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明华在听到刘干事说他同学高营长,是司令部警卫营营长的时候,眼睛一亮,心思动了起来。
他正愁没有机会接触到明司令员,这不是瞌睡了送来枕头吗
太好了。
这样好的机会,他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高营长的饭局,就在国营饭店,请了刘干事一人过去,刘干事因为跟范明华投缘,所以就请了他去。范明华自然不能空手进去,人家高营长当然说只是家宴,大家人过来就行了。但范明华不可能真的两手空空去,何况他还有求于人家。
但买什么,送什么,却很有讲究。
送得好了,办事情事半功倍,但如果送得不让人满意,那么就有可能会被扣上一顶行贿的罪名。
那到时候吃不到肉还反惹得一身臊。
范明华提前就打听了这位高营长的嗜好。
他也打听清楚了,这位高营长没有别的嗜好,就是嗜酒。
嗜酒不是什么不好的事,相反,在部队里,战友之间,没有一顿酒解决不了的事情。
当然喝酒也容易误事,高营长也是工作之余,才请人吃饭。吃饭的时候,自然是少不了酒的。
他有求人家,这不,他就给带了一整瓶的
这就带了一瓶茅台过去。
既不会丢面子,对方也会重视她一点。
就是,一开始他没有弄到白酒票,最后还是被他换了来。
也不是问别人换的,就是问的刘干事。
刘干事是正式编制的工作,所发的票证自然是多。
很巧,他正好有一张白酒票,这不就被范明华给换来了。
刘干事没了酒票,自然送的其他东西。
换作以往,同学请客吃饭,他也不用带礼物上门,这不是范明华准备了东西,而他什么也没有,就显得有点儿蹭吃蹭喝的感觉。
虽然这也是大实话。
范明华去的时候,就跟饭店里一个人撞了个正着。
是个很年轻的青年,年龄估计跟他差不多。
那人穿着军装,军装上是四个口袋。
四个口袋的,那都是军官。
范明华就忍不住打量了他一下,那人走得匆忙,只来得及跟他道了一声“不好意思”,人就已经冲下了楼。
范明华远远地看着,看着他的背景发呆。
直到刘干事望了过来,问他怎么了,他才回神。
“你认识他”刘干事见他一个劲地盯着人家的背景看,就问了一句。
范明华摇头,不认识。
他是第一次来市里,又怎么可能会在市里遇上熟悉的人。
就是觉得这个人的脸也好,背影也罢,总觉得是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他可以肯定,自己是不认识那人的。
但为什么会有熟悉感呢
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最后也容不得他再细想了,因为饭局开始了。
刘干事的同学高营长是个瘦个高儿,马长脸,肤色黝黑。
因为他是刘干事带来的,高营长很热情地接待了他。
见到他带了酒过来,怎么也不愿意收,说这是犯纪律的。
最后,范明华只得把酒放在了包厢的一个长桌子上,那里是平日里饭店上菜时摆菜的桌子。
这次的饭局,也不只是高营长一个人,还有他的两个战友。
跟他一样,都是营职干部。
高营长还惋惜道“只可惜了,明哥有事回燕京了,否则,正好介绍你们认识。”
说的你们,指的就是刘干事和范明华。
主要还是刘干事,范明华只是附带的。
范明华也有自知之明,他和人家根本就不认识,是托了刘干事的缘故,才能够来蹭这顿饭。
要换在别的时候,他自然不会过来蹭饭局,毕竟他也不是那等厚脸皮的人。
但是这次,他有目的而来。
特别是在知道高营长是司令部警卫营营长之后,这种想要结交的就更强烈了。
哪怕知道,高营长未必就真的认识人家司令员。
有希望,总比没有强。
范明华只要想打入某个团体,就一定能够打入。
就这几杯酒的时间,他和高营长就成了朋友。
高营长把他视为知己。
“酒逢知己千杯少,明华,今天咱们一定要不醉不归。”
高营长跟他勾肩搭背。
趁机,范明华跟他打听了有关明司令员的事。
当然他不会明晃晃地直接问人家,司令员的情况,而是旁敲侧击,一点一点地把人家明首长的资料给挖了出来。
从高营长的嘴里,他知道了明司令员的家庭资料。
他要的也只是家庭资料,至于其他的,他并不想知道。
明司令员的大名,高营长自然不会讲,家里曾经是书香门第。
但谁能够想到,明家会出了两个党员。
一个是现在的明司令员,另一个就是他的妹妹明霞。
高营长对这位地下党员明霞同志,有着极高的评价。
但也正是这样一位有着丰富的地下经验的党员,但建国初,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怀疑。特别是运动开始,被人举报到了思想革委会,明霞同志就被戴上了反革命帽子。
明家开始走上了为她平反的道路,但是那个时候,明霞同志的上线,还有下线,都已经牺牲了,没有人能够证明她的清白。
所以,她就被定性成了背叛者。
而举报她的,里面就有她的儿子,和丈夫。
这才让她的案子一直都没有平反的原因。
有着丈夫儿子举报,谁又能相信她的清白
“也是最近,明霞同志的案子,才被真正推翻,还了她清白。”
明霞的案子,属于高度机密,外面还没有公开。也就是高营长这样,在司令部工作,就近接触明家的人,才会知道一些内幕。
要换在平时,高营长绝对不会吐露这么多。
也不知道是真喝多了,还是跟范明华一见如故,又或者说对明霞的敬佩,亦或者因为明司令,一打开话题就收不住。忍不住就对此作了评价,也说了有些人一肚子的坏水,见不得人好之类的。
特别是明霞的丈夫儿子,他更是连连指责,说他们不是人。
范明华大吃一惊。
他其实很想了解明霞的丈夫和儿子,具体姓什么叫什么。却被高营长的一个战友阻止了。
高营长是真醉了,他说完那些话后,就倒在了桌子上睡着了。
范明华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心里却波涛汹涌,怎么也无法平息。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位明霞同志,有着极强烈的感观。
当听到她被人举报,成了背叛者的时候,听到说是她的丈夫和儿子举报的,他内心又禁不住更加的愤怒。
他很想摇醒高营长,再询问有关明家,有关明霞的事,但他知道不能。
旁边虎视眈眈盯着他的高营长战友,什么样的话,都得暂时压制在心里。
以后再找机会了解,总有机会的。
从国营饭店出来的时候,高营长的战友警告范明华和刘干事,不要把今天的谈话泄露出去。
范明华连连说是,心里却再无法平复。
他回到房间后,躺下来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里全是有关这位素未谋面的老党员的事。
这是高营长只字片言中得出来的。
明霞早期是一位地下党员,是潜伏进日伪内部的高级特工。暴露后,就回了大后方,成为了后勤的军官,她就是在那个时候跟她丈夫结的婚。
这些当然是他从高营长断断续续,敬佩的话语中,拼凑出来的。
但她的丈夫是谁,儿子又是谁,他并没有得到信息,就被高营长战友阻止了。
他对这个从未曾谋面过的明霞同志,有着极强的好感。
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他突然坐起了身,望向了外面漆黑的夜。
会是她吗
他的母亲
范明华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推开信纸开始写字。
信是给新华社的主编写的,准确地说,是给新华社的总编辑写的。
宋总编的渠道,比刘主编那边还要多,或许知道些什么。
或许知道明家的事呢
其实早在前几年,他就有跟宋总编询过过有关顾家的事。但那个时候宋总编回过来的信,也如刘主编一样,顾姓的军人很多,有一定职务也不少,但有个叫顾明建儿子的顾首长,却一个没有。
这也是后来,他向刘主编打听的原因。
但全国各地多少的军人,又有多少姓顾,这无异是大海捞针。但这一次,他换了个方向,自己一直只针对顾姓查,如果他母亲姓明呢
如果顾明建的名字改了呢
所以这次的通信,他主在打听明家的事,还有明家和顾家有没有联姻。明家有没有一位曾经把孩子寄养在乡下的孩子
范明华的心是火热的,他有一种直觉,他身世的突破口,就在于明家。
他写完这封信,一有时间,又去找了高营长。
自从和高营长喝了一次酒后,高营长就把他引为了知己。
说到明家的事,高营长一反酒桌上的夸夸其谈,而是警惕地望向他“你打听这事做什么”
首长家的事,是高度机密,如果不是那天他喝醉了酒,高营长也不会乱说瞎说,这会他清醒了,自然就思考起了,他问这事的原因。
也因为这份警惕与谨慎,高营长匆匆地离去。
高营长越想越怕,他是不是泄露了不该泄露的事
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他就是被酒糊了脑子,喝了点马尿就开始乱说话。
明哥可是一只一次跟他说了,喝酒误事,这会可不就是误事了
也不知道自己当时说了多少,范明华又听了多少。
明家可不能再折腾事了,明小姑刚刚平反不久,明司令也刚恢复原职不久,很多人可都盯着明家呢。
高营长心里又急又担心,一个没忍住,就打电话给了明歌。
明歌前两天刚回的燕京。
“你说你顺溜了嘴,说了不该说的高福贵,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少喝酒少喝酒你是说那人一直在打听明家的事他姓什么嗯,好,我知道了。”
明歌挂了电话,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有人在打听他小姑的事
姓范
姓范
那些对手中,并没有一个姓范的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个小角色。
还是得查查,这人怎么那么好奇明家的事如果真是对手派来的,那他明家也不是吃素的。
正通知让人调查范明华,就听到一个声音道“报告,顾团长求见。”
一听这个名字,明歌烦躁地说不见。
一个卖母求荣的家伙,也配见他。
直接下命令,不许姓顾的靠近旅部。
作者有话要说 范明华会是她吗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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