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窈佳听到这话,看着面前男人脸上的诚挚,本来对这个男人无感的她此时心里也难免生出了许多感动来。
她哭得眼泪汪汪,扑进了他怀里:“长林,你对我真好。”
周长林这一辈子醉心毒术,对于感情的事从不期待。之所以会对林窈佳另眼相看,也是因为他认为这是知心人。
“别哭了。”
正安慰呢,兄妹俩就被人带了过来。
看到儿女,林窈佳立刻将男人抛到了一边,扑到了栏杆旁:“你们怎么进来的?”
说起此事,林宇有些得意,压低声音道:“白天你给我的那些银子还没有给爹,拿那些收买的看守。”
关在牢中的二人也是第一回住进这样的地方,并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林窈佳不疑有他:“以后离你爹远一点!”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兄妹两人有了银子,钱富肯定会贴上来。
林宇点头。
“娘,那些东西在哪?”
当着周长林的面,林窈佳有些尴尬。这到底是他的银子,哪怕他已经亲口承诺把这些银子送给一双儿女。可孩子不问他,连句谢也没有,她不太好意思直言。
周长林对两个孩子只是爱屋及乌,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多年积攒下来的孽事一朝被清算,饶是是他曾经设想过,此时心里也格外难受。
他靠在栏杆上,一脸茫然。
林宇不知道母亲心里复杂的想法,急忙催促:“娘,你快一点。看守大哥说,你们还没定罪,按规矩,我们是进不来的。”
林窈佳也知道如果儿女拿不到那些银子,回头肯定露宿街头。当下也顾不得那点尴尬,压低声音道:“就在他房中的……”
话未说完,她忽然住了口。
因为母亲声音太低,林宇努力凑近正全神贯注的听,听到母亲顿住,他疑惑抬头。然后看到母亲眼神惊惧地盯着某处,他回头一瞧,顿时面色大变。
站在不远处的,赫然就是一身暗红色官服的大人。
林宇吓得腿一软,直接跌落在地。
虽然是看守放他进来的,可他贿赂在前,真算起来,他也要入罪。
林瑶看到哥哥吓成这样,虽然不明白这里面的缘由,心里也越来越不安。
“给大人请安。”
兄妹俩颤声。
大人面色漠然,负手走到栏杆旁:“林夫人,你说那些银子放在何处?”
他一只手放在耳边,耳朵冲着林窈佳,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林窈佳哪里敢说?
她也不想说。
两个孩子从小到大养尊处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连饭都做不了,如果拿不到这些银子,他们以后怎么办?
大人见她不说,也不催促,侧头看向身边的看守,伸手指着兄妹俩:“像他们这样触犯律法的,是什么罪名?”
边上师爷一本正经地吓唬:“与谋人性命的犯人勾结,当属同罪。”
林宇勉强撑起的身子又倒了下去,面如死灰。
见状,林窈佳急忙出声求饶:“大人,他们不懂事,不是故意的。您就饶过他们这一回吧。”
大人漠然看着她:“东西在哪?”
林窈佳:“……”
“带我们去拿。”大人一挥手,让人打开了牢房,将林窈佳给拖了出来。
林窈佳出身不高,之前那些年里都被钱富养着,心里想的都是如何伺候好男人,并没有面对过这样关乎自己生死存亡的大事。回巷子的一路上,她想了许多。
如果能够花钱消灾,还是花了的好。什么也比不上儿女的前程要紧,兄妹俩拿不到银子固然会吃苦,也很可能会沦落到伺候人的地步。但总比大牢中好啊!
不过,想到那本该属于儿女的大笔银子会被衙门收走,林窈佳还是止不住地心痛。
没多久,大人就拿到了那暗格中的银子。
彼时,秦秋婉和钱海生也跟到了此处。
大人拿到银子,心情挺好:“钱公子,你怎么来了?”
秦秋婉看着大人手里的银票,道:“周长林敛财多年,应该不止这么多。这院子里……”
大人眼睛一亮:“我这就让人去找!”
秦秋婉提议:“大人,民妇很会寻找东西,愿意为您尽一份绵薄之力。”
找东西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大人欣然应允。
秦秋婉踏进了院子之后,还没进门,就发现了三处不太对劲的地方。一是石桌,二是厨房的柱子,三是大门后的房顶。从各处都翻出来近千两银票。
大人见状,又亲自带着她进门。
秦秋婉找到了七八处,加上衙差寻到的,足足有十万两银票,还有些值钱的金银玉器。
大人酸溜溜道:“一个大夫而已,比我的库房还丰厚。”
找到这么多银子,是母子三人没想到的。
三人站在院子里,看着石桌上的大堆银票,都是一脸木然。林窈佳面色淡淡,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她已神游天外,心思早已不在此处。好半晌,才憋出一句:“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
如果她有这么多银子,也不会介意分给暖床的人一点。
白感动一场!
林宇兄妹俩没有做太大的错事,大人放了他们,带着银票和林窈佳回了衙门。
兄妹俩站在被查封的院子门口,一时间不知该何去何从。
林宇性子暴躁,又喜欢迁怒,看到秦秋婉两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他知道自己斗不过,只能恶狠狠瞪着。
钱海生察觉到他的眼神,顿时满脸不悦:“招子往哪看?小心我给你抠出来!”
林宇吓了一跳,拉着妹妹飞快跑走。
院子门口只剩下了未婚夫妻,秦秋婉走了几步后,忽然回头看向某处。
那里,藏着一抹青色的衣角。
秦秋婉好奇地走了过去,然后就对上了一脸谄媚的钱富。
值得一提的是,钱富找人给钱海生下药这事很是谨慎,是管事买药,也是管事找人下毒。岂今为止,还没有找出他是幕后主使的证据。所以,今日的公堂上,从头到尾都没有传唤他。
“呦,好巧。”
以前钱富就得哄着这个小叔,如今更是不敢得罪,勉强扯出一抹笑:“是。”他心里还抱着一丝奢望:“叔叔,我找了你好多次,门房都不肯帮着禀告……”
“那是我吩咐的。”钱海生面色冷淡:“看你这样子,似乎过得不太好?”
钱富忙不迭点头:“叔叔,你不知道最近我身上发生了好多事……”
“我都知道。”钱海生淡淡打断他:“我还特意让人盯着你。”
钱富:“……”这话让人怎么接?
他一时间有些词穷,不过,他心里清楚的是,如果想要东山再起,非得求得小叔叔的原谅不可。
“叔叔,我们之间误会太多……”
钱海生再次打断他:“不是误会,我们大家心知肚明。你还想从我这里占便宜,那是白日做梦。”
他上下打量着面前衣衫褴褛,浑身脏乱的钱富:“您一辈子汲汲营营,就得了这?”
钱富:“……”扎心!
“你放心,我不送你入大牢。”钱海生伸手拉着秦秋婉的袖子往外走:“你最想要的东西,我偏不给你。你好好受着吧!”
钱富最想要的是富贵,是花用不尽的银子。
听到这话,他面色大变,在想上前求饶时,发现两人已经被下人围在了中间,他努力半天,也不能靠近分毫。
就像是他想要的富贵,努力了半生,如镜花水月,终究还是一场空。
外城里,赵长春还不知道内城发生的事。
他养了几天的伤,准备重新上工。
当然了,在上工之前,他得进内城找一下钱富,可别让他溜了才好。
在来之前,赵长春已经仔细思量过,想要找到钱富,张夫人府上的人应该会知道消息。
这夫妻之间和离之后,难免都会多在意一些对方的消息。他就是如此。
本来他还打算去张府询问,谁知进了内城没多久,就听了好几波人都在议论最近城里发生的大事。
他停下来听了几句,怎么都觉得那个和大夫勾结的女人很像是林窈佳,又听到说她有一双儿女走投无路之下自卖自身,却因为她的名声而被中人一再压价。
赵长春打听着往牙行而去,然后真的见到了林宇兄妹俩。
真的找到了两人,他的心理却并无喜意,面色还越来越难看。这兄妹俩的下场如何他不太关心,目前最要紧的是知道钱富的落脚处和近况。
“你们爹呢?”
林宇摇了摇头:“不知。”
兄妹俩现在回想起来,从被夫人赶出来了之后,除了在老大夫那里过了几天好日子,他们最安宁最安心的一段日子就是在赵家。
曾经兄妹两人做梦都想离开赵家,此时想来,还有些怀念。如果真的能在赵家安宁一生,和现在的处境比起来,咸菜粗粮粥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怎么能不知?”赵长春脱口问道,他心里太急,吼出的话都破了音:“他还欠着我那么多银子。”
林宇沉默了下:“我爹如今自身难保,你把人伤成那样,他自己的吃喝都挣不了,你的债……怕是还不上了。”
他说这些话就是为了故意气赵长春的。
赵长春果然被气得不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要去衙门告他。”
林宇对此无所谓。
从小到大,林宇就从未替别人担忧过。
哪怕母亲入了大牢,他也并没有多伤心,更多的是担忧自己的以后。至于父亲……在父亲把他们送去大夫那里时,这份父子情就已经断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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