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第二十五章 今日……

    第二十五章

    今日晌午前, 在消息尚未传进内院时,林如海就已经被京城来的钦差给摁住了。

    从京城过来的禁军先一步进城,以迅雷不极掩耳的速度将整个盐巡御史府围了个水泄不通。等到随后赶来的钦差和宫中内侍入府了, 林如海才上前见礼,顺便问一回这是整什么幺蛾子呢。

    林大人,你糊涂呀

    上前见礼的林如海听到这句心声后就更懵了。

    看看说出这句心声的太监, 再看看冷着一张脸看向他的钦差大人,林如海想不明白他到底犯了什么事,竟这般劳师动众。

    童氏死无对证。宁孟氏这个卖了大伯家独女的改嫁前弟妹,又是个见钱眼开,品性卑劣的,她的证词并不可信。

    更何况无论他们怎么对旺旺那丫头另眼相待, 有卖身契在, 他林家也不过是误买了个无父无女的替身丫头罢了。纵使如此,此事往大了说林家也算不上窝藏朝廷钦犯, 就更不要说千里迢迢的从京城派人过来了。

    除了自家发生的这件私事,那就只剩下贾家和史家那边了。史家还好说, 瞧着还算老实。贾家满头虱子都不知道从何说起。但林如海估算过了, 目前为止贾家最重的罪也就是满门抄斩,还到不了九族都跟着遭殃的地步。

    不是私事,那就是公事上的了。

    公事上林如海虽不敢说他无全一丝不妥, 但也绝对不会大到出动禁军这种程度。

    那么问题来了, 他到底怎么糊涂了

    一上来就将整个巡盐御史府都给围了, 林如海也是有脾气的。此时见过礼,也板着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对钦差问道“不知天使所为何来,还请明示”

    林如海知道这时候不能软,更不能怂, 越软越怂就越像作贼心虚,所以态度看起来也颇为强硬。

    陈唯之看向林如海,又看了一眼跟着他一块出京城的内侍太监钱喜,先是说了一回他二人的身份,随即双手抱拳朝京城的方向拱手拜了两下,“奉当今口谕,彻查江南巡盐史林海私藏龙袍一事。”

    “龙,龙袍”林如海听到钦差来此是为了调查自己私藏龙袍,瞬间呆若木鸡。目瞪口呆的看向说话的陈唯之和一旁钱喜,差不多两三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林某上对起得君王信任,下对得黎民百姓,这般子虚乌有之事,还请上官明察。”

    巡盐御史又称巡盐史,本朝共设有三处巡盐御史府,分别在江南,长芦和河东。林如海就是江南的巡盐史,负责整个江南的盐务。

    若不是简在帝心之人,也不能胜任。也因此陈唯之也觉得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在林如海身上。

    不过当今那里既然已经收到密报了,那就肯定能查出点什么。

    此时陈唯之先礼后兵只围不搜,就是卖林如海一个同朝为官的情面。

    “此事多说无益,还请林大人派人通知家眷暂时回避一番吧。”

    林如海闻言立马就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了,虽心中气恼却还是派人往后面传了消息。

    林如海看向一旁的管事,又吩咐搬个屏风到角落,“请夫人带着姑娘和哥儿到前面来暂避。”

    一会儿搜起来,必是要乱成一片。阖府上下除了他这里怕是也没有安静地方了。而且一家人呆在一处总是好的。

    少时,贾敏带着黛玉林遐和宁望雪,以及染香,沉香几个大丫头和两个教养嬷嬷便来了前面府衙。因是从后面过来的,一行人便直接走到了屏风后面,不曾与屏风前面的钦差等人见面。

    为了能让贾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便应付之后可能会有的暴风雨,林如海等贾敏他们到了便直言不讳的问陈唯一,“敢问陈大人,圣人在京城,又是如何知晓下官府中藏有龙袍的”

    自是接到了密报。

    陈唯之不信林如海想不到这一点,只谨慎摇头做不知状,“陈某也不知。”

    说完端起茶杯,一副不想与之说话的模样。

    林如海也不为难他,而是扫了一眼屏风的方向,便转头看向钱喜。

    林如海自认没干过那种抄家灭族掉脑袋的事,虽琢磨着是不是有人想要陷害他故意在府里藏了那要命的东西,可此时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而是一派问心无愧的看向钱喜,问候起了当今的龙体。

    “圣人一切安好。”钱喜也扫了一眼屏风,又回头朝跟着来的小太监比了个手势,等那小太监转身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就端了个托盘进来。

    钱喜一边示意那小太监上前,一边对着林如海笑道“圣人听闻大人府上的姐儿和哥儿都生得单薄,出宫前特意命杂家带了皇家寺院开过光的长命锁。”

    钱喜说话间便将托盘上盖着的黄绫布扯了下来。

    林如海在钱喜说圣人听闻四个字的时候就支起了耳朵,此时视线落在托盘上,见其上有三个做工精致的长命锁时不由一怔,随即又转头看向了屏风的方向。

    我家就只有一双儿女,当今为什么会赐下三份长命锁

    心念飞转间,林如海瞬间便想到了什么。

    莫非当今也知道了小电母在他府中,所以纵使私藏龙袍过于天方夜谭,当今还是信了

    另一边,屏风后的贾敏却是脸色更加惨白。

    因为私藏龙袍的不是旁人,正是她。

    惶惶不安的来到前面,心中不停的猜测出了何事。听到林如海故意问给她听的话后,贾敏才终于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准确点说,龙袍什么的是她在知道林如海也有读心术后特意在林家设的一个套。

    一来是想知道林如海的读心术能不能听见她的心声,二一个也是想知道府里还有没有拥有读心术的人了。

    她的读心术不是一出生就有的,而林如海的读心术贾敏看来也应该是后天才有的。所以贾敏推测就算府里以前没有同样拥有读心术的下人,以后却未必不会有。因此,贾敏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用心声下回套子。

    之前,贾敏一直很肯定藏东西的地方没有人动过,但她现在却不敢确定府里没有会读心术的人了。

    这分明是有人听到了她的心声,并且告发了他们家。

    此时此刻贾敏一边庆幸她不曾真的藏了一件龙袍,一边又心惊于府中藏了这么个人

    已经想好怎么杖毙背主奴才的贾敏又听到当今赏了她一双儿女长命锁,不禁心中感慨林如海简在帝心,哪怕出了这样的事还能被当今惦记。

    不想正这么想时,就听到林如海朝屏风这边喊了一声,“让三个孩子都出来吧。”

    贾敏微愣,有些不解的看向屏风那头,随即看了一眼与黛玉挤在一张长凳坐着的宁望雪。

    如果林如海只说让孩子们出来,贾敏肯定只会让黛玉和林遐出去,此时林如海却直接了当的说三个孩子,便是在跟贾敏强调让宁望雪也出来。

    贾敏当今不会也给旺旺这丫头准备了长命锁吧

    就要贾敏这么想的时候,下一刻林如海的那句心声便也传进了贾敏耳中。

    三份长命锁

    本就想到有人听到了她心声的贾敏比林如海还要早一步想到当今应该是知道了宁望雪的身份。

    林如海想到的是就算有人拿龙袍栽赃陷害他,看在宁望雪的份上,当今应该也会让人将这件案子调查个水落石出,反之也会从轻发落。

    而贾敏则想的更多,比如说如何掩藏自己有读心术这个事。

    这就是宫廷内造的玩意儿够糙的了。

    谁丑谁尴尬幸好刚才出来的时候将盐商送进来的长命锁摘下来了。

    三副长命锁,两个是一样的。林如海亲自拿过那个不一样的给宁望雪戴上,之后才将两个一模一样的长命锁分别给黛玉姐弟戴在身上。

    看到林如海如此上道,钱喜满中闪过一抹异样。不动声色的打量摆弄长命锁的宁望雪,心忖着她电母的身份。

    没错,当今在收到林如海家私藏龙袍的消息时,也顺便接收到了宁望雪电母转世的消息。

    知府大人不相信拐子那段关于晕倒的供词,当今的人却知道林如海连夜让人订了一批有问题的小首饰。

    宁孟氏早前就曾跟左邻右舍说过宁望雪的坏话,还说宁望雪克父克母,住到他们家后连她这个婶娘都总是三灾八难的。

    不是莫名腿抽筋的摔了个大跟头,就是时不时的就会浑身抽搐一回。后来宁二死了,宁孟氏就更觉得宁望雪是个灾星了。

    宁孟氏虐待宁望雪的事,左邻右舍都看在眼里。虽然宁孟氏一直说宁望雪是灾星,说她受了多少罪,可不少人却仍旧觉得宁孟氏是遭了报应。

    结合得来的密保,当今已经有几分笃定林家养的这个小姑娘就是电母转世了。

    这次当今派了钱喜跟钦差来扬州,未尝没有将宁望雪带到京城的想法。

    如果林如海当真大逆不道的私藏龙袍,当今不介意看在小电母的份上法外开恩,饶林家一马。可人情好欠,想还却没那么容易。

    反之,如果林如海这里没有搜出龙袍来,当今也会让钱喜下一道升迁圣旨,将林如海调回京城,以此补偿林如海受到的委屈,并且也让小电母从此活在他眼皮子底下。

    做皇帝的,心都黑。当今并不敢对宁望雪做什么,也不想跟几岁的小孩搞礼贤下士那一套。最重要的是他需要就近观察一回电母有什么能耐,如果电母能让他长命百岁,长生不死,善待高捧一回也无妨。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有点小神通的凡人,那他只需要确定电母没在人间受委屈就好。

    皇帝也怕秋后算帐,尤其是死了就位列仙班这种呢。

    ╮╰╭

    前面人心各异,除了宁望雪还在心里碎碎念的说着皇帝家的东西没有盐商的精致好看外,也在心里夸了一回林如海官做的不错。

    连我这个外人都能得到御赐的长命锁用怀疑了,皇帝对老林一定是真爱。可惜皇帝不是个长情的,老林一死,都不惠及家小。

    嘿嘿林妹妹姐弟有御赐的长命锁,那谁的却是好戏看喽

    对了,搜家都不忘给林爱卿家的小孩送长命锁,皇帝是信任老林呢,还是信任老林呢

    碎碎念了一回后,宁望雪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林遐身上。

    得盯住这小子,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林家还得回到之前的轨迹上。

    想罢,宁望雪就主动上前拉起林遐的手。

    和早熟懂事的黛玉相比,林遐敏感的感觉到家里出事了,但他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此时由着宁望雪拉着手,一双懵懂的大眼睛还天真的望向林如海。

    爹爹,抱

    见儿子似是吓到了,林如海心疼极了。看向钱喜,见钱喜没话要说便打发三个孩子回屏风后面去。

    就在林遐被高嬷嬷抱在怀里,轻轻拍哄时,禁军们也开始了大肆搜查。

    禁军有两套搜查方式,一套是针对有了定论的坏事官员的,一套就是林如海这种默认两可的。

    对前一种,行动间不光不会顾忌什么,也会来点顺手牵羊的勾当。而对后一种,下手就会轻很多,手上也会规矩些。以免拿了什么东西再被人讨到头上来。

    当然了,抄家的时候也会有人趁乱做些欺男霸女的事。不过真到了那种时候,肯定是因为那家再无可能起复了。

    禁军这边早有线索,进了内宅后先是分散开来各自寻找。禁军的统领则再带一队人跟着林家的一个男仆去了贾敏设套的那间屋子。

    打开暗格后,发现里面不过是一件祖传下来的御赐之物以及一些唬弄人的银票和金银,林家那个男仆瞬间就变了脸。

    “吴,吴统领,这这这,怎么会,怎么会”发现里面的东西并不是他认知的那些,男仆就慌了。整个脑袋都伸进暗格里上上下下的摸了一遍,发现并没有格中格后,又可着屋子找暗格,想要找到那件龙袍。

    可惜屋子里的地砖都让他翘起来了,仍没有那件传说中的龙袍。

    他被骗了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

    吴统领双手抱肩,就看着那男仆跟没头的苍蝇一般不光自己在那里瞎转圈,还指挥着他手下的禁军们各种翻找。翻了个白眼又继续站着看那男仆满屋乱窜。

    哼屁的读心术,不过是些江湖骗子罢了。

    最应该藏有龙袍的地方却没找到任何线索,其他的地方就更不可能有了。

    一个时辰后,将花园的莲花池都挖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的吴统领亲自过来回话。陈唯之淡定颔首,站起身对林如海抱拳。

    “既已查明林大人府中并未私藏龙袍,陈某自当如实禀告当今。”陈唯之说完便要收队走人。

    “且慢”

    这一声且慢不是林如海发出来的,而是一旁的钱喜喊出来的。

    于是这一声出来,林如海和陈唯之便都转头看向钱喜,想知道他还有什么事。

    “林大人,陈大人,圣人有旨。”钱喜从衣袖里拿出一道黄色卷轴一边微抬高举,一边对着林如海和陈唯之说道“二位大人接旨吧。”

    一见圣旨,又听钱喜这么说,林如海与陈唯之连忙掀起官袍下摆跪了下来。不光他二人,堂中诸人以及屏风后面的贾敏等人也都立即起身跪了下来。

    这期间宁望雪在跪下来的时候还顺手抽走了凳子上的坐垫,拉着黛玉一块跪在坐垫上时,还探头探脑的想要看看圣旨长啥样。

    贾敏一眼扫过,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除了不懂事的,就数她最心大了。

    这厢,见众人都跪好钱喜才打开圣旨,抑扬顿挫的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旨”

    这道圣旨就两个意思,一个是夸一回林如海,肯定他的工作和能力,然后顺理成章的升林如海为吏部侍郎。另一个就是命陈唯之接手江南巡盐御史这个差事,待两人交接完毕,林如海携家小跟着钱喜和禁军一道回京城上任。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吃,这皇帝可真会呀。

    让接任的人查前任,再让前任用心交接公务啧啧啧,都是套路哇。

    这会儿陈大人一定在想原以为出个短差,不想却直接落户扬州了,我找谁说理去

    对了,吏部侍郎是几品来着

    林如海在心里接了一句正三品,随即便跟着陈唯之一道领旨谢恩了。

    吏部侍郎虽然是正三品,但吏部一向掌管官员考核任命,所以在六部中一向隐隐高于其他部门。吏部尚书年岁已高,不出年就得告老还乡。如今林如海调入吏部,做为两位吏部侍郎中的一员,未必没有问鼎吏部尚书的可能。

    因这道圣旨来的太过突然,加之陈唯之也没带家眷南下,因此林如海一家这边仍旧住着巡盐御史府的后院,只安排陈唯之与钱喜等人住在前衙客院下榻。

    至于他们带来的禁军原本是不需要林如海安排的,但想到他们一家还要跟着这些禁军回京城,便也主动问了一回禁军的安置问题。

    巡盐御史府就那么大,还有自己的府兵,根本没地方安置这么多的禁军,也不可能安排在后院,于是除了吴统领跟着陈唯之,钱喜等入住巡盐御史府,其他人都被安排到了城防营那边。

    林如海在前面招呼京城来人,贾敏则带着黛玉姐弟和宁望雪回了后院。

    后院并不凌乱,禁军们也没给林家造成什么损失。但领着禁军去寻龙袍的下人此时却被五花大绑的摁在地上。

    贾敏先让人去通知灶上,准备两桌席面送到前面,之后又让管家拿来花名册,看了一回那男仆是什么时候入府的,是家生子还是外面买来的。

    不想这一查却发现此男仆既不是外面买来的,也不是正经意义上的家生子,而是她从贾家带出来的。

    大户人家给女儿准备嫁妆,除了贴己银子,各色嫁妆实物外,还会陪送一些下人。

    没嫁人的陪嫁丫头,成了家的陪房夫妇等。

    陪房有刚成亲的年轻小夫妻,也有那种有儿有女的中年夫妇和得力的嬷嬷们。

    这男仆就是贾敏陪房的儿子。

    于是贾敏愤怒气恼之中,还带着几分难堪和尴尬。

    她自嫁入林家,一向善待自己的陪房,凡是府中的好差事也都先可着陪房来,不想竟是自己的陪房做出这种背主之事。除了更觉丢人外,贾敏也更忿怒。

    幸好婆婆没了,后院的那些莺莺燕燕也被她打发了,否则这么伤颜面的事一出来,指不定又起什么妖风呢。

    让人将黛玉姐弟和宁望雪送回黛玉的院子,原本是安排三人继续给宁望雪折腾房间的。后来想到他们一家马上就要进京了,便只让他们盯着屋中的丫头们收拾行李。

    这一次离开扬州今生都未必有机会再回来,想要什么就尽管跟管事的说,让他们给你们弄来就是了。

    见三人被丫头嬷嬷簇拥着离开上房,贾敏似是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叫来揽香,“旺旺身边就只有小满一个丫头,你向来稳重,行事有章法,也去姑娘院里,帮着沉香将房里的事都支起来吧。”

    因贾敏先提了宁望雪和小满,之后才提黛玉和沉香,揽香便明白这个命令的重点在哪里。

    说得直白一点,姑娘房中已有沉香,也早就自成规矩,根本就不需要她去支起来。太太打发她去姑娘院里,到底为的是谁,不傻的人都听出来了。再一个,这个支起来也不单纯是支起来,若只是单纯的支起来那肯定是短期的差事,可她听自家太太的意思以及旺旺这丫头在府里的隐形地位这个差事怕是要和沉香一样,有去无回了。

    确实是为了宁望雪。

    贾敏原本就有意将身边的丁香指给宁望雪,但丁香跟着宁望雪出了一趟门便将人给照顾丢了,贾敏便收了这个心思。她身边的大丫头除了丁香就染香和揽香最得力,最终便决定让揽香到宁望雪身边。

    等揽香领了新差事追着三小只出门后,贾敏才冷下脸来。看向被五花大绑的男仆以及刚刚命人带回来的男仆家人,犹如在看死人。

    男仆已经成家,父母也都到了年纪出府荣养了。此时父母家人都被重新带回府里,那男仆才想到一个件极要命的事。

    他以为林家这回是彻底玩完了。他有读心术还首告有功,肯定会像那人告诉他的那般,从此成为良籍,还会借着读心术飞黄腾达。不想林家没有事,他还是贾敏的陪房,林家的下人,就连他父母家人的身契也都在贾敏手里攥着呢。

    男仆幼时长于荣国府,虽后来跟着父母一块成为贾敏的陪房,但其曾深受贾家风气熏陶,习得一身不良恶习。

    因其一家都是贾敏从贾家带来的,所以他也分到了份体面的差事。平时下了工便喜欢赌两把,时间长了就成了赌坊的常客。

    某一日从赌坊出来突然就能听见不少人的心声,等弄明白他都能听到谁的心声后,就又拿着钱回了赌坊。

    是的,这男仆也得了读心术,不过他的读心术也是有限制和缺陷的。

    他只能听到与他有银钱往来之人的心声。

    像是贾敏这个决定他银钱多少,给过他赏钱的。像是给他发过月钱的管家,像是给过他银钱的父母,从他手里拿过银钱的老婆孩子和小商小贩,赌坊的庄家

    知道自己能听到庄家的心声后,男仆便决定将输出去的钱都赢回来。

    他确实赢回来了,还翻倍赢了回来。

    可在扬州这地界上开赌坊的,又有哪个是没后台的。男仆大把大把的赢钱,到底是落了有心人的眼。

    跟踪调查了一回,发现他只是林家一个小小的管事,且现在没出老千,以前也没扮猪吃老虎,于是这些人便又想不明白了,旁人十赌九输,为啥他就能次次都压中。赌场那边觉得蹊跷,便决定先弄清楚了再行事。

    先是派了个能说会道的年轻爷们以敬佩崇拜的套路接近这男仆,随后又由着这人引着男仆去青楼楚馆,暗娼寮子。

    美人坐陪,知已在侧,酒到酣处之时,明显能感觉到男仆都话到嘴边了却一直不曾听他将真相说出来已知男仆心性城府不过尔尔,又见他这般便多少有些明白有些话是说不出口的。

    于是这一男一女就开始套话,也根据男仆的反应套出了读心术这个秘密。

    那些残缺不全的读心术系统启动自我保密程序后陆续进入原住民意识海中,为宿主带来诸多限制的读心术能力的同时,也让宿主不能对外透露读心术的情况。

    可有时候即便你自己不说出来,你的一些反应也能将秘密暴露出来。

    就好比面前的男仆吧。

    人家用开玩笑的方式说了一句你能逢赌必赢,莫不是你还会读心术

    这种话一出口,除了城府极深,极会掩藏之人,怕是都或多或少露出点痕迹来。

    知道了这么个大秘密,别说赌坊的管事坐不住了,就是赌坊背后之人也坐不住了。

    威逼利诱后,这男仆就直接背主了。

    虽然宿主不能说出跟读心术有关的字眼,但却可以说出他听到的消息。就在男仆想着如何探听林如海的秘密时,偏就赶上了贾敏下套子。

    那好了,可以交差了。

    男仆除了从贾敏那里探听到了龙袍的消息,还偶然间从林如海那里知道了电母的下落。他将消息递出去后,还特意将父母和妻儿也都从林家下人的群房里送到他在扬州城中另置的房产里。

    对父母,只说让他们搬过去享福,像荣国府的赖嬷嬷那般,也住好屋子,也有丫头婆子侍候。而对妻子则是以私下置产业得有自己人看着的理由,将一间铺子和两百亩地的庄子都交给妻子打理。家里大人都撤出林家了,孩子自然也要跟着离开。

    将儿子送到私塾,又将女儿留给父母教养,男仆便如往常那般天天风雨无阻的回林家当差。

    主要是盯着贾敏以及林家其他人,莫让他们转移了那件龙袍。

    有些话说不出口,贾敏在审问男仆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按贾敏的想法,她并不想让林如海亲自审问这个男仆。可是兹事体大,男仆的生死已经不是她一个人能说得算的了。

    林如海在前衙那边与京城来的陈唯之,钱喜和吴统领把酒寒喧,一直到打更了才回到后院。几个时辰过去了,男仆和他的父母家人仍旧跪在院中,而贾敏则已经带着人收拾起行李来了。

    因要跟着钱喜和禁军一块返京,所以林家这边也势必办不成饯行宴。虽是如此,可各处还是要打声招呼的。

    当然了,林如海是高升,就算他不跟各处打招呼,各处也会给他送份饯行的厚礼。

    谁让他不但高升,还直接进了吏部这种实权衙门呢。

    除了官场上的人,盐商那边也不会搞人走茶凉那套,还会再送一份重礼到林家,求个善始善终。

    宁望雪来林家满打满算也才十一个月左右,但她的行李却足足装了九个樟木箱子。

    当然了,其中有七个箱子都是江南盐商赞助的。

    有些事问不出来,有些事不能问出来。旁的不说,只说无论是贾敏还是林如海都不能问那男仆你是怎么知道龙袍之事,又是怎么将消息传出去,且又传给了谁的

    就像之前那个杜员外一般,除了装糊涂还是装糊涂。

    其实就算什么都不问,林如海也知道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肯定在京城。

    若是以夺嫡这个角度想问题,那幕后之人十之八九就是诸位皇子中的一位。

    至于当今林如海更倾向于当今是在顺水推舟,好名正言顺的将他或者说是将小电母弄到京城去。

    真若是问出幕后之人是哪位皇子,你又让他如何处置

    跟当今告状吗

    说你儿子陷害我

    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

    说得客气一点,他是朝臣,是臣工。说难听点他跟家里那些奴才下人出身的管事又有什么区别

    求主子做主,请主子为了一个他这么个小管事重责自己的亲儿子就算主子真这么做了,你当时是出气了,可以后呢

    主子会怎么想你会不会以为你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心中无尊卑

    最最不能不想的就是只要这个皇子不死,他就有可能登上皇位。一但跟你有仇的皇子登基了,你还想有好果子吃

    就算是在没登基之时,也不得不防。旁的不提,保说皇子的亲娘是不是还活着会不会跟当今吹点枕头风

    林如海记得前朝就有一位御史在皇帝还是皇子时就经常掺奏这位皇帝。等那位皇帝登基了,他没直接处置这位御史,而是直接纳了那位御史的女儿和孙女入宫。

    不但让姑侄二人同侍一夫,甚至还极尽羞辱之能事,让满朝文武都知道御史家的姑娘淫荡不堪,有妲己褒姒之性。除此之外,那皇帝还时不时就将闺中之乐放在口中,提起那家的姑侄就像在说青楼里的窑姐儿。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御史一族的女眷最后都成了牺牲品。家中男丁气不过,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被扣上了目无尊卑的名头,不许科举不准从军,不让出头,只能碌碌无为的活着

    你永远想不到一个位高权重之人若想报复人,有多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办法。

    与其现在就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一边陷自己于两难之地,一边又陷自己与家人于危险之中,还不如暂且蒙混过去,待事过境迁了再慢慢调查清楚也不迟。

    他是吏部侍郎,吏部管的又是官员升迁任免一应事务,不动声色的打压哪一派的官员还不容易

    待新皇登基呵,谁还不会落井下石呢。

    思及此,林如海直接从贾敏那里接手了男仆的处置。

    什么都不问了,男仆一家全部杖毙,男女老少一个不留。行刑的时候,除了周高两位教养嬷嬷留在上房外,林家的所有下人都按林如海的吩咐去现场观刑了。

    宁望雪也想去,却被贾敏给摁住了。

    没将宁望雪当外人的林如海和贾敏又跟黛玉姐弟和宁望雪说了一回奴才背主的后果有多严重。

    林家这么大,下人又这么多。但凡有一个被人收买将龙袍藏在府中,那林家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家下人等都应该有个觉悟,主家好了,他们未必会跟着飞黄腾达。但主人若是坏了事,他们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想独善其身那有那么容易。

    黛玉面露不忍,却是什么都没说。林遐只记住了父母的话,至于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暂时还弄不明白。到是一旁的宁望雪不光面上一副认同模样的点头,心里也极为认可林如海和贾敏的作法和观念。

    没错卖主求荣,死不足惜。

    就在这时,宁望雪眼前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随即身体轻微晃悠了两下。

    一脸不解的左右看了看,发现旁人并无异样,又不禁有些不解。

    我刚才怎么了

    难道一天不午睡,这副小孩子的身体就抗议了

    听到这句心声后,林如海和贾敏都不约而同的扫了一眼宁望雪,发现她并无异样又收回了视线,直接转移话题说起了京中诸人事。

    林家在京城是有府邸的,这么多年一直空着,如今少不得要提前派人去收拾一番了。

    说着京城诸般安排时,染香等丫头便依次进了上房。见染香她们回来,哪怕什么都没问,大家伙也晓得男仆一家都应该不在了。

    少时,宁望雪回了自己房间,先是满意的打量了一回房间,然后才就着小满打过来的水洗漱歇下。

    宁望雪的厢房是个套间,她自己住在里面,揽香和小满轮留住在外面。

    以前跟沉香住时,沉香偶尔会去黛玉房里值夜,那时房间就宁望雪一个人住。每次沉香不在,宁望雪都会进空间。这次自己住一间房,宁望雪不能像之前那般提前将房门锁上,而是等小满睡着了才爬下床,将里间的房门落上锁这才进入空间。

    一进入空间,宁望雪便发现了空间的异样。

    她也说不好空间哪里有变化,可她就是感觉到了空间和以前不一样了。

    想到那会儿在上房时有一瞬间的感觉错乱,宁望雪不由一寸一寸的探查空间异样。

    白天的时候林家被禁军搜查,晚上她在自己的空间里也搞这一套,可真够与时俱进的了。

    迈着小短腿在空间里转了两圈,宁望雪也没找到问题。最后只得打着哈欠先出空间休息了。

    不对

    宁望雪刚出空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重新进去了。快步走到一株果树前,一脸震惊的看向那果树上已经接近成熟的果子。

    三四天前她进空间时,这株果树才刚刚结果,最大的果子也才一指节度那么大,可现在不光满树的果子,还都已经八分熟了不光这株果树,是所有的果树都跟被催了肥一般。

    她的空间啥时候还有加速功能了

    以后都是这个成长速度还是只有这一次

    这是偶然发生的意外情况还是达到了某些量变的要求

    这个问题越想越多,宁望雪想的头都炸了也没弄明白,最后竟直接离开空间睡觉去了。

    因为信息不对等,就算宁望雪想明白了,她也没办法佐证自己的论点。

    其实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也复杂也复杂。

    每个时空都有一定的守恒定律,读心术的存在本身就会对社会秩序造成危机,所以未来世界慎重考虑后便决定销毁所有读心术系统。而这批残缺不全的读心术系统就是在销毁过程中流失的。

    在男仆被杖毙的瞬间,读心术系统也化做能量被宁望雪的空间吸纳,成了空间的肥料。

    这事说简单点,宁望雪的空间于那批读心术系统更像是吸铁石一般的存在。

    在原著民宿主没有死亡前,空间没办法吸纳读心术系统将其弄成自己的肥料。但原著民宿主死亡,且宁望雪就在不远处时,那这个无主的读心术系统就会被空间吸收,彻底化为虚无。

    这也是宁望雪在空间里怎么找都找不到的原因。

    而说这事复杂吧,这事还真的有些复杂。

    读心术系统化做能量进入空间后,会提升空间的品质,等到空间的品质提升到一定程度,它不光能吸收附近无主的读心术系统,而且还能强行吸走已经与宿主绑定的读心术系统。

    也就是说,不光死人的读心术系统会被空间吸收,活人要是靠近了宁望雪,也会被她带来的空间吸走意识海中的读心术系统。

    当然了,这批残缺不全的读心术系统在启动了自我保密程序后,能量就已经接近耗尽状态了。宁望雪的空间不知还要吸收多少这样的系统才能将健康之人的读心术系统全部扒拉带走。

    最重要的是无论宁望雪的空间吸走了多少读心术系统,宁望雪本人也不会拥有读心术,甚至是她都不会知道这种事的存在

    除此之外,也无人知晓读心术系统进入这个时空的时候,也将它们的克星带到了这个时空。

    宁望雪的出生,仿佛冥冥之中真有天意一般。

    江南是鱼米之乡,自来便极为富泽。其他官员任职江南,许是为会在江南置产,但林家祖籍姑苏,在江南这一亩分三地上,自是不缺良田庄子。

    贾敏带着家里的三小只整理了一回家中产业,又准备了不少带到京城的江南土仪。等林如海这边跟陈唯之交接公事的时候,她还出门参加了几回赏花,品茗宴。

    贾敏出门时没带黛玉,更没带宁望雪,旁人问起来就随便扯个理由唬弄过去。忙了大半个月,宁望雪才跟着林家一行人坐上前往京城的官船。

    官船好大,足有三层楼。宁望雪的房间就在黛玉和林遐中间,房间不比她在林府的厢房小,里面的用器也都是她家常用的那些。

    钱喜带着两个小太监也在这艘官船上,禁军的吴统领则带着人在另一艘官船上。

    他们此行一共三艘大船,一艘归禁军,一艘林家主仆和钱喜等人,一艘则是装满了林家主仆的行李和江南特产。

    宁望雪的大部分行李在这艘船上,也有一部分在那边放置。

    上船后,宁望雪先是拉着黛玉上上下下的逛了个遍,满足了好奇心后这才与黛玉回贾敏所在的花厅。

    贾敏正与几个丫头媳妇闲话家常。

    许是马上就要回京城了,贾敏说得最多的就是当年在荣国府的人和事。然后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王夫人的姐妹薛王氏身上了。

    王家这一代有两个姑娘,一个嫁给了荣国府贾政,成了二房的当家太太。一个则低嫁给了紫薇舍人之后皇商薛家的家主。

    贾史王薛四大家原就较旁人亲近,又世代联络有亲,所以王氏姐妹与贾敏也是自幼相识的交情。

    一边自认是饱读诗书的才女,不屑与只认识几个字的姑娘往来。一边是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拥趸,瞧不上贾敏那副酸诗腐词,一副目下无尘的样子。可以说成亲前贾敏与王氏姐妹也不过是面子情,没什么深交。

    成亲后,哦,准确点说应该是王夫人嫁到荣国府后,贾敏与王夫人这对姑嫂就生了许多嫌隙。

    对了,那会儿出身书香世家,阖族清贵的先大太太张氏还活着呢。

    话说远了,今天要说的是则是嫁到皇商薛家的薛王氏。

    薛家长居金陵,虽体面不及甄家,却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这一代的薛家家主是个会钻营的,旧年知道新上任的巡盐御史是荣国府的女婿后,竟还带着薛王氏从金陵赶到扬州叙旧。

    当时林遐还没出生,黛玉还三灾五难不知道能不能养活,也因此哪怕带了一双儿女来了扬州,薛家主最后也只带了薛王氏入府。

    见着秃子不讲疮,见着瞎子不讲光。林家没儿子,女儿还是那么个养不活的夭折样,真将他那双健康壮实的儿女带进府别说求人办事了,不得罪人就不错了。

    当初都是世交家的姑娘,自己的姐姐还嫁给了贾敏的亲二哥,可嫁了人一个成了皇商妇,一个却是官太太,境遇如此不同,也让薛王氏心中不忿不甘,又带着几分混得不如他人得意的难堪和尴尬。

    可薛王氏也知道自家老爷眼巴巴的带着他们从金陵赶到扬州叙旧,为的又何尝是叙旧呢。

    薛家是皇商,论富贵豪富却不及那些老牌盐商。如今江南的巡盐御史正好与他们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若不借机拿到盐票,挤进盐商的队伍就不太对不起老天爷将林如海送到江南的情意了。

    可惜林如海怕落人口舌,并没拉亲戚一把。

    不过薛家主虽然心中不悦,却也是最识时务之人。哪怕今年林如海没同意,他也可以等到明年再问问林如海。

    于是薛家主就跟江南地界的盐商们一样,四节两寿的往林家送孝敬。

    原本薛家主不光送礼,还时常以来扬州查帐的理由带着薛王氏入府给林如海和贾敏请安。别说贾敏了,就是林如海也在这一次次的殷勤中软化了态度。可惜好景不长,去年三四月间薛家主便病了,之后薛家那边也只是派人送东西过来而再无人亲至扬州了。

    薛家主这一病就再没好转。这个月月初,这位薛家最后的聪明人就与世长辞了。

    薛家那边的讣告送到扬州时,贾敏正打发人去请他们家常用惯了的郎中随行北上京城呢。

    黛玉四岁,林遐两岁,他们这一家子人也没几个身强体壮的,一路从江南到京城,路途遥远,带个靠谱的郎中出行,完全有必要。

    当然了,这还是宁望雪提醒贾敏的呢。

    她不知道自己晕不晕船,让照顾她的揽香弄些晕船止吐的药先备着。贾敏听说后,一边拍了拍自己额头说忘了这茬,一边才又派人去请郎中随行。

    盐商家的太太奶奶,扬州地界大小官员家的女眷以及一些家中有子弟要参加科举的士绅望族家的主母都带着重礼来府里见贾敏,表面上是为了提前给贾敏一家饯行,实际上却是最后搞一回夫人外交。

    盐商家的倒罢了,只要不得罪林家他们与林家这边的交际也不会有了,即便有也不会有多少。而官员们就不一样了,任期满了,要不要回京述职,述职后能分得什么官官职不高的,就都由吏部做主了。林如海升入吏部,于他们来说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不能不来烧一柱香了。

    至于家有准备科举入士的士绅望族,为的也是前程。

    本朝不止进士可以做官,举人就可以入仕为官,但不管是进士还是举人都得受吏部调遣。给不给你派官,什么时候给你派官,派到什么地方当官,那都是吏部说了算。辛辛苦苦考上举人进士,却一直等不到派官的,大有人在。提前交好吏部侍郎,也算有备无患了。

    你就说说吧,那么忙的时候接到薛家的讣告,贾敏这边也只能派个稍微得力的管事去薛家走一趟了。

    因为其他管事,都被贾敏支得团团转呢。

    其实按原本的轨迹发展,这时候林遐已经夭折,黛玉也是三天两头的生病,薛家主的讣告到了扬州时,贾敏一边沉浸在丧子之痛中,一边还要照顾生病的黛玉,同时还要琢磨着借腹生子的可操作性,哪还有闲心思应付应酬呢。

    再说薛家吧。若不是薛王氏能时常跟贾敏说一回年少时她们在京城的人和事,薛王氏于贾敏也与那些盐商家的太太奶奶差不多。

    她们俩早就不是一个阶级的人了。旧时没有交情,长大后又是这种有求于人的殷勤模样,若不是薛林两家中间夹着荣国府,薛家往林家送讣告都是一种非常冒昧的行为。

    不过这么说就太功利了,贾敏也不曾计较那些规矩和身份高低的事,只以八卦的心思提起薛家。

    “正月那会儿,薛家就来了封信,说是他们家的闺女如何如何好,还说要带着他们家的那个闺女来扬州给我和老爷请安。”贾敏捡起一粒酸梅放到嘴里,酸得天灵盖都仿佛跟着颤抖了,等酸劲过去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瞧着他们家是知道了旺旺的事,便想要送他家闺女来咱们家渡层金。”

    士农工商,商最末。哪怕是皇商,也没办法跟士族相提并论。当时薛家主尚在病中,怕是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便想将女儿薛宝钗送到林家,以求他去后可以借林家之名震慑宵小,庇护薛家一番。

    除此之外,若薛宝钗有了被官太太带在身边教养的名头,不管是说亲还是进宫都能提一提身份以及让林家成为宝钗在宫中的倚靠。

    当然了,若薛宝钗当真得了林家的眼缘,有了这分香火情薛家未必不能靠着薛宝钗挤进盐商队列。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看似复杂其实归根究底就两个字借势。

    薛宝钗真来了,林家还可能像对待宁望雪那般对待她

    别逗了。

    她来还不够添乱的呢。

    回绝了薛家的好意时,贾敏还顺道让人捎了些药材到金陵。薛家那边见此也明白了林家的意思,到是再没提及此事。

    这些事情贾敏没跟旁人提起,今儿也是话赶话才提及此事。不过会提起此事也不是因为薛家主病逝,而是薛王两家的教育问题。

    薛家世代经商,王家又以女子无才便是德做闺训,听说薛家长子甚是顽劣,那他家闺女的性情怕是“要么圆滑世故,要么目光短浅,若也是不曾读过什么书的,行事上怕是不会”遵守规矩礼法。

    一如京城的琏二奶奶。

    贾敏虽然不在京城,但狸猫换太子的事一出来,贾敏便料到是王熙凤干的了,而空有读心术的王夫人却至今没发现这一真相。不过此时她们姑侄俩都在荣庆堂恭喜贾母就要母女团圆了。

    想到贾敏即将入京,王夫人后槽牙都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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