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莳兰眼皮直打架,是真困倦。说实话, 这时她任何人都不想见。但师兄人已过来, 总不能拒之门外。
她原本已脱了鞋袜, 想赶紧沐浴歇寝。闻言只好让陆歧去传话, 请萧隐稍等。
陆莳兰对着案头那面璃镜照了照, 霍宁珘今日没怎么蹂.躏她的唇,看起来还好。
先前陆莳安的打量, 还有对方说的话, 都让她心生警惕。
她又从镜里看看自己的脖颈, 还有身上的衣物, 并没有什么不妥的。赶紧拧棉帕洗了一把冷水脸, 又朝镜中笑了笑,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太困顿。这才去迎接萧隐。
因此, 萧隐见到陆莳兰的时候, 倒不是陆莳安看到的那般恹恹含慵。
陆莳兰笑道:“师兄怎的过来了?”对上萧隐那双锐目,她心里有些紧张,总担心会无意泄露霍宁珘的存在。
“听说师弟摔倒?”萧隐看向她的腿:“可有伤着?”
“是摔了。”陆莳兰顿时明白, 是陆莳安去萧隐那边多了嘴, 不由微微皱眉,越发小心应对。
她道:“就是膝盖有点疼,别处都没什么的,皮儿都没蹭破一点。多谢师兄关心。”
陆莳安站在门外, 听着屋里的对话,觉得殿下对自己的哥哥也太关心了。不过就是路滑摔了一跤, 就这样急着过来,反而对自己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不大看在眼里。
连她追不上他的步子,萧隐也似没有发现一般,压根没有问一句,导致她迟了些。
陆莳安便进了屋,接着陆莳兰的话道:“哥哥就是爱逞强,殿下精通医术,正好请殿下帮你看看。”
萧隐赞同道:“没出血不等于没有摔伤。检查一下是应当的。”
陆莳兰没想到陆莳安也会过来,怔了怔。她小腿肚上还有霍宁珘留下的吻痕,哪里敢露出来让人看见。
陆莳安却是看着陆莳兰,又道:“哥哥这么一会儿就精神了?先前不是还没精打采的。” 连跟她多说两句话,都费力似的。
萧隐闻言,目光微动。先前连他都没有发觉,陆莳兰的确是有些紧张。
她太谨慎了,比平时见到他都要谨慎,反而令善于观察人心的萧隐起了疑。猜个灯谜,跌了跤而已,不应当这样小心翼翼。
他便道:“陆二姑娘先回去罢,我会帮槿若看的。”
陆莳安知道,萧隐这意思是,她在这里,她哥哥不好将腿露出来,便道:“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陆莳兰忙道:“师兄,真的不用,哪有这样娇气的。”
萧隐道:“我叫个女医过来,为你看看,可好?”
“不用。”陆莳兰坚持:“师兄就相信我罢。”
陆莳兰眼中闪过惟恐被人看到腿的警惕,虽然只是一瞬,就很好地掩藏起来,却还是被萧隐捕捉到了。
再联想到陆莳兰今日突然的失踪,令萧隐的心渐渐下沉。
陆莳兰想起陆莳安三番两次找她,正好此时只有她与萧隐两人,便借此转移话题说:“师兄……可有成亲的打算?”
萧隐放在小几上的手指轻敲了两下,眸中暗光一闪即逝,没有立即答话。
陆莳兰察觉出师兄有些不悦,只当他是被老臣们催婚催多了,心里不舒坦,便也有些尴尬。
实则,无论是东夷,还是南直隶的世家中,都有不少女人等着想让萧隐接手。但萧隐此人是瞧着温文尔雅,手腕实则极为强硬,他并没有让一群不感兴趣的女人来添乱的打算。
便看了看陆莳兰,道:“国未定,暂且没有娶妻的想法。”
听师兄这样说,陆莳兰当然不可能再多说什么。
萧隐倒是话锋一转,问:“你先前去了哪里?军演后,不就给你们都放年节了?”总不至于过年还要忙公务。
“是啊。”陆莳兰早就想好,道:“我去了南华街那边猜灯谜。人太多了。南京的年节还是这样热闹。”
萧隐知道她有猜谜的喜好,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下次记得叫上我。”
“好。”陆莳兰点头。
萧隐似乎也没有多逗留的意思,道:“困了罢?困了就先睡。我先走了。”
陆莳兰答是,也不挽留。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滋味难言。她选择了保护霍宁珘,对着这个历来照顾她的师兄,自然会有愧疚。
她不免在想,若真有一天,双方开战,定要分出胜负的时候,她该怎么办才好。
令陆莳兰担心的,还不止如此。
之前,她找霍宁珘要避子药。虽然她不知他有没有准备,但她知道以他的能耐弄来很容易。
但是当时,霍宁珘是这样告诉她的:“不用吃避子药,他没有弄到里边,不会有身孕。”
陆莳兰当然不敢完全相信,逼着霍宁珘一定要给她弄来药。后来霍宁珘只好给她服用了一颗药丹,可她现在回想着,也不知那到底是不是真的避子药,心里始终忐忑。
毕竟他曾对她说,想看她穿裙子,为他生他们的孩子。
陆莳兰紧紧皱着眉,但思绪再多,她今日终究是太累,头沾着枕倒是很快入睡。
冬夜里,人原本就睡得要沉一些。殿门处传来的袅袅香气,令陆莳兰、季嬷嬷等人睡意更浓,压根无法醒来。
她们浑然不知,一条女子的暗影来到陆莳兰的床榻边,屋里只留着一盏小灯,尤为昏暗。
那女子掀开陆莳兰的被子,握着她的足踝,往上掀起中裤,随即迅速退了出去。
女子的下一个停留之处,是萧隐的寝宫,她跪在萧隐面前,如实道:“殿下,陆御史的腿上,似是……男女欢好后留下的痕迹。”
殿内有一会儿静无声息。
“出去罢……”萧隐的神色看不大清,但沉郁到沙哑的音色,已显示了他此刻的隐怒。
那女子屏着呼吸,赶紧退了出去。
萧隐倒是没有想过,霍宁珘会胆大到以薛祁的身份在南京潜伏了好些日,只当他暗中潜入南京,短暂逗留,不知用什么理由找到陆莳兰与他会面,行了强迫之事。
毕竟,以霍宁珘今时的地位,谁会想到他会亲自冒险呢。
然而,最令萧隐的怒意快要濒临失控的,还是陆莳兰的反应。
就算被霍宁珘强迫,她居然还是选择了为霍宁珘的行踪保密,惟恐……叫人伤害到了他。
第二天,便有人向萧隐禀报,说:
“殿下,京中那边再次确认过,霍宁珘此前去的是关中,接了他的母亲肃国公夫人容氏,一道回京。现下霍家人已在京中团聚,一起过除夕。”
那属下猜测道:“兴许,是霍宁珘将容氏接入京中之后,随即潜入南京,看了一趟陆御史。”
萧隐慢慢道:“霍宁珘应当还在南京。他做斥候的时候,就是顶尖的,要想发现他,当然很难。”
那属下又提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陆御史去抓人。可给陆御史制造一个危险的情境,让霍宁珘……”
那属下看着萧隐冷沉的脸色,渐渐抑了声音,不敢继续说下去。
萧隐沉吟片刻,道:“全城搜捕,重点搜查都察院和金陵卫。”
“是。”那人迅速领命去了。
薛祁等二十多名金陵卫,刚好于军演之后回乡轮休年节。
霍宁珘此时也就坐在桌案前,看着他从柳慎石府中拓印出来的东夷国书。
水影也是头一回见主子在意一个姑娘,看了看霍宁珘,忍不住道:“七爷为何将陆御史放回去?”
霍宁珘道:“她那样倔的人。在她还不想自己跟我走的时候,我将她带走,她还是会想方设法脱身。”他难道还真能将她带回京锁进后院,做一只折翅鸟不成。
“可那萧隐……”
霍宁珘没有说话。他知道,陆连纬在,萧隐不会轻易对陆莳兰出手。什么时候萧隐将陆连纬派离南京,那就代表他想动手了。”
霍宁珘经过查探,倒是发现,原来陆连纬本人,最重视的人其实不是别人,而是这个女儿。
这时,另有影卫带来讯息:“七爷,南京的巡防突然收紧,似乎要进行全城搜捕,尤其是对接近过陆御史的南京都察院和金陵卫进行重点搜查。萧隐暂时应是只怀疑,都察院和金陵卫中出了内鬼,给七爷透露了陆御史的行踪,并未发现七爷隐匿在金陵卫中。但七爷还是先暂时避一避的好。”
霍宁珘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了。”出错了,请刷新重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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