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前女子脸上诧异神情不似作伪,皇上心里也难免升起了几分期待:“我还能活吗?”
秦秋婉脸上愈发惊讶:“皇上此言何意?我又不是大夫,你能不能活,得问太医去呀。”
皇上颓然躺回床上:“我话已至此,你好自为之。”
秦秋婉并没有离开,一脸莫名其妙:“皇上,有些事我实在想不通。咱们俩之间两看两相厌,你也另有心上人,真到了陪葬的地步,为何要选我?选杨鄢雨不是更合你心意吗?”
皇上摆了摆手:“总之,我活你活。我要是活不成,你便跟我一起去死吧!”
他这已经是笃定自己身体弱是因为秦秋婉送的药了。
秦秋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回头就帮你找大夫。”
皇上:“……”
希望这女人听得进去,及时收手。
皇上本来以为自己威胁了甘绵绵,她如果不想死,就该换了药。
翌日傍晚,皇上喝着送来的药时,颇为期待。
满心以为自己一觉睡醒之后会好转,可他睁开眼时,只觉得眼皮有些千斤重,胸口也像压着东西似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努力呼气,带出一股血腥味。下一瞬,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吐了出来,然后,意识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止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重了。
此事自然惊着了前朝后宫,凡事能赶到朝华殿的人都来了。
太后守在榻前,很是担忧,斥问:“到底怎么回事?”
几位太医面露惶然,跪着禀道:“皇上此症很是怪异,像是五庄六腑都在越来越虚弱,无论臣等配什么药,都阻止不了。”
“太后娘娘,微臣无能,您另请高明吧!”
太后听到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
她这些日子找了不少大夫,无论大夫怎么说,配了什么药,始终不见皇上好转。
边上的几位妃妾有那胆小的已经哭了出来。杨鄢雨站在最前,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道:“太后,臣妾有要事禀告。”
太后颔首:“你说。”
“据臣妾所知,皇后娘娘每五日都会给皇上送一碗补药,哪怕是皇上病重,也没停下,臣妾斗胆猜测,兴许是那药的缘故。”
太后满脸诧异,看向秦秋婉,问:“真有此事?”
秦秋婉颔首:“是。只是那个药……”
见她迟疑,杨鄢雨愈发来劲,像是抓住了把柄一般,道:“你把药方拿来给太医们一瞧便知!”
秦秋婉默了下,道:“那是周太医给皇上配的方子,我昨晚上还送了,药渣也有。”她看向身边嬷嬷:“你去,一并取来。”
当初皇上确定每五日得喝药时,秦秋婉就和他商量过了,找个大夫开一副补身的药,往后就说喝的是那个方子。
彼时,皇上不太乐意。
但这事可由不得他。他想喝解药,就只能乖乖听话。
药渣和方子都是壮阳补肾的,这种事,实在不宜让外人知道,皇上有心无力,也确实只有让皇后熬药最合适。
杨鄢雨见状,振振有词:“谁能保证,你熬的一定是这药?”
她转身跪在了太后面前:“太后,臣妾以为,皇后一定和皇上的病情脱不开关系。”
秦秋婉板起脸:“贤妃,你张口污蔑,以下犯上,可有想过后果?”
“您这是恼羞成怒。”杨鄢雨信誓旦旦:“皇上的病,肯定就是你害的!”
说着话,她还跳起来,手指险些戳着了秦秋婉的脸。
秦秋婉抬手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
她力道大,这一巴掌,将杨鄢雨甩得趴伏在地。
杨鄢雨趴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伸手捂着自己的脸:“你好大的胆子!”
秦秋婉冷笑一声:“本宫是皇后,胆子就是这么大。打你就打你了,你待如何?”
杨鄢雨:“……”
她满脸是泪,哀求地看向太后。
太后只觉得头疼,儿子躺在床上,病越来越重,太医束手无策。杨鄢雨指认确实让她起了疑,可皇后已经拿来了药渣和药方,供词也对得上,压根就没有疑点。
杨鄢雨的纠缠落在太后眼中,更像是她无所不用其极地给皇后添堵。
太后本来就不喜杨鄢雨,对上她的泪眼,只觉得厌烦。在宫中几十年,太后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哭得比杨鄢雨更好看的女人比比皆是,当下一挥手:“带贤妃回去思过,没哀家的吩咐,不许出来。”
杨鄢雨万没想到,皇后伸手打了自己,太后没训斥,反而还罚她这个挨打的。
这天底下还有没有讲道理的地方?
在这后宫之中,就是不讲道理,谁能取得皇上和太后的信任,谁就能过得好。曾经的杨鄢雨正是如此,皇上爱重她,所以满宫上下没有人敢慢待。
如今,皇上不在,太后不喜她,那她就别想过得好。
回去的路上,杨鄢雨哭得伤心无比。
回想起来,她进宫之后,还真的没有过过哪怕一天舒心的日子。
一开始因为身份只能龟缩,那时候她做梦都想和皇上光明正大。后来得偿所愿,却发现自己始终干不过皇后,现在倒好,皇上生了重病,要是就此一病不起,她以后怎么办?
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在关外做护国公夫人。
真论起来,做护国公夫人的那些日子比在宫中舒坦多了……后悔也只是一瞬,杨鄢雨很快就收敛了心神。她如今不得志,但这种日子不会太久,等到皇上好转,等他收拾了皇后,她的好日子就到了。
她以后一定能做国母,一定能母仪天下,等到生下孩子,就是以后的储君!
想着这些,杨鄢雨脸上的泪渐渐止住。
皇上病情加重,太后不放心,非要亲自守着。
可她年纪大了,最近心力交瘁,整个人疲惫不堪,秦秋婉上前劝:“母后回去休养,臣妾留在这里守着,您放心,只要一有不对,臣妾就会派人来告知您。”
太后不肯离开,守了半个时辰。见皇上无知无觉,一直都在昏睡之中,呼吸还算平稳。整个人一放松,愈发觉得困倦。还是没能扛住,主动回了慈宁宫。
秦秋婉让人灭了烛火,殿中昏暗下来,她坐在皇上旁边,趴在打瞌睡。
皇上醒过来时,侧头就看到了枕边趴着的人,精致的小脸上此时一片安然。
他一动,秦秋婉立刻就醒了。
“皇上,要喝水么?”
皇上已经瘦脱了相,闻言点点头。
秦秋婉端着水送到他唇边,道:“太后不放心,想要留下来守着被我劝回去了。”
皇上猛然一惊。
听着这话,他觉得自己好像随时会咽气似的。他已经到了连太后都要亲自守着的地步了吗?
这会儿殿中没有几个人,皇上不想死,他认为有必要跟皇后再强调一下某些话。
他挥退了人,道:“皇后,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死了之后,会让你陪葬的话。你确定没有往我的药里加东西吗?”
秦秋婉似笑非笑:“皇上,加了又如何?你敢不喝吗?”
皇上:“……”
他大惊失色,手指不停地颤抖,指着她道:“你……你怎么敢?”
秦秋婉将他的手放回了被子里:“我还年轻,还不想死……”
皇上微微放松,也就是说,她没有加料。
随即一想又不对。
她没有加料,他的病却治不好,还不如他的病是因她而起。如果真的是她出手,那她收手,他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此,他满脸期待:“皇后,你老实跟我说,到底是不是?”
秦秋婉坦然:“不是。”
皇上:“……”是就好了。
随即,又听她道:“就算是,我也不能告诉你啊。”
皇上:“……”那到底是不是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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