿我摸了摸她的额头,体温倒也正常。”

    宋泽兰原是打算瞒着她的,见状也只好坦白,“三日内若是没有发热,安安才算是脱离了危险。”

    祁幼安体内的毒虫不是一般的毒虫,而是需要精心培育很多年的一种很邪门的蛊虫,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啃食中蛊者的五脏六腑,在中蛊者死后亦可操纵其躯体,听命于蛊虫的主人。

    这种邪术阴狠毒辣有伤天和,一直被列为禁术,这也正是宋泽兰不得不亲自动手的原因,她尚且是第一次尝试,而何军医和王老大夫都没听说过,事关小将军的生死,即便宋泽兰愿意在一旁指挥他们也不敢去冒险。

    在蛊虫取出之后,宋泽兰倒是再三确认过她的身体状况,但终归是要她醒了亲口唤着自己媳妇儿才肯安心

    宁芳被说动了。

    双方各退一步,在房间里添置了一张床,用屏风隔开,供宋泽兰累了可以随时躺下休息。

    在忐忑煎熬之中,三天时间便显得漫长了。

    但好在平安度过,祁幼安并没有出现发热症状,呼吸也渐渐平稳有力,宋泽兰虽不似宁芳那般满面笑容遮不住喜色,但也不再像前几日那般寡言少语,偶尔还会主动与人闲谈几句,眉目温婉气质柔和,任谁都能看出她不再忧心忡忡了。

    又过了两日,已经到了宋泽兰口中的期限,祁幼安却依旧沉沉睡着,没有丝毫清醒的迹象。

    宁芳的心又提了起来,掰着指头数了五个数,一夜辗转难眠,天刚亮便与送汤药的丫鬟一起过来看祁幼安。

    这段时日一直敞开的房门紧闭着,伺候的仆人们皆在外面窃窃私语,看到她的身影才齐齐噤了声,小月也跟着安静了片刻,却是很快又回过神,小跑着来到她跟前,“夫人,大小姐好像醒了”

    “当真”宁芳瞬间一喜,然瞧着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满心喜悦又多了几分急切,“别吞吞吐吐,还有什么快说”

    她已经等不及想要进去看看她家幼安了。

    “奴婢奴婢好像看见大小姐发热了,脸红扑扑的,一直喊着疼,但少夫人给大小姐把了把脉,什么都没说就让我们出去了。”

    小月语气里透着疑惑,她相信少夫人不会害大小姐,但大小姐明明发热,为何不让她们去抓药退烧反而把他们赶到外面房门紧闭呢

    她没想通,其他人也没想明白,宁芳万分焦急,也顾不得仪态,小跑着上前,抬起手刚要敲门,就嗅到了一股霸道浓烈的乾元信香。

    她的手僵在半空中,满眼的惊喜与不敢置信,小兔崽子真的分化乾元君了

    东方泛红,天色渐白,宁芳放下手不动声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的龇牙咧嘴的时候松了手,确实不是在做梦。

    她再次抬手敲门,满含笑意的眼睛里夹杂着关切,“兰儿,方便让我进去吗”

    如今意识不太清醒的祁幼安压根不知收敛自己的乾元信香,而宋泽兰尚是没有被标记的坤泽君,纵使服了药也多多少少受点儿影响。

    她使不上几分力气,偏生又舍不得用绳索束缚祁幼安,只强撑着握住祁幼安的双手,软言细语不厌其烦哄着她不要乱动。

    但分化的过程实在太痛苦了,每次祁幼安乖乖听话也不过一刻钟,就又迷迷糊糊开始挣扎起来,高品阶的乾元力气之大,可想而知宋泽兰有多么的狼狈

    宁芳的到来,在宋泽兰看来说句救星也不为过,她匆匆应了声方便,门便从外面推开了。

    掀开内室的帘子,乾元君的信香愈加浓烈,宁芳瞬间就意识到她女儿分化成上品乾元君了。

    上万乾元君里也不一定出现一个上品,近百年的上品乾元君更是只出现在皇家和王公贵族里,宁芳压根没敢想过

    “娘,你快来帮忙摁住安安,莫让她碰到伤口”

    宋泽兰的声音将她从发呆中唤醒,她回过神快步走过去,“兰儿,你这丫头是不是犯傻了再心疼幼安也不能这个时候跟她独处一室啊。分化中的乾元君就跟野兽一样狂暴没有理智,万一伤了你怎么办”

    “娘,安安不会伤害我的,”宋泽兰从手忙脚乱中抬起头,“您先别喊人进来。”

    宁芳其实心里也犯嘀咕,闻言倒是直接问了出来,“兰儿,你可是不想让人知道幼安分化了我瞧着你将他们都赶出去了。”

    宋泽兰安抚祁幼安的动作一顿,低下头轻轻嗯了声,“娘,您能帮我保密一段时间吗等五殿下离开佑宁再告知外人这个好消息可以吗”

    “让她装一辈子都行,”宁芳一口答应下来,“我倒没什么意见,原先也叮嘱过她若是分化乾元就装坤泽,不过祁朝燕已经让她从军了,装不装都无所谓了。”

    说到后面,宁芳语气里多了几分物是人非的释然,这种感觉并未停留太久,她很快弯下腰帮宋泽兰摁住乱动的祁幼安,多一个人多一份力,瞬间就减轻了宋泽兰的压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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