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扔。
孩子离地还有半人高,就被他丢到地上。
陈雪娘看得心肝直颤,急忙忙迎上前从地上抱起孩子。一瞬间心里又担忧又惊慌,不明白杨归怎么突然就改了态度。
或许,发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她没有看地上的休书,眼看男人转身要走,立刻上前揪住他的袖子:“杨归,你把话说清楚。”
杨归满脸不耐烦,狠狠拔出自己的衣袖:“我爹娘早就说过会给你送一封休书,还要怎么清楚?”
“你爹娘,你爹娘。你自己呢?”陈雪娘眼泪不争气地往下落:“我们从认识到现在已经好几年,还做了一年夫妻,我如今还怀着你的孩子……是,以前我是做了一些错事,可我最后还是选择了你啊。你若是觉得我嫌弃你………”她哭得厉害:“我们俩的相处之间,你觉得我嫌弃你了吗?要是嫌弃你,我会给你生孩子么?”
“杨归,做人要有自己的主见。你都几个孩子的爹了,不能总听你爹娘的话。”
杨归怒瞪着她,拳头捏得死紧,手背上青筋直冒,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他真的想锤她几下。
“陈雪娘!”他几乎是怒吼:“余开直要去县城告我们!”
一言出,陈雪娘脸上的泪珠将落未落,整个人都呆住了。反应过来后,她急忙放下怀里的孩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泪,上前追问:“不是,这事我没听说,他怎么突然要去告状了?”
她越是想,越想不通:“当初他一怒之下给了休书,我都没找他计较。就算孩子不是他亲生,他要是生气,当时我把孩子抱走的时候就该去告状,怎么现在突然就……”
“因为他娘好了。”杨归扯出自己的袖子:“陈雪娘,这个孩子与我无关。”
说着,人已经飞快跑远。
陈雪娘眼前一片模糊,想要拔腿追,小腿却被边上的孩子抱住。孩子看两人吵得厉害,已经吓得哇哇大哭。
她只能弯腰先把孩子哄好,周氏站在屋檐下,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这个孩子与他无关?余开直又要去县城告什么状?”
陈雪娘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今日之前从来没听说过。”杨归跑来一副要撇清关系的架势,此时应该是真的。她心里害怕,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娘,你看着孩子,我去街上打听一下。”
周氏也紧张。
她为了儿子,被逼无奈说出当初错嫁的事,对于女儿她心里有愧。这两天想的都是找机会让他们夫妻重归于好。
如今杨家送来休书,余开直还要去告状……要是此事处理不好,女儿这辈子都要毁了,当即上前接过长丰:“你去吧!”
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也别太着急,等你爹回来,我让他也去问问。”
陈雪娘心乱如麻,擦了眼泪后,努力做出无事发生的神情,飞快往街上走去。
她和两个男人之间的恩怨传得沸沸扬扬,走在街上,总觉得所有人都在议论自己。本来她是不乐意出门的,干脆头一低,假装没看见人。
她怕外人还不知内情,自己跑去问了反而主动暴露惹人闲话。一路上没耽搁,直奔杨家。
杨母得知她前来,隔着门板破口大骂,污言秽语不绝于耳。惹得邻居纷纷侧目。
陈雪娘脸色发白,不敢多停留,飞快跑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是余开直要告状。那她就直接去找他本人。
余开直送走了杨家人后,心情愉悦无比。
他就喜欢看他们焦急担忧又无奈的神情,想当初,母亲被气病在床,凶险的时候大夫都已经让他准备后事。那时候,他心里的焦虑和恐惧无处言说,那种付出所有想挽回母亲性命却还是挽回不了的心情,每每想起还觉绝望。
银子是好东西,可这世上,有许多东西是银子买不回的。譬如母亲康健的身体,譬如他本来应该妻儿俱在和美安乐的日子。
方才杨家人找上门,余母有些害怕。余开直笑盈盈地安慰母亲,即将分别,母子俩互相嘱咐,听到敲门声,余开直主动去开。
刚看到门口泪人似的陈雪娘时,他还偏着头欣赏了一下。
陈雪娘哭得伤心不已:“余大哥,我听说你要去衙门告状?”
余开直颔首:“确有此事。”
陈雪娘抬起泪眼看他:“你要告谁?”
“谁伤害欺骗了我,我就告谁。”余开直坦然。
陈雪娘早就从杨归那里得知此事,但也没想到余开直当着她的面还这般坦然自若。
“我们曾经是夫妻啊!”陈雪娘眼泪汪汪:“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俩做了两年夫妻,你就不念丝毫情分吗?还有长丰,曾经你最疼他,难道你想让他做一个没娘的孩子?”
余开直冷笑:“哪有两年?长丰是杨归血脉,我们最多做了半年夫妻。并且,你们俩不可能第一次来往就珠胎暗结吧?你现在知道哭了,当初到时别做那些事啊!”
眼见男人脸上一脸漠然,毫无情面可讲。陈雪娘愈发害怕:“你也知道错嫁是我故意,当初上花轿,我就是奔着你来的。我一个女子,愿意搭上名声和下半辈子嫁给你,你就没感觉到我的真心吗?”
余开直摆摆手:“少来这套。当时错上花轿之后,我害怕你毁了名声,弃了雨娘想要照顾你。可是你呢?你的真心就几个月?”
“那怪我吗?”陈雪娘嚎啕大哭:“成亲之后,我想买件衣衫,你非说银子不够,给你娘买也不给我买。”
余开直面色一言难尽:“我娘几年没添衣衫,我们俩成亲她添了一件夏衣,后来天气冷了,我想给她添件冬衣有何不可?她辛苦多年,连件衣衫也穿不得了?再说说你,你得嫁妆里四时衣衫齐全,全都是新的。就算你想添新衣,你那些新料子完全可以做……”
他不想再提及曾经:“事情已这般,说再多已无用,县城我是一定要去的,你走吧。”
陈雪娘跑这一趟是想用曾经的情分说服他放自己一马。可两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再这样下去,他不止不会原谅,反而会更恨她。
她努力压下心里的那些委屈:“余大哥,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看在长丰的份上……”说着就去拉他的袖子。
余开直狠狠甩开:“你好意思跟我提长丰?”
他抬手砰一声关上了门:“滚!”
陈雪娘看着面前紧闭的门板,哭得肝肠寸断。她心里清楚,无论如何也不能真的让他去衙门告状。
“你什么时候走?”
里面一点声息都无。陈雪娘哭了许久,又回了杨家。
杨家那边,同样不给她开门。
秦秋婉他们启程回城时,刚出镇子外,马车就停了下来。
她掀开帘子,只见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纤细的女子,镇上的路本就不宽,被她一横躺,马车想要过去就只能从她身上碾过。
“姐姐,你们今天要么让余开直回去,要么就从我身上碾过去!”
听到这话,后面的余开直跳了下来,似乎想要上前去劝。
秦秋婉重新坐回马车中:“我们还要改呢,没空跟她废话。既然她想死,那就成全她。碾过去吧!”
最后四个字说得轻飘飘,车夫愣了一下。
地上的陈雪娘也愣住。
车夫不敢擅动,若是没记错,地上这位可是东家的妹妹,且还身怀有孕。他捏着鞭子踌躇,秦秋婉等了半晌不见有动静,探出头来抢过鞭子狠狠一鞭抽在马儿身上。
马儿长嘶一声,前蹄扬起,然后拔腿跑了出去。
陈雪娘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躲到路旁,看着马车过去,她只觉身上凉飕飕的,一摸额头,摸出了满手汗珠。腿软得好半晌都挪不动步。
也不知道是马儿吓的,还是看到余开直去了县城怕的。
这可怎么办?
陈雪娘扶着大树,深呼吸几口气后,飞快跑回了镇上。
周氏也束手无策,家中坐不住,她出门后又觉丢脸,想了想,往杨家酒楼而去。
“亲家母,雪娘可是亲眼看到余开直去了县城,现在怎么办?”
杨母已经争取过,余开直一口咬定要拿酒楼来赔,根本这不是肯原谅的态度。
“没法子。”杨母板着脸:“我这边挺忙,没空招待你。”
说着,把人挤开,赶去了厨房。
周氏很有些不能理解,酒楼里客人挺多,确实没空。但是,如今情形不同,要是杨归出了事,杨家夫妻赚再多的银子也没用啊!
她又找了两趟,杨母烦不胜烦,还让伙计把她轰了出去。
回到县城,如今秦秋婉已经搬去了麒麟街后院,让人将余开直送去了衙门。
秦秋婉告状不是第一回,指挥着代笔的先生写了状纸让余开直带去,大人当场接下,立刻着人去镇上带陈家人和杨家人。
杨家人如何想的,周氏不知道,反正她看到状纸吓得魂飞魄散。
要知道,当初错嫁之事,她是知情并且参与其中的。还有,女儿当初怀的是杨家血脉,她也知情。
被带上马车拉去县城时,她心里格外紧张,忍不住责备:“雪娘,当初你为何要告诉我那些事?”
不知者不罪。
如果她不知道,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
听到这话,陈雪娘哪里不明白,母亲这是想把自己摘出来,她眼泪落得更凶:“你是我娘啊,你怎么能这么说?”
陈父一巴掌拍了过去:“你还有脸哭!”
陈雪娘被打懵了,瞪着父亲:“你打我?”
陈父眼神更狠地瞪了回去,别说打人,他杀人的心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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