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殷红豆第一次宿醉,她醒来的时候, 头疼欲裂, 在床上坐了好半天, 才起来梳洗, 穿好衣裳, 去上房伺候。
到了上房,殷红豆发现傅慎时已经用过早膳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 嘿嘿一笑,道“六爷新年好, 如意安康。”
傅慎时冷冷地看她一眼, 欲言又止, 最后吩咐时砚道“走吧。”
殷红豆愣愣地看着他俩,追在后面问“六爷,您去哪儿啊”
傅慎时没理她,殷红豆等人走远了才想起来, 大年初一,傅慎时要去给老夫人, 还有侯爷和秦氏他们拜年请安。
可是再急着走, 也不至于不搭理她吧
殷红豆揪了揪耳垂,噘嘴去厨房里烧水做糕点。然后和几个丫鬟在重霄院里嗑瓜子,闲聊, 可她心里惦记着傅慎时的表情, 便觉得这过年的第一天就很索然无味。
她琢磨来去, 心想不会是昨儿夜里喝酒误事了吧
殷红豆回忆起来,好像是在上房喝酒来着,怎么昨夜又跑自己屋里去了,她拉着翠微到一旁去说话,问她“我昨天怎么回房的你知道吗”
翠微点头道“我给你扶回来的。”
殷红豆瞪着眼问“你怎么知道我喝醉啦”
翠微道“时砚来喊我扶你回去的。”
殷红豆拉着翠微的手,道“你跟我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翠微道“就是你躺在六爷的床上,我把你给扶出来了。”
啧,这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吧。
“六爷当时在哪儿”殷红豆问。
“在床边,六爷清醒着呢。”
殷红豆“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走了,傅慎时在床边,她在床上躺着,这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啊,傅六可不是吃素的,难道还会容忍她撒泼或者是她说了什么越矩的话
天啊她不会说她想出府了吧
殷红豆睁圆了眼睛,捧着自己的脑袋,恨不得回到昨晚,夺下“自己”手里的酒杯。
那也不可能依着傅慎时的性子,她若敢提一句出府,只怕他这会子宁肯捏死她,都不会放她走。
殷红豆提心吊胆了一个时辰,躲在屋子里张望,等着傅慎时回来,好探他的口风。
她盼着盼着,终于把傅慎时给盼回来了,大老远她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迎接他。
傅慎时面色冷淡,手上捏着几个厚厚的红包,径直往上房去,也没搭理殷红豆。
殷红豆小跑着跟上,又是拨碳又是沏茶,亲手将茶水递到傅慎时手上。
傅慎时睨她一眼,道“你想烫死我”
又来了
殷红豆心里轻哼一声,搁下茶杯,脸上却带着笑问道“这不是怕六爷一路回来冻着了,让您喝点茶水暖暖身子吗”
傅慎时收回视线,没有搭理她,只叫时砚放好红包,再准备几个小红包,一会子等小辈们来了,打赏小辈。
殷红豆忙道“六爷,奴婢去,奴婢去”
傅慎时冷淡地瞧她一眼,道“我让你去了吗”
殷红豆老老实实地垂手站在傅慎时身边,像个木桩子似的。
傅慎时拿起炕桌上的书,心不在焉地看了起来。
殷红豆站了一刻钟,试探着问道“六爷,您喝茶吗茶应该不烫了。”
傅慎时没做声。
殷红豆小心翼翼地道“六爷,奴婢昨天是不是”
傅慎时捏紧了书,睨她一眼,淡声道“昨天的事,你可还记得”
殷红豆皱巴着脸记得个屁她都喝蒙了
傅慎时的嘴角扯了一下,眼神很复杂,脸登时就黑了。
殷红豆似乎找到了关键所在,难道真是她昨天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
她蹲下来仰脸笑着,扯着他的袖口,眉眼弯弯道“六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奴婢昨日要是说了什么得罪您的话,你别往心里去。酒后都是胡话,当不得真,奴婢对您向来忠心,您可别为了一点点胡话就记恨奴婢。”
傅慎时眉毛一挑,道“记恨”
殷红豆连忙改口“不不不,是厌弃,厌弃。”
傅慎时喉咙里哽得很,他嘴角微沉,问道“当真一点也不记得了”
殷红豆仔细想了一遍,蹙着没摇了摇头。
傅慎时神色淡然,眉目平静道“罢了,不记得就算了,下不为例。”
殷红豆
什么下不为例啊
但她没敢问,万一问了傅慎时又恼了怎么办
好歹算是把傅慎时给哄好了,殷红豆松了口气,坐在小杌子上,托腮望着他道“哦对了,六爷,昨儿奴婢剪的两个动物呢贴窗户上吧多喜庆。”
傅慎时的手摸到了怀里,但是又停住了,贴窗户上经受不住风吹雨打,很容易坏。
殷红豆没察觉到,她丧着脸道“六爷,跟您说,奴婢昨晚做了个噩梦。”
傅慎时虚捂着胸口,手上还在犹豫,淡声道“什么噩梦”
殷红豆捏着自己的嘴唇,“呜呜”了两声,道“奴婢昨儿晚上梦到被狗咬了,呜呜,可真实了,真真儿的。”
“”
傅慎时额上青筋直跳,原本轻放在胸口的手,攥起了拳头,他面色黑沉,冷声道“滚出去”
殷红豆
这又哪个字说不对了
殷红豆坐着没动,傅慎时拿起书要砸她,她赶紧捂着脑袋溜了,躲在屏风后面,探着个脑袋,委屈巴巴地道“六爷,奴婢连噩梦也不能做了”吗
那本书“砰”得一声砸过来,殷红豆及时缩在屏风后面,正好躲了过去。
初一过后,两个人就一直没说话,殷红豆也就早晚去伺候他洗脸刷牙,别的再不管了。
殷红豆也偷偷地拉着时砚问,三十儿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砚眼皮子一垂,丢下一句“我怎么知道”,就不搭理她了。
初七之后,廖妈妈来了,她一眼就看出主仆二人在闹情绪,她问殷红豆怎么回事,殷红豆根本整不明白。
廖妈妈只好又去劝傅慎时,道“大过年的吵架兆头不好,年里吵架,一整年都得吵,趁着没出年,您别跟她计较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您跟自己置什么气”
傅慎时轻哼一声,道“知道了。”
廖妈妈转身出去就跟殷红豆讲了,让她哄哄傅慎时。
俩人就这么和好了,不过傅慎时还是绝口不提他为什么生气。
初十那天,胡御医来了,依旧给傅慎时针灸,敷药。他一边扎针还一边道“年里皇上还问过您了。”
傅慎时脸色仍旧淡淡的,只抬了抬眉毛道“皇上怎么问”
胡御医笑道“问郎君好不好,我说还好,皇上托我嘱咐您,好好休养,日子还长”
傅慎时应了一声,便没说话了,腿上扎满了针,他也不想说话。
胡御医施针完了出来的时候,殷红豆揣着俩热乎乎的肉包子跟过去了,她笑眯眯地问道“御医,六爷的腿可还能好”
“这不好答呀。”胡御医叹了一声气。
殷红豆将滚烫的包子塞给胡御医,道“天儿冷,您别饿着。”
胡御医恰好早上没吃,他就接了,慢慢地走,缓缓道“郎君的腿不好说,我觉得能试试,不过他试了几次大抵没了信心,再不肯试,我也没法子了。姑娘要是有心,就劝一劝他,我们做大夫的,从来都是不放弃一丁点希望,不过很多时候是病人自己先放弃了。”
殷红豆深以为然,但她也很理解傅慎时,那个时候他从云端跌落不说,秦氏很快又怀了盼哥儿,他脾气越来越坏,家里人也渐渐疏远他,自暴自弃很正常,他能活下来也不容易了。
胡御医走到院子门口,笑呵呵道“路上滑,姑娘止步,外边儿有人送。”
殷红豆福一福身子,目送胡御医走了,她才折返回去。
傅慎时瞧见了殷红豆追着胡御医走了一段儿,便问她“你跟胡御医说什么”
殷红豆知道傅慎时不耐烦提这个,就道“奴婢上次不是请胡御医诊脉吗就是那事儿呗。”
傅慎时嘴角微动,扫了殷红豆一眼,这才发现,这丫头这几个月已经长开了一些,下巴微尖,脸上稚气渐脱,脖子往下也越来越有个姑娘家的样子了。
殷红豆回望过去,理直气壮地问道“六爷您看什么呢”
傅慎时道“怎么不裁新衣裳穿大过年还穿旧的。”
殷红豆更加理直气壮道“没钱”
“”
傅慎时抬头冷幽幽地看着她,道“那我叫人去搜一搜,搜出来都赏赐给她们。”
殷红豆赶紧跑过去讨好地笑着“别啊奴婢这不是忙,没工夫么过两日就让翠微给我裁衣裳穿。”
傅慎时轻哼一声,翠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六爷,三爷来了。”
殷红豆赶出去迎,随后去厨房泡茶。
傅三穿着厚厚的夹棉直裰,笑着走进来,问傅慎时“老六,打猎你去不去小围场,捉了猎物围起来,你也能打。”
“哪些人”
“我看大哥的意思,应该就自家人。”
“好。”
长兴侯府的人去了之后,和方家人撞上了,方素月也跟着家里的堂兄弟姐妹们出来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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