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枪口对着挽挽。
黑暗中, 挽挽的眼睛僵硬地睁大, 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子弹上膛的声音
用枪抵着挽挽的男人从口袋里拿出来什么金属的东西, 挽挽的手臂上一阵冰凉,随着一声清脆的“啪嗒”扣上的声音,那个男人幽幽地说,“你被逮捕了。”
“逮逮捕那你们是”
“警察。”
听着十分散漫的声音。
警察。
挽挽松了一口气,“放开我, 我是刚才给你们打电话举报这里偷文物的好人,抓我干什么”
草丛里窸窸窣窣的, 似乎呆了不少警察的样子。
里面钻出来一个胖乎乎的, 嘴唇上有着一片浓郁的胡子, 可能是他的造型, 胖的跟个年画娃娃一样的中年男人,穿着警察的制服。
这么胖看起来竟然不让人觉得油腻, 白胖与威严并存的中年男人。
“局长, 抓到一个同伙。”
扣着挽挽的年轻警官说。
白胖局长用电筒照挽挽的脸,自下而上。
挽挽被照得看起来像个女鬼一样。
白胖局长忽然噗嗤笑了。
“放开她吧白廖, 她不是犯罪分子。”
白廖警官听话地放开了挽挽,“您认识她吗局长”
白胖局长摇摇头, “不认识。但我见过她的照片。”
“有一个老朋友是个老记者了。”
白廖警官立刻懂了, 幽幽看着挽挽的眼神中立刻迸发出神奇的火焰。
挽挽从中读出了七个字。
这货是个人才呀。
“客气客气, 稍微有点优秀而已。”
面对陌生穿着制度的警察面前, 挽挽状似害羞, 其实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夸我, 别客气。
白廖摇摇头,现在的人真是不可貌相。
看这小姑娘文文弱弱的长相根本看不出来她如此
“这位姑娘,你跑这里来做什么我们在这里抓贼。再说你应该早就离开报社界了吧。”
白胖局长好心地劝挽挽离开。
“我当然知道抓贼了,电话还是我给你们打的。话说你们来得够快的。”
少女声音软软的,已经坚定不移地蹲下来。
局长和白胖警官对视一眼,也蹲了下来。
他们以为挽挽想要挖掘一个独家大新闻重返报社。
警察自然不是挽挽找来的。
那个惯于在国际间倒卖文物的团伙一出现在菀南的地界上,就受到了各地警察局的严密监控,尤其是莞城的总局。
所谓贼不走空。
他们敢到法治制度最完善的菀南来,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一定有所图谋。
收了那么久的风,今天终于动手了。
警察局的同僚们摩拳擦掌。
他们很早就埋伏在了博物馆前面,里面的工作人员也基本上换成了警察。
现在博物馆里看似是一片漆黑无人的,实际上每一层都至少埋伏了十数名便衣。
画也采用了当下最顶尖的安保系统。
白胖局长看起来很有信心。
挽挽却很担心。
她对目前的情况并不乐观。
虽然她前世的世界和这里并不一样,但世界秩序是大约共同的。
战乱时期,除了列强光明正大抢走的,烧毁的珍贵文物外,还有很大量的文物是被走私到国外去的。
那很大的一个来源就是偷。
这个时代的安保措施如果怎的又那么到位的话就好了。
这次行动的目的不仅要保护住文物,还要抓获这批犯罪团伙。
挽挽的那个年代,虽然国家已经强大起来,但仍然有数量庞大的文物流失海外,明明是华国的东西,却只能陈列在别的国家的博物馆里。
这件事情无疑是所有人心中的痛。
与此同时,从莞城军区飞驰出十几辆真枪实弹的军车,目标也是莞城博物馆。
“警察局吗我是霍仿。”年轻男人低沉的声音。
“少帅”电话那头懒散的声音立刻肃然起敬,可以听到立刻起身的声音。
“请少帅指示。”
“立刻派人去博物馆。”
“早两个小时前就已经出发了。”
“好,我知道了。”
出发前,霍仿给警察局打了电话。
挽挽这丫头还知道不胡来,给警察局打电话。
霍仿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诡异的骄傲感。
就是那种一直不正经闯祸的小孩,忽然干成了一件还不错的好事,控制不住地骄傲的慈父的感觉。
博物馆这一片都是类似展览馆之类的建筑群,没有住宅区,入夜之后十分安静。
忽然,博物馆不知哪一层,传来了一声极为短促的金属撞击的声音。
“上”
白胖局长狰狞地一挥胖手,所有警察从草丛后面飞冲出来。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跑在最前面,飒爽无比的漂亮少女。
挽挽一个翻身躲进了一堵墙的后面。
旁边有好多警察,有的有枪,有的没有,就拿着警棍。
这年头车,枪,都是很稀有的资源,不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随随便便就人手一把的。
所以自然的,有枪的警员们职位更高一些,他们也会主动地冲在前面一点,以自己的身体为没有枪的同僚挡掉一些风险。
楼上再次传来金属的撞击声。
警察最了解罪犯的气息,而小偷也最熟悉警察的气息。
空气中的氛围开始产生变化。
警察们开始接二连三地上一层楼攻歼,挽挽跟在最后面。
眼睛牢牢地看着黑夜之中。
警察们的身体都僵硬住了。
这层楼中央,辽阔的展厅周围空无一物,天花板上打下来一道很弱的黄色的光。
微弱的光束中央,一禀套着刀鞘的,浑身闪闪发光的金光的古代宝刀慢慢飘浮在空中旋转。
周围一片都是黑暗,看着十分神圣的样子。
这里又是博物馆,陈列的都是从土里挖出来的老祖宗的东西。
这样的场面乍一出来,十分唬人,有一种无意间窥破神迹的感觉。
警察们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不是他们蠢,是这个年代磁铁的概念尚未得到普及。
漂浮旋转的刀体离开下面圆形的底座大约二十公分的距离,一个巨大的磁铁完全可以把它拖起。
只要一个简单的旋转装置就可以办到。
但越是乱世,寺庙道观的香火越是旺盛。
这样的装置能够唬住人。
如果不把下面的底座破坏掉,那把把刀拿开,放回去就又能转了。
“你的警棍借我用一下。”
挽挽小声地和旁白的警员说。
这个警员黑皮,长得蛮清秀,就是看着有点傻乎乎的样子。
“哦,好。”
下一秒,他就看见挽挽把自己的警棍飞踢出去,精准地砸在了浮刀下面的底座。
黑皮呆警察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刀掉在地上了。
“继续往上,这是一个吸引警察注意力用来拖延时间的装置而已。”
白胖局长这时候出来抖威风了,刚才还说不是紧张地抓着白廖警官的衣服不放,“你看你快看呀。”
“应该是磁铁,局长。”
白廖是国外留学回来的,直到磁铁不稀奇,但也有短暂的错愕。
那个出手很快的小姑娘,难道是一眼就看破了。
原本想叫那姑娘回去的,现在发现她的作用远远比想象得来的大。
再往上,还没上楼,地上就出现了好几名警员横七扭八的身体。
还有一名是女警员。
“没死,都是昏过去了。”
警员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队伍里人手开始分流,一小部分人手去抬走伤员。
一大片子弹上膛的声音。
挽挽置身其中,听来热血沸腾。
早就把时时牵挂着她的少帅忘到脑后了。
少帅这个火柴人还在奔袭而来的路上。
“各位同僚,小心。”
黑暗中,白胖局长小胖手紧攥。
从现在开始每走一步都会直接拿枪口对着外面。
女人的尖叫声。
“救命”
展厅里的灯瞬间亮起来。
让习惯了黑暗的所有人睁不开眼睛。
灯打开后,事情比想象当中的更加棘手。
挽挽在由黑转凉的一瞬间忍着眼睛疼,看清了对面的情况,慢慢不着痕迹地往后退,躲到了楼梯拐角处。
挽挽双手抱胸,靠着墙。
对方一共三个男人三把枪,全部都指着地上被扣押的五个人质。
人质们都吓得瑟瑟发抖,有一个蹲都蹲不稳。
三男两女,除了一个女人,全部穿着莞城博物馆的工作服。
关键在第五个女人身上。
局长站在警察群体的后面。
这里已经是莞城博物馆的顶楼了,带着这么多人质,怎么逃跑。
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挟持一个人质。
冥冥之中,挽挽诡异地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她这次离开帅府,就是为了阻止这一场精心策划的惊天偷盗案。
那个第五个女人,由暗转亮的瞬间挽挽看清楚了,是住她对门的那个,看起来十分无害的,普通市井妇人。
挽挽确定她是同伙而非胁迫,因为她白天关门的时候冲挽挽的最后一个笑容。
坦然温和得和平日里一样,这才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如果她是被胁迫的,不会让她来关门。
所以相反的,她还是深受信任的。
挽挽冲着白胖局长挥手,轻轻地告诉他。
白胖局长严肃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接下来他们要逃跑,就会说挟持一个人质要警方配合,实际上就是带走自己的同伴,让警方不敢追上去,这样就可以顺利脱身了。”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白天明明有这么多人,可这里就只有四个人。
另外的人到哪里去了呢
“收风的时候说是一幅画。”
挽挽再三确认,白胖局长就是这么说的。
前面还在对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两边还在谈条件,似乎谈不拢,但这些犯罪分子“好心”地根本没有伤害人质们丝毫。
好心得有点不符合逻辑。
这不是给警察调集警力的时间吗
和白胖局长站在一起的少女忽然朝着楼下飞奔起来,还顺手拽走了一名警察。
就是刚才那个被踢翻了警棍的小黑皮。
警察被她拉的差点在楼梯上摔一跤。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
楼梯上禁止追逐打闹。
白廖警官似乎非常相信挽挽的样子,一改他做什么事情都幽幽的样子,和白胖局长默契地对换了一个眼神后,带上了几名警员迅速地跟上。
“快开车,去藿香山”
挽挽很严肃,小黑皮不由自主地就服从了。
身为一个在警察队伍里完全不起眼的笨笨的警员,小黑皮非常好奇挽挽选中自己的原因。
挽挽脸非常严肃,看着气势很吓人,为了缓和气氛,她开了一个冷笑话,“为了让你给我挡子弹。”
“诶”
小黑皮更加僵硬了。
冷笑话失败。
后面白廖警官的车子紧紧地跟着。
好在入夜之后莞城的路上人烟稀少。
“下来,我来开。”
“小姑娘,你会开车”
“你少罗嗦,快点。”
挽挽在担心一件事情,宵禁。
八点之后莞城全程戒严,只有特殊证件能够叫开城门。
警察局肯定不够那个资格。
再去找证件审核的话,肯定会来不及。
小黑皮警察被挽挽赶到了副驾驶。
她刚才在副驾驶都看明白了,再说她前世就是会开车的。
车速开始陡然飙升。
副驾驶座上,警员牢牢地抓着栏杆,看着凶神恶煞的少女,可怜而弱小地缩在一边。
小黑皮脑门上流着汗,惊恐地看着以极快速度往后倒退的窗外,心里默默地想。
我不该跟来的。
这他么就是个疯子。
挽挽的车子被小黑皮认为是疯子,可是后面的白廖警官却牢牢地咬着车屁股。
开车的姿势和眼睛中的执着和挽挽一模一样。
他车子上的警员们也头一回深深地感受着自己的弱小。
城门口
“到点了,大家准备准备,该换班的换班,该上岗的上岗,要关城门了。”
门口的守们一派轻松和谐的样子。
和即将奔驰而来的两辆车子上的人气氛完全不同。
关城门的人已经就位了。
手已经碰到了城门。
小黑皮尖叫,“你又提速”
挽挽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要赶不及了
终于到了城门口的那条路,城门就在路的尽头。
“好,时间到,关城门”
“是”
就在守卫们缓缓推动巨大沉重的城门时,一辆车子不要命地疾驰而过。
他们没有回过神来,“刚刚那个是车吧”
“是吧”
大家都很不确定,继续关门。
紧接着,更加不要命的是后面的东西。
城门打开的程度比之刚才那辆车有人小了很多,它直接就蹿了过去。
卡得刚刚好的那种。
守卫们瘫软地坐在地上,随之破口大骂。
一瞬间以为自己要被车撞了。
今晚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夜。
城门办公室接到少帅身边的张副官亲自打来的电话,说今夜城门延迟关闭两个小时。
战时的人们其实精神都是很紧张的。
下意识的以为是时局动荡了。
非常刺耳的声音,极刹车停在了山下。
紧接着又是一道。
后面的车里驾驶座的位置奔出来一道身影紧跟上挽挽的步伐。
小黑皮和后面几个警察下车的时候腿都是软的,爬出了车厢。
他们看着上面的身影。
两个不要命的疯子
挽挽跑得喉咙里都是血的味道,眼睛中产生了生理泪水。
依旧在忍耐着身体带来的煎熬往上爬。
藿香山寺庙的大厅
一名涂着大红唇,烫着时髦的卷发,身材极好的女人,穿着黑色紧身皮衣,晃着一把枪。
忽然,这把枪指向了被主持师傅抱在怀里的小和尚。
是救了挽挽和霍仿的那个坚强的小了悟。
这也就是挽挽那么着急的原因。
莞城博物馆是个用来吸引警察所有火力的假现场。
警方可以通过灰色地带收到消息,那犯罪团伙就可以通过灰色地带故意给警方透露假消息。
挽挽还嘲笑那些人笨,不讲究,但他们分明是成了精的狐狸。
拿着枪的女人是张欣。
依旧是无视任何生命的妖娆笑容,她把小和尚拎到半空中。
小和尚很害怕,枪就这么对着他,不敢看,两只肉肉的小手交叠着捂住自己的眼睛。
眼泪水啪哒啪嗒掉在地上。
但小嘴巴紧抿住,一句话也不说。
有个师兄心疼地想抱抱小和尚,刚支起来上半身,就被踢回了原地。
一支枪立刻抵过来,“老实点”
张欣啧啧赞叹,换了个姿势把小和尚抱在手臂上,“这么可爱的小家伙,养大可不容易吧
死了怪难看的”
语气悠闲,仿佛谈天说地般温柔。
主持师傅再也绷不住,老泪纵横,“施主,这孩子才三岁半”
师兄弟们纷纷抹泪。
了悟是个好孩子
”心疼你徒弟就把那京绣金丝如来贡画拿出来,你忍心这小徒弟血溅你一脸吗”
说话的男人,赫然就是挽挽见过的对门夫妻中的那个男人。
小和尚坐在张欣胳膊上摇摇头,“不行,师傅,了悟明白的。”
小小年纪,眼神倒是干净清澈。
没有这个年纪小孩子令人讨厌的滋哇乱叫,反而懂事的让人非常心疼。
挽挽马上就快要爬上来了。
城门口冲出来一大队的军绿色卡车。
张欣被小和尚害怕却坚定的表情可爱到了,怜惜地摸摸他的小下巴,“真是好有灵气的小东西,看得我都想带回去自己养了。
小和尚也不反抗,乖乖地让张欣摸。
“早知道就不接这单生意了,平白地掉价,挟持老弱病残,说出去都难听。”
张欣不满意起来,枪口却直接上了膛,抵着小和尚的脑袋,“啰嗦什么,全杀了自己找。”
主持师傅快要受不了了,几乎厥倒,“了悟,师傅没法眼睁睁看着你死,师傅救你。”
小和尚却摇头,“不要了悟不怕死不要给坏人”
张欣一下轻轻的手刀,小和尚就短暂晕过去了,软趴趴地像个小乌龟一样趴在张欣的肩上。
“真是可爱的小东西,难怪你师傅为了让你连如此珍贵的国宝都舍得了。”
犯罪团伙看上的,实际上是价值远远高于莞城博物馆外借过来的战国名画的金丝绣佛像。
其价值可堪称国宝。
绣像是一千年前信奉佛教的邻国进贡给华国上朝的贡品。
就连全国现在通用的历史书里,都记载了这套绣像极其尊崇的历史地位和历史价值。
绣像之精美,阳光下仿佛每一个丝线都流光溢彩,尤其是佛祖的眼睛,反复是活的一般。
又称京绣活佛像。
“不仅仅是为了了悟,也是为了每一个弟子。”
主持师傅的声音苍老。
弟子们双手合十默默地向着主持师傅行礼。
“但我有一个要求。”
“老头,我警告你不要耍花招,你的徒弟们都在我们手上”
拿枪指着他的人恐吓。
“佛像乃我寺镇寺之宝,被你们拿去之后,藿香山就少了很多灵气,小心一些也不过分吧”
张欣嘲笑,“他都说给你了,你没胆子去拿”
那个男的被张欣一激,真的去了,走之前还恐吓主持师傅,“警告你老实一点”
寺庙大厅外出现了哼哧哼哧的脚步。
“你们还有人”
“不会啊,让他们直接去码头先走的。”
张欣凶光必露,枪口对着门外。
出现了一个张欣意料之外的人。
挽挽。
“这山真他么高”
山原本就好,再加上挽挽的体力被前面那些事情给耗尽了,自然爬起来更加吃力。
白廖警官也没好到哪里去。
挽挽一眼就看到了张欣怀里一动不动的小和尚。
虽然被抱着完全看不到脸,但是
但是那就是小和尚呀
挽挽的眼中渗出泪水,和白廖警官对视一眼,抽出他大腿外侧绑着的警棍,滚到了墙后面。
只有张欣一个人看到了挽挽和白廖警官。
因为她和犯罪分子们站的方向不同。
张欣不讨厌挽挽,甚至因为挽挽无意间帮她解决了霍家安排在她家的眼线,张欣还挺喜欢她。
这个女孩是霍少帅很在意的人。
如果她死在这里帅府必定会反扑。
张欣看看怀里的小和尚,这两个人有一样的眼睛。
干净。
挽挽一边抹泪,一遍冷静地盯着门内。
小黑皮和其他警察在陆续地赶过来,警方这边的势力在慢慢增强。
挽挽的身后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一个贼眉鼠眼眉眼极为阴毒的男人。
挽挽的耳边再一次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这一次不会那么幸运只是虚惊一场了。
挽挽被手臂掐住脖子一路拉着后退,“看我抓到什么,一只小老鼠。”
挽挽被犯罪分子拖进大堂。
“还有多少老鼠啊,一起出来吧。”
白廖和小黑皮他们被迫面色阴沉地拿着从暗处走出来。
“人还不少呢。”男的得意。
“把她放了,她只是个平民,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白廖沉声道。
“看来他们那边是露馅了吧,竟然被警察摸过了。
莞城的警察果然比别的地方哪些酒囊饭袋要厉害的多。”
“想让我放了她好啊”,那就请各位警官大人把枪都扔了吧。”
挟持着挽挽的男土匪没注意到,张欣的眼睛里闪过厌恶。
她对小和尚下手很轻,小和尚慢悠悠醒过来了。
“天啦,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小和尚弱弱地呜咽。
挽挽被勒得很不舒服,还是努力朝小和尚露出一个微笑,“没关系,我没有不舒服。”
挟持着挽挽的男人露出恶意,“子弹进你的脑子你就知道不舒服了。”
“警察,不放下枪就开枪打死她”
白廖警官和小黑皮眼中都露出了凝重。
局面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越来越不妙了。
但他们只能照着犯罪分子的要求,慢慢下蹲放下。
犯罪分子们露出恶意的得意微笑。
张欣慢悠悠地放下小和尚。
忽然,染着大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扣动扳机,冲着挽挽的方向干净利落的一枪。
小和尚心脏一紧,嫩嫩地叫出来,“姐姐”
千钧一发之际,那枚子弹越过了挽挽的头顶,直直地射中了身后绑匪的额头。
全场一片肃静。
张欣红唇微扬,绑匪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仿佛在问为什么。
张欣抬起手连射三枪熄灭了整个大厅的亮光,妩媚的声音从黑暗中飘来,仿佛沾着女人体香的香烟烟雾。
“对不起了,我突然嫌你给的钱太少了,单方面撕毁协议。”
白廖更相信或许是这个女孩有什么特殊的背景,让这个漂亮的女绑匪也忌惮三分。
挽挽在绑匪力气消失的第一瞬间抱住他的手臂,口中有低呵,将他从后往前狠狠地摔在地上。
熟悉这里地形的和尚们早就趁乱逃走了。
还不忘记捞走他们的宝贝小师弟。
小和尚要带挽挽一起走,挽挽摸摸他圆润的小脑袋,“你先走,待会儿我去看你好吗”
小和尚点点头。
挽挽怎么能走呢,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了,该结的仇也都结下了,不直接摁死他们还给过年吗
挽挽耳边枪声四起,两边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枪战。
挽挽看准着时不时下个黑手,杀伤力也很强大。
忽然,一个柔软的躯体靠近,挽挽本能地要砸,被牢牢握在手中。
“挽挽呀,这样咱们的救命之恩是不是平了”
张欣笑眯眯的,但挽挽却觉得心有余悸。
这是一个很强大的女人。
“不,是我欠你。我从来没有救过你,那个小白脸,你一只手就能摁死了。”
挽挽一语道破真相。
只怕张欣早就知道她那个老公有外心,故意像看小丑一样纵容着。
甚至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夫妻还很难说。
挽挽有自知之明,以她三脚猫的身手,做不了张欣的救命恩人。
张欣果然笑了,“真是聪明的小家伙,和那个小和尚一样可爱。
他们的头目跟着老和尚去拿画了,再不去的话就晚了。
好了,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说完,张欣的身影轻盈地掠出去了。
“小施主,我知道那国宝在哪里,我们信的过你,带你去。”
是刚才逃出去的两个和尚,看着和挽挽一边大的模样。
警察和剩下的匪徒们纠缠之中。
挽挽收回视线,“好。”
小和尚也跟在后面,小短腿倒腾地啪嗒啪嗒,“姐姐你有把握吗”
“没有。”
“但是我有”小和尚握紧拳头,“姐姐一定会会成功的,就像当初救下我一样。”
挽挽摸摸小和尚的脑袋。
这幅画原本是保存在京卫的,但由于目标太明显,几乎成为所有干这一行的黑道的目标。
防御一次被一次削弱,犯罪分子们对于防护系统知道的越来越多,渐渐难以抵挡。
迫不得已之下,才决定将画悄悄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藿香山最后被选中。
谁能想到,在这样一座没有丝毫防卫力量的普通寺庙里藏着国宝活佛像。
但消息最终还是从京卫那边泄露出去。
偷盗者们像闻到肉味的猎犬嘶哑而来。
“就是这个里面,这里是寺中禁地,我们就不能进去了。”
和尚们双手合十。
他们把挽挽带到了一个漆黑不见底的山洞门口。
“师傅应该就在里面。”
和尚们递给挽挽一个火把。
挽挽接过火把,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在山东中回响的她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与此同时,军队包围了藿香山。
无数人的簇拥中,那个最为出挑的年轻男人果然出现了。
大厅里在两方势力瞬间倾倒的情况下,匪徒们被瞬间解决。
张欣勾起笑容。
他果然来了。
还好跑得快呀。
要是那个女孩出一点什么事情,同样作为匪徒她岂不是惨了。
即使潇洒如她,对上这样的势力还是不够看的。
“跟你们一起来的女孩儿呢”
白廖警官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莞城的最高执行长官霍少帅。
“她去后山了,去阻止匪徒带走国宝。”
少帅解了披风,直接后山而去,一大队人马立刻跟上去。
这的确一个经过了人工开凿的洞穴,地太平了,两边可能刺到人脑袋的石头也都磨平了。
挽挽的脚步开始放的越来越轻。
她记得那个人挟持了主持师傅。
里面有石头滚动的声音。
可能是石头机关在运转。
挽挽躲在后面,只要一点点光,那副绣像上面就满满都是金灿灿的光芒。
随着机关摇动,画慢慢从水中浮现,露出它的全部真容。
画本身就是防水的,然后外面的防水材质也是进口的国外先进材料,保证一点事都不会渗进来。
绑匪的墙放起来了,脑袋仰着死死地看着国宝。
“老家伙,怎么取下来。”
画在人工洞穴很深的地方,也没有东西可以捞,完全够不到。
“很抱歉失主,这个地方最初就是为了让国宝永远留下来的,根本没有设计怎么拿走。”
老和尚的话漠然地透着高深莫测。
“你他妈放屁吧。”
挽挽怀里的警棍居然掉在地上。
“谁”
挽挽暴露了。
“原来是你,对门小姑娘。你来的正好,替我把画娶了。”
人口抠出来的这个洞很深,下面都是水。
而山体里的水有一个问题是
你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深。
而且不知道水里有什么,这是极度危险的。
挽挽摇头,“我不会游泳,过不去。”
枪口指着挽挽,“我不是在跟你商量,给我去”
挽挽呼吸粗重。
一步一步走过去。
那个距离,也许扑腾两下能拿到。
但也许,画上面是涂抹了毒药的也未可知。
挽挽没有选择,枪口指着她呢。
她脱了鞋子,慢慢爬上了半人高的
洞穴穴口,池面和穴口几乎持平,还是不是在一处一点水来。
仿佛黑暗的水面下有什么东西在搅和着水体。
刚开始挽挽的脚可以勉强支撑到旁边的穴壁,但很快支撑不住了。
挽挽借助最后的力气跳起来抱住了画。
画落到了挽挽的怀里。
“很好,现在游出来,给我。”
匪徒站在旁边,拿枪指着挽挽,另一只手示意挽挽出去。
主持师傅慢慢后退到匪徒身后。
得意的匪徒百密一疏。
主持师傅陡然发力,匪徒被推进了水里,而且是上半身倒葱一样栽进去的。
主持师傅跑了。
贫僧就只能做到这样了。
现在匪徒和挽挽都在水中,拿着枪完全一边倒的局势已经被打破了。
现在比的就是谁的力气和水性感了。
这水面的确很深。挽挽随便蹬几脚,完全没有踩到过边缘之类的。
挽挽有一个致命弱点,她不会水,而且刚才到现在,挽挽的体力已经耗尽了。
而匪徒一直保持着体力的旺盛期。
画很沉,挽挽想把画丢开,可是刚丢下就往水里沉下去。
挽挽好在是力气很大的,刚开始还是可以和这个臭不要脸的匪徒打成平手的。
但画似虎越来越重,挽挽身下的那一手应对劫匪的双全两腿。
挽挽很疼,拳拳到肉。
打斗的两人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往下沉。
匪徒似乎打算速战速决,越来越使出全力。
挽挽的攻击反而更加束手束脚。
“让你他么挡着老子发财老子送你下地狱”
挽挽已经很难出声。
文物不许出国。
“不许。”
眼看着匪徒的拳头一拳头打在挽挽的脸上,这一拳砸下去挽挽肯定只能撒手了。
没有力气了。
她力气这么大的家伙
划破长空的一枚子弹,从后方正中了匪徒的脑袋。
挽挽已经开始出现短暂的意识涣散。
不是她不是她不坚强,实在是太特么累了
挽挽脑子最后思考了一下。
没打中她,那就是匪徒死了,她可以休息一会会儿了。
如果挽挽再坚持一下,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抱着国宝的挽挽和匪徒几乎同时开始掉落。
“挽挽”
神情嫉妒焦灼的霍少帅冲过来往水里一捞只捞到了水。
他们沉下去了。
“底在哪里”霍仿转身,严厉地看着主持师傅。
“底底”
主持师傅支支吾吾,竟然慢慢跪下,“少帅,这池子根本不是池子,整座山体就是它的底呀”
小和尚一听,晕过去了。
“你说这座山,里面都是水”
霍仿艰难地问,额头的青筋在暴突。
“是,按理说菀南地日后这样的地形,但藿香山是个例外,如果把水放空,山体实际上是一个巨大的溶洞。”
溶洞
霍仿身型微微摇晃,很快被张副官扶住。
“少帅,您节哀。”
“节哀节个屁哀”
霍仿丢了枪,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跳进了水里。
“少帅”“少帅”
“这这”
“快,立刻下去,营救少帅”
即使知道跳下去可能不仅不能救回少帅,还可能一去不复发。
但以张副官为首,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下去了。
他们对少帅抱着致死追随的信念。
霍仿对挽挽也是抱着这样的信念。
白胖局长和白廖警官对视一眼。
“不能再有人跳下去了。”
还有士兵们在衣服。
“我们当兵的,不用你们管”
“我他妈是为了你好”
说到最后,竟然互相头抵着枪口,剑拔弩张。
一个士兵坐在地上哭,“溶洞,就算水不淹死,石头也能刺死人”
溶洞里上下两个方向都有往中间长的石头,最细的可以像根针,到同时又坚硬无比。
小和尚爆发出细细的哭声,“我的姐姐呀”
频频以手拍地。
“就算是山体,总也有出口吧”
白胖局长变成了现场最冷静的人。
“山下的那条河,就是从山里流出来的水。”
“那我们去下面等,也许还有希望。”
所有人抱着到了山下那条河边。
河边两岸围着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无数双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河面。
河水依旧缓缓地流淌着。
平静而美好,在夜色中闪烁着美丽的星斑。
张欣一直没走,坐在一棵众人视线不及的树上。
妩媚的眸子看着毫不在意,却也频率颇高地一直看着河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很多人的眼泪憋不住了。
呜咽的声音开始传出来。
如果少帅在,少帅一定会说,“我带的兵,头可断血可流,就是不许哭”
张欣的眼中开始出现烦躁。
身姿轻盈地跳下了树。
快点出来啊挽挽不会真的死在里面了吧
后面的树林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河面上没有哭声,但有着很多呼喊。
稚嫩的,坚硬的
寺庙的和尚们叫着挽挽的名字,士兵们叫着少帅,张副官还是有其他跳下去士兵的名字。
回荡在这一夜璀璨的星空下。
主持师傅默默抹泪。
白胖局长的小胖手紧紧拽着白廖警官小胡子一颤一颤的。
有一种下一秒就要爆哭的趋势。
白廖警官面色凝重。
如果这些是这次胜利的代价,那代价未免太沉重了。
就在大家都已经完全失去希望,和尚们抱着哭起来。
“为什么那么好的人就死掉了”
一个欠揍的,欢呼的,奔腾的声音响起来,“呦看我抓到了什么”
一个抱着画,全身湿漉漉的,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手里捏着一只灰毛兔的家伙,突然冲了出来。
“诶怎么这么多人”
这家伙可不就是大家以为死掉了的挽挽嘛
夜色中,仅仅靠着月光和微弱的火把光源。
气氛在短暂的僵硬之后,瞬间燃爆了。
了悟小和尚,还有一些年纪不大的和尚们纷纷扑向挽挽。
老主持破涕为笑,不去计较小弟子们扑倒姑娘的行为。
实在太激动人心了,年轻几岁的话他也想
挽挽被扑倒在地,她的惨叫声回荡,“娘希匹重死了”
小黑皮和白胖局长在气氛的感染下眼带泪花地要冲上去。
被白廖警官一左一右拉住,幽幽地道,“高警官,局长,请注意形象。”
与此同时,河流里开始接二连三地冒出来人来。
“少帅”“张副官”
士兵们接二连三地跳下去把人扶山来。
挽挽先溜走了。
霍仿刚刚停止快被呛死了的咳嗽,对于张副官说把挽挽拦下来的提议摆了摆手。
“让她去吧。”
挽挽有点不好意思面对少帅,悄咪咪地溜走了。
这一回终于有了一点属于少女的娇羞。
而不再是脑子里再去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
三天之后
一名穿着拖鞋,拎着一大袋子锅贴的少女在街上闲适地溜溜达达。
还是做个只为无无辜操心的升斗小屁民来的舒服呀。
热闹的巷子尽头,停不下来一辆豪华的轿车。
轿车都是大富人家的东西。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名十分斯文俊秀的年轻贵公子,带着黑色细框眼镜。
黄昏各色的灯光映照下,他的眼中倒映着少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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