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宁珩便将铜枝灯灭了,只余龙凤大烛高高烧着, 屋里的光线暗了些, 又只有一男一女, 而且是新婚的关系, 气氛顿时变得暧昧。
萧慕微见着此情此景, 尤其是看着霍宁珩,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便道:“你怎喝了这样多酒?”
“大喜的日子, 自然要多喝些。”他看着她, 慢慢道。她穿着这红色衣裙, 青丝披落, 偏头望着他的模样,实在太美……
霍宁珩真的喝得太多, 萧慕微近了看他, 发现他真是醉得厉害的样子。平素清明沉静的眼睛,她总觉得有些放纵迷离,甚至有些她看不懂的情愫, 令她本能感到危险的情愫。
他身上又一种淡淡的似兰草的香气, 是澡豆的香气,她先前在净室里发现了的。但她还是能闻到他呼吸间的酒气。
这样完全陌生的霍宁珩,令她心生害怕。
她又见霍宁珩的发尖还带着水气,便道:“我帮你再擦擦头发罢, 你头发还没全干。”
霍宁珩倒是诧异,随即明白过来, 她这是紧张害怕,想拖延时间呢,便道:“好。”
难得她主动要服侍他,他自是不拒绝。
霍宁珩先来到桌旁,萧慕微则起身去拿了洁白干净的棉帕,来到他的身后,果然为他擦拭着发梢的水痕。
擦着头发的时候,两人都很沉默。待她终于擦干他的发尾,不得不低低道:“好了,没有滴水了。”
她的话刚落,男子仿佛等这一刻很久似的,手臂一伸,就令她跌坐进他的怀里。
萧慕微轻轻一愣,本能地挣扎。她一直知道,霍宁珩看起来只喜欢弹琴看书,其实习武是没有落下的。
可是,只有当她真正被他禁锢在怀里,隔着薄薄的春袍,感受着那坚实而炽热的胸膛,毫无抵抗之能,她才知道,两人的悬殊有多大。
萧慕微正要说话,却被他以唇封住。他此刻不想在她口中听到任何拒绝的话。她思考一下,才意识到霍宁珩在吻她。顿时觉得仿佛在做梦一般,有几分不真实。
除了猫儿似的嘤呜声,萧慕微没法发出任何声音,想闭上双唇也不行,只能被他掐着下巴,被迫承受他不断在她口中的攻陷。
她也不知他到底吻了多久,脑中渐渐空白,被他身上的热度传染,身体也如丽泽般软下去,眼波滟滟,整个人像水做成的。直到霍宁珩终于离开她的唇时,萧慕微便全身脱力般趴在他的肩头,发出细细的喘息。
他一手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一手已探向她腰间的丝绦,轻易地便将那碍事的衣物除去。映入他眼底的玲珑雪色,在这样的光线下也仿佛泛着亮光,实如世间最美丽的风景,恐怕没有男子能忍受这样的诱惑。
萧慕微身上一凉,见自己与他还坐在屋里正中的椅凳上,心中羞怯可想而知。正要伸手去遮挡自己,已被男人轻而易举抱起,来到榻边。
萧慕微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不轻不重丢在榻上,她刚想往床榻里边去,随即感觉足踝一痛,他已宣示着他的所有权,不容她往任何地方躲藏。
“疼,疼!”萧慕微突然蹙着眉,提高的声音里带着委屈,道:“背上疼。”
帐中喜果是已经清理过的,看来是漏掉了一颗,正好磕着了她。
霍宁珩立即反应过来,将她的身子微微抬起,摸索片刻,果然在她身下发现一枚细枣儿,已在娇嫩的肌肤上印下痕迹。
他知道她怕疼,一直都知道。便取走那枣儿,轻哄两句:“这下不会疼了。”
萧慕微皱眉,他骗人。今早无人的时候,那周嬷嬷特地私下与她说了,今晚都会疼的,让她忍一忍,别冲撞了她家四爷,更不可抓挠她家四爷。
她便看向霍宁珩的眼睛,正要斥责,对着那双让她看不透的眼睛,却渐渐说不出话来。她只好又设法转移两人的注意。
“不用垫那个东西吗?”萧慕微突然清清嗓子,费力地说出这句话。
虽然没有明说,但霍宁珩也知道,那个东西,她是指元帕。
“不用。”他目光微动,哑声道。
“那一会儿怎样交差呢?”萧慕微蹙蹙眉,虽然他对她的信任,让她很高兴。但想也想得到,他的祖母和母亲肯定是看重这个的。既然已经嫁进来了,她便不想再生无谓的波澜。
“我自有办法。”霍宁珩答道。
萧慕微不明白,为什么要另想办法。但霍宁珩此刻的声音完全不容人反驳,萧慕微见他如此回答,也不再坚持。
他突然又道:“不要怕我……”
萧慕微明白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了,那周嬷嬷生怕她败了她家四爷的兴致,与她讲得很清楚。她紧紧抓着身下被褥,一动也不敢动,看着他褪去衣衫,朝她俯下身……
霍宁珩的大喜之日,霍宁珘作为嫡亲弟弟,代哥哥喝了不少酒。
连陆莳兰也因着高兴,饮了两杯,脸蛋白嫩里透着霞红,分外引人注意。
今日的各种戏目歌舞就没有停过,分布在各个接待宾客的楼宇中。陆莳兰稍微用了些餐,便与谢遇非一起去赏乐。
宋端在一旁看着像个贴身侍卫一样始终跟着陆莳兰的谢遇非,堂堂锦衣卫同知,在这儿居然做个御史的专属护卫似的。
这不是霍宁珘的安排,还会是谁有这样大的能耐,能让谢遇非这么跟着跑上跑下呢。
按理说,霍宁珘绝不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可见,他那七弟果然是对这陆槿若痴迷颇深。这陆槿若,的确好本事。
直到蔺深来找她,悄声对她道,容夫人请她过去,七爷也在那边。
陆莳兰闻言,心下微动,只好先跟谢遇非道别,跟着蔺深离开了。
容夫人院里,之前刚送走一群少女。
虽然霍宁珩娶了妻,但不是还可以纳妾么。大家都清楚,霍宁珘若是登基,霍宁珩必定是亲王无疑。一个实权亲王的侧妃,许多臣子的正室也赶不上。
最重要的,是霍宁珘还没有成亲,更多的贵女是冲着他来的。霍宁珘入京拥立萧充邺时,名声就在少女中传开了,小姑娘们又见了容夫人的温婉亲切,更是想要在这未来天子身边挣得一席之地。
容夫人瞧上的两个也在其中,一个镇西侯府云家的嫡长女,一个是工部尚书郑家的嫡幼女。
她知道自己这小儿子挑剔,轻易怕是瞧不上。因此,她挑的都是美貌活泼,又才艺出众的。
想到霍宁珘,容夫人叫人煮了醒酒汤,吩咐道:“去请七爷,还有七爷的友人,都过来喝醒酒汤。”
除了想看儿子,她还想再看看陆莳兰。这些日,她也命人好生打听了陆莳兰过去的事,看到她成日在外面像个儿郎似的跑来跑去,总觉得对这个小儿媳妇多了几分怜爱。
可是刚安排人去传讯,宋情便过容夫人的院里来了。
对于宋情,容夫人的心中,其实是觉得有一些亏欠的。
在陕西的时候,丈夫和儿子皆要在外征战,久的时候,真是数月难见。宋情是陪伴容夫人最多的,容夫人对她的感情多少是不一样。她并不想让宋情做妾,哪怕是给自己儿子做妾,而是想在京中给其另外物色才俊。
容夫人见宋情过来,又想着自己分别叫了霍宁珘和陆莳兰,便想先让她离开。
正在考虑着借口,外面便有人道:“夫人,七爷过来了。”
容夫人闻言,自是只好让霍宁珘先进来。
这两兄弟今晚都喝得多。
霍宁珘走路的步伐虽然仍旧稳健,但自己的儿子,做娘的最了解,容夫人也看得出来,霍宁珘是难得醉成这样。
宋情也看出来了,连忙主动去容夫人院里的小厨房,问醒酒汤做好了没。她端着醒酒汤回来时,便见容夫人不知在埋怨他什么。
霍宁珘靠在椅子里,手搁在案几上的雕件上把玩,唇边噙着懒洋洋的笑意,只是听着,并不说话。
容夫人见宋情回来了,就停下来,也没有再说,她在人前是几乎不会责怪自己孩子的。
宋情便赶紧上前,将醒酒汤递给霍宁珘,道:“七哥,先喝一点罢,已经凉过了。”
“多谢。”霍宁珘接过来,不紧不慢啜了两口。
容夫人看看宋情,蹙了蹙眉,这时,突然又有人来禀,说是国公爷喝醉了,大吵大闹的,要夫人立即过去。
容夫人没法,只好先离开一会儿,先安抚好肃国公。
容夫人不放心宋情跟喝多了的霍宁珘在一起,但又不好直接让宋情走,这样就仿佛不信任她似的,便对霍宁珘道:“小七醉成这样,先去西阁里躺一会儿罢,等我回来。”
她今晚要好好问问,陆莳兰对于与霍宁珘的亲事,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霍宁珘头有点儿晕,的确也想小憩片刻,便搁了白瓷盏,起身道:“好。”立即有婢女上前,引他过去。
宋情看着霍宁珘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落地罩的另一边,屋里便只留下她与容夫人,宋情果然自己道:“夫人,那我也先走了罢。”
容夫人颔首,这才离开了。心中想着,还是情丫头懂事。
两人一起出了院子,分路后,宋情慢慢走了一段距离,却始终不放心。在她的印象中,霍宁珘酒量极好,轻易是不会醉的,但他少年有一次发热,便是因为喝醉了。
思索片刻,她又折了回去。那婢女又见到宋情,微微诧异,但情姑娘是时常出入夫人院里的,宋家的地位又不一般,甚至,大家有一度都在私下猜测,传夫人是要情姑娘做媳妇儿的。
因此,那婢女也没有阻拦,让宋情进了西阁。
霍宁珘已除去鞋履,在西阁里间的软榻上假寐。但他向来警觉,有任何异动,就立即醒了。他坐起身来,手搭在曲起的一条腿上,看着去而复返的宋情,微眯了眯眼,道:“阿情?怎么了?”
宋情便说:“七哥,我担心你喝多了,像你小时候那次一样发热。”脸上有显而易见的担心。
霍宁珘看着她,沉默片刻,道:“不会。这样多年都没有过了。快回去歇着罢,一会儿你哥该找你了。”
宋情见状,只好说:“好。那七哥多注意照顾自己。”
蔺深这时也带着陆莳兰过来了,蔺深问外面的人:“七爷呢?”
那人立即指路:“七爷在西阁休息。”
蔺深自是带着陆莳兰到西阁。便见一个婢女守在屋外,蔺深正要上前禀报,就见宋情从里面走出来,与门外的两人撞个正着。
蔺深看了看门里,心里暗道糟糕,不是说七爷在里面?
陆莳兰注视着宋情,宋情也看着她。一时都没有招呼对方。
陆莳兰微微抿了抿嘴角,有些沉默。
宋情终于先道:“陆御史。”她朝对方笑了笑。
陆莳兰便也笑了笑:“宋姑娘。”
宋情先行离开。蔺深则是紧紧皱起了眉,生怕陆莳兰误会。
陆莳兰进了屋,倒是只有霍宁珘一个人,他已从榻上下来了,但是榻上的锦被还散乱着。可见他方才的确在休息。她莫名地就回想了一下,宋情先前的发鬓和衣衫很干净整洁。
她又不动声色看看霍宁珘,霍宁珘却是在注意陆莳兰的小表情,细细梭巡可有异样。
他忽地道:“过来了。”陆莳兰点点头。
霍宁珘又叫她走近些,她便依言过去。刚走到榻边,下一刻已被他拉进怀里,翻身压在榻上。
陆莳兰一愣,吓得赶紧推他:“一会儿夫人来了怎么办。”
“亲我,就放开你。”霍宁珘不为所动,只低声引诱。
陆莳兰不知容夫人出去了,沉默片刻,看看周围,的确没有人,为了摆脱他,只好压制着羞恼之意,将双唇贴到他的嘴唇上。就这样一动不动贴了片刻,就离开了,想交任务。
霍宁珘显然是不满意的,蹙了蹙眉,道:“这怎么能算亲?要像我对你一样的,才作数。”
他怕她听不懂似的,更详细在她耳边低声道:“以前我怎么亲你的,用你的舌头。”
陆莳兰的脸顿时红成桃花,不愿意动。
他便威胁道:“不亲,一会儿我母亲若是进来,看到我们俩这样……”
陆莳兰此刻恨死霍宁珘了,若是真叫容夫人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她还不如挖个洞将自己埋起来,别再出去行走了。
陆莳兰心一横,只好闭上双眼,两手轻轻捧着霍宁珘的脸侧,慢慢凑近他。
霍宁珘便看着少女盛满辉光的眼睛合拢,长睫像蝶翼微颤,在她眼下落下影子,挺翘的鼻尖可爱极了。最可爱的,还是那一张小嘴微微噘了一点,朝着他越靠越近。
这辈子,霍宁珘第一次知道心跳加速是什么感觉。
他在昏暗的光线中看着她,就连之前,他占有她的身子,将这令他喜爱的少女爱不释手地折腾,那种时候的感觉,也没有此刻来得满足。
陆莳兰将自己的唇先碰了他一下,然后伸出粉嫩的舌尖,试探地舔了舔他的唇瓣。
唇上传来的湿濡感,令霍宁珘难得地身形微僵。
她学着他的样子,继续厮磨。
霍宁珘的火轻易就被她生涩而诱人的举止挑起来,尤其那柔软的小舌头笨拙地描绘他的唇形,真的学着他,轻轻来顶他的齿列。
他也慢慢阖上双眸,手掌来到她脑后,不准她退却,与她唇舌纠缠起来。当然不是她这般的和风细雨,而是放肆激烈地掠夺。
这一刻,霍宁珘后悔极了。他是怎会想出这样蠢的主意,让陆莳兰这样撩拨他?他有这个定力么。
陆莳兰被他突然反客为主的举动吓到,惟恐容夫人突然进来,奋力抵抗,想要摆脱。
霍宁珘其实一直注意着外面,他武艺高,耳力远胜陆莳兰,还真的让他听到了容夫人的脚步,立即就放开她,将她扶起来坐好。还不忘轻抚了抚她的背,为她调调息,顺顺气。
霍宁珩的院子里,周嬷嬷可不敢离开,一直在屋外守着,听着。听到屋里先是响起萧慕微的呼痛声,心下稍微放松。
不过很快又皱眉,这位长公主,她今日伺候对方梳洗的时候,便见那身段实在是尤物。
连这声音,也是难得的动听,简直是叫人过耳难忘。
叫她这一把年纪的老婆子听了,都忍不住回想她那鲜活美艳的眉眼,此刻雪雪呼痛会是怎样娇媚的表情。怕是要将男人的魂都勾走了罢。难免连四爷这等神仙似的人物,也始终是忘不了对方。
若是引得四爷沉迷房中,怕是老夫人又要更不高兴了。
渐渐的,屋里女子的声音好歹是得了趣的样子。叫人听了更加忍不住浮想连连。
周嬷嬷还好,只是觉得老脸微红。墨鹊听着里头的声音,心里却像被揉碎了一般,脑中更是情不自禁出现霍宁珩与萧慕微纠缠的情景。
墨鹊原本以为一会儿就好了,谁知,中途四爷的房门没开过,也没叫水,虽然停顿了那么两三次,但一直没有叫人进去。
连周嬷嬷想要的元帕也拿不到。她便道:“嬷嬷,要不,我进去帮你要元帕,你也好早些回去复命。”
周嬷嬷看看墨鹊。觉得这个婢女倒是个精于人情世故的,她也听说了,说这个墨鹊是长公主的母妃家的侄女,与萧慕微实际也是有表亲关系在,又是从小一起长大,地位很不一般。
周嬷嬷当然也不敢在这时去打扰霍宁珩,毕竟,他才是这肃国公府未来的主人。
便说:“还是算了罢。扰了四爷的心情,就不好了。”
见周嬷嬷都这样说,墨鹊也只好作罢。
新房中,萧慕微正无力地趴在锦被堆中,睫毛上泪光点点,眼中似醉似迷,轻启的红唇间,原本清脆的嗓音变得微哑。
她被他恣着心意,换了许多个叫她羞得无地自容的姿势。从头到尾,她都不敢去看霍宁珩。
被他翻来覆去地摆弄,她浑身上下早就没有半分力气。
她不知是霍宁珩本来就这样可怕,还是因为他今天喝醉了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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