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夫妻还是原配的好。
陈雪娘自己背着那样的名声,许多妇人对她不屑一顾,暗地里还会骂她狐媚子,还有人约束家里的男人不让去杨家酒楼。明里暗里的影响了不少酒楼的生意,本来就嫌弃她名声的婆婆更加厌恶她。
就连杨归,对她也没以前那么上心了。
还有孩子……团儿在杨家人跟前长大,感情深厚。陈雪娘进门之后,还听到过几次婆婆念叨团儿。
而她的长丰,一来没在杨家长大,感情没那么深。二来,杨家虽认下了这个孩子,但始终没那么疼爱。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还听到杨家夫妻嘀咕孩子的身世。无论长得多像,这个孩子都可能不是杨家的种。
再说她们姐妹俩,陈雨娘从始至终都是杨家妇,而她,到底和余开直圆过房,算是再嫁,杨母本来就不喜。再有,如今的陈雨娘手握两间铺子,简直在家躺着睡觉也有人源源不断的给她送银子。那就是一个聚宝盆。
她拿什么跟陈雨娘比?
可以说,但凡陈雨娘有一丝想要回头的意思,杨家一定会迫不及待休了她,然后迎她过门。
陈雪娘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失去杨归,不能再失去杨家媳的身份。眼看姐姐要走,她飞快追了两步:“我把银子还给你就是。”
秦秋婉头也不回,摆摆手道:“不用。我借给你银子的事杨归也是知道的,你们是夫妻,你欠的就是他欠的,回头我找他要也是一样。”
陈雪娘:“……”这能一样吗?
都说见面三分情,万一杨归看到如今的陈雨娘后后悔娶她了怎么办?甚至很有可能借此机会求和……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杨归放软身段,若陈雨娘也有意,还有她什么事?
“我还给你!”当下陈雪娘顾不得脸上的伤,抱着孩子飞快进了门。
不过几息,就捧着几个银角子出来递上。
秦秋婉唇边带笑:“我真不着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陈雪娘把银子往她手中一塞:“我们两清了,以后别私底下见我男人。”
秦秋婉
捏着银子,摇摇手指:“他是我孩子的爹,我想见就见,你管不着。”
陈雪娘心里慌乱:“你要是敢见,我就把你勾引别人男人的事传遍整个镇上,到时候你别怪我口下不留情。”
秦秋婉哈哈大笑,牵着孩子进了门。
陈雪娘听着她的笑声,心里忐忑不已。
镇上铺子开张后,秦秋婉亲自看了几天,就带着孩子回了府城。
刚一回家,铺子里的管事就来找她:“东家,有好几个胭脂铺子想要进货,想亲自跟您谈价。还有几间花楼的管事也上门,想长期拿货。”
这样的情形,秦秋婉早就预料到了。
忙活了几天,才把这些事忙完。她空闲下来后,又去别的地方寻摸铺子,打算再开一间。
铺子买下,就是几十年的事。秦秋婉颇为慎重,这东西得看缘分,跑了几天一无所获。
她带着孩子,天气又热,不想一直在外奔波。干脆暗地里给了中人红封,让他们有消息就告知自己。
几天下来,陆陆续续有人带她去看铺子,可都不太合适。
这一天午后,秦秋婉刚带着孩子午睡起来,有个中人就上了门。
“这间铺子在麒麟街,价钱是贵一点。不过,位置是真的好,只要一传出消息,不出三天,肯定就会换了东家。”
麒麟街算是城内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又因为这地方周围住的是普通百姓居多,铺子价钱不高,基本有价无市。
秦秋婉懂得行情,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带着孩子跟她走了一趟。路上还不忘打听:“东家为要出手?”
中人叹息一声:“这家姓林,铺子是人家祖上传下来的,做的是绸缎生意。不过,人丁单薄,前两年夫妻两个先后离世,就剩下了刚成年的独子,这年轻人身体不好,从小就在药罐子里泡大,铺子赚的那点银子全都给他喝了药了。就在前两天,林东家病情加重,已然昏睡不起。这都三天了,人一直没醒过来。下人请了不少大夫,花了许多银子,眼看着药费没了,便想着典铺子……”
说到这里,中人压低声音:“这家的下人应该是想换了银子后把东家送走,
剩下的自己收了。找到我的时候说急卖,价钱可以便宜点。”
秦秋婉皱起了眉。
说实话,她看不得奴大欺主。这间铺子,大概买不成了。
本来想掉头回去,眼看着就要到地方,来都来了,她不想拂了中人的好意,还是上了门。
两间的门脸,铺子有些陈旧,里面的料子已经被搬空,应该是已经贱卖了。
后院挺大,一半做了库房,当然了,此时库房也是空的。领路的是一个近四十岁的中年汉子,一脸憨厚模样:“听说夫人是做胭脂生意,想要在铺子后面建工坊,我们这儿就挺合适的。”
地方确实合适,可这人不合适。
秦秋婉再想要买铺子,也不想助纣为虐,让这样的人捡了便宜去。
她点点头:“地方确实不错,我想跟你们东家谈价钱。”
无论什么生意,只要开始谈价,生意就成了大半。中年汉子眼睛一亮,随即一脸为难:“我们家发生了这些事,关嫂子应该都跟您说了。夫人若是想要跟我们东家谈价,这铺子大概就买不成了。这样吧,这铺子值三百两,您给二百六。只要您爽快,我也爽快,今日就能去衙门换契书。”
竟然真如中人所说,想要贱卖了铺子。
秦秋婉笑了:“从来没听说过放牛娃敢把牛卖了的事。这生意我不能跟你谈,我得亲自见见你家东家。”
看看能不能把人救回来。
这人这般迫不及待,很难不让人怀疑那东家或许有救,只是面前人故意不救,让其“伤重不治”身亡。
“东家昏迷不醒,没法跟你谈。”中年汉子板起脸:“夫人若不想买,尽可离去。”
那个带秦秋婉过来的中人,也就是关婆子,也隐约觉得不对,道:“林福,这位夫人真心想买,我才带了她来的。你们东家不能谈生意,她也不能真的把人唤醒啊,如果真能唤醒,倒还是一件好事呢。你就带她去见一见……”
林福摆摆手:“东家身子弱,需要静养。这位夫人看似康健,万一身上有病,或是接触过有病的人,把病气过给了我东家害他离世,到时候我找谁去?”
越说越离谱了。
分明就是强词夺理,关婆子先是诧异,想到某种可能,她面色微微一变。
“之前林东家和我也有几面之缘。”关婆子抬步往正房的方向走:“如今他病了,我怎么也该探望一二……”
林福一个箭步拦住她:“你一个中人,见我东家做甚?”
秦秋婉也往前:“这铺子我实在喜欢,也确实想买。你东家若真的昏迷不醒,我把这银子给你也成。”
说着话,人也往正房的方向走。
林福一个人分身乏术,根本拦不住两人,大吼道:“这里是我家,你们不能乱闯!”
秦秋婉不理会他,今儿这正房,她还就闯了!理由都是现成的,找人东家谈买铺子的事嘛。
她练过武,身形利落,一般人根本拦不住她。
秦秋婉绕过林福,伸手推开了门。
屋中一股药味,床上的人形容枯槁,手脚都被绑在床柱子上,满脸憔悴,眼底青黑,两个眼眶很大,整个人瘦得不成人形。
关嫂子被这情形惊住,她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福:“你竟然敢绑着主子?”
眼看事已至此,林福也不再拦着二人,解释道:“我家主子他生了疯病,我卖了铺子,也是想带着她去别的地方寻找名医。”
床上的人忽然开始挣扎,秦秋婉大喊:“快来人,走水了。”
像这种连成一片的铺子最怕走水,最近天气炎热,这一把火很可能把一条街都给撩了。
这一声吼出,不过几息,院子里就挤满了人。
虽然没走水,可看到林东家变成了这样,看向林福的目光都满是骇然。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人平时脾气性情都很温和,是有名的老好人。和林东家名为主仆,实则很是亲近,两人相依为命多年,和父子也差不多了。
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胆敢囚禁了主子,还想暗地里卖了铺子。
他说林东家病重,不宜见外人,愣是没有人起疑。
秦秋婉伸手去帮床上的人解绳子,对上他的眼神后,手中动作顿了一顿。
怎么混成了这样,这也忒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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