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江家不搭理二人,江少观做梦都想去外地把那宅子卖了,用那银子找地方落脚。
可看到母亲的那封信,且他真的拿到了银子后,就把此事抛到了一边。
说到底,不提江家这么多年的积攒,只江少观自己那院子里的东西,随便几样就能卖出宅子的价钱。所以,得知母亲愿意照顾自己后,他直接把那个宅子当做自己的退路。
等到哪天在这泰安城真的混不下去了,他再从母亲那里拿银子搬过去。
江少观做梦也没想到,连母亲都会抛弃自己。
他死拦着不让下人关门,里面的众人怕夹着他,确实不敢太用力。他们人多,两三个人又抬起他直接丢出去,然后,飞快关上了门。
江少观正打算再爬上院墙,就听到里面传来狗吠声。
听到狗叫,他前天被狗咬的伤处又开始隐隐作痛。
赵荷月从头看到尾,也猜到了原委,试探着上前:“观郎,现在我们怎么办?”
最疼爱自己的母亲都亲自收走了他的银子,他满心烦躁:“你就那么急吗?为何不留下来好好招待母亲?你就是个爱占便宜的小人,那丫鬟也没有真的给你结账,偷鸡不成蚀把米,你到底会不会过日子?”
赵荷月被他一通骂,心里委屈得不行。
明明丫鬟带她去采买,江少观自己也没有异议,怎么到了这会儿都成了她的错了?她又怎么猜得到,给银子接济他们的江母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把银子收回?
看他怒气勃发,她心里委屈也不敢还嘴。退到一旁,抱紧了两个孩子。
一直到了深夜,江少观都没有等到门内传来纸条。夜里清冷,看两个孩子冻得瑟瑟发抖,他自己喝醉后也昏昏沉沉,先回了租住的院子。
翌日又跑去江家门口守了一天。
还是没得到母亲的消息,江少观只能做两手准备,回到院子后,找来了房主退租。
房主不愿意,可在他们的纠缠之下,还是不得不退。
到了此刻,江少观只恨自己没有一次交上半年租金。否则,也不至于只有这点银子。
出了院子,他又忍不住责备:“你就是个蠢货,明明可以交半年,你非只交一月。现在倒好,这点银子够干什么?”
赵荷月始终一声不吭。
当一个男人看你不顺眼的时候,别说做事说话,连呼吸都是错的。
再要想以后的出路,也得先吃饭。否则,直接就给饿死了,哪里还有以后?
用了一顿很简单的饭,四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
而另一边,见母亲收回了弟弟银子的江少扬再次登了丁家的门。
今日楼明远上门下聘,丁家有喜事。
有些事情越是遮遮掩掩,越惹人议论,比如再嫁之事。丁父干脆大大方方的打开大门,凡是愿意看热闹的,都可上门喝杯水酒。
楼明远的聘礼厚重,且他还是入赘,等到成亲后,他就不走了。
也是后来,秦秋婉才知道,楼明远并不是那位表叔的亲子,而是表叔收养的早去的同窗之子。
事实上,楼明远留在楼家处境挺尴尬的。几个兄弟都防着他,怕父亲分太多家财。这些聘礼,算是楼父把分给他的那份提前给了。
丁父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这楼明远无论是从容貌性情还是待人接物,都比江少观要好得多。
江少扬上门时,看到有不少客人上门。他也迎了上去,趁着门房没注意,溜了进去。
园子里有许多客人,江少扬很快就看到了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丁父。
比起找前弟妹,他觉得丁父要讲道理些,至少不会意气用事。等了半晌,瞅着丁父面前客人少的空挡,他飞快迎了上去:“伯父。”
丁父看到他,颇为诧异:“你怎么进来的?”
说着,又吩咐下人:“把管事叫过来。”
江少扬不用问也知道,管事过来之后肯定会被问责。然后,他就会被赶出去。
有些话得赶紧说,否则就没机会了。
他也不认为两家的恩怨需要解释,直接开门见山:“伯父,我娘她糊涂,偷偷接济了二弟,我后来跟她说清楚了其中厉害。她已经去把给了二弟的银子收了回来。”
丁父根本没看他,眼神在园子里搜寻,远远地冲前来的客人颔首致意。
江少扬并不气馁,事实上,他私心里认为丁家抢自己家生意这么任性的事,应该是丁海瑶私底下的小动作,丁父或许并不知情。
“伯父,以后我和我娘都不会再接济二弟哪怕一个子儿,会当这个人存不存在。求您放江家一码……大家都是生意,江家那些生意丁家接过去后,给那样的价钱根本就是只图个热闹。”
丁父随口道:“我就喜欢热闹。”
江少扬:“……”所以,截断江家生意这事,丁父也知情?
兴许还是他一手操办!
丁海瑶算计江家,他们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若是老狐狸似的丁父算计……想到此,江少扬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
但这不是晕的时候,他掐了自己一把,重新打起精神:“伯父,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二弟已经下葬……”
丁父不耐烦:“今儿是我女儿的大好日子,我不想谈生意上的事。至于你二弟是死是活,都与我们丁家无关。”
管事急匆匆赶到,额头上满是汗,看到江少扬后,急忙告罪:“老爷,小的办事不利,求您责罚。”
丁父挥挥手:“把这人赶走,至于责罚你的事……先把今日应付过去再说。”
管事立刻去拉江少扬:“江公子,您这是为难我们啊!赶紧走吧,我们两家都没关系了,您以后别再来了。”
江少扬就这么被半拖半拽着送出了门。
站在丁府大门外,江少扬愣怔,半晌才回过神。所以,他哪怕和二弟结了仇,丁家也还是不肯原谅?
这简直就是得理不饶人!
江少扬恼怒不已,看到前面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停下,他脚下一转,立刻迎上前:“梁老爷。”
梁老爷掀开帘子,看到是他后,颇为讶异:“你怎会在此?”
江少扬:“……”看来丁江两家结下仇怨的事,许多人都知道了。
他面色尴尬:“有件事情,想请梁老爷帮着评评理。”
在这城中,丁家算是数一数二,和其不相上下的人家,梁家算是其中之一。
大家都是生意人,表面和气,私底下也是对手。闻言,梁老爷顿时来了兴致:“你说。”
见他愿意听,江少扬大喜,把这些事原原本本都说了一遍。
丁父得知梁老爷到了,亲自迎出了门。
刚到大门外,就听到江少扬满脸义愤填膺:“梁老爷,丁伯父做事未免有些太过。他分明就是借此机会打压江家……”
丁父并不生气,缓步上前。
江少扬听到动静,回头看到丁父,顿时面露尴尬。
丁父先是和梁老爷打了招呼,然后才问江少扬:“你觉得我过分?”
江少扬这些日子自认姿态足够低,可丁家却没有要原谅的意思。大不了,变卖了家财搬去外地就是!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他沉着脸道:“伯父以为不过分么?”
丁父上下打量他:“不装了?”
江少扬别开脸,冷哼一声。
既然委屈不能求全,他又何必委屈?
“这城里的许多人都知道,江少观是因为出去接我才落了山崖。我女儿把他的棺椁丢出去,当时挺多人觉得丁家过分。但后来得知他是诈死,只为了和外面的女人相守。”丁父面色漠然:“这是对外的说法,但其实,江少观是想在他死后,让丁家接纳他养在外头的母子三人,还弄出什么必须要亲生兄弟的血才能救回远鹏的事。”
江少扬面色大变。
丁父继续道:“江少观想要落下山崖,就得出去接我。而我向来身子康健,哪有那么容易生病?偏偏他想落崖了,我就在外地病了。偏偏他想让外室子进门,远鹏就要病重不治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梁老爷饶有兴致:“你这前女婿是个人才啊!”
丁父伸手一引:“让你看笑话了,快请。”
两人结伴往里走。眼看就要进大门,丁父回头对愣在原地的江少扬道:“这些日子,城里不少人都觉得我女儿得理不饶人。我可舍不得让她受委屈。所以,一应人证物证,稍后我会送去衙门,求大人帮我们祖孙三人讨个公道。”
是啊!
祖孙三人都被江少观算计全了。
江少扬猛然想起,丁远鹏从三岁起,一直病殃殃的。在二弟假死那段日子,他更是病入膏肓……细思极恐!
二弟是不是早就打算好借着那亲生兄弟的血做药引之事接回了外头的孩子后,就让丁远鹏病逝?
他活生生打了个寒颤。
这么一算,丁家怎么做都不过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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