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笙回到河沟村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了,她带了一篮子的好东西, 有富强粉、一只已经杀好只等入锅的老母鸡, 还有给虎子带着两罐麦乳精, 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小零食王四宝满满的给她塞了一篮子,用纱布严严实实的盖着,免得人看到眼红。
霍笙起的早,想赶最早的车回去, 但临要出门了, 蒋显过来了,问霍笙交衣样的时间和敲定一些其他的事情。
图纸这些霍笙已经画好,再检查几遍就可以了,至于成品最快可能也需要半个月才能做出衣样来, 裤子的样式她画出的是类似于喇叭裤的样式,做起来倒是不复杂, 就是上衣可能不能很快做出来, 霍笙算了算时间, 给了蒋显一个准确的时间让他到时候来取,随后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等说完已经差不多快中午了。
“我这段时间不在正红公社这边,中途你要有什么事,给我拍电报,电报钱算我的。”蒋显一会要坐车去其他的地方, 给霍笙留了方式, 免得到时候有事找不到人通消息。
霍笙没和他客气, “好。”只要准时交了衣样,别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送完蒋显之后,王四宝拎着篮子送霍笙去坐车,县上到河沟村要先坐汽车,再坐牛车才能到,霍笙昨晚睡的晚,早上又起的早,王四宝出门的时候怕霍笙会晕车,切了片老姜给霍笙绑在手腕的动脉上,这是农村的一个治晕车的土方法。
霍笙是有点晕车的体质,但这段时间来来来回回早就习惯了,看王四宝把姜片给她细心的绑在手腕上,霍笙也没拒绝。
没赶上一早的汽车,这会都中午了,都是赶集要回去的,汽车上乌泱泱的一片人,人挤人,霍笙拎着一篮子的东西,来来回回也被挤的够呛,好不容易下了汽车,松了口气,以为上了牛车人会少一点,谁知道还是挤。
“女同志,你这篮子太占地方了,你自己抱着篮子咋样”一个老太太用手肘推了推霍笙,指了指她放在牛车上的篮子,霍笙不是那种强势的人,觉得这倒是没什么,只不过篮子太大了,里面放的东西多又沉,霍笙抱着压在腿上,没一会就压的腿麻,旁边都是人,霍笙脚麻了只能动一动,这一动那个老太太有些不乐意,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她说的是方言,霍笙也听不大懂。
赶牛车的大叔是认识霍笙的,这女知青跑县上跑的勤快,来来回回也会说上几句话,而且王四宝也时不时到河沟村来,他人是个热心肠的,赶牛车的大叔上次家里的媳妇生完孩子不下奶,孩子饿的直叫,想弄块猪肉还是王四宝给弄的,还特意给他搭了一条不小的鲫鱼,让他回家熬汤,最下奶了。
这会他看见霍笙动来动去,就知道该是脚麻了,于是他挪了挪车上放东西的位置,朝霍笙道“霍知青,来,篮子给我,别抱腿上,瘦得风一吹就能似的,压你腿上腿得难受,我给你放。”
从这里到河沟村还要半个小时左右,抱不住的,霍笙确实脚麻了,就把篮子递赶车的大叔,笑着道了声谢。
大叔接过来,才发觉篮子是真的沉,放下的时候,盖在篮子上的纱布掀开了一点,露出里面已经杀好的老母鸡乌黑的鸡脚,赶牛车的大叔看到忙盖上。
但有几个人看到了,特别是坐在霍笙旁边那个刚刚说话的老太太,一般人去副食品站的时候,只能买到半只鸡,这还是运气要好,去的特别早,才会有的,不然一般就只剩下一些鸡肝鸡内脏之类的边角料,这个女娃娃竟然能弄到一整鸡,而且看着肥的流油,是个有钱的。
这老母鸡不是霍笙去买的,而是王四宝养的,今早杀了给霍笙带回来的,活鸡怕她闺女路上不好带,一路“咯咯咯”的叫也吵,王四宝天没亮就起来把鸡杀了,仔细料理好给霍笙带回来,回去砍砍就能煮,要是有够大的锅,可以一整只的煨汤,也不麻烦。
老太太看了一会霍笙的篮子,又转回头看旁边的霍笙俏生生的,打扮的干净,穿衣服的料子还是的确良的,不是村里的人,是个城里的女知青,而且还是个有钱的。
牛车走的不快,半个小时之后,到了河沟村,霍笙呼了口气,下了牛车去拎自己的篮子打算回赵家。
“哎呀我的鸡蛋都被压坏了,这是谁的东西糟心了,我的攒了大半个月的鸡蛋啊。”老太太拎出自己的篮子,看到里面的鸡蛋都破了,蛋黄蛋清从篮子的缝隙里流下来,乱糟糟的一团,一些旁边的篮子也被祸害得沾上了一些。
霍笙瞅着那个老太太篮子的位置,一愣之后,忙跑上前看一眼。
老太太插着腰骂,骂了一会,又说这几个鸡蛋攒了大半个月,要不是县上给的钱太低她才不会又拎回来,等着下次卖个好价钱,她拎着霍笙的篮子,直问这篮子是谁的压坏了她的鸡蛋。
“老太太,这是,我的篮子。”霍笙真怕这老人把自己的腰闪了,拎着自己放着面粉的那个大篮子叫叫嚷嚷的,也不嫌重。
老太太的眼睛跟乌眼鸡似的看着霍笙,“我这鸡蛋都压坏了,你看怎么办”
赶牛车的大叔走过来看了一眼,他刚刚把霍笙的篮子是放在最边角的位置上,最底下的,不可能压到人的东西啊,中途车上又上来了几个人放了东西,难道是有人把东西挪位了
周围的人看热闹,也没人说话,这位老太太的鸡蛋压坏了,赶牛车的大叔就是河沟村的,他认识这个老太太,觉得事情有些麻烦,霍笙怕是中套了,所以他转头帮着霍笙问,“你们后来上来的几个,是不是挪了其他人的篮子”
那几个人连忙摇摇头,其中一个和霍笙差不多年纪大的知青说道“老太太,我记得我上车那会,你移了自己篮子的位置,是不是你自己没放好啊。”当时这个知青也就看到了一眼,似乎是这个老太太自己把篮子挪到霍知青的篮子底下的。
“我年纪大了,糊涂了,不记得,我不管挪不挪,现在鸡蛋都坏了,这是攒了大半个月的啊。”老太太说着竟然就开始哭了。
霍笙“”
是个人这会都看出来,霍笙这是被人讹上了,一些年轻的知青不认识这个老太太,但河沟村的人多多少少都认识她。
“你数数破了几个,我赔你。”
不管怎么回事,鸡蛋坏了就坏了,她赔就是。
老太太立马不哭了,开始数鸡蛋,算钱,“总共九个,7分一只,你给我”
一听7分一只,周围的人面上都不好看了,鸡蛋的价格一般是67分一只,看质量给价,老太太鸡蛋没卖出去,那就是说没人给她67分一只的价格,这给霍笙算,立马就算了个最高价。
不过,霍笙在她说完前半句的时候就打断她了,“九个,行,我还你九个鸡蛋。”
老太太愣住,她一手的蛋清,啥还她九个鸡蛋
霍笙刚刚看到有人篮子里有鸡蛋,她走过去商量价格,让人卖她九个鸡蛋。
老太太傻眼了,反应过来之后尖着嗓子道“不是,你得赔我钱,赔我鸡蛋你赔的鸡蛋是我家的老母鸡下的吗”
霍笙撩了撩耳边的发丝,神色淡淡的,“篮子的位置是你自己挪的吧,之前放的位置根本不是在这里,要我赔可以,我赔你鸡蛋,钱,我没有。”
“没钱你能买那么大的一只老母鸡不赔钱,去找公社支书,现在的女知青一点觉悟都没有,碰坏了我太婆的鸡蛋,还不想赔,不害臊,今天你必须照着7分一只的价格给我钱。”
这完全是耍赖的模样了,有个知青劝霍笙道,“这种人,你和她说不通,她就是赖上你了,给她钱就当消灾,不然甩都甩不脱,她还要闹腾。”
“我的钱又不是风刮的、地上捡的。”霍笙直接拎着自己的篮子找了个岩石坐下了,她朝老太太说道“你要找公社支书就去找,我在这里等你,等公社支书来了,看他怎么说,如果他说让我赔你钱,好,我赔。”说完霍笙不在意的从篮子里掏出一包王四宝给她买的糖瓜儿,吃了起来。
老太太“”
僵持了一会,老太太竟然猛的扑过来要抢霍笙的东西,霍笙愣住了,还能这样上手抢的她一时一也有些懵住了,老太太上手就抓起了霍笙篮子里的老母鸡的鸡脚,把一整只鸡拎了出来。
“不给钱,那就赔我这一整只鸡”
霍笙在她冲上来的时候,倒退了几步,她可不想和一个老太婆打架,到时候万一不小心伤哪了,她赔不起。
老太太见霍笙不敢过来,抓着鸡兴高采烈的放进自己的篮子里,就跑了。
霍笙手里捏着糖瓜儿,秀气的眉皱了起来,转头问周围的人,“这个老太婆是谁住哪儿”
这只鸡是王四宝一早起来烫了毛,拔得干干净净,怕霍笙看到毛吃不下,小绒毛都拔的仔细,料理了一个早上的,就这么抢了,这老太婆什么意思,还有没有理了。
“这老赵家的金花奶奶,村里就这么一个人,逮到了机会就喜欢讹人,你也是够倒霉了,被她盯上,算了算了,就当给她了,不然这老太太像狗皮膏药一样缠人,没完没了了。”赶牛车的大叔叹了口气,为霍笙倒霉,刚想提醒霍笙下次看到这个人离远点,霍笙说话了。
“不是我倒霉,是她欺负我。”霍笙把捏碎的糖瓜塞回篮子里,先是托一个认识的人把篮子送到赵家,左看又看从地上捡起了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棒棒,朝老太婆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赶牛车的大叔一看怕是得坏事,只能赶忙朝旁边的人道“不行,不行,得坏事,赶紧去叫生产队队长去苗金花家。”一个女娃娃就这么冲上去,势单力薄的,别被人欺负了。
老太太喜滋滋的带了只肥的流油的母鸡进了家,母鸡沉甸甸的,拎着手上特别重,她刚刚看了一眼,里面的鸡肝鸡肠都料理了塞鸡肚子里。
够分量的,直接下锅煮了,还省事,正好给他孙子熬鸡汤喝。
结果她还没把鸡搁盆里,屋门就被敲的咚咚响,她没想过那个女知青会追过来,毕竟城里的知青都要脸面,结果一开门,看到霍笙的脸,她吓的把门一关。
怎么跑她家门口了
霍笙用木棒棒抵在门口,愣是进了门,她看着老太婆,脸上的表情冷冷淡淡的,“我的母鸡呢,还我,你这是抢,我已经报警了,一会派出所的人就过来。”
“要人命了,打上门了,城里的知青不要脸啊”老太太一听霍笙的话,竟然拍大腿开始闹,屋里她家里的人听到声响也跑了出来。
赵大牛在猪圈里,听到他娘的声音,跑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就拿起了墙角的扁担要和人干架。
霍笙就站在原地,左看右看找她的鸡,赵大牛冲了过来,拦在他娘的前面,看清是一个漂亮的女娃娃,瓷白瓷白的,一时愣住,啥情况
不过听到他娘在哭,又看霍笙还拎着棒棒,他立马扯着声音道“你这个女娃娃,怎么回事上门欺负我娘,找打是不是,快从我家出去。”
霍笙把手里的木棒棒丢了,她拿着木棒棒就是自卫用的,不是来和人打架的,她这个身板要打架也打不过,反正现在进了门,也不需要了,就丢了,她看着赵大牛道“我没欺负她,是她抢了我的东西,让她把从我这抢走的老母鸡还我,我立马走。”
赵大牛看了一眼自己在哭的娘,也不管了,打上门来的就是个坏的,都欺负上门了,当他们家没人了吗
“哎,霍笙是你你怎么来了”
里屋的屋门一下开了,赵来福听到院子里吵吵嚷嚷的以为是怎么了,开门一看,站在院子里的俏生生的人不是霍笙吗她怎么来了,难不成是来找自己的
赵来福顿时高兴了,他走了出来,但一看他拿着扁担的爹,和在哭的奶,一时也摸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奶,咋了爹,你这是做什么”赵来福拉了拉赵大牛想让他先把扁担放下来,霍笙是城里的女知青,柔柔弱弱的,这么拿着扁担,不是欺负人吗
“你拿着扁担是要打我吗我碰都没碰她一下,我只要我的东西,拿了我就走。”霍笙看拿着扁担气势汹汹的赵大牛,不怕他,有个喜欢讹人抢东西的娘,又有个儿子赵来福,这个人也会不是什么好人。
赵大牛推着霍笙要把人撵出去,别的她不管。
霍笙退了几步道“不还,撵了我,我在你家门口等着你们还了为止。”不就是要比缠人吗她经得起耗。
这时,接受到消息的二队的生产队长和六队的生产队队长都急急忙忙的过来了,霍笙是二队上的人,赵大牛家则是归六队的人管,出了事,自然是都过来了。
说了半天,情况才说清楚了,这会大家都不说话了,赵大牛清楚自家娘的性格,知道应该是想从这个有钱的女知青身上占点便宜,没想到便宜没占成,倒是把事情闹大了,引了生产队队长都过来了。
赵来福觉得面上没脸,他奶真是的,讹人讹到了赵卫东对象的头上。
霍笙直接说道“先不说,鸡蛋是她故意压坏的,我都说赔她鸡蛋了,她不要,硬是让我赔她七分一只,卖不出去的鸡蛋上我这来占便宜,我不给钱,她还直接上手抢东西,这要是被她抢了,国家法律还要不要了能随便抢人东西她这个情况,得上派出所,我们摊开了说,该我赔的我赔,但她抢我的东西,该怎么办,让警察来说。”
六队的生产队队长自然是护着自己队上的人,他不耐烦的说“你这个女知青,有事没事就找警察,多大点事,读过书的人怎么还闹的跟没读书的一样了。”
“这和我读没读书没关系,你要是要护着自己队上的人我没话说,那我找别人要说法,生产队队长不行,我找公社支书,公社支书不行,我往上找,我就不信,还没人管这事了。”霍笙本不是一个嘴利的人,她都懒得再看这些人的嘴脸,在苗金花的篮子里找到自己的老母鸡,拎了起来,就要走。
六队的生产队队长面上挂不住了,这女知青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以后要是有什么返城名额,他一定要把人趁机弄下来,让她吃个教训。
不过他想的太好了,对于返城升学的事情霍笙压根就不在乎,爱咋咋,随便。
“霍知青,你等等。”二队生产队队长赔着笑脸,让霍笙等等,他是霍笙的生产队队长,自然要护着队上的人,但他才当上生产队队长没多久,也不好和其他生产队队长之间弄僵,他压低声音安抚霍笙道,“没事,今天这事,你占理,吃不了亏,行了,先回去,我来解决。”
六队的生产队队长在旁边申斥了赵大牛的娘金花奶奶,之前也讹过别人,大家都反应过了,说了几次了,怎么还不改老毛病,丢人丢到别的队上去了,还让一个女知青下了他的脸面,这会说话语气也重了很多,让赵大牛管好自己的娘,不然下次队上有什么补助就没赵大牛家的份了。
赵来福拉着自家奶,觉得太丢脸了,他小声道“奶,这是赵卫东的对象,你也是的,怎么”
苗金花一听,拔高了声音,“什么那个野种的对象,我说怎么没脸没皮呢。”
“你说什么。”本来都已经走到门边的霍笙转脚又走了回来。
都说农村家长里短出极品,她穿书了这段时间都没见着几个,今天倒是长见识了。
霍笙看着苗金花,慢慢的说道“老太太,你得好好活着,最好长命百岁。”
霍笙这话一出口,周围的人愣住,这是什么情况刚刚不是还在扯皮来扯皮去吗怎么突然说好听话了。
“活着才能看你口中的野种将来怎么功成名就。”到时候的赵卫东财大气粗,挥金如土,这些人谁都不能小瞧了他。
霍笙说完,带着老母鸡从赵大牛走了。
一群人都愣住,二队队长干咳了一声,和六队队长开始调解事情。
人群中的一个小年轻推了推自己的对象,“你看,霍知青对赵卫东真好,是个好姑娘,像护小鸡仔一样护着她对象,刚刚她,看着太有魅力了。”
“恩恩,她可真喜欢赵卫东,这是爱情太美好了。”
也有人羡慕嫉妒的说“一朵鲜花插牛粪上,赵卫东那个小子怕是平时出门经常踩狗屎,撞了狗屎运。”
“也不知道这个女知青看上赵卫东什么了,赵卫东是长得不错,但皮相又不能当饭吃,如今还做不了重活,还有这么漂亮的女知青喜欢他”
大家讨论的一会,大致的结论就是赵卫东撞了狗屎运
大家口中撞了狗屎运的赵卫东得到消息立马从县上赶回了河沟村,他骑着自行车直接上了赵大牛家,他已经快十年没到这里了,到了之后,他二话不说上去砸门,砸得赵大牛家的门摇摇欲坠,里面的人从门缝里看到是他,一直没开门,还是旁边的邻居告诉他,要是为霍知青的事那他可以回去了,霍知青已经走了,二队和六队的生产队长都来过了,事情解决了,左不过是苗金花又讹人的事情。
一听这话,赵卫东也不在赵大牛家多做纠缠了,对着门踹了一脚,骑上自行车往家里赶,他骑的飞快,田埂之间的沟里他也直接是骑过去。
路上的时候,一个在菜地里拔菜苗的女人看见他,半直起腰笑着说“你和霍知青感情真好,合适了就把人娶,这么护着你的媳妇上哪去找,要好好稀罕。”
赵卫东弄不清楚情况“啊恩。”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隔壁的老大叔在抽水烟,看到他笑着说“东子回来了不能干重活也别灰心,好好侍弄家里的猪崽,攒了钱,别亏了你对象,是个好姑娘,多护着你。”
赵卫东“”
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赵卫东推着自行车回家,一进门就听到了虎子兴高采烈的的声音,“霍姐姐,我要吃鸡翅膀。”
“好,我给你捞小心烫。”
赵卫东愣了一会,慢慢推着自行车进去了。
院子里没人,人都在锅灶台那边,锅灶处霍笙穿着紫色的衬衫,下摆扎进了腰间,腰肢盈盈一握,扎着高高的马尾,显得人清清秀秀的,看着亭亭玉立,她正拿着筷子正从锅里夹出一个鸡翅膀,吹凉了递给虎子。
阿婆蹲在锅灶里加柴,几个人看到他,神情都不一样,虎子拿着热乎乎的鸡翅膀朝他冲了过来,阿婆面上还带着笑意,也不知道霍笙和她说了什么,霍笙则和他对视了一眼就飞快的移开了视线。
赵卫东火急火燎的跑回来,这会看着这么和谐的场景,却一下不知道说什么问什么了,他从后座上的锅里拿出来买的半袋白米,摸了摸虎子的脑袋,看着锅灶那边的霍笙道“回,回来了。”
霍笙把鸡肉汤的盖子盖上,低低的应了一声,很轻,要不是赵卫东看到她轻点了下头,估计会以为霍笙没回话。
“怎么回事赵家那个老东西讹你是不是”把白米放在缸里,赵卫东走到霍笙旁边问,他回来的晚了,事情都已经完了。
“你怎样,有没有受欺负”要不是两人关系没订下来,赵卫东就要上手去掐着霍笙的小脸蛋看人有没有受伤或者哭过了。
霍笙把王四宝给的老母鸡带了回来,已经煮了一会,香味四溢,她浑然不在意的回道“没事,没讹上。”虽然折腾了半天,惊动了生产队队长,但霍笙没什么损失,老母鸡拿回来了,还不用赔那个老太婆鸡蛋钱,事情都过了,她也不在意了。
赵卫东还有些弄不清楚情况,想问霍笙,但霍笙看都不看他一眼,赵卫东脸色有些差劲,但到底没再问什么。
他想问阿婆,但阿婆也不清楚情况,她得到消息赶去赵大牛家的时候,霍笙已经拎着老母鸡出来了,她问有没有受欺负,要去赵大牛家找苗金花说理,但霍笙拉着她说没什么事,老母鸡也拿回来了,拉着她回来,把肥的流油的老母鸡炖上了,一直到东子回来。
具体情况阿婆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苗金花那个老婆子,自己故意碰坏鸡蛋讹上了霍知青。霍知青不给她钱,她直接上手把霍知青带回来的老母鸡抢了,后面霍知青到苗金花家的事情,阿婆也不知道,见东子回来,打发他一会去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赵卫东听阿婆说完,两条眉毛就没捋顺过,他陷入了一阵可怕的冷静中,半天都没说话,好一会,他紧抿的嘴角才动了动,“我回来的时候,外面的人说话奇奇怪怪的,等我晚上去问问徐力争,苗金花是什么意思,我早就从他们家分出来了,说清楚了以后干什么都不相干,她今天闹出讹霍笙的一出,摆明了欺负我的人,我不能这么算了。”
阿婆看孙子的凶样,怕他干出什么,急忙道“你先把情况问清楚,苗金花家就是一窝的老鼠,我们能不沾染他家的事就不沾染,不然恶心。”
这边阿婆和赵卫东站在猪圈旁说话,霍笙带着虎子在锅灶这边煮边给虎子捞肉吃,老母鸡炖了足够长的时间,肥得汤面上都飘着一层黄油,用阿婆的话来说能大补,鸡汤是霍笙炖的,不如赵卫东平常炖的汤好吃,但鸡肉炖的够烂,特别香。
虎子坐在边上小口小口的撕鸡翅膀上的肉吃,霍笙见他喜欢啃,从锅里把另外一只鸡翅膀捞了出来,用碗凉着,让他不急,慢慢啃。
之后的一顿饭不声不响的吃完,赵卫东和霍笙好长时间没见,又因为之前的事,变得比之前还生疏,饭桌上话也没说几句,而霍笙眼观鼻,鼻观心,视线基本都没和赵卫东撞上几次。
从头到尾,赵卫东沉得住气,该吃吃该喝喝,就是眉毛没捋捋平过。
鸡汤很香,赵卫东留了半锅,打算明早起来给家里人做面条的时候用,等他收拾干净洗完碗筷,在院子里的霍笙已经回屋了。
也没什么事,霍笙吃了饭,就回了屋,今天闹出那样的事,折腾了精力,她和赵卫东的事情也都没弄明白,赵卫东没开口说,她也不好再提,在院子里也尴尬,霍笙就比往常提早回了屋。
赵卫东今天晚上没出去卖肉串,呆在家里休息一天,他烧了盆热水去敲霍笙的门。
“霍笙,洗脚。”硬邦邦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霍笙正坐在画图,一听屋外赵卫东的声音,下意识愣了一下笔尖一停,她没去看门,犹犹豫豫在屋里说道“不用了,我刚刚洗了。”她回屋的时候在水井边洗了,赵卫东想和她处对象,这会天差不多要黑了,她还是不出去了,她之前露个脚趾都会被赵卫东,霍笙脑洞大开,不禁在想,赵卫东不会以为自己那时勾引他吧。
屋外的赵卫东没说话了,他端着一盆洗脚水,半响从霍笙的屋外离开,他把洗脚水端回了自己的屋子放着,拿了瓶他放在床脚的二锅头出门上徐力争家问情况。
“呦,踩狗屎运的来了啊。”徐力争才把两头猪圈里的猪崽喂好,看到赵卫东来了,去冲了手,笑嘻嘻的迎他进了自己的屋子。
赵卫东把二锅头塞他怀里,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什么意思怎么回事”
徐力争把二锅头盖子拧开,找了两个手掌大的盅子,边倒酒边和赵卫东把今天在赵大牛家的事情说了,实际上他也没亲眼看到,不过他们队上的一个社员恰好去那边办事,把这事从头到尾一个字不差都听了全,看了遍。
“活着才能看你口中的野种将来怎么功成名就。”
徐力争重复了霍笙的话,一拍桌子赞道“这个霍知青,真是太厉害了,你听听,这话多护着你,当场苗金花就气的不轻,所有人都说她护你像护小鸡仔一样,还有人说你是出门经常踩狗屎,撞狗屎运了,能有这个对象。”
赵卫东紧抿的薄唇显得有些苍白,他有一瞬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直到夹在手指上的烟燃尽了烫到他的手,他颤了一下,回过神来,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她,真这么说的。”疑问的语气,但语句中并没有怀疑。
赵卫东虽然没有亲耳听到霍笙嘴里说出这句话,但他可以想象出场景,功成名就说话文绉绉的,她哪来的自信他能成功,在村里人的眼里他充其量就是个野种,之前干着生产队队长还有了些能耐,现在什么都没了,她哪来的底气说这个话,赵卫东一双眼睛漆黑深邃,捏着手中的烟蒂,狠狠的按压在桌上碾灭。
徐力争以为东子不相信他说的话,提高了声音,兴致勃勃的说“那能有假,不信你明儿一早去六队上抓个六队的人来问,看我说的有没有少一个字,村里现在都传遍了。”
是传遍了,怪不得赵卫东回来的时候,路上碰到的那些人和他说那些话。
“苗金花估计没想到,一个女知青愣是拿着个棒棒追到她家要把老母鸡要回来,寻常知青爱面子,不喜欢和村里难缠的人打交道,就霍知青,柔柔弱弱的,咬着不放,把两个队上的生产队队长都引了过去,闹出大动静。”
“那是王叔一直养着的老母鸡,留着下蛋的,收拾整齐了才给她带回来的,照她的脾气自然是不能让人抢了去,没打那老东西都是客气了。”屋子里只点着油灯,赵卫东的眼眸显得深邃冷清,声音又沙哑又低沉,他喝了两盅二锅头就没喝了,有些坐不住,就打算回去了。
“你现在怎么办,这假的你得想方法变成真的,不然我怕你将来后悔。”徐力争喝了好几盅的二锅头,有些上脸,在胡乱的给赵卫东出主意。
赵卫东道“这事能想什么方法,她得喜欢我,不然我能怎么办。”说完赵卫东也没在徐力争家多呆了。
外面的天已经乌黑乌黑了,赵卫东没带手电筒出来,但月色够亮,照的路也清明,到了家门口,赵卫东抬手要推门却没推,而是就地坐在了门口凹凸不平的石台阶上。
他坐了一会,从兜里抽出烟开始抽,坐到了手脚发凉把一包烟抽完了,他才推门进去,他在霍笙还亮着的屋外又站了一会,半响,回自己屋去了。
屋里的霍笙只听到院门响,想是赵卫东回来了,她点着油灯在确定最后的图纸衣样,两件衣样核对无误之后,霍笙也不困,今晚月光够透亮的,不点油灯也亮堂,霍笙把盖在缝纫机上的布掀开,打算开始动手做一会再睡觉。
结果没一会,霍笙踩着缝纫机的脚停了,“咦,怎么不会动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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