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上清观那些人在嘀嘀咕咕, 司怀瞥了他们一眼。
几个年轻道士立马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司怀。
司怀撇撇嘴,就这点胆量还当面说人坏话
张天敬开口说“死挂不住, 小辈年幼,有些心浮气躁, 这次特地带他们出来历练,还请你不要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司怀哦了一声“大人不计小人过。”
张天敬笑了笑。
他身后的年轻道士们看不惯司怀这幅态度, 又因为张天敬的话, 不敢再说什么。
看见师弟们对司怀的不满, 越永逸忍不住勾起嘴角。
越天瀚心里咯噔一下, 连忙收回视线。
张天敬走到主位,对众人说“诸位道友, 李家村的五座土葬坟都已经检查过了。”
“五只毛僵, 除了朱道长, 没有其他人员伤亡。”
听到这话, 受伤的话痨道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晚没有休息好,今日上山又耗费了不少体力, 脑子有点晕, 看见毛僵的时候还以为是只毛猴子, 就没有躲开”
他嘚吧嘚吧讲个不停, 完全没有给别人插嘴的机会。
张天敬笑着喊了一声“朱道长。”
朱道长应了一声, 继续说“诶, 幸好当时站在张会长身边,如果是其他人的话, 反应大概没有那么敏捷。”
“张会长当时像是知道里面有毛僵似的,就那么提剑一指,毛僵就倒地了”
张天敬脸上的笑意淡了两分, 又喊了一声“朱道长。”
朱道长还在讲个不停,坐在他右侧的师弟连忙用力扯了他的衣袖,低声提醒“师兄,你可别讲废话了。”
朱道长这才反应过来,抱歉地笑了笑“对不起对不起,我话比较多,张会长您继续。”
“无妨。”
张会长露出和善的微笑,喝了口茶,继续说“此次上山,我还发现了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
“第四条龙脉。”
会议室瞬间静了下来,只剩下风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司怀也愣了会儿,他还没说,道协就已经发现了。
看来道协还是有点东西的。
半晌,有人慢吞吞地问“张会长,您说的是”
“你没有听错。”
张天敬正了正神
色,在总道协的群里上传了几张山脉的照片,缓缓开口“道友们仔细看,曲伏有致,山脉分脊合脊有轮晕,地脉之行止起伏曰龙。”
他每说一句,众人的神色便凝重一分。
张天敬沉声道“那炼僵之人想必是早就知晓这条龙脉,利用龙脉灵气炼僵,居心叵测危害国家社稷,比六道观之辈还要狠毒”
“此事十分严重,仅凭道协怕是无法应对,永逸,你去联系佛教协会,务必阐明事情的重要性,天瀚,你讲龙脉覆盖延伸的地图交给”
张天敬给上清观的几个弟子布置了任务,接着说“道友们先稍作休息,用完午膳,还要再次上山。”
说完,他朝着众人点头示意,匆匆离开会议室。
“竟然是龙脉。”
“要变天了啊。”
“难怪发现的僵都在山上”
“这段时间的灵气应该也和龙脉有关吧。”
司怀听了会儿,扫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接受了龙脉的事情,没有人怀疑张天敬的话。
他侧了侧身,好奇地问陆修之“张会长的风水定穴这么厉害的么”
陆修之点头,正要开口,一旁的朱道长凑了上来。
他笑呵呵地说“看来司观主不太了解张会长啊。”
“想当年张会长之所以能拜入上清观,成为前一任观主的二徒弟,就是因为他的望气风水天赋,不然有张钦州美玉在前,上清观前观主肯定看不上张会长的。”
听见张钦州的名字,司怀愣了下,随后反应过来这人说的是和师兄同名同姓的人,上清观观主。
司怀看了看朱道长的道袍,不是上清观的道袍“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朱道长嘿嘿一笑“我当年因为张钦洲观主想要拜入上清观,当然会打听这些事情,可惜天资不行,最后失败了,只能将就去了别的道观。”
“你年纪小,不知道十几年前,张钦洲观主的名号在佛道两教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符咒阵法天赋那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名气大到大家都不知道他居然还有个师弟。”
“后来张钦洲观主辞了总道协会长一职,暂时离开上清观,云游四海求道,张会
长才走到众人面前。”
朱道长顿了顿“十几年来,张会长呃,好像就之前六道观的事情比较出名。”
司怀听得津津有味“我也认识一个叫张钦洲的人。”
“和你说的张钦洲道长简直是天壤之别。”
陆修之“”
朱道长感慨道“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高的天赋,不过司观主你的天赋,说不定比曾经的张钦洲观主还要略胜一筹。”
司怀淡定“应该的应该的。”
“你的废话天赋也挺高的。”
朱道长“”
吃完午饭,司怀和陆修之跟着大部队再次上山。
这次去的是李家村隔壁村子陈一村,由陈一村村长带路。
村长年近半百,被提醒过山上有什么东西,一路上都长吁短叹“哎好好的村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道长你说说,是不是老天爷要罚陈一村,哎呦去年还好好的”
司怀瞥了他两眼,小声对陆修之说“要是那个话痨道长没受伤的话,应该能和他聊起来。”
两个话痨,就是吵了点。
“我听老李头说了山神的事情,本来还以为要发达了,没想到是倒大霉”
“安静。”张天敬突然开口。
村长吓了一跳,连忙闭嘴。
右侧的灌木丛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在快速穿梭。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众人屏住呼吸,拿出法器,死死地盯着灌木丛。
下一秒,一只红眼的白兔子从里面蹦了出来。
看见那么多人类,它的身体猛地抖了抖。
它粉白色的鼻子颤了颤,似乎是嗅到了什么气味,飞快地冲向司怀,一头撞上他的脚腕。
司怀低头,看着躺在脚边的兔子,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他提着兔子的后颈肉,拎了起来,仔细打量几眼,长得也挺眼熟的。
和家里那只桃屋有点像。
司怀眨了眨眼,你对其他人说“是只兔子。”
“走吧。”
“等一下。”
越永逸走到他面前,仔细打量这只兔子。
他拿出一张符纸,贴在兔子身上,符纸上的朱砂色泽陡然变亮。
越永逸“这不是只普通的兔子。”
司怀“这是只蠢兔子,不然怎么会撞上来。”
越永逸“”
“我怀疑这是桃屋。”
桃屋两个字一出,司怀抓着的白兔瞬间消失,掌心也没了毛绒绒的触感,已经跑了。
桃屋罕见,但在场还是有不少人知道它的效用,轻声向不清楚的道友们解释。
越永逸看着司怀,淡淡地问“司观主,桃屋厌人,喜同族,怎么会跑到你身边”
司怀挑了挑眉“你怀疑我是桃屋变的人”
“”
越永逸“我只是好奇,为何你身上的气息会吸引桃屋”
司怀眯起眼睛,反问道“你知道道天观的祖师爷是谁么”
越永逸皱了皱眉“这和桃屋有何关系”
越天瀚开口说“我知道,道天天尊”
越永逸瞪了他一眼。
司怀牵起嘴角“那你也应该知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算起辈分来,我还是桃屋的祖宗呢,它亲近祖宗怎么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是个大孝子。”
越永逸怒了“司怀”
“永逸,”张天敬皱了皱眉,沉声呵斥,“你现在在做什么”
越永逸刚才的气势瞬间全无,他嘴唇动了动“师父,我、我是担心道协”
司怀瞥看这对师徒,发现张天敬老是站在自己这一边。
不用白不用。
他淡定地对张天敬说“他在针对我。”
张天敬走到越永逸面前,冷下脸说“如今形势严峻,你竟然还分不清轻重缓急”
“现在给我下山,抄十遍清心咒。”
越永逸咬紧牙关,挤出一个字“是。”
他离开后,张天敬向司怀道了声歉,缓和语气,对众人说“诸位道友,是我教徒无妨,耽误了时间。”
他转身走向山上,路过村长时,张天敬拿出一张平安符,塞到村长掌心“有我们在,不会出事的。”
“上山吧。”
司怀和陆修之走在最后,清楚地看见众人的神情变化。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对师徒一个蠢一个假。”
“整天作秀怎么不去当演员呢。”
陆修之半阖着眸子,视线落在张天敬的背影上,轻轻
地嗯了一声。
走到山腰处,村长停下脚步,指着几米外的小土堆“这就是陈芳家的墓,他们家穷,没钱去火葬,也没钱弄个好点坟头。”
村长叹了口气“棺材还是村里人一起凑钱买的。”
几个拿着工具的道士上前,熟练地铲土,没过多久,土堆内的棺材便暴露在众人视野中。
一个简陋的红棕色的棺材。
村长看了眼,吓得往后退了数步,结结巴巴地说“棺、棺材上的钉、钉子没了。”
众人低头细看,脸色大变。
张天敬快步上前,推开棺材盖。
里面空无一物。
没有尸体,棺材是完好的,坟包也没有异样
司怀皱眉“有人来过。”
先他们一步,带走了里面的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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