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富贵不明白,追问道:“你这是何意?”
秦秋婉并没有替他解惑:“只是感慨而已。”她提醒道:“切结书你打算在哪儿写?”
“我们俩夫妻多年,眼看着日子好过了,你当真舍得?”林富贵叹息:“招娣,你别一时意气做下冲动的事。我打听过了,严姑娘性子很好,你们肯定能相处得好。对了,方才你们俩已经见了面,你觉得她如何?”
“就见一面,感觉不出来。”秦秋婉自顾自上了马车:“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找不到笔墨纸砚,咱们先回府吧!”
林富贵没有回自己的马车,而是跟着她钻了进去。
秦秋婉看他进来,一脚踹了过去。
猝不及防之下,林富贵没来得及躲,加上她力道挺大,他根本稳不住身子,整个人往后仰倒,狠狠摔倒在地,痛得他面色扭曲,他捂着腰大怒:“你疯了吗?”
秦秋婉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们俩只差一份切结书就再不是夫妻,你最近睡了不少女人,我怕你身上有病,还是离远一点好。”
林富贵:“……”
他算是明白了,这女人还因为那些事生着气,尤其她方才还去见了严青青,这会儿应该正是气头上。
回府的路上,秦秋婉还假寐了一会儿。
林富贵紧紧跟在后头,两人前后脚进府,一回到院子里,秦秋婉就命人备笔墨纸砚。
等到林富贵进门,墨都磨好了。秦秋婉头也不抬:“我已经让人去请开源的夫子过来了。”
林富贵皱起眉:“招娣,我没想过和你分开。”
“但你确实聘了二房。”秦秋婉强调:“之前我就说过,我容忍不了你身边有别的女人,你若非要把她们带回来,那我就一定要离开。”
林富贵满脸不解:“男人三妻四妾正常,那么多的富家夫人都能接受,你为何不能?”
“因为我是乡下人。”秦秋婉怕墨汁干了不好书写,又加了一点水进去开磨:“富家夫人嫁人时就知道自己男人会三妻四妾,我嫁给你的时候,可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林富贵沉默了下:“你就算铁了心要走,也得问过家中长辈再说。还有,两个孩子那边,也得跟他们说清楚。”
他说完,飞快就溜了。
秦秋婉看出了他的不舍,想要抓时却已经来不及,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她当即冷哼一声,丢了手中的墨条,去小间洗漱。
刚从小间出来,就看到妆台前已经坐着一个人。
林开琴正在发呆,被身后的动静吵醒后,就看到面前铜镜里一身水汽的母亲。她转身:“娘,刚才爹找我,说你要离开林府,真有这回事吗?”
“有。”秦秋婉并不隐瞒:“你爹的婚事已经定了,是严家的姑娘。之前你说要留下,我也不勉强你。等你爹想通了,写了切结书后,我自己离开。”
林开琴有些着急:“娘,你就不能不走吗?林家的日子这样好,你为何要想不开?”
“本来我想带着你一起走,既然你不肯,我也不强求。”秦秋婉嘱咐:“我出去安顿下来之后,会让人给你传信。你留在这里,记得多看顾弟弟,要是你们姐弟俩出了事,记得派人来告诉我。”
听到这话,林开琴讶然问:“娘,你不回乡下?”
秦秋婉笑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就是你们姐弟,你们都在这里,我自然也不会走。”
“那留在府中啊。”林开琴理所当然:“娘,你别觉得会被爹的那些女人欺负,之前我们一家人相依为命那么多年。爹又不是石头,不会让人欺负你的,你就留下吧,就当是为了我们……”
“你们是我的儿女,我愿意疼你们,但是,我也想心疼心疼我自己,不想再受委屈。”秦秋婉摆了摆手:“别再多说了,我意已决。”
林开琴还想要再劝,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似乎是有人强闯院子,两人还没起身,屋子门已经被人一脚踹开。
周氏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看到秦秋婉后,眼神如淬了毒一般:“张招娣,你好歹毒的心肠。”
秦秋婉一脸莫名其妙:“我做什么了?”
“我儿才十四岁不到,你竟然给他送女人。”周氏想起今早上在儿子院子里看到的情形,就一股怒气直冲脑门,咬牙切齿道:“你自己也有孩子,应该知道这么早圆房对孩子身子不好,为何要如此害我儿子?”
“张招娣,你进门之后我都是能避则避,从来没有对你说难听的话,当初还帮你解过几次围,不求你记着我的恩情,你也别害我啊。我哪里得罪了你?你是不是看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她恼怒非常:“这事没完!我要让姨母帮我讨个公道!”
林开琴还是个姑娘家,这些事情不宜在她面前掰扯。
“开琴,”秦秋婉拍了拍她的肩:“这不关你的事,你先回去吧。”
门口的周氏一看就来者不善,林开琴有些不放心:“娘,这……”
秦秋婉亲自把她推出了门:“我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你先走吧。”
“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毁了我儿子还不会有事?”周氏怒火冲天:“张招娣,你别逼我。”
秦秋婉关好门后,抱臂靠在门上:“都说贵人多忘事,你也不是什么贵人,只是到林家来打秋风的穷亲戚,怎么记性这么差,你不觉得那两个丫鬟很眼熟吗?”她摇摇头:“容我提醒你一下,那两个丫鬟是你挑出来送到我儿身边的,我只是还给你而已,我害谁了?”
周氏听着她冷嘲热讽,气得险些撅过去。
挑人送去林开源身边这事她自以为做得隐秘,也不知道这乡下女人是从哪里得知的真相。
“谁说是我挑的?”周氏不依不饶:“你把人给我找出来,我要与他当面对质。随意污蔑他人,这人也太缺德了。”
秦秋婉轻飘飘道:“我猜的。”
周氏噎了下。
她以为这个女人是得知了确切消息才如此笃定,没想到只是猜测。她心里顿时有了底气,冷笑着道:“只凭着猜测,你就害我儿子,这事没完。我要去找姨母,去找老夫人给我做主!”
说着,伸手就要来拉秦秋婉。
秦秋婉手一让,避开她的拉扯,道:“到底是谁买的那俩丫鬟,她们自己肯定是知道的,把人找来一问便知。”
周氏闻言,立即道:“你早就收买了那两个丫头,一会儿她们定然会指认于我,对不对?你好歹毒的心肠……”
秦秋婉听不得她的指责,冷声道:“我什么都没做,可称不得歹毒二字。只是把你送来的丫鬟送回去了而已,你要是觉得委屈,咱们就去祖母那里分辨,把两个丫鬟也带上,到时候到底是你别有用心,还是我收买了她们污蔑于你,几十板子下去,打它个血肉模糊,不怕她们不说实话。”
闻言,周氏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那两个丫鬟长相貌美,一举一动都特别勾人。是她特意托中人从花楼里带出来的,府内是只有她一个人和那两丫鬟知道真相,可林府外知道此事的人也有几位。
那些人见过世面,稍微一点银子收买不过来。如果真的闹到了老夫人那里,两个丫鬟受不住刑罚定然会招,而外面的几人也不会帮她隐瞒。
她站在原地,面色惊疑不定。
秦秋婉上前拉她袖子:“走啊,趁着祖母还没午睡,咱们去弄个明白。”
这一回,轮到周氏不太想去了。
她正想找个托词不去,院子门口又传来一阵喧哗声,这一回是周华,他急匆匆奔进门来:“娘,水清是我的女人,你怎么能把她送走?”
他不看别人,直接奔到周氏面前:“我们昨晚才圆房,你今天就要把人送走,落在别人眼里,我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成什么了?”
“娘,你把水清留下,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
秦秋婉似笑非笑:“表妹,华儿是对的。身为男儿,就该要有所担当。他想照顾自己的女人,你该支持才对。”
话音刚落,就对上了周氏恶狠狠的目光。
她瞪了一眼秦秋婉后,看向周华:“华儿,你别犯蠢。她们俩是别人故意送到你面前想让你毁了身子的。我是为了你好。”
周华振振有词:“就算如此,可她们姐妹只是两个弱女子,害我并非她们本意,她们也是身不由己啊,咱们不能因为对别人的仇恨而又让她们继续颠沛流离。”
某种程度上来说,周华这话还挺有道理的。
当然了,他留下两个女子真的是怜惜她们命途多舛,还是因为见色起意,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
周氏气得够呛:“华儿,你年纪还小,身边不能有女人!”
周华满脸不以为然:“您不就是怕我伤身么?我自己心里有数,不会太频繁的,之前我去花楼,也是四五天才去一回!”
周氏:“……”花楼?
一瞬间,她险些被气疯了:“谁带你去的?”想到什么,她追问:“是不是林开源?”
话问出口,周华还没回答,她但是已经知道了真相,一般恶狠狠瞪着秦秋婉:“管好你儿子!”
秦秋婉还没接话,周华已经一脸鄙夷地开了口:“林开源一个土包子,哪里会逛花楼?上一次带他去,他扭扭捏捏连女人都不敢碰。后来还被他俩收拾了一顿,我看他稍微一段时间之内,是不敢再去了。”
周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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