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林云起角度, 这件事做得厚道极了。
放在以往,他最不会考虑便是白辞,要知道和对方接触十个人里, 十个都没有好下场。
如今他已经摒弃了成见, 有了分享欲。
“好,正巧我最近想找点事做。”白辞答应得爽快。
通话结束,他抱臂站在一边, 盯着龟壳上两个字陷入沉思。
骸骨狗想要笑话两句, 谁知白辞稍一沉吟说“邀请别人共同参加婚礼,是在发射暧昧信号。”
“”火箭炮也不是这么发射。
骸骨狗冷酷戳穿现实“林云起仅仅喊你去打工。”
楼上,隐约电视机声音插入到一人一狗之间。
女鬼寄居在凤冠里,可以借助凤冠珠帘触碰到一定范围内东西,譬如凤冠被放在电视机柜上, 林云起不在家,她会看电视, 而且把声音调得贼大。
“阿香, 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隔着层天花板, 骸骨狗捕捉到这些台词,认为完美贴合了白辞目前状况。
它试图叫醒沉睡人,继续说“林云起熟人,不是在牢里,就是在墓地里,他能想到只有”
最后一个你音还没发出, 骸骨狗被拍碎在桌面。
和电视机里主角一样,白辞态度坚决。
他不听。
他绝对不听。
骸骨狗推测没错, 林云起确实想不到人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 眼睁睁让一个名额流失, 太可惜了。思来想去,他最后打给了罗盘七。
“上次不是说,有好兼职叫上你一起。”
罗盘七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提过这么一嘴。他顿时来了兴趣“有好活那种不苦不累坐着就把钱赚”
最近开销不小,工作上还罚了点钱,能弥补亏空再好不过。
“得站着。给人当伴郎,一小时八百。”
罗盘七眼睛顿时亮了“什么时候”
“后天。你要是有意向,身高体重给我,我回头一并报给新郎。”
“好正好我在休假。”
一切都很顺利,不过在林云起回去路上,出了点小插曲。
兼职那家女主人打来电话,歉意表示孩子没病,纯粹是因为逃避不想去学校。
林云起听了还觉得挺亲切,小男孩一贯过分乖巧了,偶尔有点小出格行为,也挺好。
“后天我要去当伴郎,补课话,现在行么”
女主人“可以,麻烦您了。”
林云起加快速度回了趟家,取上备课本准备离开,都走到门口,余光发现凤冠位置不太正。
“怎么又斜了”
林云起摆正,转身时突然心有所感似,伸手摸了一下电视机后面。
这还是台老电视,很有些年头,那滚烫手感,分明就是才看过不久。
女鬼也不文艺了“我艹你大爷。”
好端端,家里又没小孩,为什么要摸电视机
郑柠还在局子里关着,二进家门偷窃不大可能,林云起谨慎地检查了一遍屋子,确定是空无一人状态。
他赶时间,顾不上太探究原因,寻思着过些时间得空,得赶紧换扇防盗门。
给林云起开门不是女主人,而是小男孩,瞧着病恹恹。
林云起摸他额头“真没病”
小男孩躲开了“抹了我妈妈粉。”
林云起调侃他什么办法都能想到。
今天风很大,但小男孩坚持不关窗户“关上屋子里很闷,妈妈说要经常开窗透风,房间里才不会有异味。”
林云起“刮大风情况是例外。”
小男孩有种出乎意料坚持。
辅导中途有十分钟休息时间,女主人进来送了一趟点心,小男孩吃着点心说“听妈妈说,老师后天要去当伴郎。”
林云头。
小男孩用小狗眼望着他“我能去吗我还没参加过婚礼。”
林云起“老师是别人雇去当伴郎,不好带小朋友。”
说完,他起身去了趟卫生间。
“啊啊”一出来,就听到细细呜咽。
小男孩痛苦地坐在位置上,脸涨得通红,捂住嗓子发不出音。
林云起意识到什么,连忙让小男孩站在自己面前,冲击他上腹部。
女主人那边听到奇怪动静,推开门看了一眼,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咳咳”一小块糕点从嘴里掉出来。
女主人连忙过去抱住小男孩,不停问他有没有事,情绪缓和后,女主人擦着眼泪跟林云起道谢。
“这个老师也不知道怎么当,孩子吃东西会噎住,本来就是他责任。”男主人也在门外边,数落了林云起几句,又开始说小男孩“有人跟你抢吗都快上初中了,饭都吃不好。”
女主人抱着小男孩,眼睛里泪花没什么温度,她是背对着男主人和林云起,没人能看清她表情。
“一个个都不省心。”男主人蹲去花盆边抽烟。
小男孩满眼泪花“我,我想去参加婚礼。”
他还没完全缓过来,一边咳嗽一边弱弱地提要求,虽然完全是熊孩子行为,但看上去好不可怜。
女主人颇为尴尬。
当着他面,林云起打电话和雇主说了一声,能成就成,不成也好让对方死心。
林云起主动提出愿意把兼职薪酬降一半,希望当天能带个孩子。
“不用降,”新郎表现得很豪爽,“越热闹约好。正好我这边几个朋友不出席,有张桌子坐不满,还可以增加点人气。”
林云起冲小男孩眨了眨眼,比划了一个ok手势。
小男孩破涕为笑。
补课结束,林云起离开,女主人刮了一下小男孩鼻子“淘气。”
时间一晃来到两天后。
小男孩那边女主人表示会送,林云起出门前打给白辞“一起走吗我开车带你。”
白辞那边信号不好,说话断断续续“我现在山里,大约十点能回来。”
婚礼是十一点半开始,时间上绰绰有余。
因为还要试衣服,林云起怕堵车误事,早早开车过去,刚停好车,被一道声音叫住。
罗盘七正巧下出租,一副哥俩好样子笑眯眯道“不错不错,有这种好事第一个想到我。”
酒店被包场了,今天只有一对新人举办婚礼,两人直接被服务生带去试衣间。
伴郎衣服不是西装,有些类似唐装款式,扣子周边绣着圆形花样。
换完衣服,他们走去大厅。
昨天场地还没有布置好,今天挂了仿古宫灯,两灯之间有拉红纱。新人专门请了奏乐团队,一动不动坐在台上,各个长袍马褂。
林云起数了下,一共摆了十八桌,男方九桌,女方九桌。
这里没窗户,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风,红纱在半空中飘扬,场上宾客尚未到,竟舞出了一种荒凉气氛。
罗盘七站在林云起身边,肌肉僵硬程度和台上奏乐人员有得一拼。片刻后,他皮笑肉不笑“你这兼职找”
人可以兼职,但不能往阴曹地府兼。眼前哪里是什么婚礼场地阴气都快汇成大河往外流淌。
“大河向东流啊”
林云起一愣,怎么还唱开曲了
新郎这时走了过来。
林云起介绍“我朋友罗盘七,另外一个朋友还在往这里赶路上。”
新郎微笑问“衣服还合身吗。”
其实因为身材过于魁梧,伴郎服穿在罗盘七身上显得不伦不类。对比下,一看到林云起,瞬间明白什么叫做人美条顺。
林云头“还行。”
美中不足是,蚕丝太凉了。自打进了婚礼会场,身上绸缎每一根丝都在往外冒着凉气。
新郎没听到罗盘七回答,不禁看过来。
对视间,罗盘七很确定新郎是人,那问题只能出在新娘身上。
“挺合身。”他摸着手上罗盘戒指,意味深长说。
新郎帮着去搞登记名册,林云起和罗盘七在附近晃悠“这场地布置够别致。”
“可不是嘛。”罗盘七指了指两边用来做装饰大箱子,箱子是半开,像是女方嫁妆,里面全是纸做黄金。
“这种纸活一般只在特殊婚礼上才会用。”
林云起随便一猜测“冥婚”
罗盘七点头,糊弄过去“这家人实在太不讲究了。”
事实上,林云题了。冥婚大多数以女鬼居多,特色是女鬼于阳间寻夫。
这类异物在特殊小组档案里被称作鬼娇娘。
鬼娇娘选定夫婿后,如果看到其他男性,无论老少,都会当做新郎给她聘礼,吸食对方元气。
综合下来算是比较厉害,好在罗盘七对付起来不是问题。唯一麻烦地方在于鬼娇娘纸活很好,有一批纸人手下,传说她皮囊也是一张自己所画纸。
借纸通阴阳,是为数不多能被看见异物
林云起偶尔会朝门口看一眼,罗盘七注意到后,问“找什么呢”
“白辞。”林云起“他今天也要来当伴郎。”
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罗盘七面色古怪“看来白辞也挺有福气。”不是谁都有机会在光天化日下参加一场鬼娇娘冥婚。
林云起视线突然微微一凝固“是新娘子。”
门口站着一袭红色身影,她穿着很繁琐嫁衣,头戴金钗,肌肤赛雪,以面纱遮颜。
这面纱很独特,是红色小珠子串成,每一滴珠子都像是泣血眼泪,断断续续串联在一起。
策划人员连忙提醒“这次婚礼不需要新娘在门口迎接客人,你是要在开始后,才推门进来。”
新娘没有理会他,反而在看到林云起时,眼睛瞬间明亮起来,胜过古灯里灯芯。
策划人员撇了撇嘴,不再自讨没趣。他实在想不通这对新人有什么必要请婚庆公司,基本就没用到他们地方。
新娘视线仿佛黏在了林云起身上“天哥昨天说找到了伴郎,没想到这么令人惊喜。”
罗盘七也没想到鬼娇娘会这么健谈,甚至主动抛头露面。
他有多关注鬼娇娘,新娘就有多无视罗盘七,一门心思几乎要扑到林云起身上。
怎么会有人灵魂深处都散发着甜蜜香味
新娘死死克制着临时换新郎冲动,毕竟鬼娇娘第一欲望不是吸气,而是择偶。
天哥能为自己抛妻弃子,甚至自残求得家人同意,和以往贪图她美色完全不同。
等到自己把对方做成不死不灭古尸,他们就能长相厮守。至于这位诱人伴郎,只能当做一块小甜点,稍后再去吸食他精气。
另一边出于礼貌,林云起冲她微笑点头。
见状,新娘贝齿轻咬红唇,告诫自己一定要忍。如果向前两次一样,直接搞伴郎,婚礼又要被推迟。
“横竖人也跑不掉,婚礼结束再享用也不迟。”
她下定决心,望向不远处新郎,眼中又是无限娇柔。
像是感觉到了她目光,新郎突然看向这边,满脸写着轰轰烈烈爱意。
新娘舔了舔红唇,今天是大喜日子,天哥看自己眼神是从未有过狂热。
像是一秒钟都等不了,新郎一路小跑着来到这边。
“天哥”鬼娇娘含羞带怯叫了一声。
“你”新郎却是直接从她身边走过,脚步不停,望着刚进门男人“你是谁”
白辞冷冷看了他一眼。
新郎几乎窒息,顶着疯狂跳动心脏问“为何我竟今天才见到你”
旁观这一幕,林云起往嘴里丢了颗水果软糖“该不会是,我想那样子”
罗盘七“不用想,一切都是亲眼所见。”
白辞一眼就看到了林云起,撂下一句过来当伴郎,径直朝林云起这边走来。
白辞坐上了那个离林云起最近位置,习惯性问好,紧接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棵七叶草,相较于一般七叶草,它更加完整,叶片也更加大。
“路上看见,”白辞,“用来做书签应该不错。”
林云起瞧着还挺喜欢,小心收好,防止叶片有折损。
白辞见他这么仔细收着,眸底有淡淡笑意。
“你大清早去山里做什么”林云起这才问起他出门原因。
白辞“冬天快到了,趁着动物冬眠前,我想撞撞运气,看能不能碰到一两只。”
冬眠动物类似蜗牛青蛙随处可见,其次便是蛇,熊等攻击性野兽。
林云起凝视白辞清瘦容颜,想到那晚上他让自己帮忙拧瓶盖画面,不禁劝了一句“活着挺好。”
真,别作。
白辞听到后不但没生气,反而低声笑了起来。
这一幕落在新郎眼中,只觉得格外刺眼。
鬼娇娘冰冷声音出现在身旁“天哥,你在看什么”
新郎理智勉强回来一些,找借口对于一个出过轨男人就像骨子里本能“没想到伴郎能凑齐,你之前不是一直关心这件事”
他状似长松一口气“总算能办一场不让你失望婚礼。”
鬼娇娘生出一丝怀疑,但一想到男人为了自己不要命,足以证明天哥对自己爱,是不会消失。
白辞没有罗盘七进来时面色复杂,似乎无论林云起找到何种环境兼职,在他眼里都归属于正常范畴。
不过他倒是多看了头顶红灯笼几眼。
林云起“一个古典婚礼,不知道为什么执意请伴郎伴娘。”
真要办一个大气仿古婚礼,根本不需要请什么伴郎团。
白辞意味深长“可能是特别给新娘准备。”
林云起依稀感觉到新娘是很在意这点,点头“如果她一定要请伴娘,新郎必然也得请。”
罗盘七“”
难为你们了,这样跨屏也能聊着天。
新娘这会儿一直被新郎温声哄着,白辞瞄了眼鬼娇娘“她见过你之后,居然还能看上新郎”
罗盘七摸着下巴,也是想不通“不错,新娘为什么执意于新郎”
明明林云起才是真正大补之物。
“”现代人道德观已经堕落到了这种地步吗
新郎不受控制地想多看白辞几眼“我给你介绍一下伴郎。”
正巧新娘也想多闻闻看林云起香味,略带娇嗔说“这么好看伴郎,天哥也不怕我跟你跑了。”
“老师才不会让你跟他跑。”
小孩子声音传过来,没有一般童音清脆,里面盛满了浓浓恶意。
新娘看到小男孩时皱了皱眉,总觉得不太舒服,但又说不出来。
小男孩眼神突然变得阴冷“我以后还想认老师做干爹,你没资格做我干妈。”
林云起险些被茶呛到,好笑道“开老师玩笑可不好。”
小男孩不说话了,不停地往嘴里塞糖。
女主人迟了几分钟才进来,好像是在门口随了份子钱。
看到她一刹那,新娘面色微微一变,终于明白这对母子哪里不对劲
是煞。
传说中煞为凶神,更有凶神恶煞一说。
支撑寻常异物是怨气或者执念,煞不同,他们要比孤魂野鬼凶多了,再高明道士,也别想轻易化解煞气。
这小男孩似乎只是沾染了煞气,但女人确是实打实煞。
新娘一甩袖子,煞又如何,这里是她地盘,纵使是煞,自己也要让对方有来无回。
多方异常来客,把酒店阴气推向巅峰。
这种环境促使生死簿提前醒了过来,上一次吸食完林云起精血,它到现在还没消化完,本应再睡一段时间,却在源源不断阴气滋养下,结束了冬眠。
生死簿嫌弃窝在大衣口袋姿势不舒服,伸了个懒腰,又蹬了蹬腿。
同一时间,林云起面上笑容消失了,眼看新郎转身要出门迎宾,突然抓住他手腕“等等。”
有了肢体接触,先前那种预感更加强烈新郎很快会死。
白辞不动神色起身,把林云起手从新郎手上拿开,活像是他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这番操作却间接拉近了白辞和新郎距离,新郎忍不住再次痴望白他。
一旁新娘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每当靠近林云起,她都在和本能作斗争。鬼娇娘很想立刻迈开莲步,远离香味诱惑,但是控制不住地继续靠近。
小男孩冷冷盯着鬼娇娘,心不在焉玩着筷子,对女主人说“我讨厌她看老师眼睛。”
女主人摸了摸他脑袋作安抚,宠溺说道“那就挖出来。”
“我是个傻逼。”多边形对峙中,罗盘七突然来了一句。
好好一个假期,为什么想不开要出来打工
他还有机会离开这里吗
林云起一愣,好端端,怎么开始自己骂自己了
只有骸骨狗特别激动,狗爪子握紧“扯头花踹下盘打起来”,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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