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 客人们睡得不如前夜沉。
也许因为晚宴的食物他们只碰了几口,也许因为知道了古堡曾经发生的事。
他们本就觉得这里阴森森的, 现在变得更加不安。
敏感如周祺又说闻到了臭味, 比之前浓郁。
赵嘉彤搜了床底和柜子,就连枕头、被子都没有放过, 边边角角捏了一遍, 愣是没找到来源。
临睡觉前, 周祺突然趴在门边的墙上, 鼻尖贴着石壁嗅了片刻, 说“彤姐好像是从墙里传出来的。”
一句话, 听得赵嘉彤寒毛倒竖。
但她凑过去, 就什么也闻不到。
“小周, 你老实说你以前干哪行的”赵嘉彤跟她开了句玩笑,试图缓和气氛。
周祺摆手说“没, 真不是神棍。就是狗鼻子而已。”
她扯了自己的外套当被子, 在地毯上躺下,看着头顶的蜡烛吊灯出了会儿神,突然说“不过以前也没有这么敏感过,可能这场考试比较特别吧。”
赵嘉彤在她身边躺下, 心里想着确实特别。
特别到就好像这考场上有什么东西, 冥冥之中一直在向周祺发出警示。
赵嘉彤闭着眼睛暗自琢磨, 一边仔细注意隔壁的动静。
就a和001搭伙干的混账事, 她是公爵她都要疯,不找他们算账就有鬼了。一旦公爵来找麻烦, 她就暗中尾随出去看看。
然而,当外面真的有动静时,她却没能按计划行事。
因为周祺又发烧了。
这姑娘烧得滚烫,还碰上了梦魇。
她皱着眉较着劲,嘴里含含糊糊嘟哝着梦话,却怎么也拍不醒。
赵嘉彤凑近过去,勉强听见她说“我想干嘛不让我见”
然后就是呜呜咽咽地哭。
连续两晚高烧,太蹊跷了。
赵嘉彤不禁想起秦究的话这病像是故意摁着周祺,不让她深夜往外跑。
是不想让她碰到什么事
还是不想让她看见什么人
深夜时分的长廊壁火昏暗,傍晚满城堡都是的仆人不见踪影,各个房间门前空空荡荡,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存在过。
突然,楼梯那传来了脚步声。
几位男仆拐上三楼,领头的那个手里提着油灯,其他人在他身后排成了列。
他们的脸在摇晃的灯火中半明半暗,五官绷着,神情僵硬冷漠,透着一股死气。
可怜的管家道格拉斯变成了一头猪,暂时无法帮公爵老爷解忧,于是捉人的任务就落到了他们肩上。
“就在前面。”领头的男仆低声说。
他指着不远处的屋门,指使另一个男仆“去敲门,其他人把房间围上。”
“另一位呢”敲门的仆人抬起手,又迟疑着问道“老爷不是让我们抓两个”
领头说“隔壁就是,请完这位再去请那位,我们人多势众,不急。”
“哦,好的。”
同伴们围成半圆,那个仆人敲响木门。
笃
刚敲第一下,门就开了。
男仆“”
游惑扶着门,毫无波澜地看着他。
男仆张着嘴忘词两秒,机械地说“先生,晚上好。您没睡”
“你说呢。”游惑比这位男仆高,看他的时候目光下撇,不死不活的人被这么看两下,都冻得慌。
男仆再度卡壳,半晌没接话。
还是提灯的那位补充说“没睡正好,公爵老爷想请先生过去聊一聊。”
他说话的时候,侧面的某个男仆手背在身后,攥紧了一把铁棒。
印象里,客人受到邀请总会惊慌失措,试图叫喊。
道格拉斯管家总会随身带点儿工具,这根铁棒就是他常用的。
男仆做好了准备,只要这位客人一叫,他就抡过去。
谁知对方说“哦。”
男仆一个惯性,差点儿把棒子轮到领头脸上。
他们青白的脸上缓慢挤出一个尴尬的表情,提灯那位往后退了一步,给游惑让出路。
谁知这位客人迈了一步又顿住,转头冲卧室说“走了,快点。”
男仆愣了一下,说“怎么,夫人也没有睡吗”
游惑听见“夫人”两字,瞥了他一眼。
男仆正了正脸色说“公爵现在只点名邀请先生,夫”
他想说夫人稍后再说。
结果游惑把门缝拉大,露出身后那位比他还高一点的男人。
男仆“”
他“夫”不下去了。
他盯着秦究下半张脸,死机一秒,退开来看了一眼门牌,然后冷静地问“公爵老爷说过夫妻一间房,深更半夜,先生您为什么在这”
“你说呢”秦究说。
男仆“”
他品味了一下,表情麻木“公爵老爷不喜欢不忠的人,我们本来也要找您,既然如此,两位都请跟我来。”
秦究毫不在意,泰然自若地出来了。
然后,他又转头看向房内。
里面,第三个声音打着哈欠,含含糊糊地说“诶,等我把鞋套上。”
仆人“”
高齐一边拽靴子,一边蹦出来,胡子拉碴和男仆来了个脸对脸。
“”
仆人青白色的脸变幻莫测,片刻后一挥手“全部带走”
开玩笑,三个男人
古堡里怎么能容下这么乱的东西
就冲这一点,老爷一定会把他们吓到哭出来。
走廊依旧昏暗,一模一样的油画高高挂在石墙上,画中的人一半隐在黑暗中,好像正透过面具,自上而下地窥视着他们
秦究身后跟着三位男仆,以半包的架势围着他,走在最前面。
游惑身后同样围着三位男仆,落后他们七八米。
再往后两步,是高齐和其余仆人。
男仆手里的油灯吱呀作响,光像一汪不平静的水,忽明忽暗,在秦究背后落下摇晃的长影。
游惑从油画上收回目光,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他似乎见过很多次
同样长长的走廊,同样挥之不去的窥视感。
秦究身后总会跟着一群人,他身后也一样,偶尔能听见高齐拖得长长的哈欠。
有时是他们迎面而来,有时是一前一后地走着,就像现在一样。
不论哪种,总是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
不知为什么
他总觉得秦究会突然停步,拿着文件或是别的什么,和簇拥着他的人懒洋洋地交谈。
而他,则带着高齐那帮人脚步不停。
侧身而过的时候,秦究会在交谈的间投来目光,一触即收。
“你怎么越走越快了,仗着腿长是吧”高齐的声音响起来。
游惑倏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加快了步子,离前面几人只有几步之遥。
秦究在转过拐角的时候停了步,目光越过三位男仆落在游惑身上。
这次没有一触即收,他冲游惑眨了一下眼说“快来,别让公爵等急了。”
在他们下到一楼,离西塔底的卧室越来越近时,古堡内其他房间陆续有了动静。
如果男仆们走慢一些,就会透过扇扇木门,听见手机闹铃声此起彼伏。
不一会儿,三楼的某个房门悄悄打开了。
一个脑袋探出来,左右看了一圈,转头对屋里的人说“应该下去了,我刚刚还听见一点动静呢。”
紧接着,不远处另一扇门也开了。
第二颗脑袋探出来,还冲着这边招了招手。
然后是第三扇、第四扇
眨眼的功夫,大半考生都从屋里钻出来了。
这是他们之前的约定。
既然杀了公爵就能解除诅咒,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早日考完早日休。
他们压低声音,悄悄比划着手势,同时往一楼潜去。
西塔一层偌大的卧室静得吓人。
公爵披着长长的头蓬,丝绸下摆扫过地面。
他正绕着一头道格拉斯摆蜡烛。
他的脸白得惊人,就想血已经不再流了,嘴角的弧度表明他此刻心情极差。他很生气,既是对面前装死的猪,也是对即将到来的客人。
蜡烛摆好,他直起身,扯了一块布巾仔细擦着剁骨刀。
眯着眼舔着嘴唇说“道格拉斯,你这个疏忽让我有一点点担忧,没有你,我要制住他们两位,会耗费一些力气和时间。”
“当然,这一点力气和时间微不足道。”
毕竟大多时候,客人们都是吓晕的状态。
“希望那些蠢仆人把那两位先生拖行过来时,脸是朝上的。我嘱咐过他们,但很难说他们会不会记得,毕竟毕竟他们真的太蠢了,还是和活人有差距。”
他摸着刀刃,又咕哝说“不过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聪明到哪里去。我始终记得,有一回艾丽莎只是着了凉,那些蠢货也能把她照顾得越来越严重,拖了一个月才好转。”
公爵顿了顿,朝床底下瞥了一眼说“我的艾丽莎哎等我处理好那两位先生,我就替你去找他们的夫人,再等一等,再等一小会儿”他轻声开着玩笑,说“先让咱们的管家有个人样儿。”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公爵兴奋地哼了一句曲调,将刀背在身后,站在大门前准备迎接可怜的客人。
结果门一开,男仆垂着眼恭恭敬敬怼进来三个人。
三个男人
三个个子比公爵高、力量比公爵足的男人。
“”
公爵瞬间收起笑。
其中最高的那位完美先生看了一眼猪和蜡烛,笑着说“哟,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副白色的绅士手套,拍了拍,递往身边。
另一位冷冰冰的完美先生接过来,套在手上,然后摸出一把刀说“速战速决,干净一点。”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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