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栖便着身子,膝盖上的手悄然攥紧,抓住了一点裤子布料。
墨徊面前的早餐已经享用完毕,看起来随时都可能走。可那个支线任务太难以启齿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墨徊表白这算什么支线任务
晏栖余光中,年轻画家用一方手帕擦拭干净手,身子微动,起身想要离开。他心下一急。
“墨徊先生”
在场的人目光都移到了突然出声的晏栖身上,看得他忍不住垂头,耳根泛起薄红,再开口时的声音变得微弱极了,如同蚊吟。“我还有一个问题”
冷淡的眸光落在他乌黑的发旋上。
晏栖甚至能感受到nc淡淡的疑惑。
“我、我想问问您”晏栖几度张嘴,殷红的唇瓣上下碰撞,雪白的牙齿咬住了唇肉。他忽然感受到了一点热气,血液在这热气蒸腾下涌上他的头顶。
晏栖快被这么多的视线看得冒烟了。
您有喜欢的人吗
话音落下,餐厅里变得安静起来,先前没有看向晏栖的目光也在此时投向他,或好奇或惊讶或奇怪,他却只能察觉到其中最为明显的那道目光。
“没有。”短暂的沉默后,画家道。
晏栖忍不住抬头,含着蒙蒙水汽的目光去看墨徊。他对面的人轻轻吸了口气。
墨徊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冷,面无表情望过来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
晏栖说不清对上的这双蓝眸里是什么样的感情,悄悄看了眼支线任务。没有完成,想也知道,这样隐晦地发问肯定是无法被判定成功。
他垂下双眼,浓密卷翘的羽睫遮住湿淋淋的眼睛,面颊的薄红如同盛开在雪地里的花,有股惊人的联丽。
我很喜欢您的画更喜欢您。
晏栖讷讷道,像是把身体剖开了,将胸腔里的真心捧出来的怀春少年一样,任谁看了他此时的表情,再结合他的话,都不会猜不到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室内的氛围陷入到一种诡异的静谧当中,心慌慌的晏栖没注意到
有另一道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隐晦却冰冷,透着不甘。
墨徊蹙紧了眉,淡蓝的瞳孔
颜色加深,而后蓦地转过身,冷淡的躯壳稍微裂出一丝缝隙。
晏栖心脏一紧,墨徊这是感觉被冒犯了吗他不会因为这个就触犯规则吧
离开的脚步声响起,似乎和来时一模一样,却又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餐厅里的氛围并没有因为nc的离开而变得安静下来,晏栖也不敢和看向他的目光对视,纠结地绞紧了十指,无措又茫然。“昨天晚上有发生什么吗”纪南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其他玩家相继开口,如同之前的事没发生过,用隐晦的话术小声讨论起来。
我打听过了,在古堡里可以自由活动,但不能去东边的塔楼。
“西边的塔楼是墨徊的画室,他的住处也在那边,这两个地方肯定有问题我倾向于东边,西边太显眼,那什么不会让我们这么简单找到的。
说起来,我昨天好像听到了一点声音
晏栖没加入这场讨论,恨不得缩成巴掌大藏进桌子底下。
他低垂的脸满是红晕,系统先生,这里好多人这么多人都听到了他的话,他们不会觉得他很奇怪吧,居然在副本里对nc告白。
为什么要在乎他们
晏栖小小声道我不好意思嘛。他脸皮真的很薄,被叶纪明亲的时候能红透,上个副本没有人旁听他告白,是以他能轻松解决,结果这个副本
晏栖想想都窒息。
玩家各执意见不同,有人已经抱团组成了小队伍,打算独自探索,还有的把目光打到了晏栖身上,朝他这边迈步。
一名女佣在这些蠢蠢欲动的玩家之前靠近晏栖,微微弯身。墨先生请悠过去一趟。咬字清晰坚定,语气温柔。
还没从社死里缓过神的晏栖 啊天真的小漂亮仰头看过来,眼里是清晰的茫然,反应过来后几乎是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
等等晏栖。”纪南忽然开口,面露担忧低声道 “最好不要单独和咳咳见面,太危险了。
多人副本往往意味着死亡的人数增多,任何规则都有可能触发死亡。
一只手忽地挡在了晏栖身前。两人同时朝那只
手的主人看去,笑容甜美的女佣弯着眼,语气温柔到了极点。
请这位先生留在该待的地方。
女佣微微睁开了眼,眼里是冰冷的寒光。
“请这位先生后退,好吗”明明是询问句,但却让晏栖背后汗毛作起,某种小动物般的直觉告诉他,此刻的女佣非常危险。纪南好像被突然变脸的女佣吓住了,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晏栖。
拦在他身前的手没有丝毫后退。
越来越多的目光投向这里,只是在角落发生的小插曲,但餐厅所有佣人的视线都移了过来,形成一幅极其诡异的画面。晏栖恍惚感觉这无数道目光是毒蛛吐出的丝线,慢慢的、一点一点将他围堵其中。
他立马给了纪南眼神,示意对方后退。
女佣收回手,眼睛又弯得近乎闭上,那些明晃晃投过来的闪着寒光的视线也随之消失。她温柔笑道 请您和我来。
往前走的路上,晏栖看向窗外,大概判断出他现在正在往西边去。西边是nc的画室,也是nc的住所。
“墨徊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是因为刚才在餐厅的事吗”女佣道 “墨先生只让我请您去见他。”
在偌大的古堡里行走了约莫十来分钟,女佣在一扇门前停下,门前的佣人和女佣说了些什么,随后侧身推开门请他进去。“墨先生请悠来,让我们为您画一幅肖像画。”
惴惴不安了一路的晏栖画画
女佣点头,笑着解释道原本应该是由墨先生亲自为您画的,但他现在有些不方便。当然,您也可以选择拒绝,不过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所有在古堡里的人都会拥有一副肖像画,没有的话,可能会有些不合群呢。
晏栖朝她身后的培壁看去,他见过的佣人的脸都被画了下来,整整齐齐装裱在墙上。女佣刚才的话是警告吗不被画下来是否意味着触犯规则,那又会发生什么
晏栖不想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果断点头答应。
这么多的画,都是墨徊画的吗他忍不住问。女佣 “不,墨先生不喜欢画人,这些画”她回头看了一眼,“是少爷画的。”
晏栖心神一震,直觉告诉他这个“少爷”
肯定有问题,说不定是关键nc,状似不经意开口,实则悄悄撐紧了掌心。你说的少爷是他也很喜欢画画吗,我看这些画的画工很好,笔触很漂亮。
是的。少爷会为每一个进古堡的新面孔画画,这个规矩也是他流传下来的。
晏栖旁敲侧击问了几句,除了最开始的问题,其他的女佣都温柔地摇摇头表示她什么也不知道。晏栖不肯放弃,把问题又转向墨徊。
你知道墨徊先生的喜好吗他特别喜欢什么,或者特别讨厌什么
晏栖生怕被察觉到不对劲,问完了就垂下脸,努力把脸颊憋得通红, “我想多了解墨徊先生一点,哪怕是和他的画相关也是好的。
您的画好了。”女佣停下动作,把那张速写从画架上拆下来, “我刚来城堡没多久,对小先生您问得这些并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一个可以回答您答案的人。”
“管家。”
晏栖指尖略略一蜷,管家说的话猝不及防浮在耳边。您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包括那些难以启齿的。
女佣的声音响起,“您可以去问管家,他现在”就在您的身后。
晏栖瞳孔骤缩,想也不想便猛地扭头。他看见一双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戴着雪白的手套。
晏栖便着身子一点点抬起头,对上了管家没有一丝表情的脸。这个瞬间,晏栖神经绷紧,僵到发麻的指尖肌肉痉挛了下。
管家是什么时候站在他背后的
晏栖心里慌得一塌糊涂,硬着头皮露出一个很浅的笑, “管家先生”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管家,下意识按照最习惯的称呼来叫。
管家垂头看人时,眉眼的桀骜和凶恶暴露得一览无遗,野狼捕猎似的目光从单边眼镜下直直看过来,像是用眼神把人剥皮拆骨。晏栖被这眼神看得心里疯狂打鼓。
就在他心脏快跳出胸膛时,管家后退,唇角带上笑意。“您不必这么客气。”这个瞬间,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恭顺的完美管家。
但晏栖不敢放松警惕。
晏栖胡思乱想着,丝毫没注意佣人们悄无声息退出了画室,眨眼间,便只剩他和管家两人共处一室。
管家的眼镜很好盖住了眉眼,不与人对视的姿态也让他看起来格外安全。
晏栖最终还是没抵住心慌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吓到您了吗管家贴心询问道。
晏栖愣愣地摇摇头,表情像只呆头呆脑的笨兔子,明明已经被天敌围堵在洞口,却仍然觉得他是安全的。
我刚来没多久。
管家唇角微勾,如果晏栖能看见他的眼睛,便会发现这里头满是闪烁的恶劣笑意和淡淡的凉薄。从您说“喜欢”墨徊、想多了解墨徊的时候来的。
晏栖大脑轰得一下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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