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哥。”费朗迎上去,眼底难得带着几分很真很纯粹的笑意。
钟沐亲切地拍了拍费朗的肩膀。
钟沐与费朗性格相差很多, 感情却出奇得好, 说一声比亲兄弟还亲也不为过。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弟,差不多的家世,又有着极为相似的成长环境、家庭关系, 纵使性格有异, 也不妨碍两人之间融洽的相处。
倪胭坐在凳子上没动, 上下打量着钟沐。这个攻略目标的身体呃, 这是快死了吧
费太太站起来亲自请钟沐坐, 和气地说着客套话。
倪胭瞧了一眼觉得有趣,又觉得诧异。
继母对继子好的不少, 可是也不至于对丈夫前妻姐姐的儿子也这么好吧不知道的还以为钟沐是费太太的亲侄子呢。还真是难得见到一个对前妻一点不介怀的现任妻子。
“白石头, 我怎么觉得费家和钟家的家庭关系有点乱啊。”
倪胭在心里数了个一二三四五, 还没回音, 她刚要再喊白石头, 白石头的声音里带着丝倦意, 说“不是你嫌任务世界介绍太麻烦,看了一半直接穿了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倪胭想了一下, 白石头那边应该是下半夜, 她又无意间把他吵醒了。
“要补资料”白石头问。他的声音里那丝倦意已经不见了, 恢复了往昔的清冷。
“算了,麻烦。”倪胭又想了一下, 还是问“罗嫣然的记忆里怎么好像没有关于费朗母亲的记忆啊对那个女人完全没印象。”
“在国外。”白石头顿了一下, “别说罗嫣然, 就是费朗说不定都不记得他妈长什么样了。”
白石头又解释了两句“钟家三个孩子,长子死了。下面两个女儿一个是女强人,撑起钟家半壁江山。另外一个是搞艺术的疯子。嗯,分别是钟沐和费朗的妈。”
“搞艺术的疯子”倪胭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她看向一侧大笑的费朗,似乎明白他身上的音乐天赋从哪儿来的了。他继承了父亲的经商头脑和母亲的艺术天赋,简直是把父母的优点全继承了。
倪胭和白石头交谈的时候,费太太已经将费舒雅和高子旭介绍给了钟沐,几个人闲聊着。
钟沐偏过头,望向倪胭。
倪胭对上他的视线,淡淡笑了一下,说“好久不见呀,沐哥。”
钟沐轻轻点了下头,笑着问“是挺久不见了,还想学小提琴吗”
倪胭迅速搜刮了一下记忆,原主好像是有段时间想学小提琴,又嫌弃请来的音乐教师教得不好,随口说要钟沐教她。三年前钟沐在国内时候的事儿了。
“想呀等着沐哥教呢。左等右等终于把沐哥从国外盼回来啦。”倪胭双手合十,指尖儿抵在下巴,开心得不得了。
费朗诧异地瞥了她一眼,问“你还学这个我怎么不知道。”
“我念书的时候就想学,还赶走了两个小提琴老师,你都不知道,分明是你不关心我。”倪胭顿了一下,望向他眯着眼睛笑,“还是你想教我呀”
钟沐含笑道“他不喜欢小提琴,你要是想学钢琴、贝斯倒是可以让他教你。”
“早不玩喽,没意思。”费朗摇头。
钟沐侧过脸咳嗦了两声,抿了口茶水,才说“你啊,什么都是玩的态度。偏偏玩的比专业学得人还好,气死人。”
他望向费朗的目光盈满笑。
费朗一脸“多大点事”、“帅气如我”的装逼脸。
费太太在一旁说“嫣然,你别又是三分钟热度,害你沐哥白忙活。”
“才不会呢。沐哥肯教我,我当然要好好学呀。”
费舒雅端庄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融不进去。明明谁都没有故意冷落她,就连初次见面的钟沐都会得体地故意关照她,她还是有一种融入不进去的感觉。而且有时候他们谈论着什么艺术、企业,她就更说不上话了。她对艺术的理解,只是停留在念书时候的竖笛课。而对企业的理解,更是停留在小花店里的收支平衡。
费舒雅已经如此,一旁的高子旭更是心情微妙。
下午变了天,费太太拉着倪胭的手让她今晚直接住在家里,而高子旭还要去费氏集团跑腿。女婿怎么就比不上假女儿了呵,费东河那个老东西简直就是把他当成狗一样地溜,偏偏这个未婚妻什么都不管。
高子旭低头端茶杯,隐去眼里的恨意。
钟沐目光轻扫,又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和费朗对视了一眼,费朗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公司还有几件事情没忙完,我得去公司了。”高子旭起身告辞,费舒雅放下茶杯,规规矩矩地将他送到门口。
高子旭坐进车里,手搭在方向盘上,沉思了很久,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方总,上次的事情我考虑清楚了,我和你合作。”高子旭阴冷地笑,“我吃掉费家,你吃掉钟家。”
钟沐和费朗单独在阳台闲聊。
费朗大大咧咧地坐在窗台上,问坐在藤椅里喝热茶的钟沐“哥,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老样子。”钟沐又偏过头咳嗦了几声,脸色越发苍白。
费朗看了他一会儿,半真半假地开玩笑“看你这要死不活的鬼德行,我都想把心脏换给你得了。”
“别,你那颗心太黑,我可不要。”钟沐眼中带笑。
费朗瞪了他一眼,一副“你不知好歹”的表情。
“何况换了心脏也没用。不说这个。”他抬头看向费朗,神态略显严肃“你们家是怎么允许高子旭和你继妹订婚的”
费朗没所谓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对联姻这勾当深恶痛绝,简直矫枉过正。儿女和谁结婚,他根本不管。继母对舒雅心里有愧,什么都依着舒雅。而且她自己就是工薪家庭出身,人挺好,想法却简单。”
“你这继妹也是有趣。”钟沐摇头。
费朗开了罐可乐喝了一大口,无所谓地说“小女生的心思。能理解,随她便吧。”
钟沐又咳嗦起来。起先只是侧过脸轻咳,咳了一阵,弯下腰,咳嗦声加重,眼底带了一丝红。
费朗从窗台跳下来,给他倒了热水,递了药。
钟沐摆摆手,说“刚吃过。那个,你小心高子旭这个人,他心术不正,而且野心很大。”
钟沐有着神奇的观察力,那双永远带着温柔笑意的眼睛一个照面就能将人看透。
“管好你自己吧。我心里有数。”费朗拧着眉,一脸烦躁。他不是因为钟沐的话烦躁,而是看着钟沐脸色苍白的鬼样子就烦躁。
无能为力的烦躁。
钟沐合上眼,微微后仰靠在藤椅椅背休息着,缓声说“别莽撞别大意。”
费朗压下胸口那股烦躁,说“他和你后爹暗地里搭上了线,我都知道。你别操心这些,管好你自己。吃好喝好,最好谈个恋爱什么的,别带着遗憾去死就行啦。”
钟沐睁开眼惊讶地看着费朗,恍然而笑,拍了拍费朗的肩膀。
老狐狸的儿子天生就是小狐狸。在耍心机这件事上,他的确不需要担心费朗吃亏。更何况三年不见,费朗显然成熟了不少,没以前那么疯了。
费朗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说“哥,你在国外三年交没交女朋友”
“没,等着你介绍。”
“行,包在我身上。一百零八款,一排排站好,任你挑哪个敢不从,揍丫的”
钟沐低沉笑开。
钟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将睡不睡的时候感觉到费朗给他盖了一条毛毯,悄声出去。
书房里安安静静的,窗外却在下雨。
钟沐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慢慢睡着了。他睡着的时候,嘴角噙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他虽然脸色苍白,带着种病态,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命运对他不公,却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怨愤,他反而比寻常人更从容随和。他看着你的时候,像午后的阳光温柔地落在脸颊,暖洋洋的感觉直接照进心底。
钟沐睡得并不沉,倪胭靠近他的时候,他便睁开了眼睛。
“把你吵醒啦毯子掉下来了,别着凉。”倪胭弯着腰捡起滑落到地上的毛毯,重新盖在钟沐的身上。
“谢谢。”
钟沐稍微坐正了一些,他看着倪胭,微微惊讶,抬手在倪胭的脸上抹了一下,指上沾着一撮泡沫,含笑问“你这是掉到哪里去了”
倪胭的裙子湿了几大块,两绺儿卷发湿漉漉地贴在面颊,还沾着点泡沫。瞧上去是有几分狼狈和滑稽。
“沐哥,我好像闯祸了,来跟你求助。但是没想到把你吵醒了”倪胭皱着张脸,苦恼极了,“那只金毛淋了雨,粘了一身烂泥,我好心给它洗澡,但是”
钟沐失笑。
“它是不喜欢洗澡,难为你了。走吧,我去看看。”他动作缓慢地扯开身上的毯子,手掌搭在扶手上站起来。
倪胭跟在他身后往外走,若有所思地侧过脸看着钟沐。钟沐应该是天生体弱,内脏衰竭,没几年活头了。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钟沐停下来,侧过身望向倪胭。
倪胭缓缓摇头,说“觉得可惜。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居然活不了几年了。”
钟沐讶然,紧接着低沉笑开。他侧过脸轻咳了一声,重新将温柔的眸子投向倪胭的眼睛,说“我走了三年,很多事很多人都有了变化。嫣然,你的变化格外大。”
倪胭认真点头,望着他的眼睛璀然地笑“浴火重生。”
钟沐多看了倪胭一眼,认真点了下头,转身往前走,淡淡说了声“挺好。”
还没走近浴室,就听见大金毛叫个不停。它站起来,两只大爪子搭在玻璃门上不停地挠,一边挠一边叫。
倪胭急忙小跑了两步,在钟沐之前打开门。浴室的门开了一条缝儿,大金毛刚想冲出来,倪胭挡在门口,指着它,口气凶巴巴“回去洗澡听见了没有叫什么叫,不许叫”
站在倪胭身后的钟沐轻笑了一声。
大金毛果真不叫了,它歪着大狗头,耷拉着大舌头,看着倪胭。它身上湿漉漉的,金色的软毛一撮一撮黏在一起,整个身子瞧上去瘦了一圈。
倪胭假装踢它,它立刻退进了浴室里。
浴室的门彻底打开,钟沐跟在倪胭的身后走进浴室,看着满地狼藉的样子不由失笑,问“你这是弄了多少泡沫。”
“不是故意的,是它不好。是它把沐浴液撞翻了”倪胭理直气壮。
“嗯。”钟沐含笑点头,十分配合地应和了一声。
他踩着满地的泡沫水渍,走到浴缸旁蹲下,看向金毛。大金毛喉间唔噜了一声,耷拉着头不情不愿地走过去。钟沐笑起来,宠溺地拍了拍它的头,大金毛“汪”了一声,一下子自己跳进浴缸里。
浴缸里的水喷溅出来。
倪胭顾不得裙子又被染湿了一块,惊奇地蹲下来“沐哥,你都不用和它说话,眼神交流都行”
钟沐发白的手背抹去脸颊上溅到的水渍,一边给大金毛洗澡,一边说“它年纪很大了,陪了我十年还多,默契吧。”
“哦。”倪胭捧起浴缸里的水扬到金毛的身上。
大金毛将下巴搭在钟沐宽大的手掌里,目不转睛地望着钟沐,任由他给它洗澡,乖巧得不像话,哪里还有半分刚刚和倪胭僵持时如临大敌的样子。
倪胭说“见过不爱洗澡的猫猫狗狗,可没见过这么不喜欢洗澡的狗。我听佣人说每次给它洗澡都要好几个人齐上阵。我不信邪,才想试试给它洗澡,没想到”
她蜷缩着手指,在大狗头上弹了一下。
大金毛眼珠子转动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又立刻转过眼睛乖乖望向钟沐。
“它不是不爱洗澡,而是怕水。”钟沐宽大的手掌温柔地在它的脊背抚摸着,安慰它有些战栗的身体。
“狗子不是天生就会游泳我还以为它是不喜欢沐浴液。”
钟沐握着花洒,将水淋在大金毛身上,语气寻常地说“它以前不怕水。有一次我洗澡的时候昏迷,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它在浴缸旁叫了半天,吓着了。”
浴缸里的水流走,大金毛拼命甩着身上的水。
倪胭急忙挡脸,可还是被溅到。钟沐侧转身,拉住倪胭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松开手。
他的手很凉。
“那后来呢”倪胭托腮问。
“后来后来它就开始怕水,给它洗澡的时候要给它依靠,托着它下巴、握着它的脚,或者抚摸后背。如果它不安分地叫,就给它一个拥抱。”钟沐打开花洒,重新给它冲一遍。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那次昏倒之后。谁给你叫的救护车你昏倒在浴缸里,那岂不是被很多人围观了裸提”
钟沐给大金毛梳理后背上长毛的动作一顿,惊讶地回头看向倪胭,倪胭正视着他的眼睛,好奇又执着。
钟沐望着她的眼睛,嘴角缓慢地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眼中惊讶转变成浅笑,笑着说“它还没掌握报警、叫救护车的技能,我自己醒过来的。”
“好了。”钟沐抱着大金毛,站起来。
倪胭也跟着站起来。这样满地的泡沫当然很滑呀,所以倪胭很恰当地惊呼了一声,滑倒了。
“小心。”钟沐松开大金毛,急忙拉住倪胭的手腕。
倪胭身子栽歪了一下,借着钟沐的力道重新站稳,却没有使好力度,直接撞进钟沐的怀里。
大金毛掉进浴缸,里面的水喷溅出来。钟沐及时侧身,替倪胭挡水。
“这只死狗叫个没完没了,还让不让人睡午觉了”费朗黑着张脸,气冲冲地赶过来。然后就看见倪胭和钟沐抱在一起的画面。
钟沐是故意不关门的为了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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