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吓得面色惨白。
立刻有两个身着黑衣的护卫从外面进来,一个人拎着她,另一个人手在她身上各处关节划过。紧接着就想起了让人牙疼的“咔嚓”声。
随着“咔嚓”声起,美玉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凄厉得几乎震破房顶。等到黑衣护卫停手,美玉已经软绵绵趴在地上,眼神里满是绝望,再也动弹不得。
三皇子坐在一旁看着,好像自己的骨头也被拆了一遍般,感觉到处都在疼。他浑身僵硬,仿佛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玉齐,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听到这话,三皇子回神,勉强扯出一抹笑:“是个线人告诉我的。”
这样的回答,贤王并不满意。
他微微皱眉,倒也没有追问。
贤王能够走到如今地步,他身边的黑衣护卫功劳不小。最要紧的是,黑衣护卫是皇上给的。
也就是说,贤王的所作所为,都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
这边黑衣护卫去查美玉,皇上那边很快就得知了消息,傍晚时,宫中来了人:“皇上请王爷王妃,还有玉兰郡主入宫一趟。”
一般人大概受不了皇上的掌控欲,贤王却适应得很好。大概是看出了女儿脸上的衣服,去工地的一路上,他含笑解释:“人活在世上,事情不能只看一面。就比如这些黑衣护卫,把他们看作是来保护我的,还是皇上派来帮我忙的。用起来特别好用。”
“至于我的行踪……”贤王笑着道:“反正我也没有不臣之心,平时也不会拈花惹草。皇上知道了也无所谓。”
正因为贤王无欲无求,所以才对这些侍卫适应良好。
到了勤政殿,皇上正在用晚膳,看到几人进门,又让人送上了碗筷。
等到膳后,宫人送上了茶水,皇上才闲聊一般道:“我听说你们午后请了大夫,老三也急急忙忙跑到你府上去,可是出了事儿?”
“是出了一点事。”贤王也不多问,关于府中事皇上很快会知道,兄弟俩心照不宣。
“今日午后下人送上来的点心是雪花露,味道挺重。结果喝的时候,玉兰觉得有些苦,便阻止了我和她母妃。我正寻大夫来查看呢,玉齐就到了。他因为我们喝了那雪花露,非让我们催吐,还说一毒发就神仙难救。”
王妃一脸后怕:“好在玉兰喝出了不对,否则,兴许真要出大事。”
皇上派去保护贤王的黑衣护卫最先是他的人,贤王府上发生的大事他都会知道,当即问:“玉齐从哪儿得知的消息?”
贤王一脸无奈:“我问了,他只说是线人。”
皇上侧头吩咐边上的宫人:“去请玉齐进宫。”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这样胆大,敢对堂堂王爷动手。”皇上说起这话时,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怒气:“若是查出幕后主使,朕定会严惩。”
皇家威严不可侵犯,可不能让人觉着对王爷动手还能全身而退。
贤王见皇上要亲自查,立刻道:“那个下毒的丫鬟说是嫉妒王妃独自霸占着我,嫉恨之下才动手下毒。但我觉得是托词,黑一已经去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皇上的人去请贤王后,三皇子提出告辞,没有跟着一起入宫,也没有回皇子府。
他坐在马车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去了天牢。
天牢和往日一样昏暗潮湿肮脏,如非必要,三皇子是真不想来。他熟门熟路走到了胡明真跟去蹲下:“你想害死我?”
胡明真讶然:“这话从何说起?”
三皇子咬牙切齿:“你让我送的那封信,根本就不是让陈延杰摘果子,对吗?”
他看着那话总觉得怪异,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所以才亲自去送信,结果陈延杰解释得头头是道,他才打消了心里的疑虑。
却也没有就此放心,而是派了人盯着他。
然后,就得知陈延结合王妃身边的美玉早已结识,两人相处亲密,紧接着,他就得知了美玉要冲贤王一家下手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时,三皇子只觉得眼前一黑。
最要紧的是,他自己也卷入了其中。
也是到了那时,他才想明白了胡明真的聪明之处。
先提出让他刺杀贤王,他不愿意之后,才提出让他送信。前者特别麻烦,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后者就容易得多。他放松之余,不会多想,还主动送上了笔墨纸砚。
正因为笔墨纸砚是他送的,如果事情败露,他也别想脱身。
事已至此,三皇子若是主动找到贤王或是皇上坦白,也根本说不清楚了,因为他压根没法解释自己为何要去天牢见一个死刑犯,还给胡明真一个阶下囚送笔墨纸砚的事。
再说,他也不敢和胡明真在父皇面前对质。
左思右想,他觉得最好的出路是戴罪立功。等到贤王中毒,他跳出来救了他们,如此,就算是查出这事情和他有关,他也能撇清关系。但千算万算,他没想到美玉竟然没能得手。
他立功的事情没成,反而还把自己知道这事给暴露了。
胡明真似笑非笑:“贤王现在如何了?”
三皇子没好气道:“好得很,能吃能跳,这会儿进宫去了。”
胡明真眼中闪过一抹失望,美玉这个人是她撕了贤王府女婿这个身份之后才找出来的。
若有别的法子,她并不想动用美玉,这是她留在手里的杀手锏。
美玉跟在王妃身边多年,忠心耿耿,绝不会惹人怀疑。如果由她动手,瞅准了机会,这事有九成的可能成功。
没想到……连这都不成。
胡明真叹息一声:“老天无眼。”
三皇子满心烦躁:“你那天提出让我刺杀王叔,早就料到我不会答应,对不对?”
胡明真并不否认:“我要是一开始让你给笔墨纸砚,你大概不会愿意。”
就算愿意了,也会戒备万分。
“其实,陈延杰只是一个没有品级的小将,在你眼里,就如蝼蚁一般。我以为你不会拆开那封信。”
三皇子恨得咬牙切齿:“你算计我?”
胡明真也没否认这话,道:“要是你多护着我一二,我也不会沦落到如今地步。”
三皇子气笑了:“就你做的那些事,我哪敢护着?”
在出事之后,他和胡明真对着干都被禁足这么久,还失了储君之位。要是他敢护着,怕是两人早就成了邻居。
胡明真强调道:“你说过要护我一生的!”
三皇子:“……我以为你是男人。”
“女人更需要呵护啊!”胡明真振振有词:“说到做不到,我当然要让你付出代价。”
三皇子气急:“你这个疯子。”
“我就算疯,也是被你们给逼疯的。”胡明真听说贤王没死,她铺出的最好的一条复仇路已经废了,便知道自己再没了报仇的机会。
此时的她,满心都是对这世道的怨愤:“我父亲明明就是含冤,你们都说他罪有应得,我亲自为他讨个公道有何不对?”
“你父亲不冤!”三皇子强调:“他是为了外头的女人和孩子才冒险偷窃税粮,人证物证俱在,哪里有冤?”
胡明真还是那句话:“我父亲不会做那些事,他没那么大的胆子,也没那个必要。”
三皇子早就听够了这些话,也不再试图说服她:“你这一次真的要害死我了!胡明真,本殿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初和你亲近。”
说实话,胡明真是真的对面前这个男人动过心的,听到他这句,只觉得心如刀割。她眼眶含泪:“后悔也晚了。”
三皇子抿了抿唇:“明真,我是真的爱慕过你的,也是真想照顾你。事情发展到如今,我们谁都不想。”他沉默了下,道:“你母亲和妹妹无辜,你想救她们吗?”
胡明真看着他:“你能救?”
“我会试着救,但有条件。”三皇子看着她:“我要你承认故意算计我,把我摘出来。否则,我就算想要救她们,也有心无力。”
原来跑这一趟的目的在此,胡明真眼中泪水越积越多:“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我。”
三皇子颔首:“你说。”
胡明真微微偏着头,问:“你有没有心悦过我?”
看似随意的动作,其实眼神紧紧盯着三皇子,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一毫的神情。
都到了这种要命的时候,她还在纠结此事。三皇子心里明白这个女人,或许对自己真的有几分感情,这种时候只能顺毛捋,不能和她对着干。
其实,三皇子确实动过心,但要说有多深的感情……还没来得及有感情呢,就被胡明真这接二连三的处事给吓着了。
“有!”三皇子低下头,看着满是污垢的地面,语气沉沉:“一开始以为你是男子,我发现自己对你动了心之后,花了许久才说服自己。无数次暗自惋惜你为何不是女儿家。”他苦笑了下:“后来得知你是女子,我确实被吓着了,但反应过来之后,我还挺欢喜的。”
他抬起头,眼神诚挚:“你威胁我做事,我心里确实很厌烦,但我还是乖乖做了,不只是因为害怕,还因为我……怜惜于你。”
胡明真眼泪一滴滴往下落:“那现在呢?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在我害了你之后,你对我还有感情吗?”
三皇子:“……”还有个屁的感情!
要不是天牢中动手会被人发现,自己难以脱身,他早就一碗药灌给她了。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说,道:“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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