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彤性格温和, 跟秦究虽然有隔阂,但也不会放在脸上。
高齐不一样。
秦究过来的时候, 他如临大敌。
如果不是赵嘉彤摁着, 他袖子都卷好了。
“你干什么”赵嘉彤瞪了他一眼,
高齐“条件反射。”
赵嘉彤没好气地说“平时在监考区也没见你这么反射”
“酒使人平和。”高齐睁眼放着洋屁。
“”
“况且我跟他很少碰上, 他001, 我1006, 虽然都是两个零”高齐自嘲地说“级别差得就多了, 想反射也不给我机会啊。”
赵嘉彤“你差不多一点。都说001修养回来记忆受损, 压根不记得那些过节了。”
“我知道啊, 但真的假的谁说得准呢”高齐说。
“你这话真是假装这个有什么好处。”
“好处多了去了。”高齐掰着指头, “省得跟人解释那天发生了什么, 省得被人找麻烦,省得避嫌。我都从排序e一路退到四位数了, 他一个中心人物, 修养完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这好处还不够多么”
“”
赵嘉彤没话说了。
实际上,早期那一批监考官大多都是这么想的。
系统bug导致误伤什么的,那是说给后来人听的。
早期的、明里暗里较过劲的那批监考官, 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无非是有人暗自蓄力, 悄悄做了准备, 打算一举搞垮系统。但因为种种原因有人泄密有人临阵倒戈又或者有人故意作对导致行动失败, 系统反将一军。
但凡牵涉其中的监考官,该惩罚的惩罚, 该监控的监控。
在出事之前,其他人并不清楚具体细节。
但出事之后,看结果也能知道一二。
被系统愤而除名的是考官a。继续当001号主考官毫无影响的是秦究。
看,很明显了。
他们诧异于表面是系统完美代表的考官a,居然干了强硬派才会干的事。也诧异于表面强硬派的秦究,最后居然保了系统。
那件事之后,系统做了自我修复和自我升级。
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监考官全都呆在监考区,考生全都呆在休息处。
高齐一度很生气,一直以来他都把考官a当做朋友,但对方悄悄搞事居然一点儿都没透给他。在那个月,他才知道,这是那位冷面朋友另类的保护,以免系统一个一个地处理他们。
成功了,大家一起解脱。
失败了,也就他一个人的事。
那一个月之后,系统变化很大。
一方面对监考官的监控力度更高了,添加了很多规则,另一方面也更古怪了。
哪里怪,他说不出来。
反正有点疯吧。
那之后,早期的监考官们逐渐从核心抽离,变成后来者的下属,变成他这样的末位号。
而后来的那些监考官们,不知道系统用了什么逻辑和方式说服他们,又或者统统洗过脑。
那些进入系统的人,会在不知不觉中忘了现实生活的事。
不是实质的遗忘,而是你会猛然发现,他们聊天从不提“我以前是做什么的”,“我小时候发生过什么”,除非你主动去问。仿佛人生是从进系统才开始的。
那之后,再没出过跟系统对抗的硬骨头。
其他撇开不谈。
就这背景,高齐怎么可能跟秦究和好。
他鼻孔出气,指着秦究说“你看见了,是他先过来的。”
赵嘉彤“”
赵嘉彤怀疑酒喝多了是不是影响智力,说话都会变幼稚。
但她没精力怼,因为秦究已经走到了近处。
她也有一点紧绷。
“你来干什么”高齐抛了一句。
秦究脚步一顿,目光下移,似乎刚刚才注意到他,表情微微有些讶异。
他抬了一下手说“下午好,你怎么在这”
高齐“装,诶,继续装你没看到我们在这,直奔过来干什么”
秦究挑起眉。
就这么一个动作,在高齐眼里就是嘲讽。
接着,秦究又倏然失笑“我不太能理解这份莫名其妙的敌意”
高齐扭头冲赵嘉彤做了个口型看,失忆的好处。
赵嘉彤“”
秦究在马车前站定“不过我不是来找茬的,我是来找人的。”
“你听听,他果然是要找”高齐对赵嘉彤吐槽到一半,突然顿时“找啥”
秦究两手背在身后,漫不经心地活动了一下肩骨说“找一个人,别急着瞪眼,跟你没什么关系。”
“你来我们马车找人,跟我没关系这说的什么鬼话”高齐嘲讽完,一脸警惕“找谁”
刚问完,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居高临下砸在他头顶。
“找我。”
“”
“啊”
高齐回个头差点儿把脖子回断。
就见游惑弓身从车里钻出来,手里拎着脱下的外套,瞥了他一眼说“我。”
高齐“”
他指着秦究问游惑“你知道他谁”
游惑“秦究。”
高齐“”
这位大佬怕高齐不知道秦究名字,又贴心补了一句“001号监考官。”
高齐“”
这位中年男子不信邪。
他又扭过头,指着游惑问秦究“你知道他谁”
秦究抬头看向游惑。
背手的姿势明明挺绅士的,却又透着一股没个正行的痞气。
他笑了一下,说“要找我们大考官手续还挺多,这是新聘的门神”
门神脸都青了。
“谁跟你是你们”
“哪门子的你们大考官”
“们在哪”
“没有们,把们吞回去。”
高齐像个追着人啄的公鸡,连续发来灵魂拷问。
问得秦究上半身往后让了让。
他有一瞬间的纳闷,但很快从记忆深处扒拉出几句话来。
好像很久以前有人跟他说过,这位1006号监考官,不仅仅是认识考官a,还是考官a曾经的朋友。
当初听说这些的时候,考官a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没什么意义的代称,一个早已被除名的前辈。年纪比他略小两岁,曾经很厉害,和他互不顺眼。
仅此而已。
所以这些只言片语,这些亲朋关系,与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废话,从没上心。
没想到一两年后,居然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他神奇地理解了眼前这位不太熟的末位监考官,把“您喝多了吧”这句话吞了回去。
没有在意对方不友善的态度。
游惑撑着车柱跳下来,对高齐说“刚刚没提,001我认识。”
听见“没提”两个字,秦究又挑起眉。
游惑继续对高齐说“我来这里的第一场考试,他是监考。”
高齐纳闷说“一般来说,正常考完监考官都不会出场吧”
游惑说“违规就出场了。”
高齐又纳闷地说“那也是把你塞进禁闭室就完了吧”
“违规了几次。”
高齐“”
“他来贴身监考的”高齐又警惕起来。
“不是。”游惑说“贴身监考那场,他帮忙烧了考场,被罚成了考生。”
“所以你们现在是”高齐搓着脸,表情很蛋疼。
“我们”
游惑说着顿了一下,看了秦究一眼又收回目光,说“是朋友。”
“”
这下换秦究疼了。
他顶了顶腮帮,表情意味不明。
高齐有点意外地看向秦究,神色复杂。
赵嘉彤轻轻捅了他一下,用口型说失忆。
高齐了然。
心说是了,他现在相信秦究是真失忆了。不然打死他也不会跟考官a搅到一起,还朋友多打脸呐
考官a失忆了,001也失忆了。
所以现在这样平和地认识,和平地相处,和平地成为朋友,勉强可以理解
个屁
高齐心里啐了一口。
看在考官a的面子上,勉强忍一忍可以。
和解不可能。
他趁着游惑秦究不注意,悄声对赵嘉彤说“朋友都特么是扯淡,也就现在双双脑子坏了才能当朋友。不信你等他们恢复记忆再看。”
赵嘉彤“确定还能恢复”
高齐说“谁知道呢,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回头给a试试。”
赵嘉彤蹙眉说“靠不靠谱你不要乱来,你当系统是死的”
高齐撇了撇嘴“我现在是考生。”
不远处,马车嘚嘚绕着圈,车夫在理鞭子。
游惑对秦究说“我以为你被系统发配去别的考场了。”
“我也以为,但还是下车找了一遍。”秦究理了理脱下的外套,哼笑一声抬眼看着他说“看来运气还不错。”
仲夏的天气突然有点干。
游惑舔了一下唇缝,一手插着口袋眯眼看向不远处的城堡“考试题目听过了这次两两分组。我”
正说着,周祺也下来了。
马车夫特别没眼色,牵着马过来打招呼说“二位先生和夫人都送到了,那我先回镇子里了,有什么需要,可以来镇子里找我。”
他又转头对周祺说“夫人,我多一句嘴,在这里,最好不要离自己的先生太远。”
说完,他把周祺推过来,说了句再会便跑了。
周祺一脸懵逼。
秦究没说话,游惑也没有。
安静了两秒,游惑正要开口。秦究转头往不远处看了一眼,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走过来,冲着这边的某个人说“你来找朋友”
“嗯。”秦究回了她一句,转头对游惑说“系统强行两两一组,我也多了位夫人。”
游惑“”
过了片刻,他“嗯”了一声。
周祺“”
她至今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马车夫们很快撤离,城堡前的石头广场上只剩下一对一对凑成“夫妇”的考生,不知道系统在搞什么鬼。
头顶上,雷声又响了一声。
城堡大门洞开,发出吱呀的声音。
一个穿着礼服的高瘦老人走出来,银灰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脑后扎了个揪。
他对众人鞠了个躬,说“午好,先生夫人们,我是这里的管家道格拉斯。”
“公爵老爷身体不舒服,用过下午茶就睡了。我来给诸位安排房间,稍作休息,晚宴如期举行。”
他说着,大致扫了一眼宾客,然后提了个奇怪的要求说“一对一对来。”
虽然题目说瘟疫肆虐,但城堡里的仆人们依然收拾得很精心,几乎看不出这是正在遭受苦难的地方。道格拉斯拽着一张羊皮纸,每进一对宾客,都会在纸上记几笔。
不知道他记的是姓名还是编号,但既然是系统里的nc,相信他一遍就能分清所有人。
不出意外,仆人给每一对“夫妻”都安排了一间房。
大多数考生不敢乱说话。
在考场里,能有个地方好好睡觉就不错了,有人作伴更是好事,男女也就没那么讲究。
到游惑这里,周祺先说了一句“请问能不能分两个房间”
游惑意外地看着她。
他当然想过要提,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人家姑娘也不好。他本打算分好房间后,跟周祺说一声,直接换房,换一个女人来跟周祺住。
这种地方,两个人还是比一个人安全。
谁知管家道格拉斯听见这话,走过来,他灰色的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周祺“抱歉,夫妻必须住一间。”
周祺“离婚不行”
游惑皱了皱眉,把周祺往旁边轻排了一下。
于是道格拉斯的目光就盯上了他。
老管家说“公爵有要求,只接受恩爱的夫妻来做客,单身不行,分居不行,离婚更不行。”
游惑“”
这种神经病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题目说了,公爵的要求必须满足,否则整组惩罚。
他是无所谓,但同组的周祺呢
游惑勉强忍下,臭着脸对管家说“分吧。”
没过一会儿,房间全都分好了。
游惑在靠近东塔的三楼,秦究和那位叫杨舒的姑娘住他左边,高齐和赵嘉彤住他右边。
房间倒是很大,分里外间。有白布屏风,有餐桌椅、梳妆台,有兽皮长椅和地毯,还有卧室和澡桶
唯一的毛病就是城堡里盥洗室很少,要去一楼。
床上有厚重的帷幔可以罩上。
周祺进屋万分尴尬,先进卧室转了一圈,然后咕哝说“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
游惑正琢磨着找人换房,有点走神。
周祺撩起帷幔嗅了嗅,摇了摇头,又蹲在床边嗅了嗅,依然摇了摇头。
“不知道有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她想了想说“有点臭。”
游惑“”
这姑娘左嗅嗅,又嗅嗅,屏风椅子都没放过,最后揉了揉鼻子说“没找到来源,可能是我鼻子出问题了不过我确实有点过度敏感,心理因素作祟吧。”
游惑征求了一下她的意见“左边右边两位小姐,选谁”
周祺“哈”
她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哦哦哦,没关系,其实都可以。要不要不就右边吧。毕竟在马车上聊过天。”
游惑抿了一下唇。
周祺“”
唔,左边也可以。
虽然那位杨舒姑娘看着有一点点盛气凌人
她刚想开口,游惑已经转身往门口走了。
房间门是木质的,打开的时候回发出酸掉牙的响声。
白天还好,如果夜里安静的情况下能让人寒毛直竖。
门一开,游惑刚要出去。
就见门外两边同时上来一个男仆说“不能调换房间。”
不仅门口有两个,十里八乡不,长廊上每个房间门口都站着仆人。
周祺生怕这帅哥出事,赶紧拽他回来说“算了算了,先别换了。大不了咱俩轮流睡床,剪刀石头布吧,今天你睡床,我就睡外面,明天我睡床,你就睡外面,反正有门有屏风。”
“不用,你睡床。”游惑说“我无所谓,椅子就行。”
话音刚落,阳台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两人转头看去,就见高齐蹑手蹑脚地进来,挫着脸对游惑说“a,帮忙帮忙,我可不敢跟赵嘉彤一间屋,我万一喝大了呢,回头对她影响不好。我能不能在你这凑合凑合,门口全是nc,我想了想,第一天就跟人动手不太礼貌。”
游惑“”
高齐又看向周祺说“哦对了,小姑娘,我跟赵嘉彤说了,她一会儿从阳台接你过去,放心,我们技术很溜,摔了我垫底。”
周祺受宠若惊,连忙点头说“这样就麻烦你们了。”
高齐先把小姑娘收买了,再转头大狗似的问游惑“行吗”
游惑“行吧。”
赵嘉彤是个身手敏捷的女人,但他们没想到周祺也很厉害。
这姑娘一步横跨,劈着叉就去了隔壁,翻下去的时候柔软又灵活。
把姑娘们安顿了,高齐顿时放松下来。
他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老朋友了,尽管这位老朋友已经不认识他了,但没关系,没有什么阻挡得了友情
一切都可以培养嘛一场考试出生入死一下,一个房间说说知心话
哦对,考官a不爱说话。
他单方面说说知心话,就成了嘛。
高齐进卧室转了一圈,把外套挂在了衣架上。
他走出卧室,在桌边找了个质朴的银杯子,倒了一杯水,刚喝一口,就听阳台又是一声轻响。
游惑正把屏风挪去旁边,踢了踢它的底座。
闻声抬头朝阳台看过去。
“你怎么来了”游惑问。
就见秦究半蹲在阳台石栏上,手臂垂着,有些吊儿郎当。
这人对危险的地方情有独钟,丝毫不怕自己掉下去。
“来探个风。”他拖着调子问游惑说“贵夫人在么”
游惑“不在。”
秦究翘起嘴角笑了一下。
他撑着石栏跳下来,玩笑说“那最好不过,我来找你偷情。”
噗
屏风后面,高齐水喷了一桌子。
秦究眯起眼“你还藏了人呢”
游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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