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兴盛迟疑了一下,回答得稍微晚了点。楼宇借此,又狠揍了他一顿。
“好,我一定拦着她。”
吼出这话,姜兴盛再出口的就是惨叫和哀求。
秦秋婉也上前补了几下,眼瞅着再打就要出人命了,两人才收了手。
姜兴盛只觉得挨打的时间每一息都很难熬,周身疼痛不已,有好几次他甚至以为自己捱不过去,会被这两人活生生打死。
听到两人远去的脚步声,他才恍惚回神,自己好像捡回了一条命。想抬手拿掉头上的遮盖物,可刚一动弹,周身又疼痛不止。
连动小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姜兴盛等了片刻,希望有人发现躺在地上的自己。可身上的疼痛又告诉他,再不能等下去,若是一直没人过来,他看不了大夫,可能会因此丢命。
姜兴盛也不知道自己挣扎了多久,才拿掉了脸上的东西,周围一片黑暗,借着远处映照过来的微微亮光,看得到这里是一处小巷子。周围没有房屋,两边都是高高的院墙,他挣扎着往前面爬。
在这期间,他再也承受不住身上的疲惫和疼痛,昏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入眼是熟悉的帐幔。姜兴盛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得救了。刚一动弹,立刻有丫鬟奔到床边:“公子,您醒了?”
认出来是伺候自己的人,加上周身疼痛传来,姜兴盛终于相信自己这不是做梦。顿时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捡了一条命,他立刻就想要报仇,沉声问:“揍我的人呢?”
这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喉咙也疼痛难忍,他抬手想摸脖颈,又看到了自己手臂上的青紫红肿,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激动的,眼泪夺眶而出。
丫鬟急忙上前解释:“天亮时有人发现您躺在小巷子里,周身都是伤。颇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了车夫和随从,已经找到大夫看过您身上的伤。您别着急,大夫说了,您被救治得及时,没有性命之忧。养一段就好了。”
姜兴盛对于自己还活着又添了几分真实感,一把握住了丫鬟的手。
丫鬟吓了一跳,急忙想往回收,却又不敢扯得太过拉着主子的伤。两人正纠缠呢,门被人推开。
大概是姜兴盛受伤的缘故,屏风已被人挪走。两人闻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进来的人,丫鬟顿时僵住。
姚雅意踏进门就看到两人相握的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后院的那些丫鬟还没打发呢,姜兴盛这又要拉人上床,想到自己还为他的伤势担忧,顿觉一腔真心喂了狗,大怒:“你们给我撒开!”
姜兴盛后知后觉,丫鬟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扯回自己的手,跪了下去:“夫人别生气,是公子刚睡醒,还不清醒,这单拉着奴婢问话。不是您以为的那样。”
姚雅意面色难看:“给我滚下去,从今往后,不许再到跟前来伺候。”
丫鬟连滚带爬退了出去。
姜兴盛本就疼痛,听着姚雅意发火,心中更添几分烦躁。他伤成这样了,好不容易醒过来,她不忙着请大夫,反而还只顾着拈酸吃醋……这么想着,再看姚雅意,就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他也没那精神责备,干脆闭上了眼。
姚雅意气笑了:“你跟丫鬟就有精神,看我一眼都嫌烦。姜兴盛,你把我当什么?”
姜兴盛满心无奈:“夫人,我很累很痛。”
姚雅意嗤笑:“依我看,你就是招惹了那个狐狸精之后被人家的相好揍的。你昨天早上回来之后,姜府已经报了官,又派人到处查探,都没能找到蛛丝马迹。那些人肯定一早就盯上你了!”
说起罪魁祸首,姜兴盛又回想起那二人的要求。
一是让他别惦记不该惦记的人,二是别让母亲到处乱窜。
他惦记了谁?
后院那么多的女人,他一时间不知道到底是谁对自己生了怨气。母亲到处窜……母亲确实喜欢去各家赴宴,但也没做什么啊!
后一个要求,更像是混淆他视线的。那前一个,怎么看都像是对他有怨气的女人。
他自认待人温和,平日出手也大方。唯一对不起的,大概就是姚雅意了。
想到此,他霍然睁眼,眼神惊疑不定地打量面前的女子。
姚雅意对上他的目光,一脸疑惑:“你这么看我做甚?”
两人是夫妻,没什么话不能说。姜兴盛直接问:“是不是你?”
姚雅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话中之意,顿时怒火冲天:“我找让打你?我疯了吗?”
更恼怒的是这男人对她的怀疑。夫妻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真是她做的也罢了,可天地良心,她再恼姜兴盛,消气的法子多的是,也不会对他动手啊!把人打伤了,不还得她伺候么?
越想越气,眼看床上的人又闭上了眼,姚雅意上前两步:“你别装死,把话说清楚再说,为何会怀疑我?”
姜兴盛闭着眼睛,实在没精力和她争执:“我错了还不成吗?”
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你就算怀疑天下人,也不该怀疑我啊!”姚雅意气道。
姜兴盛忽然暴躁:“你能不能闭嘴!”
姚雅意委屈不已,还想找他理论。可床上的人却再也不搭腔,她越说越怒,将手里的帕子往床上一丢,气冲冲地出了门。
屋中安静下来,姜兴盛也睡不着,脑中胡思乱想,一直都在猜测罪魁祸首。可又实在想不出到底是谁,越是想头越疼。
得知他醒了,姜夫人紧赶慢赶了来,先是哭嚎一通,又开始问那晚的细节之处。
姜兴盛从挨打起就一直被人蒙着脸,只知道是两个年轻男子,下手很重,打得他很痛。还有那两句威胁他的话,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在这期间,衙门里的师爷一直在旁奋笔疾书,将他口中的话记下,打算以此找出凶手。
接下来几天,再没有人打扰姜兴盛养伤,他也渐渐地好转,从一开始试着下床,到后来能到院子里转悠。
姚雅意不愿意让别的女人靠近他,这些日子里,那些通房丫鬟一个都没见着,一个月还不到,她就给了银子,把那些人全部送走。
等到姜兴盛想起来那些女人时,发现全都没了,动作快的已经改嫁。
之前姚雅意对这些女人很是抵触,他心里早有预料,倒也没有多难受,只是心底里又开始寻摸新的人选。
姚雅意发现他这个苗头后,两人又大吵一架。
身为人母,看到孩子受伤,都会下意识迁就。姜夫人也一样,在儿子和儿媳之间,她本就偏向儿子。眼见姚雅意丝毫不知体贴,对她的恶感又添几分。
儿子养伤的这段日子里,她没有去别人家赴约,连出门都少。也是将那些人威胁儿子的话记在了心中。
罪魁祸首没抓到,她怕自己去赴宴后儿子又挨打。
这一日,姜夫人又来探望儿子的伤势,见他精神不错,又说起了凶手。
“你说他们让你别胡乱惦记,你惦记谁了?”姜夫人若有所思:“是不是有你想要但却没有到手的女人?”
那还真有一位。
姜兴盛灵光一闪:“是不是李幽兰?”
是了,母亲还跑去找过她几次,她一定嫌烦。再有,他后院中有两位姑娘与她长相相似,这事情虽然隐秘,但若是有心打听,还是会被探知的。
他一拍大腿:“一定是她!”
太过激动,他还拍着了自己的伤,又是一阵呲牙咧嘴。
姜夫人深以为然,自家不痛快了,她也想让别人不痛快。就算不是他们,给他们添一下堵也是好的。当即,她立即就坐上了马车去衙门,说了自己的猜测。
大人有些为难:“姜夫人,没有足够的证据,只凭着猜测的话,我们不好随便请人过来问话。”
楼宇可是朝廷记录在册的秀才,莫欺少年穷,人家还年轻,日后的前途且说不准。
眼看大人不答应,姜夫人又说了她和李幽兰之间的恩怨,大人终于被说动,到底是派了人去请。姜夫人本就是为了给他们二人添堵而来,更是毛遂自荐,要一起去请人。
搬出杨家之后,楼母整个人轻松了许多,两个孩子都在读书,她闲来无事,便开始熬消暑汤,还让婆子特意去请了不远处铺子里的儿媳回来一起喝。
秦秋婉正喝着呢,衙门的人就到了。
看到其中还有姜夫人,她有些意外:“找我们有事?”
姜夫人眼神里都是得意:“我儿子前些日子挨了打,险些丢了一条命。大人正在查找凶手,你们也是嫌疑人之一,所以特意请你们前去回话。”
楼母满脸诧异,又有些慌乱。
普通百姓之家,一辈子也不会和衙门扯上关系,那可不是什么好去处,谁都不想去。她急忙上前,请了衙差入府,又让婆子赶紧拿来碗筷请他们喝消暑汤。
自然是被衙差给拒绝了。
姜夫人毫不客气:“想要收买衙差脱罪,更是罪加一等。”
“姜夫人好大的威风。”秦秋婉站在屋檐下,嘲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衙门是你家开的呢。大人只说问话,我们问心无愧,去一趟便是,有什么了不起的?”
两人那晚的动静没有惊动任何人,连楼家母子都不知道,查得出来才怪。
楼宇不疾不徐地换了衣衫,然后才到了公堂上。
大人问及二人那晚的行程,两人早早睡下了,楼家母子和家中做饭的婆子,包括周围的邻居都可作证。
如此,两人身上再无疑点。
姜夫人虽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失望无比。走出衙门时,看到有说有笑的小夫妻俩,她恨恨道:“你们别得意。”
秦秋婉回头:“我就得意了,你待如何?你们自己不把孩子教好,自然有人教他做人。姜兴盛那个混账挨打,就是活该。”
当着面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咒骂,姜夫人彻底怒了:“李幽兰,你嘴给我放干净点。”
秦秋婉一脸惊诧:“你这是在威胁我?”她伸手点着额头:“我这个人胆子小,可经不起吓。要是被吓着了,就会胡言乱语,你也不希望我跑去找大人说你大儿子身上发生的事,对吗?”
听到这话,姜夫人后背起了一身冷汗。
形势比人强,她很快低头:“是我失言,楼夫人别生气。”
秦秋婉摇摇手指:“你给我找这么大的麻烦,想让我放过你也行,得补偿一二。”
又要银子?
姜夫人胸口起伏,看了一眼衙门:“这还在公堂外……”
秦秋婉一脸无所谓:“你可以不给啊,甚至可以去告状,我不拦着你。只要你自己不后悔就行。”
姜夫人:“……”
她咬了咬牙,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银票:“楼夫人大人大量,还请原谅我这一回。”
秦秋婉瞄了一眼:“这点东西,你打发叫花子呢?”
姜夫人暗自咬牙:“你要什么?”
“把你长湖街那间铺子卖给我。”秦秋婉将银票推回:“你可以考虑一下,想好了再来找我。”
姜夫人眼睛瞪大,好半晌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待她想说话了,那小夫妻俩已经上了马车离开。
告人不成,反而还搭上了一间铺子。回去的路上,姜夫人像是已经被晒蔫了的草,整个人垂头丧气。
马车刚在府内停下,帘子就被人掀开,姜兴盛探进头来:“娘,如何?”
姜夫人除了一开始去请人,有些得意之外,后来就一直吃瘪。分开时更是失一间铺子,哪里还有精神说话?
她摆了摆手:“不是他们。”又嘱咐道:“夫妻俩很是难缠,你别惦记给他们找茬,好好养好伤,等我得空,帮你选几个妾室,早些添丁才好。”
见母亲这样,姜兴盛立刻明白,应该是那夫妻俩又占了上风。
夏日炎热,几场秋雨落下,天气凉爽下来。
秦秋婉接手了铺子后,整修一番,生意比以往还好。不过,她一早就去衙门说过,这间铺子所得的全部盈利,都会捐给善堂。
夫妻俩成亲以来已经捐了不少,大人对二人很是感激,也敬佩于他们俩的这份善心。还在不少场合夸赞二人。姜夫人听了后,别提多堵心了,这些东西明明就是他的,结果却让那夫妻二人得了好处,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人呐,吃了亏才能学乖。姜夫人也一样,在夫妻俩面前讨不了好,她心里哪怕再生气,也只是暗地里生闷气。为了让自己舒心,她将心思放到了别处。譬如……给儿子挑妾室。
这段日子里,姜兴盛的伤已经养好,又如常人一般可以在外转悠。这一回纳妾,他很在意人选,就怕碰了不该碰的人,到时又挨一顿揍。
来往频繁的人家不敢选,选的都是以前很少来往,甚至没见过面的商户家的姑娘。
姑娘进门,姚雅意自然是要生气要闹的。
不过,这天底下的男人都要纳妾,她就算闹,也不敢大闹。生气也只能生闷气。
值得一提的是,姜兴盛还没有放下李幽兰,或许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这一次他在酒楼里和友人叙旧,看到一个送菜的丫鬟,心中便是一动,看了一眼边上的随从。
随从跟了他多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找了管事一打听,得知是一个家中只有个老祖母的孤女,便找了媒人上门提亲。
两日后,那姑娘就抬进了府。
彼时,姚雅意正在给手上的指甲涂寇丹,听到抬了人进门,气得将手中的东西丢了出去。
丫鬟噤若寒蝉,不敢吭声。
好半晌,姚雅意回过神,问:“什么样的人?长得好看吗?”
丫鬟摇头:“奴婢看到花轿,立刻就赶了过来,没看见人。”看主子面色不愉,她飞快道:“奴婢这就让人去瞧。”
姚雅意早就猜到会有今日,一开始的难受劲儿之后,也放缓了心情,重新开始涂寇丹,待涂到最后一个指甲时,婆子回来了,不过,却站在门口探头几次,始终不进门。
此时的姚雅意本就不快,见状斥道:“给我滚进来,鬼鬼祟祟做甚?”
婆子急忙进门,低下头不敢言语。
姚雅意皱眉:“看到人了?长什么样?”
婆子迟疑着道:“不算多美貌,听说是酒楼里的丫鬟,手上粗糙,肌肤也不甚白。只是……”
姚雅意怒了:“只是什么?再吞吞吐吐,给我发卖了去。”
婆子一闭眼,一咬牙:“和原先的招喜姐妹长得相似。”
姚雅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一拂袖,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拂到了地上。
茶水溅到婆子身上,她也不敢动弹。
“姜兴盛,你个混账。”姚雅意霍然起身,大踏步往边上的小院而去。
她不喜欢妾室和通房丫鬟,姜夫人也主动退了一步,不把那些人弄到她面前,而是放在了边上的小院里,只是,里面伺候的人都不许她插手,从上到下全都是姜夫人一手安排。
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大概就是不用为这些人烦心,眼不见心不烦。坏处嘛,就比如此刻,她想进门,却被婆子拦在了门外。
“公子进了新房,夫人若是有事,容奴婢去通禀一声。”
免得夫妻俩又吵起来。
这婆子是姜夫人身边得力的人,听说今日有新人进来,她才赶过来帮忙的。果不其然,刚一来就撞上了夫人要强闯。看姚雅意这架势,不止要吵,兴许还要动手。
“我找我夫君,你一个下人是吃了豹子胆么,怎么敢拦我?”姚雅意说着,一把推开她,飞快闯进了院子。
姜兴盛所有的女人刚被清空,也就这几天才进了两位,姚雅意虽然没进来过,但环顾一圈,看到正房门口守着丫鬟,心下立刻明白,新人正是被安排在那处。
看到那屋子的位置,姚雅意的怒火又添几分,哪怕只是一个容貌相似的女人,姜兴盛也让人住正房,那本人在他心里的地位还用说?
当即想也不想,飞快奔过去,不顾丫鬟和随从的阻拦,一脚踹开了门。
房门被人从里面栓着,却还是被她给踹飞了。床上的鸳鸯吓了一跳,姜兴盛急忙扯被子盖住,看清从屏风处出来的人后,顿时怒火冲天:“姚雅意,你又发什么疯?”
哪怕只一眼,姚雅意也看到了床上情形,简直是不堪入目。她只觉得辣眼睛,偏了下头看向别处:“姜兴盛,你想纳多少女人都可以,但长成这样的,一个都不行。”她扬声吩咐:“来人,把她送走。”
姚雅意陪嫁的人多,在发现姜府处事不讲究之后,她暗地里又采买了几人,这会儿她一声令下,好几个人冲了进来。不顾姜兴盛的瞪视,拉着床上的人就走。
床上的姑娘被吓着了。
本以为被富家公子看上一步登天,他日生下一个孩子之后就等着养老。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家,她身上披着一件宽松的衣衫,也不敢挣扎,眼瞅着就要被人拖出门去。
姜兴盛大怒:“姚雅意,你发什么疯?”
他气的不只是姚雅意把他的女人送走,而是她竟然敢这时候闯进来,那以后岂不是随时随地都要担忧她强闯?
多来几次,他会生病的。
姚雅意满脸不以为然:“你要是不服气,可以去找母亲告状。”
她转身缓步出门:“我跟你一起去。”
姜夫人听说了此事后,也觉得太过荒唐,看到二人进门,怒斥:“雅意,你也是大家闺秀,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你再生气,也不能那个时候……”
姚雅意面色淡淡:“母亲,这没有外人,有些事情我就直说了。我是善妒不容人,但不能容也容了。可他新纳的这一位妾室不同,她和李幽兰长相相似,这事情要是传出去,姜府名声还要不要?就算你们不要脸,我也丢不起这个人。我只要一天是二夫人,就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若是觉得我不对,想要把那女人找回来,尽管休了我!”
这件事情却是姜夫人不知道的。她下意识看向小儿子,见他心虚地低下头,顿时明白儿媳没有撒谎。她气道:“兴盛,你真的是……让我说你什么好?”
“你以后是要做家主的,本身品性惹人诟病,会影响铺子里的生意的。”姜夫人真的是越想越焦急:“听说过两年会有官员到我们这里来挑选贡品,到时候你这样的名声传出,无论东西好不好,都到不了大人面前!女人再好,还能有家里的生意要紧?”
姜兴盛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此事,面色微变,但他不想承认自己有错,梗着脖子道:“把人关在后院,不让她见外人,别人又不会知道。”
“流言如刀!”姜夫人捏了捏眉心:“你大哥就绝对不会像你这样荒唐,要是他不走……”
姜兴盛低下了头,心里却是不服气的。
按道理来说,大哥不爱红颜,丢了身份也要追着那位公子而去。相比之下,他做的这些压根就不算事。
姚雅意听了这话也不好受,哪怕姜兴盛再不成器,那也是她男人。
“大哥已经没了。”
姜夫人恍然回神,摆了摆手:“那女人送走,该赔偿赔偿,能让她闭嘴就可。”又看向儿子:“从今往后,你要纳的所有女人,哪怕只是个通房丫鬟,你得先见过我再说。否则,你就算把人领进门,我也不会接纳!”
真的是越看越气,越想越烦。姜夫人赶快打发了夫妻俩。
夫妻俩面色也不好看,尤其是姜兴盛,他侧头看着身边的姚雅意:“夫人,让我被母亲这样嫌弃,你满意了?”
“错事都是你做的,我只是阻拦你犯错而已!”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姚雅意有些意兴阑珊,挥了挥手:“随你怎么想。”
姜府最近在纳妾的事,有心人都知道。众人本来都没多在意,纳妾而已,搁谁家都挺寻常。放在忧心子嗣的人家,就更不算是事儿了。
可这早上才把人接进门,晚上就原封不动退回,这也太稀奇了。
事情一稀奇,难免就有人议论。秦秋婉也就听说了,好奇之下,她让人打听了一下那位姑娘,然后就得知,那位和李幽兰长相相似。
与此同时,楼宇也听说了此事,唇角翘起,眼神和笑容都很冷。
姜兴盛烦心之下出门喝酒,回来的路上又被人堵住了马车。和上次一样,车夫和随从被打晕,他自己被拖到了巷子里。
这一回更是打折了他一条腿。
姜兴盛当场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又回到了家中。姜夫人趴在床边哭,连姚雅意也在哭。
就连威胁的话都是一样,姜兴盛也彻底明白,那个揍他的人,就是不让他觊觎李幽兰,哪怕是他找容貌相似的女子都不可以。
这幕后的人,就算不是李幽兰,也是和她有关的人。
“是她!”姜兴盛咬牙切齿。
听到沙哑的声音,婆媳两人猛然抬头,看到他醒过来,都惊喜不已。
姜兴盛看着她们,一字一句道:“是李幽兰找人打的!”
姜夫人惊讶过后,立刻去了衙门。
不过和上次一样,夫妻两人被请到公堂上,都能证明他们早早睡下,最近的日子挺正常,楼宇整日不出门,他妻子除了偶尔去铺子里见管事,并没有和别人来往,丝毫疑点都找不到。
姜夫人不甘心,但事实就是如此,她不接受也只能接受。
又是一日,秦秋婉正和楼母在院子里闲聊谈心,婆媳俩都有心,相处得挺不错。
有敲门声传来,婆子不在,秦秋婉亲自去开。
看到门口的姜夫人,她有些意外:“你怎么还上门呢?”
又一次告状不成,姜夫人又被讹诈了一间铺子,简直就是记吃不记打。
姜夫人并不想来,可她不甘心让揍了儿子的人逍遥法外,今日上门,就是为了套话。
“你有空么,我们谈谈。”
秦秋婉摇了摇头:“我要陪婆婆,没空跟你废话。”
姜夫人假装没听见这话,自顾自问:“兴盛挨打的事,跟你无关?”
“他做了那么多的混账事,挨打了就来找我,哪有这种道理?”秦秋婉嘲讽道:“他缺德事做得多,在我看来,他挨打也是活该。”
姜夫人眯起眼:“你恨他?”
“对啊!”秦秋婉颔首:“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问你要那么多东西。”
言下之意,她的恨意已经用铺子抵了。
秦秋婉活了这么久,想要从她口中套话,基本不可能。
姜夫人又说了几句,还是一无所获。秦秋婉没耐心应付,很快就把人给打发了。
站在街上,姜夫人满心烦躁。
她心里明白,打儿子的就是这俩人。她也想过找人报复,可她又怕把李幽兰给逼急了之后说出大儿子的秘密,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很不好。
总是右想之下,她去了郊外。
这把柄若是不存在,她便可随意施为。那武安侯世子都住了半年了,也该回京城去了。
秋日里的郊外一片寥落,处处都是荒草,之前景致不错的吊脚楼,似乎也荒芜了许多。姜夫人很顺利地进了门,几个月不见儿子,甚是想念。
看到儿子,她霍然起身:“兴耀,你好像瘦了。”
姜兴耀和武安侯世子住在这里,平时没人打扰,两人的感情不错。之所以不回京城,一来是武安侯世子不想回,二来,姜兴耀也有意阻拦。
因为他无意中探听到,世子在京城侯府中还有几个相好。并且,侯府有意让他成亲绵延子嗣。
只这两点,姜兴耀就知道,若是回京,他肯定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绝不会有如今的清静。他也知道,自己阻拦不了多久,只是想回京的日子晚一点,更晚一点,让两人的感情更深些,如此,哪怕到了侯府,他的处境也能好点。
武安侯世子一般是不愿意见姜夫人的,看在心上人的份上,他得伏小做低。但冲着一个商家夫人,他实在做不到。若是高高在上不搭理人,心上人看了大概也不高兴,所以,还是避开的好。
趁着世子不在,姜夫人急忙将家中最近的处境说了,尤其强调了李幽兰夫妻俩捏着把柄问她讨要好处的事。
姜兴耀对于自己的那个冲喜妻子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以前也听母亲抱怨过,记忆中,那是个挺麻烦的人。听着这些,他皱起眉来:“她既然要离开,那咱们放手就是。何必跟一个孤女计较?还有二弟,实在太任性,这天底下那么多的女子,他也不是非她不可,为何非要找和她容貌相似的女人?那楼宇是个秀才,本身能力不弱,谁能容忍自己的妻子被人惦记?要我说,二弟也是活该被揍。”
姜夫人跑这一趟,并不愿意听儿子说这些话,这么久不见,她也一见面就与儿子争执,不接这个话茬,转而试探着问:“你和世子如何?”
姜兴耀垂下眼眸:“挺好的。他已经答应过,等回到京城之后,让我帮他管私房,对外做一个管事。”
对于商人来说,能够做侯府世子身边的得意人,已算是一步登天。这以后家里要是有孩子读书,凭着这一层关系,出将拜相也不是不可能。就算不提以后,世子和太子是血表兄弟,找上门来的人不要太多。见不到世子,那就肯定只能求他身边的人。儿子虽不是官员,却能让官员送上厚礼小心翼翼相求……姜夫人大喜:“这挺好的啊!”她戒备地看了一眼周围,声音压得更低:“这已经定好的事,你倒是赶紧跟他回京把此事兑现啊!”
姜兴耀抿了抿唇,不想说世子其余的相好和即将被逼着娶妻的事,只道:“我心里有数。最迟不过冬日,我们就会启程。”
得了确切的答复,姜夫人吐了一口气。那就再忍这对夫妻几个月,到时候,先找人揍他们一顿泄愤,再谈其他!
她打算得好,可回家看到受伤的儿子,还是忍不住心里憋屈。一般人得知家中搭上了世子,都会客客气气,偏那夫妻俩不吃这一套,实在让人憋气,她也不能为了这点事去麻烦世子啊……又给自己打气,再忍三月,就能舒心了!
就在深秋时,汪家出了事。
之前汪家手中捏着李家的地契,每年的出产都由汪夫人收了。手头一宽裕,李氏就难免大方,不止送了两个孩子读书,也从不让二人手头拮据,就怕他们被人看不起。
可后来地契被追回,往年都有的租子今年突然就没了,李氏手头也大方不起来。
可兄弟两人已经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结交的友人也都是手头宽裕的,这手头紧张,一开始还能蹭……可也不能长期让别人请客,都说人穷起贼心,兄弟俩也一样,手头没了银子,两人刚好得知了一个同窗的把柄,于是,借着此事经常讹诈。
这些事情,李氏都是不知道的。眼看两个孩子没有回来逼她拿银子,她以为孩子变得懂事,每每想起都挺欣慰。
那个同窗今年十七不到,并没有兄弟俩以为的那么富裕,为了满足兄弟俩越来越大的胃口,他不忍心逼迫家中,便出手偷拿了别人的银子。
和兄弟俩做同窗的都是家里勉强能够供得起孩子读书的人家,这银子丢了,肯定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然后就查到了那个孩子身上。
到了公堂上,就将兄弟俩招认了出来。
秦秋婉得知消息后,对此并不意外,就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李氏平时就爱占人便宜,兄弟俩又能好到哪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加更,晚上还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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