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两人像夏日的萤火虫,用短暂的生命燃亮一微米光, 相互依偎着。

    两侧下陷, 张小凡伸出白脂膏双臂搂着他的脖子,扭头看了一眼窗外, 借力支起腰肢在他身上蹭了蹭,喟叹一声滚到床里面。

    “饭带回来了,温在炉子上,”廖安西两只手放在床上支撑身体,俯身带有凉意的脸贴在她柔嫩的脸颊上,“多睡一会儿。”

    说完便起身离开,轻轻地关上门。

    弯曲的睫毛轻柔的在空气中浮动。

    张小凡拉过被子盖过头顶, 裹成一个蝉蛹陷入深度睡眠。

    廖安西不会阻止小丫头躺在沙发上陪他熬夜, 撩起眼皮,眼中便会出现她的身影,让人无比安心。

    他眼眸深沉泛着暗光, 开门走进张秘书给自己安排的办公室, 书架子上堆满了书籍。对于精神贫瘠的人来说是最好不过的粮食。

    他走到窗户前, 城市的一角映在他的眸中, 紧抿着唇角打开窗户, 让带着寒意的空气侵入房间,使人精神一震。

    紧攥的十指一根根松开,他又走到书架前,放好两本书,重新寻找一本书回到书桌前, 打开台灯,坐下来专心致志看书。

    “主任”

    张广德抬手阻止他说话,磨驴的办公室窗户是打开的,还能看到微弱的灯光,“看来有人比我来的还早”

    他本来想劝主任多休息,全被磨驴破坏了。

    张育才没好脸色盯着窗户,跟上主任的步伐走进办公室。他安排好主任的事,才走进磨驴办公室,解惑他不懂的内容。

    张秘书不得不佩服磨驴的定力,一整天全在看书,接受书本知识的能力让他汗颜,他抽查了磨驴看过的书本,发现自己说的内容,磨驴都能对答如流。

    廖安西看了一眼天色,太阳还挂在空中。已经下班了,他不打算看到晚霞再回家,“张秘书,到供销社里买纸笔,没问题吧”

    “没问题,汽车厂的人画草图要用纸笔,红袖章不敢在这件事上做文章。”张秘书停下手中的活,探究地看着他,“你要用纸笔跟我说,我帮你申请,汽车厂工人用的纸笔全是厂里统一发放,你没有必要去买。”

    “嗯,我随便问一下。”廖安西整理好桌子。

    这家伙明显想开溜。

    张秘书盯着书架子,便知磨驴读书的进程,比他预计的不知道快了多少倍。磨驴不能因此自满,更应该谦逊。

    在张秘书冰冷不满的眼神下,廖安西朝着他笑了笑,抬脚离开办公室。

    张秘书放下手中的文件,走到窗前看着他不是回家属楼,反而是朝着厂子大门的方向走去。

    他冷肃的脸一沉,磨驴对这里不熟,不知道市民心知肚明但不为外人的事,大家都遵守的规矩,犯了忌讳惹出事可就大事不妙。

    他锁上门去追磨驴,追到厂子外边却发现人不见了。张秘书站在原地着急,一个词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供销社眼睛定神看着一个方向,他朝前追去。

    路上的行人低着头,汗不敢出也不敢弄出任何声响,悄悄远离红袖章,等到离红袖章十几米远的时,他们慌不择意跑回家。

    “你t娘的,我让你逃跑”一个满嘴脏话,胡子拉碴的汉子举起手中的铁棍子砸到穿警服男人膝盖上。

    只见穿警服中年男人跪在地上,牙齿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爸。”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男孩发狠地撞来禁锢他的男人,想要跑去救父亲。

    可能男人没想到孩子有这么大的力气,往后退几步,顿觉得自己没有面子,发狠健步走上前一脚把男孩踢飞,一连踹了几十脚也不解恨。

    “援朝哥,少了一个孩子,施孝敬家的保姆不见了。”穿着皮鞋的男人骂了一句狗日的,揪着女人的头发往地上磕,“援朝哥,不是这个女人拦着,一个臭老九也休想跑。”

    “带回去,你们去搜。”姜援朝吐出一团烟雾,烟头丢在施孝敬手上,嗤笑一声,抬起老包鞋狠狠的撵灭烟头,“施局长,我们收到举报信,说你是在搞资本主义一套。”

    施孝敬眼中的灯火泯灭,听到妻子被折磨的锉骨声,知道挺不过去了。

    “带走。”姜援朝抬起脚,示意手下的人带走敌对分子,他带人去追逃跑的孩子。

    几百人在三人脖子上套着绳子,嘻嘻笑笑拉着他们回大本营。

    人走了,一个男人带着一群兄弟从暗处走出来,“批d施局长,何必兴师动众”任向党勾住兄弟的肩膀。

    “给警察家属楼的那群人看看,别以为是警察就敢在老子们面前横。”姜援朝掏出烟盒子,抖了抖,抖出一根烟。

    任向党抽出一根烟,底下的人讨好的划燃火柴给大哥点烟。

    姜援朝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头朝着兄弟已燃的烟头吸了两口,悠悠的吐出一团白雾。“我家老头子说张瑾兮的档案马上要调回来。”

    任向党心头一热,“那个娘们经玩,”吐掉一口吸入嘴里的烟草,想到这段时间心里憋着的火气,心中不爽。“这些个娘们寻死觅活,装什么贞洁,一玩就死,晦气。”

    “当年在张家抄的古董玉石不值钱,大部分是仿冒品,”姜援朝见任向党一脸不信,“张瑾兮前未婚夫李谨君娶了我表妹,李谨君爸要巴结我家老头子,想把李谨君塞到政府部门,来我家看家中摆着的李家古董,亲口说这些是赝品,真品他看过,大部分是留给张瑾兮做嫁妆。”

    任向党顿时牙齿龇裂,眼睛发狠的像一条毒蛇,天天心肝宝贝一样供着的古董竟然不值钱。嘴里骂着十分辱耳的脏话,“弄死她。”

    “哼。”姜援朝随手一弹,烟头飘落在地上,“我家老头子和钱正钢的爹商量怎么把张瑾兮骚娘们弄回市里,”眼中满是y邪,更多的是找到一件好玩的玩具,玩了这么久也玩不坏的人可不得好好珍惜。“没想到有人把她弄回来,倒省了我们动用关系。”

    张家的古董均出自皇宫,拥有一件古董,子孙后代就能躺在古董上吃喝玩乐一辈子。

    他们可眼馋张家古董好久了,把张首长拉下台,立刻搜刮他们家。

    他们供着古董好些年,突然告诉他古董是赝品,任向党不能接受,恨不得现在把贱人暴打一顿。

    “贱人到市里了吗”任向党眼神狠决,做好了劫人的准备。

    “不知道,上面直接负责,绕过我家老头子。”姜援朝搂着兄弟边走边聊,“不回来我们到她下乡的村子抢人,谁敢拦着我们。”

    一行人渐行渐远,有一个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手上拎着一个穿着破布的孩子,白嫩的身体被刮伤,双颊红肿的像个馒头,看不清孩子原本的面貌。

    张育才跑到供销社没有找到人,又折回来,看到一个浑身散发着凛冽寒气的男人,手中拎着一个饱受摧残,失了魂魄的孩子。

    他不认为磨驴会残忍的对待孩子,“这孩子哪里来的”

    “捡的。”廖安西手指蜷缩拎紧孩子,另一只手抱着一个纸袋子往厂子的方向走去。

    “你在哪里捡的,我们去问问哪家丢了孩子。”张育才头疼的看着磨驴。

    孩子满身伤,磨驴不抱着孩子,竟拎着孩子走。

    “一对夫妻扔下孩子跑了,孩子喊他们爸妈,直接扇孩子两巴掌。”廖安西举起孩子。

    他说谎了,孩子的来历他知道就好。

    张育才看到孩子红肿的脸,嘴角竟然也撕裂了,他倒吸了一口气。

    唉,恐怕又是哪家日子过不下去了,才做出扔掉孩子的行动。这些人扔孩子可精呢,跑几公里,甚至十几公里扔孩子,就怕孩子找回家,被政府强制他们养孩子。

    “我和小凡不会带孩子,郑秘书你”

    张育才连忙往后面送,躲开磨驴强行把孩子塞到他怀里。“我爱人喜欢乱想,你可别害我。”

    见磨驴没执意将孩子送到他怀里,张育才走上前教导磨驴如何抱孩子,“孩子留抱着的,不是拎着玩的。”

    孩子任由两人折腾,就像一个残破没有灵魂的娃娃,除了呼吸没有任何反应。

    两人走远后,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伤心断肠的妇人。

    她也没有办法,好多人见过局长家的小公子,施彬只有这副模样才能逃脱红袖章的搜捕,才能保全性命。

    两人胸口的徽章告诉她,他们是汽车厂的工人,红袖章的手伸不到汽车厂。等小公子脸上的红肿、身上的伤痕好了,红袖章找几天都找不到小公子,以他们的暴躁性子,肯定放弃找小公子。

    妇人朝着局长夫妻被带走的方向磕三个响头,一个翡翠玉首饰从包裹里滑落在地上,她慌张地看着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一把抓起玉首饰塞进包裹里,扛着沉重地包袱赶回家,希望红袖章不要为了一个孩子千里迢迢跑回老家找她的麻烦。

    张育才发现行人行色匆匆,从路人只言片语中才得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每走几步就能看到红袖章,廖安西拎着满身伤痕的孩子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

    红袖章见男人怒气冲天的拎着奄奄一息的孩子,“孩子淘气些,也不能往死里打。”

    他们准备上前找事,见廖安西胸前的徽章,努了努嘴里的吐沫,转身呸了一声。

    汽车厂里的人真凶残,把自己的崽子当畜牲打。他们靠近就闻到孩子身上发出恶臭味,大家都知道施彬特别爱干净,身上有一点脏就受不了。

    再说这个孩子一看就不是施彬,谁敢当着他们的面拎着施彬招摇过市,他们发起疯可会弄死和他们作对人的全家老小。

    张育才心中打响警铃,一个不知道生气为何物的人竟比他还冷,就像一头被激怒的猎豹,谁敢招惹他,下一刻就咬断对方的喉咙。

    磨驴手中的孩子大搜捕他身体一震,走进汽车厂,磨驴就把孩子护在怀里。

    “你”张育才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必须和他说明市的局面,“他们不光是红袖章,涉及到政治斗争。市非常乱,局势特别复杂,每一派红袖章背后代表着一个政治派系,你千万不能乱来。”

    廖安西身体顿了一下,小心地护着幼崽往家属楼走。

    一路上廖安西一声不吭,走进家里,张秘书也挤了进来,“廖同志,这是非常严肃的问题,请你正面回答我。”

    张秘书眼神直逼着磨驴,这家伙胆子太大了。

    张小凡从厨房里探头出,见老男人朝她找出,小步移到老男人身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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