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凡手搭在膝盖上, 垂着脑袋静静的听婶子们说话, 因此错过来婶子们之间的眉眼官司。
这么多婶子夸赞廖安西, 可见他人真的很不错。张小凡手指下意识抠着膝盖, 有人说着关于廖安西的事, 她便全神贯注听着,并记在心中。
“咱们再割会儿水稻, 就可以回家做饭,起来干吧。”林凤率先起身, 她朝着儿子的反伸展一下腰肢, 满意儿子的干活速度。
张小凡紧跟在林凤身后, 看了一眼熟悉的背影, 匆匆低下头拿起镰刀弯腰割水稻。她的右手好疼,胳膊和脖子上又疼又痒, 一想到廖安西为了生活如此拼命,她也不能落后。
林凤呜了一声,将张小凡的动做看在眼里, 有心调侃儿媳妇心知不是时候。林凤心情愉悦, 干起活来也不觉得累,反而越干越起劲。
婶子们摇了摇头, 一定是她们想多了, 她们怎么能把林凤和张小凡看成婆媳关系。
想想她们以前真傻, 苦苦的干到大中午才肯回家做饭,儿子过剩的精力全便宜了女知青。等会她们跟着林凤走,让儿子发泄过多的精力帮着她们干活。不是她们不心疼儿子, 实在是儿子有闲功夫帮女知青干活,还不如帮着老娘干活。
女知青心里苦涩,平日里也不见这帮老娘们休息,今天婶子们割一会儿休息一段时间,一上午也不知道婶子们休息了多少次。
经常帮她们干活的小伙子开始帮婶子们干活,其中的门道她们心里清楚。可恶的周小蝶得罪了村民,村民们把账算在知青头上,婶子们想方设法绊住小伙子们,让小伙子们不能帮她们干活。
女知青冷眼瞧着老远处的三人,三人长的各有千秋,本该受到村里小伙子们的追捧,小伙子们会趁机献殷勤帮三人干活,全被她们整没了,活该,自己做的恶自己受着。
三人身上特别痒,好像有小虫子在她们身上爬来爬去。手背上被稻叶、稻穗戳破,手掌上被镰刀磨出水泡。这么热的天,就是停下来不干活也热的够呛,更何况她们辛勤劳作,热的她们耳朵轰鸣,眼睛有些看不清前方。
林凤抬头看着太阳,估摸着有十一点了,她提高嗓子大声喊道,“安西,我和小凡先回家做饭了。”
廖安西直起腰对着母亲挥挥手,让她们先回去。正好帮着姐姐做饭,陪姐姐说会儿话。
“小凡,我们走。”林凤和老嫂子们挥手再见,欢欢喜喜往回走。
张小凡不着痕迹走在林凤右边,林凤自然而然牵着张小凡的左手,并没有发现张小凡右手的异样。
婶子们看了一眼儿子,唉声叹气低头继续干活。
小伙子们心里不是滋味,“妈,你也早点回家做饭。”
“可”老婶子看着眼前的水稻,她走了,谁帮她割水稻。
“活放在这里,等会我帮你干,你先回去吧”说出来这番话,小伙子心里舒坦了。
“妈回去给你做好吃的。”老婶子一张脸笑成了菊花,欣慰地看着儿子。
她们放下镰刀,捶着后背一步步往前挪。
小伙子们苦逼地看着属于母亲的那块地,说出去的话又不能收回,只能埋头苦干。
知青们皱着眉头看着老婶子们,这才十一点,她们回去这么早干嘛
周小蝶握紧镰刀愤恨地盯着张小凡,她还要留下来遭罪,张小凡却可以回去休息。
陈玉凤和魏秋菊极度不满村民们区别对待新来的知青,按理说她们的成分比张小凡好,村民们应该喜欢她们。可事实恰恰相反,那个叫林凤的老妇人对张小凡好的不得了。
两人互看一眼,眼睛瞥向周小蝶。见周小蝶面部表情扭曲,两人才收回视线,脸部表情放柔和,辛劳地弯腰割水稻。
周小蝶咬着后槽牙盯着装腔作势的两个好姐妹,对着天空翻白眼,真当她是愣头青。她刚在林凤手上吃了亏,心知老婆娘嘴巴厉害,才不会傻乎乎凑上前找骂。
两人见周小蝶走到一旁割水稻,心里有些失望。周小蝶的名声已经坏了,她们要尽快搬出去,和周小蝶彻底划清关系。
林凤把三名女知青的神态看在眼里,没一盏省油灯,还是她家小凡好。
老婶子们终于追上林凤,这出戏演得好,让儿子心甘情愿帮她们干活。
“该让儿子知道我们活的不易,让他们多心疼我们。”林凤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嗯,是这个理。”脱离儿子的视线,老婶子们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走起路来特别利索。
一个年轻姑娘混迹在一群老婶子中,听着她们谈论怎么坑儿子。张小凡的心情十分复杂,原来母子相处有这么多门道。
老婶子们和林凤聊了一路,感慨林凤活的明白。她们为儿子苦了一辈子又如何,儿子不知道心疼她们也白搭,所有苦水往肚子里咽,何必为难自己呢
廖安西从一个混混到向上好青年,一定是林凤后期调教的好。
老婶子们心中有了自己的打算,“林凤,下午一起走。”
“好。”林凤很开心交到一群老姐妹。
这么多年她为了养活儿女,把自己当男人使唤,没时间结交朋友、和人唠嗑。如今儿子成了顶梁柱,她可以过上向往的生活,没事时和一群老姐妹唠唠嗑,拉拉家常。
林凤率先走进院子里,她朝着屋子里喊道,“安梅,快点出来,我们去卫生所。”
这是她提前回来的最主要目的,带女儿到卫生所确诊是否怀孕。尽管她知道女儿一定怀孕了,还是听医生亲口说出来,她才能安心。
“来了妈。”廖安梅放下针线活,害怕母亲久等,她快步走到院子里。
“我的小祖宗啊,肚子里有一个娃,走慢点。”林凤走上前小心扶着女儿,女儿可金贵了,打不得、骂不得,只能苦口婆心劝道。
“知道了妈。”廖安梅搂着母亲无奈道。
林凤拍开女儿的手,到井边打些凉水洗漱一番,她走进房间里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小凡,里锅我放了黄豆红薯干,你把锅烧开就别管它了,回屋躺着休息会儿,我带你姐到卫生所看看。”
“嗯,婶子,安梅姐路上小心。”
路上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张小凡靠在门框上,十分羡慕林凤母女两亲密无间的相处模式。
她和母亲也曾是一对人人羡慕的母女,可母亲再也回不来了。张小凡想起往事,一阵苦笑。她走进厨房坐在灶台下烧火,紧握的右手慢慢张开,手掌上出现几个水泡,她又慢慢合上右手,双目柔和地盯着火苗,她的心真的很暖很暖,这点疼痛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等到锅开了,她没有去睡觉,而是到院子里找一些事做。
几只老母鸡围着她转,猪在嗯嗯地叫着,她不知道平日里鸡和猪吃什么,也不敢擅作主张喂它们食物。
院子里有两件婶子刚换下的脏衣服,张小凡实在找不到事做,只能拿着盆把两件衣服洗了。
廖安西揉着酸疼的老腰回到家里,看到一个小脑袋趴在井边拽东西。他也顾不上浑身酸胀,快步走上前,“不是说了吗,不能干的事不能勉强。”
张小凡忍住疼痛往上拎水,被突然而至的声音一惊,绳子顺着她的手滑了下去。她慌张的去抓绳子
廖安西眼疾手快抓住绳子,一双瘦小的手握紧他的手
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掌心。原来不光他的心是温热的,他的皮肤也是温热的,他的人如同灶台中的火苗给人温暖。
张小凡强装镇定移开手,默默往后退几步,只是碰了一下手掌,没什么可害羞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星期六补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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