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世安会不会去找皇上,找了又有什么样的下场,康御史完全不用管啊!
他自己是一定不敢去的,但杨鄢雨留在宫中对女儿无益,还真得有个人去找。
如果真的闹大,皇上追问起来,他还可推说自己不知道。反正他二人见面说了什么,也只有他们俩知道。
殷世安确实去了。
翌日早上,早朝之后,殷世安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去了皇上处理公务的朝华殿。
事实上,最近皇上也住在这里。
得知殷世安前来,新帝心里有些不安。但朝堂上有不少人就愿意听他的话,所以,他找来,很可能真有急事。
大殿中的香炉中烟雾缭绕,殷世安走上前行礼。
新帝坐在案桌后,道:“殷大人可是有要事?”
若没有要事,就赶紧退下。
殷世安起身,看了一眼周围的宫人:“昨天微臣从街上准备回府时,碰到了一位大人。他悄悄跟微臣说,后宫中如今有一位宴美人,和去了的护国公夫人容貌一模一样。”
新帝放在桌上的手瞬间捏紧,好在他常年不苟言笑,板着的脸上让人辨不清他神情。
“这强夺臣妻,实在是……”殷世安抬眼看向上手的皇上:“此事实在不宜传出。”
新帝深以为然。
他正色道:“朕登基后,成王一直在找茬,此事很可能又是他的计谋。殷大人,这些事你是从谁口中听说的?”
殷世安并不隐瞒:“说来也不是外人,正是康御史。微臣身在朝堂,自然知道不能以讹传讹。可这告知我实情之人是他,那便不得不重视了!皇上,您后宫中是否真的有护国公夫人?”
不待皇上发怒,他试着问:“还是,那女子和护国公夫人只是相似?”
新帝想也不想就答:“只是人有相似而已。”
殷世安颔首:“这样啊,成王那边好像也得了消息,微臣今日进宫时,成王爷特意找到微臣,让微臣务必把结果告知他一声。”
新帝:“……”
这成王是苍蝇吗?
怎么什么事都知道呢?
他看着殿中身形修长的男人,心下怀疑。出声质问:“殷大人,此事事关重大,有损朕的清誉,当真不是你自己找的成王?”
殷世安一脸惊诧:“皇上何出此言?”
皇上看他惊讶的神情不似作伪,这才微微安心,心里则彻底厌恶了告密的康媛媛。
“那只是长相相似,并不是护国公夫人。”新帝语气笃定:“稍后你顺便告知成王,朕是先帝选出来的帝王,绝不会堕了皇家颜面,做出那种丢脸的事。”
殷世安点头,起身告辞。
新帝看着他,又道:“昆城贪污一案,殷大人还是要抓紧。”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新帝登基之后,想以严查贪官污吏树立威信。
殷世安禀道:“此事已查清楚大半,全是昆城知府所为。”
新帝面色肃然,挥退了宫人,又招手让殷世安上前,压低声音道:“陈武是昆城知府刘彦的妻弟,他二人之间……”
殷世安立刻答:“两人相隔千里,也就年节时才会互相送上礼物,且陈指挥使的父亲是威宁将军,指挥使承其父志,性情相差无几,都是出了名的耿直,微臣没发现二人之间有私。”他明白新帝的意思,语气加重。
这陈武在当今皇上还是丰王爷时,并不愿意被拉拢,为人和其父亲一般刚正。皇上如此,分明是记恨当初的事。
皇上认为,凡是不被他拉拢的人,都有可能被成王拉拢。再有,这由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自然要忠心一些。
京城中八位指挥使拱卫京都安危,皇上早就想用自己的人换下陈武。
如今他姐夫出事,不借此机会,更待何时?
皇上对于这样的答复并不满意:“他二人有没有暗中来往勾结,殷大人又怎会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殷大人还是回去细查过后再来回话。”
殷世安已经查过了啊。
这两人之间就是没有暗中勾结。
看皇上这话的意思……他要还这么答,皇上定然不满,肯定还会让他再查。
殷世安低下头,遮住眼中的讥讽。就他知道的,昆城知府贪污一案,最先还是皇上的心腹提出要查。
也就是说,皇上本就是冲着陈指挥使而去。
陈指挥使忠君为国,难得的良将之才。皇上不愿用忠臣良将,为一己私欲非要把人换下,毫无容人之量,这哪里是明君?
事实上,陈指挥使的姐夫出事,皇上若真的要罚,轻则罚俸,重则降其品级,真恼恨起来,降个三级也行……虽然重了点,但不会有人诟病。
很明显,皇上对此并不满意,他这是要把人给连根拔起!
对待传了几代且都立有功劳的将才世家,皇上如此作为,实在太让人寒心。大概他也知道后果,所以才非要找出陈指挥使女贪官勾结的证据。
“皇上,微臣已经严查过昆城知府身边勾结的所有人,也问了陈武身边贴身之人,没发现有疑点。更甚至,微臣还查了指挥使府中近些年来的账目,都没发现有疑点。”他默了下,在皇上阴沉的目光中,继续道:“事实上,陈指挥使不太懂庶务,祖辈传下来的家财到其手中后,不知没有多,反而还少了。”
新帝听到这些,面色一片肃然。
殷世安话说到这种地步,虽没有名言,但已经明示,这样的情形下如果他还要严惩陈武,大概难以服众。
皇上也知道,陈武没有贪污的可能较大,但他要的是在惩治贪官时顺便换上自己的人手!
“殷大人,这一回严查贪官,朕有心肃清朝堂奢靡之风,让你细查,你便再查一回。”
殷世安:“……”
这压根就不听劝啊!
新帝见他没有立刻应下,道:“皇后的月份越来越大,身形笨拙,夜里经常睡不安稳。朕有心相护,却又因为这些杂事不能如愿。论起来,朕已经有三日未见过她……听说女子月份大了之后,若是心里不安,很容易难产……”
这绝对是威胁。
殷世安:“……”你才难产!你全家都难产!
他知道甘绵绵不会因此自伤,但还是忍不住担忧。
皇上要是在她临盆时动手,她正值虚弱之际,说不准还真无自保之力。
不过,担忧也只是一瞬。
殷世安很快想起,曾经他疑惑于这对夫妻之间古怪的关系。甘绵绵就告知过他,丰王不会让她死。
只有她活着,他才能活得更好。要是她死了,他也活不了。
想到此,殷世安的心微微一定。
“此事微臣已经查明,稍后会写折子送来,微臣告辞。”
说着,行一礼就往后退。
新帝见状,气得胸口起伏。恼怒之余,他不认为自己就当真治不住殷世安,心下一动,道:“稍后皇后会来送补汤,殷大人要是不急,也可留下来喝上一碗。”
殷世安脚下一顿:“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没往后退,反而又走到了殿中。
新帝命人赐座,心下冷笑连连,这人觊觎皇后,当真是胆大包天!
他说皇后要来送补汤之事不是胡扯,刚好又是第五日,甘绵绵得来送解药。
秦秋婉到的时候,没想到殿中还有其他人,看到殷世安也在,她一瞬间的惊讶过后,笑着打招呼:“殷大人也在?”
殷世安很是有礼:“皇上留微臣用补汤。”
自从进宫之后,两人就再没有见过面。加上刚才皇上说皇后夜不安枕,殷世安才想留下来探望一二。
看她除了肚子大点,一切完好。殷世安也放了心。
秦秋婉看向手中黑漆漆的药碗:“这补汤是皇上独有,别人喝了没有效用,殷大人大概要失望了。”
殷世安本也不是为了喝补汤,看到佳人,就已经得偿所愿,当下笑着道:“皇上好福气。”
听着二人闲聊,新帝心里渐渐地难受起来,是那种憋屈愤怒又不敢发作的感觉。
这俩人站得挺远,说话也有礼,并无越矩之处,但是,新帝就是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旁人插不进去。
甘绵绵可是他的皇后!
虽然他不喜欢,甚至还厌恶憎恨,但也容不得别人觊觎。
这其中……或许可利用一二。
没多久,秦秋婉离开。
皇上喝着碗中的苦药汤汁,真的是苦到了肝胆处,他心里猜测着甘绵绵很可能故意往里面加了黄连,就是为了不让他好过。
说实话,新帝是做梦都想摆脱甘绵绵。
想到方才二人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皇上心有所感,问:“殷大人,你觉得皇后如何?”
殷世安口中的皇后,自然是千好万好,这世上任何女人都不能比。
他张口就夸,但也克制。
皇上听到他夸赞,心里更有了底。
“殷大人,你过完年就二十有六,可有了意中人?”
殷世安垂眸:“皇上日理万机,还是不要在微臣身上费神,再过两年,微臣会成亲的。”
落在皇上耳中,就是面前的人打算再花两年放下执念,到时候另娶她人。
“殷大人,不知你认为皇后容貌如何?”
殷世安垂眸:“世间难寻。”
这也算实话实说。
新帝看着他,觉得有些话不好问出口。
他心里有点想法。
如果甘绵绵和殷世安之间互生情愫……他是不是能以放她离开为由,拿到解药?
就算毒解不了,方子捏在自己手中,也和解毒无异了。
“殷大人,你当真没有意中人吗?如果真有,也不用瞒着朕,或许,朕还会为你赐婚。”
话中暗示意味颇浓。
让这两人相守,到时候,这么大的把柄捏在他手中,还不是任由他捏揉搓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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