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育才大气不敢出静静站在一旁,主任把文件翻盖在桌子上, 颇有眼不见为净的意思。
张广德被气的磨牙笑出声, “出息”
他本以为廖安西会妥协, 等着磨驴低头找自己,哪曾想磨驴在乡下过的乐不思蜀。
“他只有当小农民的出息。”张育才对廖安西不识抬举非常不满。被主任暗藏波涛汹涌的眼神吓得缩着脑袋,每次涉及到廖安西的事,他总是无辜倒霉, 便还嘴贱接主任的话。
“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张广德平复快要暴走的情绪,喝一口茶, 睿智、从容地看着走进来的人。
研究员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主任,十张图纸经过我们反复推演和推敲,没有问题。”
有这些理论知识作为基石, 他们相信能做出性能更好的汽车。
“很好, 这段时间你们什么也别做,吃透这些图纸。”张广德表扬他们一番,研究员容光焕发走后,他思考着拿绳子把磨驴套住。“事情进展如何”
“没有透露。”张育才冷淡的眼中流露出不解,明明不可能的事主任硬着头皮把事报上去。
张广德围绕着桌子来回行走,钢笔跟着行走的频率敲击着桌子,糟心的磨驴。
“中午回不来, 在国营饭店吃饭。”林凤拉住儿媳妇的手,又给了几张粮票。
家里也不需要两人到供销社购买东西,要什么东西女婿下班就带回来了。
“嗯。”廖安西拉着小丫头到村口等拖拉机。
“呸”
李建党娘对着两人的背影狂喷口水, 见李嫂冷漠的看她一眼,立刻老实的高声背红宝书。
“婶子。”廖安西含笑道。
张小凡温婉而笑,眸中熠熠生辉抬头望着避风港。
一对璧人迎着秋日冷瑟的风站立,李嫂怅然若失,又一想是小儿子不地道,只能和自己生闷气。
李嫂笑着和两人打招呼,匆匆离去。
“笃笃笃”一阵尘土飞扬,拖拉机停在两人面前。“快上来。”
廖安西和小伙子道谢,踩着车轱辘爬到堆的老高的红薯上。张小凡踩在车兜前的横杆上,被廖安西拉上车顶。
“坐稳了。”
拖拉机发出欢快的呐喊助威声,仿佛在庆祝村民大丰收。
车头冒着浓厚的黑烟,廖安西身体往上抛去,幸亏抓住绳子,否则直接滚到地上。
小丫头倒是聪明,趴在拖拉机顶端,抓住绳子,欣喜地看着村民们用架车或者大叉子运红薯秧回家留着冬天喂牲口。
车顶就这么大的位置,趴了三个人,他只能蜷着腿坐着。
不到四十分钟就到县里,拖拉机停了下来,两人下去。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李利民道,“估计下午能交完粮食,你们到这里看没有拖拉机,到粮食站找我们。”
话还没有落音,拖拉机笃笃笃往前驶去。路上看到有好些村子的人到粮食站交公粮,他们再不走快点,不知道排到哪里,什么时候才能交完粮食。
廖安西对着驶远的拖拉机说了一声,“知道了。”
县里的风气比农村开放些,年轻男人推着自行车,姑娘和小伙子保持一米远的距离,眼睛在空中交汇,立刻错开。
张小凡把手放进他的手心里,两人十指紧扣前往照相馆。
老板困顿地趴在桌子上,听到开门声,缓慢的撩起眼皮子。
“老板,我们来拿照片的,二十三天前来你这里照的结婚照。”见老板没有反应,廖安西担心过了取照片的时间,照片会不会已经不在了。
老板大脑反应有些迟钝,半天才想起来两人是谁。
他给人拍了好几年照片,就这对小夫妻不把照片挂在心上。
在男人焦急的目光下,老板坐正揉了揉太阳穴,拿出钥匙打开抽屉,楚尘一个土黄色小信封递给男人,“底片和照片全在这里。”
两人同时呼出一口气,“谢谢老板。”
“再不来我真的要当废品处理了。”老板打着哈欠又趴在柜台上。
柜台正好对着窗户,深秋的太阳从窗户照射进来,温暖的阳光撒在人身上,骨头都被晒软了。
两人又感谢一番才离开。
老板散漫的眼睛里露出一抹笑容,高大的男人低头柔情地注视着妻子,小妻子举着照片巧言欢笑看着男子。“穷乡僻壤也有露骨的爱情。”
张小凡时常摸一下军绿色单肩包,傻笑着搂着他的臂弯,轻盈的脚步传递她心中的愉悦。
“乱用职权逼良为娼,对不起妻儿,更对不起人民对你的信任”
墙倒众人推,自从李胜利去当兵,陶红星做事愈发猖狂,得罪了不少人。
如今他倒霉了,被扣上臭老九的帽子一辈子也洗不清,好多人前来批d他。
臭鸡蛋和烂菜叶子可以拿去喂鸡鸭鹅,砸臭老九的东西换成石子、土疙瘩。
陶红星何曾受到这种委屈,怒呵威胁群众。“把周小蝶骚娘们拉出来对峙,我tn的,浪的勾引老子,敢反打一耙。”
“哥,你认错吧,”陶红星小弟羞于启齿,“有人举报,你怕失去地位,把周小蝶囚禁在地窖里,把她当成忄生奴”
“呸,坏掉根子的臭老九,杀死你都不为过。”
批d声离两人越来越远,张小凡担忧道,“周小蝶找到新的靠山,她会不会回村闹事”
“放周小蝶出去,等于拱手将把柄送到对手手里,让周小蝶乱咬人,谁会这么蠢。”廖安西带分析道。
张小凡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索性把周小蝶的事抛到脑后。“我想买一些红豆、绿豆做糕点吃。”
“你还会做糕点”廖安西在她求关注的目光下惊讶道。
“我会做的东西多着呢,”张小凡瘪嘴拽着他的胳膊。
个子高也是他的错,廖安西忍受不了小丫头委屈便弯下腰。
她红着脸心跳声如锣鼓搂着他的脖子,靠近他的耳边软腻低语,“等着你自己去挖掘。”
说完立刻松开手,往前跑几步回头对着他肆意欢笑。
廖安西揉了揉被柔语轻拂的耳朵,大步走上前追上小丫头要揍她一顿。
手离自己只有一寸距离,赵小凡惊呼一声撒欢往前跑,欢愉的笑声拂过他的心。
追赶间,他们到了供销社。最后张小凡没有逃脱魔掌,臭男人真的抽她的小手心。磨着牙齿盯着他的锁骨,晚上再找回场子。
“要不要去买做糕点的材料”廖安西目视前方,用胳膊肘戳了戳她。
张小凡哼唧一声,不情愿的挽着他的胳膊。
廖安西陪着祖宗买好红豆等材料,又围着供销社转一圈,没什么可买的,家里什么都有。
两人和吴卫国聊会天,回去等拖拉机。
“县长人不错。”李利民惴惴不安的心终于落地。
父亲和大队长身子骨还没有好,经不起颠簸,所以父亲让他跟着交公粮。
“那个粮食站统计员看我们没有后台,少统计我们的粮食,我们知道也得装孙子,得罪他们以后交公粮给我们使绊子那还得了。”中年大叔愁容的脸被大笑取代,“县长要不来视察,我们准吃哑巴亏。”
“原本翻白眼、冷言冷语讽刺乡下人,得知自己丢了工作,面上的表情可精彩了。”
几人聊的特别起劲,拖拉机停到两人面前,语气里掩饰不住兴奋,“上来,安西,你今天没去粮食站真是可惜了”
这次两人没有费劲,直接爬到车斗子里。
村民们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事情始末,“这人估计有后台,连站长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没想到踢到铁钉子。”
拖拉机的轰鸣声,即使他们扯开嗓子说话,廖安西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话里大致听明白事情。
他明显感觉到拖拉机的速度越来越快,坐在车斗子里身子一颤一颤不说,牙齿都跟着车斗子的旋律上下碰撞。
张小凡紧抓着他的胳膊,防止自己在车里滚来滚去。
拖拉机被开进村子里,下午还要拉红薯到粮食站。
村民迫不及待跳下车,和伙伴们分享上午经历的惊心动魄的事。
村民们听到故意克扣他们的粮食,一脸怒容,统计员被辞退,“真大快人心。”村民们拍手称快,感慨他们县有一个肯为农民出头的好县长。
两人回到家里,院子里只有廖安梅,“妈带着巧芳凑热闹,饭已经做好了,等他们回来再吃。”
张小凡嫌弃的甩开老男人的手,抱着手中的豆子走到廖安梅身边蹲下,“姐,我做糕点给金豆吃。”
廖安梅停下手中的针线,她对做糕点很感兴趣,苦于没有人教她做。
两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说话,廖安梅听的仔细,记下做糕点的步骤。
“哥真的会木匠的活”张小凡不太相信。
“会的,咱家的凳子全是他做的,应该可以做模具。”说道最后,廖安梅的语气变弱。
“姐,石灰我用一下。”张小凡昂着头凝了他一眼。
自己个子矮,全是他的错咯
廖安西找个凳子坐在她身边,白石灰一气呵成勾勒出一个梅花模具,梅花栩栩如生,“咱们小凡原来是杰出的画家。”
张小凡鼓着腮帮子,不乐意道,“才不是画家。”
画了梅花和百合模具,她站起来居高临下捧着老男人头发揉搓,终于高出他一头。“能做吗”
“试试。”廖安西透过缝隙研究地上的画,这时小丫头的画已经初具风骨。
院子里充满着甜蜜的味道,甜的廖安梅牙疼,“小凡,结婚照呢”
张小凡推开老男人的脑袋,掏出照片跑到廖安梅身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姐,好看吗”
弟妹青春活泼的靠在弟弟的肩膀上,弟弟深情的凝视她。廖安梅牙又开始疼了,在她看来弟弟爱小凡到了唯一的地步。“安西有些猴急。”
林凤和吴巧芳唾骂统计员不地道,被照片吸引,围上前去观看,“要亲亲回屋亲,当着人家照相师傅的面亲亲,色鬼。”林凤恶寒的吐槽道。
廖安西感觉不对劲,走上前一看,由于角度问题拍到小丫头水润的眸中含情,自己对准她的红唇
“你不是让老板多洗一张么,两张。”张小凡闪亮的举起两张照片,一张正常拍摄,还有一张角度刁钻,她在老男人抽搐的眼神中高高举起要亲亲的照片,“我喜欢这张。”
她咧着嘴,笑容中带着俏皮和灵动。廖安西的心脏随着她的笑容跳动,“迟早有一天被你气死。”路上小丫头小心机的给他看了正常的照片。
几人撇着嘴巴评论照片,他们又被归为背景。
家中有猪大爷,要为猪大爷们准备过冬的粮食。中午吃完饭,廖安西扛着叉子到地里运红薯秧。
林凤手像招财猫一样一摆一摆的,示意儿子赶紧走,见儿子消失在门前,“今年的布票和棉花票够每人做一套棉裤棉袄,各家做各家的,我教巧芳做。”
大伙儿集体同意,吴巧芳亲热的搂着婶子,“婶子,我给你当闺女吧。”
“行啊。”林凤挺喜欢姑娘的性格。
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是个讨喜的姑娘。
吴巧芳缠着林凤撒会儿娇,林凤拎出让女婿换的布和棉花,院子里铺了几张竹篾席子,大家脱了鞋坐在上面,用绳子互相给对方量一下尺寸,先给自己做一套,再给家里的男人做。
廖安西扛着一叉子红薯秧堆到院子前面,没进院子,院子里一点声响也没有,估计女士们找人聊天了。
“啊啊”大壮掐着孩子的胳肢窝在路上逗孩子玩。
“咯咯咯”孩子用力的蹬着小软腿,纯净的笑声感染着路上的行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一只兰怗 5瓶;颜色同民、一笑 1瓶;
鞠躬3╰</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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