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雪娘话里话外,无不在暗示陈雨娘是放不下杨归才做的这些事。
这些话当着林盛安的面说,简直堪称诛心。
如果是一般的小夫妻,兴许就因此起了隔阂。
秦秋婉一脸讥诮:“当初和离时,如果我想挽留,这杨少夫人,且轮不到你来做。”她笑看着身边的林盛安:“我已经遇上了这世上最好的男人,眼中再没有别人,杨归如何,都与我毫无干系。”
林盛安握住她的手,眼神里满是笑意:“我觉得你眼光很好。”
秦秋婉噗嗤笑了:“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
“我们是夫妻,夸我也是夸你。”林盛安眉眼温柔。
落在陈雪娘眼中,愈发嫉妒,冲动之下,她脱口道:“姐姐和余开直从小就定的娃娃亲,成亲之前也多有来往,如果没有错上花轿之事,他们如今也是一对恩爱夫妻。兴许孩子都不止一个……”
秦秋婉不耐烦了,侧头问:“你毁了我的日子,还好意思在这儿提,你是想炫耀你的能耐吗?还是想炫耀你一连拿两封休书的本事?”
这话当真不客气,陈雪娘张了张口:“你胡说。”
秦秋婉冷哼一声,拉着林盛安站起身:“我进来这么半天都没搭理你,是你自己胡说才对。反正,无论你怎么说,你那些算计都不会成功,不过是白费唇舌。”
陈父看着两个女儿争吵,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这双姐妹,别说互相扶持,见面没打起来就是好的。
眼看周氏还不出来,陈父没了耐心,冲进了门去。
然后就听到里面夫妻俩的争执声,还有东西撞在墙上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女子的惨叫和哭嚎。
陈父从屋中出来时,手中捏着两个银角子。
秦秋婉伸手接过:“周姨,你要是不想给银子,我就把这些粮食拉走。”
话音刚落,里面的哭声一顿。
还是那句话,这些粮食若是从粮铺拉回来,得多上几钱银子。
见里面没动静了,秦秋婉笑了笑,牵着团儿的手往外走。
陈父追到门口,欲言又止半晌,最后憋出来一句:“常回家看看。”
秦秋婉嗤笑:“爹,早在周姨进门后,这里就不再是我的家了。”
看着两大一笑着远去。陈父心里空落落的,这一刻他清晰地知道,他失去了这个女儿了。
或者说,早就失去了。
陈父和杨家人说当初错嫁之事是在酒楼的大堂。
当时大堂中只有两三桌客人,还得喝得半醉。
但杨家人当时挺激动,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那些人虽然没听真切,但愿听了个大概。
等到翌日早上,关于陈雪娘故意嫁去余家的事就传开了。杨家得知此事,怒不可遏,当即就把陈雪娘送回了陈家,休书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这些都在秦秋婉都意料之中,本身陈雨娘是苦主,传开了也无所谓。
众人在听说陈雪娘故意嫁去余家抢姐姐得婚事后,不少人替陈雨娘扼腕,如果不是妹妹,她可能早已经和余开直做一双恩爱夫妻……不过,若真是那般,她也做不到这么大的生意,也不会认识林盛安。
说因祸得福,好像也不合适。
毕竟陈雨娘在这一场错嫁中,确实被毁了名声。只能感叹,人生世事无常。
别人家的姑娘若是碰到这种事,只怕就毁了一生。而陈雨娘却能凭着自己的本事把日子更好,才能选到更好的人。
早上,秦秋婉还在睡,就听到有人敲院子的门。
没多久,婆子就过来了:“东家,外头余东家来了。”
林盛安冷哼一声:“他肯定是来挽回你的。”
秦秋婉哭笑不得:“已经晚了,我已经嫁了人。再说,他也不差,以后定然会遇上一个好姑娘。”
说这话,她翻身坐起,挽好了头发洗漱过后,才打开门。
余开直负手站在院子里,听到身后动静,他才回身:“雨娘,我是不是来的太早了?”
“是我起得太晚。”秦秋婉走下屋檐,接过婆子手中的茶水。
“有事吗?”
余开直今日一早听说当初陈雪娘故意嫁给自己,当即满心后悔。
当初上错花轿,几家人坐在一起商量,陈雪娘铁了心要跟着他,他便没有执意换回来。当时想的是已经三拜九叩告过祖宗,如果执意换,送了陈雪娘去杨家,万一被杨家慢待,他心里不好受。
他和陈雨娘经常见面,知道她是个腼腆的善良的姑娘,想着她们是亲生姐妹,性子应该差不多。做梦也想不到陈雪娘竟然有这么多的算计,活脱脱一个搅家精。
听到消息的一瞬间,他就赶了过来,可真正看到人,他又不知该说什么。
“你要走了?”
秦秋婉颔首:“明日一早就走。”
余开直下意识问:“何时回来?”
“用不了多久,等铺子里的货用得差不多,兴许会亲自送来。”秦秋婉端起茶杯:“你怎么不喝茶?”
她态度自然,像是对待友人。
余开直长长吐出一口气:“我娘已经丢了拐杖,也该好好与陈雪娘算账。”
当初陈雪娘被捉奸在床,他愤怒之下给了休书,因为母亲生病,便没有多计较,后来得知孩子是杨家血脉,着实气得不轻,那时候母亲病得重,他腾不出手来。
如今母亲好转,陈雪娘先是与人苟且,害他给别的男人养孩子。如今又发现她故意让他错过大好姻缘,这口气,他是怎么也咽不下去的。
秦秋婉听到他这么说,唇边笑容加深:“你想怎么做?”
余开直在来的一路上已经想过:“我要去衙门报官,让她还我一个公道。”
秦秋婉眼睛一亮:“当真?”
“我已经想好了。”余开直站起身:“我很少去府城,要是方便的话,我想与你们同行。”
“方便。”秦秋婉笑吟吟:“刚好我这一次东西挺多,需要另找一驾马车,刚好可以捎带上你。对了,我还能让车夫直接把你送去衙门。”
话里话外,对于他去告状都挺欢喜。
午后,一家人正在用午膳,杨归前来敲门。
看到是他,秦秋婉颇为意外:“你有事吗?”
杨归整个人都有些蔫:“雨娘,我没有看出陈雪娘的虚情假意。是我对不起你。”
秦秋婉似笑非笑:“难道她是真心的,你就对得起我吗?”
杨归:“……”
得知陈雪娘故意错嫁,他心中满是愤怒。
陈雪娘弃他嫁余开直,是看中了余开直的长相。既然一开始没看上他,后来又前来勾引,应该是看上了杨家的钱财。
每每想到此,杨归心里既愤怒又无力。
秦秋婉见他不说话,面色漠然:“你来找我,还有别的事吗?”
挽回是不可能挽回的,她都已经再嫁了。
杨归也明白这个道理,揉了揉僵硬的脸,看向院子里的团儿:“你何时走,我给团儿带点干粮。”
“用不着。”秦秋婉强调:“他是我儿子,和你们杨家毫无关系!我也不缺干粮。”
杨归面色复杂:“你还恨我吗?”
秦秋婉扬眉:“自然是恨的。”
“雨娘,赶紧回来吃饭,都要凉了。”身后传来林盛安的催促声,秦秋婉颔首,抬手关门。
杨归看着面前紧闭的门板,心里格外难受。本来里面坐着的那个男人应该是他才对。
他还没转身,门又打开,露出了女子娇美的容颜:“忘记跟你说了,余开直明日会和我们一起去府城。”
杨归脑中一瞬间想了许多,难道他是去做生意的?
正想开口问,就听到女子笑道:“他是去告状的哦。”
杨归大惊:“告谁?”
秦秋婉浅笑:“自然是告你和陈雪娘暗中苟且珠胎暗结,让他帮你们杨家养了一年孩子,还告陈雪娘故意错嫁毁她姻缘。”
说完,见他满脸慌乱,她才心满意足的关上门。
杨归越想越怕,再没了心思纠缠,飞快回了对面院子。进屋才想起爹娘不在,又急忙忙赶去了酒楼中。
酒楼里客人不多,他一进门就看见母亲正在送客,立刻上前将人拉到一旁:“娘,出事了。”
杨母满脸不以为然:“有话好好说,你慌什么?”
杨归能不慌么?
“娘,余开直要去衙门告我和陈雪娘暗中苟合,还有养长丰的事。”
至于故意错嫁,杨家不知情,他倒是不慌。
可就前面两样,已经足够让他入罪。
杨归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沦为阶下囚。
杨母也没想到,自家惹上官司,不是因为生意,而是因为儿媳。
她一拍大腿,破口大骂:“陈雪娘这个丧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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