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侍卫搬来椅子, 用干净的锦帕仔细擦过,段敬仪才板板正正地坐下。侍卫步伐统一地退出去, 屋中只有段敬仪和倪胭。哦, 还有床底的骆孟。
倪胭淡淡瞥他一眼,不过是个人界的狗皇帝, 穷讲究什么。就算是天帝在珍珠娘面前也未曾这么端着过。
不过说起来, 段敬仪倒是倪胭所有攻略目标里最简单的一个,因为他的初始星图就是五颗星。
“唯烟学会弹筝了,教导嬷嬷夸她聪慧。铭李念书很认真, 这是他昨天写的字。你瞧瞧,多端正。”段敬仪从袖中取出一张小楷,小心翼翼地放在倪胭面前的小几上。
倪胭看都不看一眼,继续慢悠悠地吃着荷花酥, 一块荷花酥吃完了,她拢着袖子倒了一盏凉茶,凑合喝上几口。
段敬仪望着倪胭的侧脸,眼中晦暗。
“烟儿, 咱们的女儿长得越来越像你了”
倪胭古怪地瞥他一眼“咱们的女儿你傻了吧你, 她爹早被你下令乱棍打死了。”
段敬仪一怔, 脸色有瞬间的难看。他勉强扯起嘴角“烟儿, 你又胡说了。”
他走到倪胭对面的小几旁坐下,深深望着倪胭, 眸里显出几许温柔来, 他说“烟儿, 咱们刚成亲的时候就说过将来要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环绕膝下。啊那个时候我曾答应过你夺得天下之后,后宫只你一人,太子之位只会给你的儿子咱们的铭李很聪明,他一定能”
倪胭敷衍地撩起眼皮瞧他,道“段敬仪,我以前极其厌恶不守信用之人,可自从认识了你,才惊觉有些死守承诺的人更加可恶可笑。”
段敬仪只是径自说下去“咱们的女儿最近在临摹你的画像。她说她的母后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倪胭再看段敬仪的目光就更古怪了。
这人脑子有病吧
不过倪胭又很快释然。曾经有一条小青龙对她说过位高权重之人必有与常人不同之处。想来,段敬仪的脑子和常人不太一样。
段敬仪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两个孩子的日常琐事,倪胭懒得搭理她,手背上有点痒,倪胭随意挠了两下。
段敬仪停下话,目光落在倪胭被抓红的手背上。
倪胭瞥见了,眯着眼睛笑“梅毒,见过吗赶紧走吧你,小心被传染。”
段敬仪整个人僵住。
然后倪胭就看见他眼中饱含热泪。他终于不再只说那两个孩子的事情了。
“烟儿,你怎么就不肯接受我给你的钱财,给你安排的住处你当真厌恶我至此宁肯沦落青楼也不愿意接受我帮你你是我的妻子啊烟儿”
“青楼怎么了”倪胭冷笑,“我爱怎么挣钱就怎么挣钱。嫌弃我脏就离我远点”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会嫌你我没有想到你那么决绝地离开”段敬仪慌忙站起来,“我知道我现在给你钱财帮你赎身你也不会要,但是”
“我要。”倪胭打断他。
“什、什么”
倪胭笑“我说我要钱。要很多很多的钱。你去过香玉楼应该知道我的价码,你说我陪你睡了那么多年,帮过你救过你,还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你该给我多少钱”
她起身绕到段敬仪面前,用手背滑过段敬仪的脸颊。她望着他的眸光媚意十足,赤裸裸的勾引诱惑“你今日去香玉楼找我是为了什么是不是想和我重新温存,嗯”
段敬仪向后退了一步,痛苦地闭上眼睛“烟儿你不要这样说,不要自轻自贱”
“自轻自贱我是去青楼卖那又那样钱货两清的买卖,我陪他们快活,与他们一起醉生梦死,他们给我钱。你呢我陪你睡了这么多年,你给我的是什么你连嫖客都不如”
段敬仪脚步踉跄,再往后退,痛苦不能自拔。
“烟儿、烟儿”
“行了吧你,我还没死,别招魂一样喊我。”倪胭语气生冷又不耐烦,“那你到底给不给我钱”
段敬仪深吸一口气,他抬手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缓了缓情绪,转身走出去吩咐。不多时,侍卫带来沉甸甸的黄金千两。
倪胭摸着金砖色眯眯地笑了。
“烟儿”
倪胭抬眼,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段敬仪,说“段敬仪,你老了。不是当年那个笑傲于千军万马中的威武大将军了。”
段敬仪苦笑“烟儿还是和曾经一样风华不减。”
他长叹一声,又道“既然你终于接受了这些钱财,赎身之后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
倪胭笑“又要说再不相见”
“唯烟和铭李都会健健康康地长大,我会照顾好他们。”
倪胭嘴角轻轻勾起一道好看的弧度,潋滟凤目中横波流转,她语气轻缓,却又肯定地说“段敬仪,咱们会再见的。”
段敬仪望着她眉眼之间的笑容,一时恍惚。他好像又看见了年少时,梨树下巧笑嫣然的小妻子。
他爱她啊,当初求娶她的人那么多,她偏偏选了什么都没有的他,他多想把这天下最好最好的一切都送给她。江山美人只有江山才配得上美人。他终于历经万难将江山打下来送给她
他爱她,然而她身上有太多他不堪的过去。她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过去的失败和耻辱。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段敬仪挚爱李烟儿。段敬仪每次听见民间颂扬他与李烟儿之间的爱情传奇,他便身心舒畅。
就好像他真的如传闻中的那样是个保护妻子的英雄,是个对发妻生死不渝的帝王。
“烟儿”
倪胭深吸一口气“段敬仪,看在这些金砖的面子上,我今天不打你。但是你再招魂儿一样喊我,我就真揍你了。”
段敬仪眸光深沉而痛苦地望着倪胭“烟儿多保重若有来世,我们再做夫妻。”
倪胭直接转过身去。
段敬仪又一次重重叹息一声,带着侍卫离开。
倪胭翘着长腿,慵懒地靠在长榻上,望向床下,开口“他走了。”
骆孟从床底爬出来,身上蹭了些灰。戴在脸上的半边面具落下来,他慌忙侧着身,将面具重新戴好,然后才望向倪胭道谢“谢谢娘娘又一次救我。”
倪胭百无聊赖地玩着一绺儿自己的长发,慢悠悠地开口“娘娘你在讽刺我。”
“没有没有”骆孟急忙朝倪胭走了两步,又顾忌着什么停下脚步。
倪胭掩唇,轻笑了一声。她抬眼望着面前的男人,慢慢收起眉目之间妩媚的笑,换上一种浅淡的表情,淡淡地说“骆孟,段敬仪称帝不过九年,如今这大好江山尚未稳固,多少豪杰自立为王。你就不想也闯出个什么名堂”
“我”骆孟眼中露出犹疑之色,“我以前只是个侍卫,现在也什么都没有”
“段敬仪曾经也而不过是个农家子,泥腿子罢了。”倪胭侧首,纤纤玉指抚过桌上金灿灿的金砖,“若你有鸿鹄之志,这些钱银你拿去招兵买马。”
“娘娘”骆孟惊觉自己又叫错了称呼,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倪胭轻笑,眸光流转“都怪他段敬仪太小气,是少了些。”
她施施然起身,走到床头柜翻找,将一个锦盒翻出来亲自送到骆孟的手中,淡淡道“也不太多,是这两年攒下来的。一并拿去罢。”
骆孟慌忙接住,只觉双手中握着的锦盒沉甸甸的。一想到李烟儿的钱是怎么攒下来的,骆孟更觉得沉重,握着锦盒的双手都在发颤。
倪胭淡淡地说“你要没这个志向就算了。皇位我自己抢也行,我就是有点懒,还有点别的事儿要干。”
什么狗屁凤命,她是龙。
“骆孟立誓绝对不辱使命”
“行啦,少来立誓这一套。墨迹。”
倪胭拾起段敬仪放在小几上的那页小楷塞进骆孟手中,说“你儿子写的。”
骆孟一怔,望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小字,面色不知不觉柔和下来。
倪胭已经重新回到了长榻,懒散地踢了鞋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小几上,悠悠道“是男人就把自己儿子抢回来。”
骆孟温柔的眸子逐渐染上坚定和决绝。他望向倪胭,再不复往昔的局促、畏惧“烟儿,你等着咱们一家很快就能团聚了”
倪胭不甚在意地笑笑,语气敷衍地随口道“好啊,我等着。”
骆孟咬了咬牙,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一旁,几步跨到倪胭面前,俯下身来想要抱她。
倪胭抬手挡了一下,含笑望着他“我身上可有梅毒。”
“我不怕”铮铮汉子热血沸腾。
倪胭娇笑不歇,她的笑声落入骆孟的耳中成了致命的蛊惑毒药。
倪胭指尖儿点了点骆孟的额头,半嗔娇笑“你这傻小子。”
她又伸了个懒腰,说“身上乏得很,帮我烧热水。我要沐浴。”
“好我这就去”
骆孟得了命令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高大的身躯还被门槛绊了一下。他听见身后的倪胭又一阵轻笑,他的耳朵不由自主得红了。
倪胭看着掌心里骆孟的七星星图由初始的一颗星升到三颗星,无趣地摇摇头。
毫无难度。
骆孟烧完热水,立刻出去了一趟,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把药塞给倪胭,涨红了脸“大、大夫说如、如果症、状态比较轻还是可以治的。我看你只有手背上有那么一丁点”
他声音越来越小,脸却越来越红。
倪胭愣了一下,才抬手看自己的手背。
顿时了然。
她眼尾轻佻,自然而然带出几分妩媚的笑,用手背去蹭骆孟没戴面具的右半边脸颊。
骆孟笔直地站在那里,躲也不躲,目光坚定地望着倪胭。
倪胭轻笑,他将手背递到骆孟眼前,笑着开口“看清楚了吗蚊子咬的而已。不信的话,你摸摸看到底是什么呀。”
骆孟愣住了。
“摸摸看呀。”倪胭偏着头,半偏的云鬓落下来。
骆孟鬼使神差地摸上倪胭的手,又将她娇嫩的手紧紧攥在宽大的掌中。他望着倪胭的眸光从茫然到释然,又到坚定。他忽然抬起手臂抱住倪胭,把她紧紧禁锢在怀里,闷声说“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傻小子,松手。我快喘不上气了。”倪胭望着他无奈地笑。
骆孟顿时有些发窘,立刻松了手,低着头说“你快去沐浴,一会儿水要凉的。”
倪胭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望他,嫣然笑着“一起吗”
骆孟摇头“我给你守着”
倪胭若有所思地瞧着他,眉心轻轻蹙起。这傻小子脑子里也太一根筋了,这样的傻小子真的能造反成功
算了,先让他打个前阵。要是他实在不是抢皇位的料,她自己来。
多大点事儿。
倪胭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推门,见骆孟背对着门口,像个门神一样杵在那里,似乎自她进去洗澡,他就没动过。
“骆门神,你过来。”倪胭招了招手。
骆孟皱着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喊他,但是既然是喊他,他就走过去。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日子,如果你有空的话就回来多看看这些孩子和老人。”
“你要去哪儿”骆孟立刻变了脸色。
倪胭蹙眉,手指抵在唇前轻轻摇头“嘘,小点声,怪吵的。”
骆孟把唇抿起来。
“算了,你得忙着造反。我还是吩咐红霜吧。对了,刚刚给你的钱我要收回来两块金砖留给这些老人孩子。”
骆孟忙不迭点头“应该的应该的但是你要去哪儿我不放心你”
粗犷的声音又变低了。
倪胭不用看就知道这傻小子的脸又红了。
她忽然凑过去,离得他很近,轻语低喃“你怎么总是脸红如此害羞,他日与我快活的时候岂不是要羞死”
她离得那么近,吐气如兰。
骆孟的身体瞬间有了反应。
第四颗星,亮。
倪胭
还真的是毫无难度。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骆孟猛地转过身,吓得落荒而逃。
“等一下。”倪胭慢悠悠地喊他。
骆孟立刻停下脚步,因为停得太快,身子趔趄了一下。
倪胭抱着胳膊,搭在臂弯的手指轻轻点了两下,她望着骆孟的背影,说“宫里见你的时候你被蒙住了眼睛,如今你又总是戴着面具。我竟不知道你到底长什么样子,把面具摘了我瞧瞧”
骆孟对背着倪胭,猛地摇头。
倪胭眸光下移,瞧见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
倪胭扭着细腰,缓步朝骆孟走过去。她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去解他面具绑在脑后的绳子。绳子解开,骆孟及时用手压住遮脸的面具,眸中充满了抗拒。
她将手覆在骆孟微凉的手背上,温柔地望着她。她眼里的笑如三月的风,如青柳的芽,如夏夜的月,如袅袅而升的龙涎香。
骆孟望着她的眼睛,手指僵了僵,终于缓慢地松开,摘下遮了半边脸的面具。
明明是一张俊朗的脸,偏偏一道手指粗的疤痕从眼角斜下至嘴角上方,贯穿了整个左脸。
倪胭指尖儿轻轻摩挲着他脸上的这条疤。
“别、别”骆孟目光躲闪。
将脸上的疤暴露于她眼前,简直是一种凌迟般的折磨她是第一美人,可是他的脸
倪胭踮起脚,将吻轻轻落在他脸上的疤上。
骆孟整个身体顿时僵住。
她吻他的那一瞬间,第五颗星,亮。
倪胭的吻蜻蜓点水般离开,她浅浅地笑着,认真地说“如果你输得犹如丧家之犬,那么这道疤痕便永远是一道耻辱。而若你万人之上,这道疤痕则是你英勇的勋章,值得被万世歌颂。”
骆孟眼中窘迫挣扎不再,望着倪胭坚定地点头。
倪胭忽又妩媚笑开,娇羞嗔逗“喜欢我亲你吗”
骆孟咬咬牙,忽然俯下身来抱住倪胭,使劲儿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他像是完成了什么英雄壮举,松开倪胭之后胸口起伏气喘吁吁。
倪胭将娇嫩的小手搭在他的胸口,望着他的眼睛“我等着骆将军旗开得胜。”
“对了,你好心送了我药,虽然没什么用处。但是我也得回礼。之前有个嫖客没钱,偏偏要用能治疤痕的膏药抵钱。”
骆孟皱着眉,显然是不喜倪胭说嫖客的事情。
倪胭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交给他“每日涂上两遍,兴许就好用了呢。”
“我看过大夫,这疤太深,什么药都没用”骆孟推脱。
一方面,他之前的确看过几个大夫都说他脸上的疤是祛不掉的。另外一方面,一想到倪胭送给他的药是嫖客给她的,他心里就别扭,没法接受
“你不听我的。”倪胭立刻变了脸,生气地推开他,转身就走。
“我听你的我听你的”骆孟急忙追上去。
倪胭狡猾地勾起嘴角,她回头望着骆孟,不咸不淡地问“每次涂几次”
“两次”
“乖。”倪胭这才笑着将装着妖界灵药的小瓷瓶丢给他。
白石头清冷的声音在倪胭耳边响起“恭喜你达成一日五星成就。”
倪胭便在心里问她“有奖励吗”
白石头沉默了三秒钟“没有。”
倪胭呵呵。
红霜听说倪胭要离开,吓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娘娘,您要去哪儿呐如今四处不太平。咱们在皇城都这么不安稳,您要是去了别的地方,要是遇见了坏人怎么办呐您不是终于要了皇上给的钱银了吗要我说,咱们买一处更大的宅院,然后雇一大帮家丁,日夜巡逻”
倪胭叹了口气,捏着盘子里的荷花酥塞进红霜的嘴里。
“挺好吃的,尝尝。”
红霜把荷花酥放下,哭丧着脸“娘娘”
倪胭眯着眼睛,笑着拍了拍她的脸“留在这儿照顾这些可怜的小家伙和老家伙们。听话哈。”
她大步走出房间,翻身上了托骆孟帮她买的小白马。
宅院里的人都追了出来,一大群孩子,还有颤颤巍巍的老人。
东东站在马前,懵懂地望着倪胭。
倪胭叹了口气,她俯下身来把东东抱起来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儿,温柔地说“东东要听红霜姐姐的话,等姐姐回来了再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东东使劲儿点头“烟、烟姐姐”
倪胭微微怔了一下。东东四岁了,一直都不会说话。没想到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喊她。
东东扯起嘴角“东、东东听烟姐姐的话”
倪胭把他递给红霜,回头看了一眼一院子的老老小小。这一刹那,她似乎有那么一丁点理解李烟儿了。
“驾”她挥鞭,红色的身形如风掠过。
倪胭驾马疾行十里,骆孟在后面跟着跑了十里。
“吁”倪胭拉紧马缰,让马停下来,调转方向。
她看着气喘吁吁的骆孟,无奈地摇头“你跟着我做什么想跑断气的吗”
“我、我不、不放心你不、不安全”骆孟弯着腰,双手搭在膝上,大口喘着气。
倪胭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挥鞭朝他的胳膊甩了一鞭子。
骆孟眉峰皱起,却不躲闪。
“骆孟,你知道我要什么。去像狼一样把我想要的东西抢回来,而不是像一只狗一样跟在我身后”
骆孟胸口起伏,他睁大了眼睛望着倪胭,摆手“待、待在我身边,你自己走不、不安全”
倪胭微微偏过头,望着远处层叠的山峦,还有极浅的蓝色天空。她俯下身来,朝骆孟伸出手。
骆孟急忙握住她的手,走到她身前。
倪胭弯下腰,贴在他耳边,轻声说“做一个人,一个让我心悦诚服伺候的男人”
“我”骆孟瞳孔慢慢涣散,健硕的身躯轰然倒地。
倪胭轻飘飘地叹了口气,她坐在马背上,望着躺在地上的骆孟,觉得有点惋惜。她轻笑着,声音里带着点小调皮“别怪我,要怪就怪白石头让我勾引你。”
白石头
倪胭重新启程,将马儿赶得飞快。
段敬仪和骆孟可以放一段落了,她要去桑玄寺找那个据说攻略难度十分高的圣僧去了。
圣僧
倪胭勾起嘴角,眼中浮现满满的兴趣。
深山古寺,钟声在山林中久久不歇。
桑玄寺便在这层叠的山峦之中。
倪胭翻身下马,摘掉小白马的马鞍,拍了拍它的脖子,凑到它耳边,笑着说“好啦,你任务完成了,自己快活去吧。”
她挥鞭,朝小白马的屁股抽了一鞭子。马儿吃痛,高高抬起前脚,嘶鸣地呼啸而去。
倪胭将手中的马鞭随手丢在草丛中,愉悦地拍了拍手。
桑玄寺中。
住持捻着长长的佛珠,于佛珠前诵读经书。于他身后,是他座下的十二弟子,各个慧根深种,皆是极为聪慧之人,深得佛缘。
宽敞肃然的大殿中,只有低低的诵读经文之音旋绕,一派肃然宁和。诵经之音总是能让人心态变得格外平和。
住持大师讶然地睁开眼睛,望着面前含笑的佛祖,皱起眉。
他转身望了一眼最有慧根的弟子雪无,古井无波的眼中深不见底。
他这弟子将有一劫。
雪无合着眼,虔诚地诵读经文。忽然,他手中的佛珠断开,一颗颗佛珠崩落满地。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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