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土著们之所以要银钱, 不想要耕牛,当然不止是因为听闻了周公断案,受到警醒, 明白耕牛并不能治病。
安南偏僻荒凉由来已久, 往年只入冬以后,才会迎来一批为沉水香而来的商户。
山间土著们为了躲避赋税和服徭役, 更是连户籍都没有造册。他们连安南县城都不能自由进出,就更不可能说什么离开安南,去到其他县城府州之类的地方。
通常情况下, 山间土著们便都是跟寨子附近的乡民们交换一些生活必需品。然后乡民们生活过去又极其穷苦,为了节省不必要的开销,县城不到必要时刻, 也不会轻易去的。
所以山间土著们便是拿着银钱,想要购置所需物品也是十分的不方便。
不过这种现象自从韩彻在县城南市开设集市摊位后,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乡民们需要售卖藕粉,便几乎日日都会有人往来县城。
且随着外来客流的逐渐增多, 县城内各商铺售卖的物品也越来越齐全。极大的方便了当地人的日常需求购置,同时也让山间土著们真正感受到了银钱的好用。
手中只要有银钱, 需要的东西基本都能很方便的购买到。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山间土著们自然不会再如之前那样执着于只要耕牛。
“只要耕牛的是他们,如今不要耕牛的也是他们当真是可恼”
“正是,恼火得很”
“那咱们这些耕牛怎么办对了,韩县令不是也很想要耕牛么”
“别提了, 安南县才多少人韩县令去年置换那么多,今年怎么可能还要没见着他今年都没安排人给咱们住宿了么”
“唉,这可如何是好那些个巫医,今年也不肯要耕牛了”
“他们好些人可是连看诊都不做了, 如何还会要耕牛”
这段时间的广而宣传,还有之前韩彻将行骗的巫医直接拉到勾栏当众破解骗术的举措,使巫医的心理和精神也都受到了极大的重创。
如一些拿手看家的隐秘本事,他们不懂为何那位韩县令竟也能懂得,甚至比他们懂得的还多。
对于这些时日的演绎,他们也没少跑去看。每看一场,巫医们的心惊胆颤便增多一分。渐渐的,便是有人恳请他们上门行医驱除,巫医也因心生胆怯,不敢再接下。
眼下周公断案每隔三两日便会上新一场,他们谁敢保证下一次上新的演绎,会不会正巧应对。
一旦应对,病者那边必然便会醒悟,再去到县衙一报案,迎接他们的便是牢狱之灾。有了这份忌惮,只那些有真医术的还敢接诊病人,其余那些靠江湖骗术的巫医纷纷停手。
时下交通不便,消息传播起来便慢。
县城内赶来大批耕牛的商队还在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是好时,其他为着沉水香而来的商队又陆续赶着大批耕牛而来。
这日上午,韩彻正在衙门处理公务,便听到衙役来报,言道京商赵四郎帮忙捎带了韩大娘托付的家书和物件。
“一路有劳,还请随我进屋坐坐。”衙门是处理公务的地方,韩彻便将赵四郎等人往县衙后院领去。
柳氏和三娘四娘听闻消息,也忙赶到后院正厅来。
从赵四郎手中接过信件,药材还有银钱时,柳氏眼眶都红了“大娘他们在京中生活不易,怎的还给我们筹备了这么多银钱”
韩彻也大感震惊。
齐家只是低阶士族,家族子嗣却不少。家中资源不可能紧着他们小家来,而齐五郎官职亦不高。京城作为时下政治和经济的中心,物价消费这一块甚至还高于韩彻穿越前的一些超一线城市。
可想而知,大娘两口子要筹备出这么多银钱,是何等的艰难。
还有这一大堆的药材,每一样都饱含着他们的挂念。
“赵四郎,不知此次何时离去届时可否再帮我捎带次物品”韩彻决定到时把银钱再增多些,托赵四郎带回给大娘他们。也好让大娘和齐五郎知晓,他们如今在安南是真过得不错,一点也不缺银钱。
事实上,韩彻自打全面接管县衙后,他的俸禄再加上那三顷的职田,最后的收入比起在京中任职时,还要丰厚许多。
普通的种地收入是不高,但在韩彻带领下,种植莲藕这类畅销的经济作物,收入自然便甚是可观。
更别说待到明年蔗糖制作出来,不仅安南县府库有大笔税银充入。便是韩彻职田里种植的那批甘蔗,也能给他换来一笔惊人的数目。
赵四郎本就有意跟韩彻处好关系,当下自是忙应下,还表示待到离去之前,会提前前来告知。
礼尚往来,韩彻便问道“不知四郎此次所带耕牛,可顺利售卖出去作价又几何衙门最近倒是要购置一批。”
作为此次事件的主导者,韩彻当然对这些为沉水香而来的商队们的情况,早了解得一清二楚。
这些商队的耕牛倒也并非完全售卖不出去,只是他们的最初目的是要拿耕牛置换沉水香,在安南本就不会待上太长的时间。自然也就不可能把时间全耗费在县城租佃个地方,一头一头的去零售耕牛上面。
但将耕牛赶回或换地方售卖,也不现实。时间耗费就不说了,以时下这种交通,运输途中的人力物力所需的银钱,那又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更别说,因为习惯了往年用耕牛直接换取沉水香,这些商队们所携带的银钱也并不是那么的充足。
“多谢大人出手相助。”赵四郎可不正愁那大批耕牛不知如何是好,忙感恩言谢。
最后在耕牛作价上,赵四郎还给出了一个特别实诚的价钱。
亏钱不至于,但确实没挣多少银钱了。主要赵四郎也是个明白人,不会只为着这短期的一次利益,就将交情耗费掉。
等待交易做完,耕牛顺利脱手,赵四郎等人从衙门走出来时,可算是如释重负,心头松快。
同在一个县城,众商队都在发愁手中的大批耕牛。于是赵四郎商队耕牛全数脱手一事,很快便被有心人注意到,并且上门来求问。
赵四郎也没隐藏,表示他手中的耕牛全数售卖给的衙门。
“韩大人可还要购置耕牛”对方难免也动起了心思。
赵四郎便道“若是作价合适,衙门或是还要购置些许。”
这事也是上次韩彻透露了些许意思,赵四郎此刻才敢这么说的。当然,赵四郎也透露出韩彻的另一番意思,如此大批量的耕牛,衙门俱数吃下甚是艰难。
之后没等两天,果然便也有一支商队将手中的大批耕牛,以较低的价钱全数出售给了衙门。对他们而言,这么多的耕牛压在手中,银钱亏损倒还是小事,耽误了今年沉水香的收购才是大事。
韩彻也没有往死了压价,这场耕牛交易做完,只是让对方挣得的利润比以往少了许多,但绝不至于亏损。很自然的,其他大商队手中有耕牛的,最后便都以差不多的作价出售给衙门。
瞧着衙门购置的耕牛如此之多,兼职主簿工作的钱县丞不禁有些发愁“大人,衙门为何要购置这么多耕牛。”
韩彻笑了,还言道“多吗我还觉着少了呢”
“”钱县丞整个人直接愣在原地。
这么多的耕牛,全拉到职田那边去后,佃户们连忙加急搭建了十几个牛棚,方才勉强安置下。如今光是喂养耕牛的青草,每日都将那些个佃户累得够呛。
韩大人竟然还觉着少了
“先派人通知各村吧。”韩彻也没想着要一直养着这批耕牛,便开始吩咐起来。
钱县丞听从吩咐,马上便按照之前的登记,通知有需要的乡民去各自里正家中做最后确定。
又因着这些商队们一心急于出手,这批耕牛便属于一个低于平常市价的作价。有那些家中今年莲藕种植得多,手中银钱较为充足的乡民见状不免动心,便忍不住询问里正,他们可否也能购买。
“大老爷说了,待到第一批借贷的乡民领取完耕牛。剩余的耕牛,一律按照先来后到的登记顺序你们有想要多购置一两头耕牛的,速速来我这报名”里正大声言道。
众人闻言,皆为之欢喜,纷纷争抢着要报名。要知道前些日子,衙门帮忙找去府城铁匠铺子订做的农具已经发放到各自家中。如那耧车和曲辕犁套上耕牛后,在地里劳作效率的提高简直惊人。
若他们如这般再多配制一两套于家中,来年岂不是能种植更多的田地,赚得更多的银钱
“咱们大老爷可真好啊”
“那可不有了大老爷,咱们的日子定会越过越好”
“只是似大老爷这等的好官,怎的在京城遭受迫害了”
“自古好官便最是容易遭坏官迫害不过若没了这出,咱们这种地方也等不来大老爷。”
“嘿照你这么说,咱们岂不是还得感谢那迫害大老爷的坏官了”
“我可没这么说,你莫要在这乱说话”
即便就是这么个意思,对方打死也不肯认。在他看来,韩彻对他们这些百姓如此的好,他又怎能去夸赞那些个迫害得韩彻被流放到安南来的坏人呢
与此同时,贺冲这边也收到了韩彻派遣衙役送来的信件。
瞧完信件的贺冲,当下又惊又喜,立即便对一旁的副将吩咐道“去准备一百人,明日由你带着他们一道去安南县将耕牛和农具带回”
“什么耕牛”副将一脸茫然。
“安南县的韩大人,说感谢将士们多年维护安南治安,今年特意给咱们准备一百头耕牛,还有两样好使的农具。”贺冲高兴的说道。
“好端端的,他为何赠予咱们这么多耕牛”副将欢喜又疑惑。
“他还能为何信件上不都写得清清楚楚了么不过是想要咱们多替他操心一下安南县内的盗寇贼害。”贺冲直接将信件拿给副将看。
“唔,这位韩状元郎倒是会划算。”副将快速看完信件后,便这般言道。
贺冲不甚在意道“管他作何划算,此事于咱们不过顺手便可为。”
非正规军在农忙时需要耕地劳作,耕牛便同样十分重要。尤其朝廷本就重文轻武,正规军的待遇都谈不上多好,就更别说非正规军了。
贺冲辖下的非正规军便一直处于极度缺少耕牛的状态,韩彻这次赠送,可谓是真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往后将士们的操练和实践,便多往安南县择选地方。”贺冲心情甚是愉悦的又吩咐道。
第二日,副将果然顺利将一百头耕牛和两套农具带回。
起初,贺冲更重视的是那一百头耕牛。结果副将一回来,便一脸兴奋的与他描述那两样农具的好使。
待到试用完后,贺冲更感惊喜。
且比之贺冲,非正规军的将士们的惊喜更甚。
“那位韩大人可真是好人啊”
“也就是他,还会惦记咱们这等将士,体谅咱们的辛苦。”
“”
于是在后面接到安排去安南择选的地方实践和操练时,这些将士们便格外的认真起来。
自古繁荣易遭贼。
尤其是突然暴富,武装力量又不强的地方。
又临近年关,还真有附近城镇的一些盗寇贼匪听闻如今安南变得繁荣,引来不少外地商户前来经商而动起了心思的。
结果这日一伙劫匪好不容易拦截到一支商队,正要抢劫时,突然冒出来许多将士,将他们抓捕
劫匪们被抓后,是既惊惶又懵逼明明行动之前,他们都打探清楚了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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