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忍了又忍,才没有发作。
别人有的她想要,王爷会满足她。可若她不要了的东西,王爷送人后她又要,那就是任性。再说,莫骅是人,还是个手中握有兵权的将军,王爷想要结亲的初衷是想与他拉近关系,若她胡闹,只怕王爷也不允许。
她心里又妒又恨,莫骅不求着娶她,反而求娶一个商户人家养大还嫁过一次的姑娘着实气人
她自小娇纵任性,心里不忿,面上就带了一点“我妹妹她从小在外长大,规矩不好,性子粗野,只怕配不上将军”
莫骅冷着脸“张姑娘很好,能够娶到她是我的福气。”
郡主“”眼睛瘸了吧
王爷哪里看不出女儿的小心思,皱眉道“福安”
见父王动怒,郡主只能闭嘴,嘟囔道“我是怕国公夫人不喜欢八妹,结亲变成结仇。”
莫骅面色较往日更加冷肃“此乃王爷亲自提及的婚事,母亲不会拒绝。”
郡主别开眼,明显不服气。
莫骅不想与她同处一室,反正婚事已然定下,王爷想要拉拢他,自不会依郡主的心思胡闹,当即告辞“王爷,婚事娉婷还不知,我想亲自告诉她。”
王爷对于二人亲近自然是乐见其成,点头笑道“去吧。”
莫骅前面走,郡主也找了理由出来,追到了园子里“将军,我妹妹她身份不高,你真要如此草率决定自己的亲事吗”
此时就两人,莫骅毫不掩饰自己的冷淡“郡主,我在张府住了这许久,看见了张姑娘这些日子做的事,对她也算了解。不需要你来提醒。”
郡主恼了“父王一开始想让我们俩结亲”
“那又如何”莫骅冷着一张脸“郡主不是扬言就算死也不肯嫁我这个木头吗难道只因为我和你相看过,便要一辈子非你不娶我倒要去问问王爷,这天底下是否真有这样的规矩”
他说着,转身就走。
郡主急了,事情闹到王爷面前,肯定是她理亏。急忙道“将军,方才我失言,你别告诉我父王”
她能得王爷宠爱多年,皆因她知道分寸。何时可以撒娇要东西还不惹王爷厌恶。何时该见好就收。
莫骅没有真想告状,只是想让郡主服软。此时回身“张姑娘如今是我未婚妻,辱她便是辱我,郡主以后还请慎言”
他心里雀跃,大踏步朝着张娉婷的院子而去,留下郡主在原地气得面红耳赤。
秦秋婉正神思不属,就得知莫骅到了。
园子门口的莫骅一身墨色衣衫,整个人冷肃沉默,可看着她的眼神里满是欢喜“张姑娘,方才王爷提及婚事,我下了小定。”他缓步上前,摊开的手,他手心躺着一支木钗,其上雕着一朵牡丹,惟妙惟肖,打磨得光滑“这是我早就想送给你的,小玩意儿不值钱,姑娘留着把玩吧。”
秦秋婉看一眼,笑着问“你雕的”
莫骅愈发不自在“我刚学,手艺不好,姑娘别见笑。”
这个世上,所以带着善意的用心都值得被尊重,秦秋婉伸手接过“谢谢。”
入手温暖,木质还带着微微的香。比起当初李泽彦送的那个,简直是云泥之别。
莫骅看她翻看木钗,明显没想退回来。先说了小定,又收了他的礼物,莫骅觉着,这门婚事应该稳了。
他没有过心上人,但也看过两情相悦的男女如何相处,如今的张娉婷对他客气有余亲近不足。不过不要紧,把人娶进门,他有一辈子的时间让她动心。
于张家夫妻来说,女儿找到了亲爹,还是不得不回家的那种。并不是什么好事。
张老爷正伤感于柳州城没有合适的年轻后生,让女儿嫁回来。就得知女儿和莫骅定了亲事。
莫骅这个后生在张家住了许久,除了有些寡言,哪儿都好。身份高,能力强,长得也不错,关键是他定亲后对女儿不错这样好的女婿,张老爷既欢喜又悲伤。
欢喜的是女儿终身有靠,悲伤的则是即将到来的离别。
女儿的夫家娘家都在京城,这一别,只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秦秋婉知道双亲的担忧,此时的她不好做出承诺,只能尽量多抽空陪着二老。
成为未婚夫妻后,莫骅很热衷于和她相处,最近城中的来了不少外地的新奇玩意儿。
莫骅借着这个由头,邀了秦秋婉出门。
正值深秋,几场秋雨一落便像入了冬一般处处都冷,可大街上却和冷冽截然相反,到处都是人流。因为启王到了柳州的缘故,周边几个府城挺多的富商都过来游玩,想要借此偶遇。柳州辖下几个县城的富商,也来了不少。
所以,往日里经常偶遇熟人的酒楼或茶楼,如今多了许多生面孔。
最近京城来的莫将军和王府女儿张娉婷定亲的消息已经传出,看到二人,许多人都笑着上前打招呼。
莫骅板着脸,那些人不敢亲近,大部分上来都和秦秋婉寒暄,然后才顺便带上莫骅。
随着前来寒暄的人越来越多,莫骅的下巴棱角越发分明,张娉婷瞅他神情,虽还和往日一样,可她却从中看出了一点懊恼之意。
“你在生气”
莫骅看向她,眼神疑惑“没。就是觉得他们太吵。”
他好不容易和未婚妻单独相处,偏偏来打招呼的人一刻也不消停。
莫骅本来嘱咐酒楼留了屋子,可他们来得晚,加上有人很想留下花了重金砸,掌柜的权衡之下,把屋子给了别人。
后来看到莫骅前来,急忙上前道歉,并表示立刻着人腾屋。
秦秋婉不是那霸道的性子,阻止了掌柜,和莫骅二人就坐在大堂中。
又有人过来打了招呼,秦秋婉应付完,笑着低声道“掌柜说了,今儿算他请客,咱们白吃不用付账,多好的事。”
莫骅“我不怕花银子。”尤其是在她身上,花多少都成。
说话间,门口一阵骚动,秦秋婉好奇看了过去,只见好几天不见的林琴兮居然一身白衣出现在此。
她面色本就苍白,再着一身白衣,整个人愈发虚弱,但却没有楚楚可怜的美感。只因她的脸实在太白,像一幅褪色的画。
看到秦秋婉二人,她脚下顿了顿,心情复杂难言。当初她丢下女儿家的矜持,对莫骅献了不少殷勤,可他却始终像捂不热的冰一般。
难道她真的不如张娉婷吗
边上跟着的婆子适时提醒“表姑娘,你别站着。兴许梁老爷就要走了”
林琴兮立刻回神。她中了毒,虽发现得早,可药性霸道,大夫说了,若是到了京城找到名医,或许还能挽救一二。
她不想死,想要去京城先得有银子,加上如今李家捉襟见肘,也需要银子,所以,寻爹之事势在必行。兴许是老天都要帮她,本来她身子孱弱经不起马车颠簸,去不了江县。没想到梁老爷竟自己来了柳州。
今儿得知梁老爷在此,她急忙就赶了来。
收回落在二人身上的视线,林琴兮抬步上楼。
秦秋婉来了兴致,吩咐巧儿“去看看她为何来此。”
没多久,巧儿去而复返“那屋中是江县来的梁老爷。”
秦秋婉不解“他们认识吗”
对面的莫骅轻声帮着解惑“世子特意让我打听过她的身世。”或者说,世子怕再闹乌龙认错了妹妹,特意去打听了张娉婷和林琴兮各自的身世。
“她母亲是梁夫人身边的三等丫鬟,出了梁府不久后就有了身孕。”
秦秋婉眨了眨眼,回过味来“她是梁家的女儿”
莫骅微微摇头“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我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打听到真相。她娘和梁老爷身边的管事有情,偏偏梁夫人想要将陪嫁丫鬟嫁给那个管事,就把她放了出来。”
也对。四百两银票,也不像是梁老爷的手笔。
得知林琴兮又会失望而归,秦秋婉心情不错,端起茶碗与他一碰“多谢。”
莫骅失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一盏茶还没喝完,楼上林琴兮失魂落魄出来,下楼时一脚踏空摔了一跤。她身边的婆子神思不属,也没来得及伸手扶。
姑娘家当众摔倒,也算出了丑。所有人抬眼看去,林琴兮羞愤不已,急匆匆下楼跑了出去。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莫骅继续道“她的生身父亲,早在十年前就因背主而被梁老爷杖毙。”
也就是说,林琴兮没有爹了。
意外得知了此事,秦秋婉心情不错。
两日后,李家传来消息,林琴兮病入膏肓,与此同时,李泽彦也病了。
李泽彦挨了板子,本就受伤挺重,家里应该尽心尽力照顾,就这还病了他这个病,应该与林琴兮脱不开关系。
秦秋婉兴致勃勃,带着大夫上门探望。
她如今贵为王府女儿,就像张家当初不喜林琴兮也要捏着鼻子迎其进门一般。现在的李家哪怕知道她是上门看热闹,兴许还要胡乱掺和无论心里如何恼恨,也只能全家到门口笑脸相迎。
李家夫妻眼底青黑,面容憔悴,明显没有睡好。秦秋婉先去“探望”李泽彦,话还说得好听“到底夫妻一场,我带了大夫,顺便去看看,也算全了这段夫妻缘分。”
李母“”没有这段夫妻缘,儿子兴许还好好的
李父面色也像吃了屎一样,难看到了极点。
秦秋婉恍若未见,带着人直奔当初李泽彦和张娉婷的新房。
还在院子里就闻到了浓厚的药味和烟味,秦秋婉吸吸鼻子“是着火了吗”
李母咬牙切齿解释“大夫在艾灸。”
秦秋婉讶然“艾灸需要用这么多烟”
此话一出,李家所有人面色都难看无比。
正常大夫自然不用这么多烟,可李泽彦中了毒,病入膏肓,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无药可治,现在他就是熬日子,让李家着手准备后事。
而李家夫妻费心养育儿子多年,又花了大把银子送他寒窗苦读十年,眼看儿子就能得中进士入朝为官。哪里甘心就此放弃李母到处打听名医,身边的婆子说她家村里有一个神婆擅长艾灸,还救活过濒死的人。
李家请了神婆过来,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而已。
屋中被烟熏得一片朦胧,只勉强看得清脚下的路。跌跌撞撞到了床前,床上的李泽彦脸瘦了一圈,唇色乌青,确实是中了毒。
边上神婆看到秦秋婉前来,都吓傻了。
大夫上前把脉,微微摇头“姑娘,这毒性霸道,已入五脏六腑。小的治不好。”
李母没有拦着大夫上前,心里想的是王府女儿带来的大夫医术应该会更高明些,她心里暗暗打定主意,若大夫说的话和那些大夫不一样,但凡儿子有一点能活的希望,她就是跪,也要把大夫求来。
可等来的,却是同样的话。
李母面如死灰,她身上的伤还未好,本就站不了多久,听了大夫的话又受了一轮打击,腿一软,根本站立不住。全身的力气都倚在扶她的婆子身上,气弱地问“大夫,那您能让他多活一段日子吗”
大夫正在装脉枕,闻言皱了皱眉“别的不说,先把这满屋的烟撤了。咱们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病人。”
神婆没想到自己会撞上王府女儿前来,她不敢承认自己骗人,听到大夫话里话外说她的烟无用,这和骗人有何区别她顿时急了“这烟有用我治好过人”她也不是真的想再留下来继续“治”病,只是色厉内荏,若李家提出要撤,她便顺理成章的撤。
不成想李母听到这话后,立即道“神婆能治好他,咱们不撤”
大夫“”良言劝不回想死的鬼。
神婆“”其实我想撤。,,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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