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官的邀请, 自然是不能够拒绝的。
应邀那日,李如意特地起了个大早为自己与二郎好生打扮了一番, 家里现在已经重新买了马车,马是那种能够吃苦耐劳的矮黄马, 车则是在府城的车行找人重新定购的一辆红枣木的四轮大马车, 因为多加了三十两银子的工钱,车行特地为马车安装了一套伏兔架子, 车壁的内里也用棉花和绸布贴面,无论减震还是美观程度都相当的不错。
双瑞驾车拉着夫妻两个直奔县衙而去。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 这位罗县令在咱们丰陶呆了三年多了, 也到了该动一动的时候。”朝廷四年考核官员政绩一次,若是治理的好的, 考评上得个优字,那自然是要往上升的, 但若是得个差字,别说升迁, 能不被就地罢免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位罗县令不是那种包拯海瑞似的清官, 但也没有什么不好听得名声传出,前些年平江府这边发了场大水, 这位罗县令也是积极的想办法赈灾, 总体来说,还算是个不错的父母官。
“娘子说的对”霍二郎点点头“他今日特地邀咱们前来, 定是为了瓷器的事情。”自个管辖内出了这种惊天巨变的事情, 身为父母官的罗县令自然是要亲自过问一番的。
“我知你气恼那罗夫人, 但事情都已经过了,我也平安回来了,咱们还是得向前看才是”
“看你说的,好像我真的那样小气一样 。”李如意抬起手挽了挽耳边垂下的碎发霍二郎出事的时候,李如意曾经登门苦求过罗县令的夫人希望她能帮自己搭搭关系通融一下,结果可想而知,罗夫人根本没见她的面。不过李如意绝不是那种,我管你借钱你没有借给我,我就恨你一辈子的人,罗夫人当时的顾虑,她心里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两家的交情本来就平平,罗夫人怎么可能会为了自己去得罪巡抚家的人,当然,李如意其实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夫妻两个就这样一路说着话,直到马车微微一晃停了下来,外面驾车的双瑞喊道“少爷,夫人,咱们到了。”罗大人居住的地方其实就是衙门的后院,所以马车也是直接从院子的后门里进的。
一个随从样的中年男子接待了他们。
“是霍爷和霍夫人吧”这男人十分客气地说道“我家老爷和夫人等待贵夫妇很久了。”
“劳县台大人久候了。”霍二郎笑着说道。
片刻之后,在此人的带领下,他们进了一座相当宽敞的屋子,而此时端坐在这花厅中的便是丰陶县的县令罗寻与他的妻子罗蒋氏。
“草民霍子武携妻李氏拜见县尊大人。”
李如意在霍二郎半步之后的位置,微微弯了下自己的膝盖。
“贤伉俪夫妇不必多礼,快快情起。”罗大人哈哈一笑,他看起来很是热情,在他们面前也没摆什么花架子。
“我与你妻子可是老相识了。”这个时候,罗夫人也开口道“好了,你们男人家在这里说话吧,如意,咱们到我那里去,我请你喝今年新采下来的春柳茶。”
李如意自然不会拒绝,她温和的对着罗夫人笑笑,很快就随着她离开了。
春柳茶的滋味果然清新异常,李如意对着罗夫人道“真好喝。”
罗夫人看着面容似乎越加娇俏的李如意,心中也止不住赞了一句这小女子当真是漂亮啊
弯弯如垂柳,笑靥若浮云,再加上那容光焕发的精神状态,真是特别容易吸引到别人的目光。
“对了,我还没有当面恭喜你呢。”罗夫人轻抿了一口手边的茶盏笑着说道“你弟弟中举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我们家老爷也见过你弟弟,回来后不停地夸赞他年少有为,日后定是国家栋梁之材。”
“县尊大人实在是谬赞了。”李如意的脸上立刻露出感激的笑容“您让底下的人送过来的贺礼,已经让如意感激不尽了。”
两人绝口不提当初那些不愉快地事情,心有灵犀的开始了相互吹捧,之后的话题从彼此的妆容首饰衣服料子,到养身养颜养孩子,话题进行的相当顺利,气氛也十分愉悦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求求你让我见一见夫人吧,蕊儿的病不能再拖了。”突地,有不和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李如意眼睁睁地看着本来心情颇好的罗夫人瞬间没了脸上的笑意。
李如意想着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借口尿遁一下。
“什么人在外面吵吵闹闹,不知道我在接待客人吗”罗夫人皱着眉头重重地斥责道。此话刚落,一道人影就似挣开束缚般从屋外冲了进来,李如意只感到眼见一黑,而后便听噗通一声,有人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夫人是我啊蕊儿烧的厉害,求求你,再给她请个大夫吧”跪在地上的是个看起来年岁不大,但姿容却狼狈憔悴的女子,此时她正一脸绝望的看着罗夫人,泪珠儿也在眼圈里滚来滚去,看着便有十二万分的可怜。
李如意瞧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有有些眼熟。
“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罗夫人显然觉得对方是在下她的脸面,只听其道“蕊姐儿打出生起身子骨就不行,长成如今喝的奶都没有喝的药多,大夫请了一位又一位可都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没有办法。”
“可,可她是我的女儿,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啊”这女子精神崩溃一般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于是,李如意便突然想起,她是在哪里见过此人了。
“你是莺儿姑娘吧”半晌后,李如意轻声说道“孩子病了,的确让人心焦,可你再哭哭啼啼也不能解决问题啊,还是如你们家夫人所言快快起来吧”想当初,这位莺儿姑娘还是罗夫人身边最得用得侍女呢,在李如意的印象中,那是个性子有几分骄纵张扬的姑娘,与眼下这个六神无主的女子简直不像同一个人,而从她的话语中也不难听出这位莺儿姑娘应该是给那罗县令做了小了。
一个还没她岁数大的花季少女,一个都发头掉了一半的中年大叔,李如意再怎么天真大概都不会觉得这是什么爱情。
当初感情颇佳的一对主仆,如今却闹成了这样,李如意的眼神轻轻闪动起来。
“你还有脸在这哭,自个背着夫人爬了老爷的床,以为可以凭着肚子里的孩子青云直上,结果生下来却是个没几天好活的病秧子,哼 这都是报应,少跪在这里脏了夫人的眼睛,给我走”刚刚在门外拦着莺儿的仆妇一骨碌的冲进屋里,不顾及、莺儿的挣扎拽着她头发就往外拖。
很快的,留下一路惨叫哭嚎的莺儿就被人强行拉了下去,这之后罗夫人尴尬地对着李如意笑了笑,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让你见笑了。”
“没什么的。”李如意道“只是那个叫蕊儿的小孩子,真的没有办法救了吗”
罗夫人叹息道“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换了好几个大夫都说那孩子就是在这几日了”
李如意闻言摇摇头,表情颇为悲悯“那真是太可怜了。”
霍二郎与李如意在这边呆了足足大半天的功夫,方才告辞离去。
回去的马车上夫妻二人双双说了自个这半日多的见闻。
李如意问道“咱们的礼物,县尊大人可还喜欢”此次他们前来拜访自然不能空手而来,霍二郎带了一套白瓷的茶具,一把印有莲花纹,壶柄是缠枝样的圆肚细嘴壶外加五只莲苞样的白瓷茶杯,造型新奇,质地上乘,哪怕是送给六部的尚书老爷也是够资格的。
“也不看看是谁挑的。”霍二郎笑着道“那罗大人喜欢极了。”
霍家瓷坊想要带领全县人民共同制瓷,自然少不得县尊大人的全力支持,这关系自然是要打好的。
“第一批过来学习制瓷方法的人员我名单已经决定好了,一共二十个名额,都是各个陶坊里最顶尖的工头,学习时间是两个月。”瓷器的创作是一种技艺,也是一门艺术一百个人学制瓷可能就会烧出一百种不同样式的瓷器,而渐渐地它就会衍生出各种不同的流派,无需害怕被谁给超越过去,只要不停止自己的学习和创新,终有一日霍家会烧出自己独有的瓷器。
“夫君心有成算我自然是最放心过的了。”李如意看着一日比一日办事更加老练的小夫君,只觉得心里一片的踏实坦荡。
前所未有的踏实。
霍二郎说到做到,两日之后,第一批学员正式入驻瓷坊。
这些人里面论年岁基本上都比霍二郎要大的多,但是人人都对霍二郎相当的尊敬基本上是让干啥干啥,一个字都不带违抗的,就害怕惹了二郎生气,反悔不教他们了。出错了,请刷新重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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