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父母吃好饭留在周家早早睡了, 养精蓄锐为明天要大干一场做准备。
吴卫国带着妹妹回到上河村,整座村子漆黑一片, 只有一户人家留着一盏暖暖的橘黄色的灯火。一股暖流在心间流淌,他轻轻推开大门。
“吱嚓”
老旧的木门发出沉重地声响,丈夫回来了。
廖安梅眉宇间染上浓浓化不开的喜意,起身摆好饭菜,端起大碗给丈夫盛一碗稀饭。
吴卫国面色柔和, 牵着妹妹的手走向灯火, “安梅, 你看我带谁来了”
廖安梅转身一瞧, 惊喜地走上前, “巧芳。”
“嫂子。”吴巧芳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 “明天我爸妈带外婆家的人来砸场子了。”
廖安梅心脏猛地收缩, 公婆还不放过她,带人押着她去离婚。
“巧芳,你先去吃饭, 我和你嫂子有话说。”吴卫国心事重重地搂着媳妇回到卧室。“事情就是这样。”
他并没有隐瞒父母对媳妇言语上的侮辱,媳妇该记住父母对她的伤害, 他还会把父母做的事一一讲诉给孩子听, 让孩子们记住他们的爷奶是无比自私、残暴的人
父母对他的教导、对爷奶的伤害、对本家人的伤害,父母应该亲身体会一遍。
廖安梅震怒地捂着胸口,痛苦地闭上眼睛,“你要怎么办”
吴卫国从背后轻轻地搂着媳妇,试图从媳妇身上汲取温暖。
从大伯家离开后, 他想了好多。他不怪大伯、爷奶的冷漠,这都是他们自找的,因为他们不曾对大伯、爷奶好过,凭什么拿血缘这道枷锁要求别人无条件帮助他。
“二十多年了,本家亲戚和三房断的差不多了。外家的人只是一群吸血虫,我唯一的亲人只剩下你、妈、小叔子、巧芳。”他不敢想象真的听了父母的话,和安梅离婚,娶方婷婷,妹妹嫁给瘸子。那时的他什么也没有了,没有了慈祥的岳母、没有憨厚傻气的小叔子,没有宠着他的媳妇。只剩下不停吸他血的父母、外家人,他变成了一个众叛亲离的人。“安梅,如果爸妈真的带外家人来闹事,你不再是他们的儿媳,只是我吴卫国一个人的媳妇,他们的死活和你没有关系。你要一辈子记住他们对你做的残忍的事,一辈子也别原谅他们。”
“你也去吃饭吧,巧芳和我睡,你和小弟挤一挤。”丈夫能设身处地为她考虑,她很开心。可是她分不清丈夫说的话是不是一时气话,身为儿女哪能这么容易和父母断绝关系。
如果她把公婆当成陌路人或者仇人,在往后的几十年里,突然有一天丈夫和公婆修复了关系,她该如何自处。
如果让她毫无芥蒂和公婆相处,她做不到。在公婆说出这些话时,她不再是吴家的儿媳妇了。
“好。”吴卫国畅快地大笑一声,他知道媳妇担忧什么,他一定会做到的。让父母尝尝他们酿的苦果,他更不会心软原谅父母。
林凤用被单捂住耳朵,女婿发什么疯,大晚上笑的这么大声。
吴巧芳不停地叹气,亲家婶子家的房子不太牢固,父母带着一群恶人来这里掀了亲家婶子的家怎么办
“走吧,只有今天晚上把媳妇借给你。”吴卫国带着妹妹走到院子里,指着一间房子,“进去吧。”
“嗯”吴巧芳拖着沉重地脚步走进房间,如果她不拉住哥哥,不跟哥哥回嫂子家,爸妈是不是不会到嫂子家闹事
她没办法面对嫂子,都是她害了哥嫂。
廖安梅拉着小姑子躺在床上,两人不知道说什么打破沉默,索信不开口,闭上眼睛想着一些事。
吴卫国在院子里站了好久,又一次和小舅子挤在一张床上。
廖安西紧紧裹着被单子,防止被某人抢去。姐夫又一夜未眠,他睡得十分香甜。
公鸡打鸣了,房子的一角传出嚓嚓声,姐夫早就没了踪影,廖安西起身到院子里洗把脸,背着竹篓子
“嚓嚓”
廖安西心里咯噔一下,角落里传出阴冷声更加刺耳。
一个人人高马大的汉子躬着腰,侧脸冷峻,周身萦绕着一团黑色。
汉子阴笑着勾起唇角,拿着一根棍子放在镰刀上划了一下,木棍轻而易举断了,他还不满意,继续磨镰刀。
姐夫有些不太正常,他还是少惹为妙。廖安西踮着脚见走上前,家里的菜刀、柴刀、镰刀全在姐夫脚下,姐夫要干什么
“安西,等一下,这把镰刀磨好,我陪你一起割猪草。”吴卫国扭头灿烂一笑。
姐夫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脸色苍白,阴翳的笑容。廖安西小心赔笑道,“姐夫,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在家里陪我姐。”
吴卫国又磨了几下,把所有的刀放回原处,“走吧。”
他扛着两把闪着寒光的镰刀带头往前走,目光坚毅地看着前方。
廖安西硬着头皮跟上去,两口子闹什么别扭了,姐夫被刺激成这样。
摩擦声终于消失了,林凤生无可恋望着房顶,女婿和她有仇还是怎么着,在她房门前磨刀。
要说林凤的命真好,今天她县里的女婿又来帮她干活了。大婶们上前和小伙子打招呼,还想听小伙子拐着弯夸赞农村人。“卫国,又来帮你岳母干活了”
“婶子。”吴卫国一脸愁容,沙哑地应道。
大婶们看到小伙子的面色,吓了一跳,活脱脱像被人吸干了血。“卫国,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吴卫国淡淡地笑着,眼中满是绝望。
这还叫没事,什么才叫大事。大婶们急了,纷纷上前询问吴卫国到底发生什么事。
吴卫国轻轻地摇头,身体僵硬机械地往前走。
大婶们又拉着廖安西打听情况,廖安西懵懵地摇头,他也是一头雾水。
“岳母一家是吸血虫呗,压榨女婿,女婿为了廖安梅肚子里的一块肉,只能忍着呗。”赵大嫂冷笑着讽刺道,“女婿累死累活上班挣钱,廖家人在家倒好,天天大鱼大肉”
大婶们听了,觉得赵大嫂说的有道理,要不然怎么解释吴卫国一副被榨干的样子。
镰刀从吴卫国手中滑落到地上,僵硬的脊梁瞬间崩塌,身体像软泥一样跌坐在地上,崩溃地抱着头,努力抑制喉咙里发出的嘶叫。
赵大嫂冷哼一声,“小伙子,这样的岳家要不得,能离赶紧离了。”
“赵嫂子,你别胡说,林凤不是这样的人。”老婶子不满道,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呢,就往林凤身上泼脏水。
“林凤女婿,发生什么事了,说出来,我们大伙儿帮你想办法。”
“如果真是林凤做事过分了,我们带你去讨说法。”
“该离婚就离了,你这个条件能找到更好的。”
“我爸妈逼我离婚,你们也逼我离婚,是不是要逼我们一家三口去死,你们才开心。”吴卫国失魂落魄地站起来,看着镰刀锋利的刀刃,失声大笑,“爸妈在县里败坏安梅的名声,安梅在县里已经待下去了,才回到乡下。今天我爸妈又来乡下败坏安梅的名声,乡下也待不下去了,她能去哪里。没事,安梅你别怕,都是我害的你背上骂名,可是我不想放手,等会我尽完最后的孝道,带着你和孩子一起走。”
老婶子愤慨地看着这些说风凉话劝离婚的人,不就是羡慕林凤有个好女婿。没了解清楚就你一句我一句劝人离婚,一张张丑陋的嘴脸,看着恶心。
吴卫国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妈,我给你添麻烦了,我爸妈还没来闹,就有人泼脏水了。你别记在心里,等会我带着安梅走,你千万别挂念我们。我和安梅还有孩子死了,就没有人说你是非了,也没有人把我们一家三口分开了。”
“磨刀声从林凤家传出来的吧”老婶子们惊恐地盯着吴卫国手上闪着寒光的镰刀,她住在林凤家隔壁,磨刀声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我们家所有的刀全被姐夫拿出来磨了一遍。”廖安西吓得额头冒出冷汗,他哆嗦的走上前,小心靠近姐夫,“姐夫,你千万别想不开。咱们村的人都了解妈和姐,他们不会相信亲家母的话,不会泼姐脏水,有事好商量。”
“林凤女婿,安西说的对,我们长眼睛,你会相信你爸妈说的话,人活着才重要。”老婶子被吴卫国眼神中的绝望吓到了,这人真的想带老婆孩子去死。
“对了,还要带上妹妹。我妹妹才十五岁,被大舅妈伙同爸妈卖给一个恶棍瘸子,既然活着受罪,死了刚好能解脱。”
吴卫国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自言自语往前走,到了割猪草的地方,一刻不停息割着猪草。
一群人哪还有心情割猪草,这可是四条人命啊。
“赵婶子,你安的什么心,你不泼我妈和我姐的脏水,我姐夫会这样吗”廖安西眼珠子通红,身体被气的发抖。
姐夫举止异常,原来吴家人要来闹事了。姐夫应该不是真的带着姐去自杀,做样子给村民们看,提前抹黑吴家人,把妈和姐衬托的无比高尚。
谁要是听了吴家人的话,编排姐的是非,姐夫一家三口有了三长两短,这些人等于间接杀人。
他不能给姐夫拖后腿,也要有所作为才行。既然赵大嫂先撞到枪口上,那他就不客气了,顺便给赵队长出口恶气。“我们廖家怎么得罪你了,你非要害的廖家家破人亡才开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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